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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灭门之灾,最凄惨不过,她蹲下身,常年十指不沾阳春面的手抓着一撮枯草,用力往上一带,纤细的草滑过她柔嫩的手指,顿时,掌心通红。
    “春香,你看着会不会觉得难过。”
    难过自是有的,但死者已矣,再难过也挽回不了什么,春香利落的拔起坟上的枯草,柔声道,“世事无常,不管什么事,只有活着才有转圜的余地,奴婢不难过,每见到的一桩惨事,奴婢都告诫自己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雾宁低着头,闷闷道,“是呢,活着才有希望。”
    陆琛说的,任何黑暗,终究会消失于黎明的曙光中,活着,好好活着,就好。
    雾宁没干过活,她左右手换着拔草,不一会儿的功夫,双手通红,且被草划破了口子,疼得她速度越来越慢,春香清理干净三座坟头,雾宁仍蹲在最开始的坟前,缓缓拔着。
    偶起的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的声儿低沉悠长,顺着飘扬的草轻抚过雾宁脸颊,风,舒暖而柔和。
    日头缓缓爬至头顶,冒出头的坟变得干净明亮。
    有些草蔓延过膝盖,雾宁握着一大撮草,慢慢直起身子,往后用力拉扯,只听院外一道阴冷的声音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吓得雾宁双手一松,往后摔倒在地。
    处理好手里头事情,谢池墨准备回军营了,避火图送去军营,他得快点找出内里玄机,到门口听官兵说雾宁和春香没出去,他找了一路才找到这里。
    一百多座坟头早已野草丛生,蒸蒸繁荣的将军府不复存在,许多年,他不曾踏入此地了,荒芜中,几座坟头干净整洁,露出原本的面目,谢池墨沉了沉眉,眼底闪过淡淡暗光,“你在扫坟?”
    雾宁爬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善如流道,“经过这,觉得任由杂草盖住坟头不太好,相公不喜欢?”
    春香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湿了,有些事,刚开始做没什么情绪,渐渐干劲十足,竟有停不下来的趋势,不管什么人,能得谢池墨一句故人,想来对谢池墨来说十分重要,扫坟算不上,顶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罢了。
    她蹲在草丛里,望着一脸阴沉的谢池墨,谢池墨站在拱门边,紧抿着唇,按着腰间剑鞘的手动了动,她会武功,警觉性极强,此刻,她明显感觉到谢池墨周身流窜的杀意,谢池墨动怒了,甚至想杀她或者雾宁。
    春香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前倾跪下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和夫人无关,世子爷若要怪罪就怪罪奴婢吧。”
    雾宁不解其意,她弯了弯疼痛不止的手,边走向谢池墨边道,“不是春香的意思,相公说是故人,我想该是相公的朋友,不管因为什么事,一家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坟头不该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死前不得安宁,死后该风光......”
    雾宁站在谢池墨跟前,衣衫上黏了许多草屑和草刺,她仰起头,对上谢池墨阴沉的目光,心头一颤,“相公?”
    谢池墨低头掠过她红扑扑的脸颊,她的身后,几座坟头干干净净,墓碑上的名字清晰可见,他幽幽吸了口气,语气如常道,“军营有事,我们先回吧。”
    雾宁点了点头,转身朝春香道,“春香,回了。”
    谢池墨掉头就走,雾宁追了两步,她太累了,拔草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人松懈下来,周身涌上疲倦,谢池墨步子迈得大,她追不上,几步后,只得和春香走在最末,她侧目和春香嘀咕道,“春香,相公是不是不太高兴?”
    岂止是不高兴,怕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春香听谢池墨说是故人,下意识的以为是朋友,但见谢池墨脸色阴沉,那儿葬的不像是朋友反而更像仇人,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春香浑身打了个激灵,以谢池墨记仇的心思,来仇人府邸议事不是没有可能。
    生前不得安宁,死后更是家宅不宁,像谢池墨报复人的法子。
    念及此,她小声和雾宁道,“夫人在世子爷面前别再提这事了,今日来此处乃世子爷心血来潮,往后怕不会再来了。”
    至少,不会再带雾宁和她来了。
    雾宁点了点头,她不是愚笨之人,春香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谢池墨生气了,再聊这事,只会惹得谢池墨不快,事情过了就过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马车换了辆新的,雾宁只觉得手心的疼愈发剧烈,谢池墨靠着车壁,闭着眼,冷硬的五官散着戾气,她不敢喊疼,坐直身子,将头扭向车窗外,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
    城门口恢复了喧闹,行人来去匆匆,不敢多加滞留,雾宁吸了吸鼻子,依稀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她蹙了蹙眉,想起早上一幕,不由自主缩起了身子,那人瞪大眼死在自己面前,差一点,死的人就是她,是谢池墨及时出手救了她。
    她往谢池墨身边靠了靠,偏过头,枕着他坚实的手臂,陆琛说的不假,能全心全意护着她的,只会是她的丈夫,只有她的丈夫才会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右臂上依靠的触感传来,谢池墨当即睁开了眼,眼底闪过抹杀意,待意识到是雾宁,他慢慢收敛了眼底的情绪,低头看着她,雾宁容貌万里挑一,雾眉如画,杏眼似水,唇若红樱,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或清丽或端庄或妩媚,不尽相同。
    “你怎么绕到那处去了?”
    雾宁不明,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和春香漫无目的的走,走来走去就到那儿去了。”
    谢池墨顿了顿,语气不明道,“往后别去了。”
    雾宁点了点头,察觉到谢池墨情绪不高,她转移了话题,“今日逛城是不可能了,我和春香说了做衣服要的针线,她买回来就能动工了,回去后相公给我个尺寸。”
    “好。”谢池墨任由她靠着,目光落在道路一侧的景色上,忽然想起一桩事来,“待会我给你一批图册,你看看画的内容是不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血性方刚的男子,翻阅避火图能控制心底旖旎的情绪,然而终究不能像对待其他事物一般理智,雾宁能在寥寥数笔中看出是女子的胸,一语道破关键,没准雾宁能看出图册里的玄机,术业有专攻,谢池墨有种感觉,雾宁在图册造诣上有不同寻常的天赋。
    能为谢池墨排忧解难,雾宁了得其所,满心欢喜的应下,她忍不住伸手挽谢池墨手臂,触到她手上的伤口,疼得雾宁嘤咛了声,快速抽回了手,谢池墨主意到她的动作,目光沉了沉,抬起她的手,白皙的手上布满了细长的口子,掌纹处最甚,腥红的血已干涸,这会又裂开,露出内里的肉,他紧了紧手,“你受伤了?”
    雾宁缩了缩手,讪讪道,“不碍事......”
    “雾宁。”
    “嗯?”
    “以后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他最爱的便是她的手,如何舍得她柔软细腻的手被划成这样子。
    雾宁应了声,嘴角露出抹笑来,“好。”
    她怕他不开心才没说,拔草之事是她一厢情愿,惹谢池墨不愉并非她本意,受伤也是她咎由自取,怎好再给谢池墨添麻烦。
    谢池墨明白她的想法,正因为明白,他愈发沉默。
    回到军营,他脸色好看不少,轻轻扶着雾宁回营帐,春香打水给雾宁洗伤口被他叫住了,“你手受了伤,下去擦点药膏。”
    春香诚惶诚恐,反常即为妖,太阳打西边出来,谢池墨竟然开口关心她,春香杵在桌前,正欲说没事,余光瞥到摊开手的雾宁,蓦然恍然,谢池墨是要自己给雾宁清洗伤口,嫌她碍事要把她支开呢,那番话,不过是谢池墨的说辞罢了。
    亏得雾宁通情达理,同样的话换在后宅,谁听了都会认为她入了主子的眼,不遭主母记恨是不可能的。
    谢池墨这种拐弯抹角的性子,迟早会出事,春香如是想。
    ☆、第32章
    军营一面临山,地势还算平坦, 眺目望去,能看见山头绵延不绝的城墙,出了这道城墙, 据说就是越西国和越东国的地界,雾宁和春香不敢走远了, 早在雾宁休息的时候春香独自转过了,荒郊野外,寸草不生,比起京城的姹紫嫣红, 绿树成荫, 的确算得上艰苦了。
    刘贤跟在一丈外,生怕有人胆儿肥, 冲上来冒犯了雾宁,这会儿挨了罚的士兵们正堵着火头军一帮人要饭吃,没心思打探雾宁,这让他松了口大气。
    雾宁沿着营帐走了圈, 泥土长久被人踩踏, 磨得光亮, 她稍有疑惑,春香在身侧解释,“奴婢打听到,众将士每日清晨皆会沿着营帐跑步,走得人多了,路自然光亮许多。”
    雾宁笑了笑,联想出门时听到的声音,她问道,“白天听到一群人的喊声,可是他们跑步时发出来的?”
    春香点了点头,整军将士,上下有口号,激扬斗志,这种声音,往后还会听到。
    雾宁心下了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岔开了话题,“春香,军营里只有你我是女子,火头军是给将士们做饭的,吃的是朝廷的粮食,我们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谢池墨,无论贵贱都会跟着他,但是,谢池墨他们理所应当的吃朝廷,她却是不行,无功不受禄,她寻思着买些粮食回来自己做饭。
    盯着春香不解的目光,雾宁温煦道,“春香,你会生火做饭吗?”
    雾宁停下脚步,等春香回答。
    春香凝望着一脸认真的雾宁,说实话,不是雾宁提出来,她压根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雾宁乃谢家媳妇,尊贵的世子夫人,到了军营还差她一口饭吃不成?
    然而,雾宁说的实话,军营不比朝堂,朝廷下发的粮食衣物皆按人头算的,雾宁和她若跟军营的将士凑一堆吃饭,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只怕会对谢池墨不利,谢家靠着太后,恩宠不断,所谓树大招风,暗中算计国公府的人比比皆是,把柄落到那些人手里......
    可是,要她自己生火做饭,她做不来,国公府下人等级分工严明,有专门的厨娘,轮不到她头上,她从小就不会做饭,更别说生火了。
    想了想,春香询问雾宁的意思道,“夫人听听这个法子可行?奴婢差人将平日用的粮食买回来送去火头营,让他们帮忙做饭,每个月给工钱,如何?”
    她们出了粮食又给了工钱,不会落下不好的把柄了吧。
    春香直觉这个办法可行。
    却看雾宁望着不远处,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像出了神,她眉头微皱,顺着雾宁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往前走一步道,“刘贤在军营待了十年,明白军营的规矩,奴婢问问他的意思。”
    旁边小径跑来一灰色布衣的少年,正俯首帖耳和刘贤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刘贤面色大喜,高兴得嘴角都歪了,春香觉得可疑,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她和刘贤等人也算打小就认识了,小时候他们一本正经,谁知来了军营后,个个性情大变,跟无赖地痞流氓差不多了,脸皮厚若城墙,荤话出口成章,全然没了翩翩公子的形象。
    少年语气含糊,她隐隐约约听到图册二字,具体内容不明。
    刘贤这会儿心里乐开了花,又一批避火图要运送出元周国,底下的人孝敬了些,他得看看图册去,“你先回吧,我稍后就去。”
    近日得了谢池墨叮嘱,城门口戒备森严,往回像避火图这种玩意是不用盘查的,眼下时局不同,即使是图册也得经过检查才能放行,这不,风声出去,底下人为了做生意,孝敬的东西更多了,他搓搓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个究竟了。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只听一声冷然的女声道,“刘贤,你做什么坏事呢,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
    经过刘询一事,春香对他们一伙人都没什么好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她看来,刘贤在军营待久了,心眼长歪了。
    刘贤回神快,面色恢复得更快,他先是朝不远处的雾宁投去一瞥,见雾宁提着裙摆走了过来,心下叫苦不迭,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情了呢?
    打死他都不敢说实话的,他跟着谢池墨多年,糊弄春香不在话下,当即凝眉道,“春香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前几日世子爷让我们严加盘查出入边溪城门的车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着,朝走近了的雾宁拱手作揖,雾宁记着做饭之事,摆手道,“不用多礼,刘贤,我和春香是有一桩事问你,我两到了军营,用不用另起炉灶,自己生火做饭?”
    雾宁声音轻柔,对刘贤,她心里是感激的,若不是刘贤把她引到谢池墨跟前,她还不知在哪儿漂泊呢,她能嫁给谢池墨过上好日子,多亏了刘贤,于是,和刘贤说话时,自然而然带了几分友善。
    刘贤却是听得身形一颤,察觉春香的目光陡然锋利无比,他苦笑更甚,恨不得求雾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颐使气指的说话才好,谢池墨那个醋坛子,他真的得罪不起啊。
    雾宁看他苦着脸,甚是为难的样子,沉吟道,“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想好了,自己做饭没什么的,只要不给相公添麻烦就好。”
    “......”刘贤不敢抬头,回味过雾宁话里的意思,他不知说什么好,她是堂堂世子夫人,哪能自己做饭吃?传到谢池墨耳朵里,还以为他们嫌弃她呢,斟酌一番,刘贤道,“军营伙食粗糙,夫人养尊处优,怕是吃不惯,明日属下让人单独起间小厨房出来,您看如何?”
    雾宁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我和春香再想想其他法子吧,你们有自己的事情,别耽误了你们。”
    行军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命悬一线,雾宁哪敢劳烦他们?她和春香对视一眼,给春香使眼色,示意她往回走,这事儿还得再商量商量。
    春香倪了刘贤一眼,跟着雾宁走了,雾宁性子软,没有任何架子,这是她的好却也是她的不好,“夫人,您身份尊贵,何须巴结个奴才,往后您该拿出你的气势才是。”
    春香跟着秦岚云,见惯了秦岚云的做派,不只秦岚云,京城各家夫人小姐或多或少都有股天生的傲气,像雾宁这般软绵好说话的还是第一个。
    雾宁好笑,提着裙子的手微微松开,拉着春香道,“我有什么气势,他们在刀口上过日子,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不该给他们添麻烦,这事儿我问问相公的意思再说吧,对了,相公去哪儿了?”
    春香指了指前方其中一座营帐,“世子爷和几位副将在里边议事呢。”
    天色灰白,不一会儿的功夫,营帐外燃起了篝火,众人为谢池墨接风洗尘,雾宁并未凑热闹,她待在营帐内,数着自己身上的银两,见春香进来,和春香道,“春香,你说边溪城没有宵禁,不如我们去城内逛逛,如何?”
    月明如水,清凉通透,谢池墨还得些时候才回来,她想去城内转转,顺便买些女儿家的用品。
    春香转向外边,拿不定主意,月上柳梢,远处的山隐于昏暗中,隐隐露出个大概的轮廓,天色已晚,雾宁初来乍到,若有个闪失,谢池墨不会放过她,“夫人要买什么,和奴婢说,奴婢骑马给您买回来。”
    她的马术日益精湛,不带雾宁的话,来回顶多半个时辰,若带着雾宁,二人只能坐马车,但是到城内就得花半个时辰,太过费时了。
    柔和的月光衬得雾宁面容柔和,她没有坚持,落落大方和雾宁说了她要的东西,她坦然镇定,听得春香红了脸,俯首称是,转身就出了门。
    月色清明,走出军营的正门,一条宽敞的路直通边溪主城,她挥舞着马鞭,暗暗记着雾宁要的东西,风拂过两侧,吹得树木吱吱颤动,偶有一两片枯叶掠过她头顶,春香不为所动,瞅着城门口的光越来越近,两三人骑着马迎面而来,对方声音粗犷,春香想充耳不闻都难。
    只听一人道,“贤侍卫,为何不当面翻开图册瞧瞧,梅老板卖的图册无论从女子容貌还是姿势皆看得人浑身酥麻,瘙.痒难耐,梅老板做了多年,图册生意几乎被他垄断了,虽说梅老板杳无音信,但图册生意仍然攥在梅家人手中,眼下出现个无名小卒想分一杯羹,没有点真本事不敢出这个头,送来的图册估计更胜一筹,你就不好奇?”
    春香蹬了蹬马鞍,减慢了速度,刘贤?还真是走哪儿哪儿就有他,阴魂不散了不成?
    她认真听着前边动静,只听刘贤回了句,“黑灯瞎火的,回营帐再说。”
    谢池墨娶了雾宁,他回到边溪打探过梅老板的事情,早先的避火图都是由梅老板出面运送的,梅老板靠卖图册为生,卖去的地方又是越西国和越东国,本着挣敌人的银子让敌人倾家荡产的念头,他们并未怎么为难梅老板,何况,梅老板懂得做人,但凡他运货出城,或多或少会给兄弟们些好处,要知道,对一群老光棍来说,避火图可是个好玩意,比金银珠宝还能提起他们的兴趣。
    谁知,他查探好几日,梅老板好似人间蒸发似的没了音信,梅老板是边溪本地人,家中有老母妻儿,说梅老板七月里运货去越西国就一直没回来,恐怕出事了,一家人到处找他呢。
    梅老板出了事,雾宁又嫁进谢家,关于雾宁的过往,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会被人遗忘,尤其在边溪这种地方,要他说,谢池墨也是个傻的,熬了二十多年才娶了个媳妇,不好好藏在府里,带来军营抛头露面,让大家垂涎三尺,往后出了事儿,都是谢池墨自找的。
    遐思间,周围的人又催促了遍,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么几个月,兄弟们只能来来回回翻之前的图册,还得轮流来,图册被翻烂了,要知道,梅老板贩卖的图册价值千金,即使孝敬他们,也只会给一两本,这一两本他们还要拿去孝敬上头,三五个月才能攒下一本,几十上百个兄弟借来看,图册上的人脸都被人模花看不清容貌了,他们容易吗?
    刘贤没回答,抬眸看向远处,看清是春香后,不动声色的敛了神,礼貌道,“春香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进城?吩咐一声就是,何须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