“你行?”
“你看我行不行。”
他已经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涂南发现他的小腿修长又结实,和他的肤色一样,淡淡的小麦色,被阳光附着的颜色,有种难言的性感。
那双腿站进了水里,瞬间水面就没过了他的膝。
石青临踩了踩底,看着她,“水有点凉,你拿好别动,我速战速决。”
“嗯。”涂南双手握住竿,看着他的动作。
屋里忽然传来老爷子的一声呼喝:“石青!都多久了,你小子到底钓不钓得上来!”
石青临刚俯身,闻言微晃一下,笑道:“鱼差点被他吓跑了。”
涂南从声音来源的方向缓缓收回目光,“他刚刚叫你什么?”
“石青,”石青临盯着水面,头也不抬地说:“我的名字是老爷子取的,家里一直这么叫我。”
“……”涂南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当时那么介绍自己。”
石青临,石青色的石青,来临的临。
怪不得他连微信头像都是一张石青色的图片。
原来如此。
涂南脚下蹭着松软的泥土,思绪翻飞,从洞窟里的那一笔,到眼前的这个人,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她忍不住笑了。
“石青?”
“哗啦”一阵水花,石青临扣着掌中的鱼抬起头,看见岸上的女人在淡淡地笑。
“你叫我?”
“是啊,”她的笑加深了,“石青。”
秋风已至,天高云淡,她在傍晚的风里笑得眯起双眼,眉眼间神采前所未有的生动。
石青临心脏忽的一缩。
突然想起认识以来她还从未叫过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那轻飘飘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念出,便从苍白文字染上了色,成为那趋向于暗沉的一片深邃。
片刻后,他冷不丁也笑了。
涂南还在轻轻笑着,就见水里的人已经大步上岸,走了过来。
怀里陡然一沉,鱼竿应声落地,她迅速收拢手臂,兜住那条活蹦乱跳的鱼。
“你笑什么,嗯?”石青临抬手一弹,越过她走了。
涂南抱着那条鱼,脸上被他溅了一脸的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抢救回八点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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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下小可爱的地雷——
第三十二章
涂南把鱼送去厨房,石青临已站在流理台边, 手里端着只杯子正在喝水, 眼光往她身上斜过来。
石敬年接过那条鱼, 数落:“瞧瞧你们俩都弄成什么样了, 赶紧去弄干净了。”说着指着石青临数落,“尤其是你,把你能的,还跳水里抓鱼, 快去洗澡, 冻病了麻烦!”
两个人于是被赶了出来。
彼此在门边一对视, 都是一身泥水, 狼狈不堪。
涂南说:“你干的好事。”
石青临失笑,转头踏上走廊,“跟我来。”
涂南跟着他走到头,那里一间屋子,他推开雕花的木门,站在门口, 等她先进。
她进了门, 发现里面挺大, 家具都很现代, 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张办公桌,还有隔间,摆了张床, 一看就是他住的房间。
石青临打开衣橱,找了两件衣服出来,扔给她一件,“你没带衣服,穿我的吧。”
涂南接住,拿在手里看,白色的男士t恤,不知放了多久,带着股樟脑丸的清香,她捏在手里进了洗手间。
石青临在外面等着,洗手间的门是毛玻璃的,他眼一扫就能看见隐约的人影,在细细碎碎的声音里不真实的晃动,手臂抬起,是脱衣服的动作。
他转头走出门,抱着胳膊倚着门框,抬头望天,心里好笑。
人就不能生出别的念头,生出来了,就会有更多的杂念。
好在洗手间的门很快开了,打断了他的杂念。
石青临回过头,涂南已走出来,身上的白t恤松松垮垮,短袖几乎被她穿出中袖的感觉,但她生的高挑,还是架得住。他点头称赞,“不错,我的衣服你也能穿。”
“拜你所赐,不能穿也得穿。”
石青临笑。
涂南嫌宽大,手指绕着衣摆打了个结,在腰上系紧,顿时就合适多了。她把自己本来穿在外面的开衫披上,看他一眼,“我好了。”
“我得洗个澡。”石青临朝洗手间走。
涂南走出去,替他掩了门,忽而觉得诡异,这什么工作,进了他家老宅,见了他爷爷,连他的衣服都穿上了。
她把外套穿上,刚好遮掩了身上的男t恤,走回前厅,石敬年正在等她。
“南南,来,给你看个东西。”他招招手,手里捧着本相册。
涂南跟着他坐下来,他把相册翻开,给她看,原来都是石青临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一张的,看得出来他藏了很久,保管的很细致。
“看,这个是他四岁的时候,这张大概是八岁……”
涂南配合地凑近细瞧。
为了颜料,也只能配合。
“跟他现在不太像。”她说。
看来看去,照片里的人白白嫩嫩的就像个漂亮的小姑娘,跟石青临现在的样子差别太大了。
“是不像,他还是小时候长得乖。”
涂南深表赞同。
没一会儿,石青临回来了,石敬年头也不抬地说:“你去把饭做了。”
他身上换了件干净的衬衣,袖口高高挽起,“老爷子,您换个方法整我行不行,钓鱼就算了,怎么还让我做饭。”
石敬年说:“你不做其余的就免谈。”
涂南看一眼石青临,他也看了她一眼,彼此无言,他转身回了厨房。
没办法,现在老爷子就是主子,他们都得听话。
她低头再去看相册,石敬年又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解,哪张是石青临第一次进学校,哪张又是他出国前拍的。
出国前的照片似乎是张全家的合照,背景是机场,石青临站在正中,十几岁的少年已然身高腿长,几人之中最显眼,眉眼有些青涩,但笑起来跟现在一样,嘴角轻勾,乍一看简直感觉有点不良。他的左右分别是一男一女,估计是他的父母,尤其是女人,眼鼻部位和他生得很相似,老爷子站在后排,身边没有老伴,想来可能已经独身很多年了。
“这里面都是您的家人?”
石敬年点头,“是啊。”他语气竟有些感慨,看了两眼那照片,忽然合起来,“哎哟都这个点了,我得去把我养的那两只鸟提回来,回头再接着给你看。”
涂南本来也只是给面子的互动一下,毫不在意地说了声“好”,目送他夹着相册出了门。
肩上有什么一跳而过,落在地上,她垂眼看,是个细尖的干胡椒,回过头,石青临倚在厨房门框旁,冲她勾一下手指。
“怎么,要我帮忙?”
“当然,”石青临看一眼手表,“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快点儿。”
涂南起身,走进厨房,发现里面根本什么都还没开始。
她脱了外面的开衫搭在一边,走到流理台边,一边扯着t恤领子闻了一下。
石青临就站在她身后,看到这幕问:“你闻什么?”
“有味道。”之前没注意樟脑丸的味道有这么重,穿了一会儿才发现。
“是么?”石青临低下头,嗅了一下她的肩,抬眼时打趣,“嗯,有我青春的味道。”
涂南头一转对上他的脸,他周身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半干的碎发散在额前,遮掩了双眼里微微的笑意。她眼光微动,感觉似乎有点太亲密了,避开他眼神,“原来你的青春是樟脑丸味儿的。”
石青临盯着她垂下的长睫,“那你的青春说不定是颜料味儿的。”
“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当然,不把老爷子伺候好了,颜料怎么能拿到?”石青临站直了,怕再说下去她要走人。
涂南看了看那条鱼,“这点时间我可能只来得及做这条鱼。”
他让开两步,“没事,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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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晚饭真的就只有那条鱼。
石敬年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了桌,涂南和石青临就坐在桌边等着他。
他拿了筷子夹起一块放嘴里,看看石青临,“你小子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
石青临也不遮掩,“不是我做的,这是涂南做的。”
“我就知道。”石敬年一点不生气,反而冲涂南笑出皱纹,“还是南南知道心疼人。”
涂南看旁边,石青临可比她神情自若多了。她想了一想,趁机说:“那颜料的事儿……”
“好说好说,先吃饭。”石敬年眉开眼笑。
两人无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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