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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节
    “我此前没对任何人说,是不想让你先入为主,下意识找相似点——”
    没想到宋采唐这么出色,所有验出特征,都和十八年前的左修文一模一样!
    祁言呆呆的看向宋采唐:“这连皮肉都没有的骷髅头骨,也能看出生前长相?”
    “自然。”
    宋采唐对自己的专业从来有自信:“下次有机会,让你见识下。”
    “所以……”
    祁言惊恐的看着用两个黑洞洞眼眶看着世界的尸骸:“这么多都对得上,肯定不是巧合吧……”
    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什么当年北青山的匪首,他是当时因贫穷,病弱,不得已留宿野庙而被卷进来的左修文!
    那现在的左修文是谁,根本不用想了。
    肯定就是当年该死的那个匪首!
    这个匪首够聪明啊,坐拥天险山寨,有武力,有心计,发现官府来剿,收集各种情报,知道事不可违,便审时度势,做了个大局。
    他可能本来只是想跑,隐匿它外,但碰巧撞上来的左修文,给了他更大的机会。
    一个长的像自己的人,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人生和未来……或许可以尝试?
    他杀了左修文,砸坏了脸,搜走所有身份有关的东西,给尸体换上自己的衣服,伪装成自杀,然后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左修文,凭借对山寨北青山地势的熟悉,襄助官府,立了大功,踏入汴梁官场,紧咬每一次机会,自此平步青云……
    “怪不得他对吕明月的事认的那么快!”
    祁言眼睛骨碌转着:“他是匪首,就是当年欺负纪夫人的人,吕明月是他女儿,他不想让人知道这段过往,不管和吕明月接触是为了什么,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外室就外室,不解释事情对他来说还简单些!”
    宋采唐和赵挚齐齐看向祁言,微微点头,目光中颇有些‘孺子可教,你终于不那么智障了’的安慰。
    可惜祁言脑子也只好用了这么一下下,接下来就不行了。
    他偏着头,眉毛皱成一团:“那他和吕明月到底在做什么呢,在那小院子里相处那么久?他知不知道吕明月是他女儿,吕明月又知不知道,左修文是她爹?”
    第226章 古怪感觉
    左修文和吕明月的关系——
    左修文知不知道吕明月是他女儿,吕明月又知不知道左修文是她爹, 这个问题, 祁言问到了点子上。
    宋采唐和赵挚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有猜测。
    谷氏出身大族, 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当年被掳, 清白被毁, 她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匪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糟蹋的是谁。
    今夜证据确凿, 当年的事实很好猜,匪首行计之下摇身一变,成了后来的左修文。同在汴梁城,这‘左修文’会不会顺便注意一下谷氏?
    当时的左修文计划皆成, 登高望远, 意气风发,不管出于男人的掌控欲,提防警惕心理,还是纯粹犯贱撩闲看热闹, 宋采唐觉得,他都会去看一下谷氏。
    谷家行事正派, 家规森严,到底也不是以武传家, 护卫力量有限, 左修文若真有心, 悄悄潜入并发现谷氏身体有异,并不难。
    可发现谷氏有异,并不意味着他要做什么。毕竟他有大眼光,大智慧,未来的路已经规划好,要以左修文的名字活下去,迎娶余氏,走上朝堂,开启光辉未来……
    匪首的经历,对他而言已经是拖累,是麻烦。可谷氏不知道他是谁,生下的孩子无辜,又到底是他的骨血,他当时孑然一身,没任何血脉亲人,应会舍不得这孩子,但又不能认,只能看着谷家把孩子送走,默默关注。
    宋采唐分析着:“……我记得纪夫人说过,孩子送出去的那晚,妈妈回来,说好像被人跟踪,但她警惕了一会儿,人又消失了。”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左修文?
    谷氏被家人瞒的死死,求寻孩子无门,左修文会不会从始至终,一直知道这个孩子在哪里?
    赵挚颌首,目光粲亮,结论与宋采唐相同:“吕氏夫妻说,吕明月幼年曾生过一场大病,全赖旧友帮忙,找来一位老神医,吕明月方才得救。后来这老神医云游四方或者仙逝,再无踪迹,这旧友亡于天灾,下落不明,立了衣冠冢——现在想想,这什么‘老友’,应该是左修文。”
    左修文和余氏成亲后,子嗣并不顺利,来得很晚,如今这两子两女,最大的就是左珊珊,今年刚刚十三。左修文当年志得意满,偏无子为继,心中一定非常遗憾,对吕明月这个女儿不可能不关心。
    当然,也就是前期,随着子女的接连诞生,仕途路越来越稳,吕明月这个女儿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只要不惹麻烦,乖乖的远离,安静的存在,左修文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要是拎不清,自己作死——
    左修文可是个杀人如麻,手上鲜血无数的匪首。
    宋采唐:“吕明月知道自己不是吕氏夫妻亲生,却一定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否则按她的性格,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现。
    “她一定思念渴望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想要找,想要依靠。接近左修文,在那个私宅里时常见面,她为的可能并不是蔺飞舟,或者并不只是蔺飞舟,”宋采唐双眸明亮,声音清朗,“她可能对左修文有了什么猜测。”
    “而当年之事,吕明月的出生,对左修文来说皆不能与外人道,他必须保守秘密,否则将可能有倾天之祸——”赵挚眯了眼,接上宋采唐的话,“遂他任由吕明月接近,各种聊天,深谈,其实是在套话,他想看看吕明月知道多少,与谷氏有没有联系,有没有告诉什么别的人,斟酌着自己安不安全。”
    宋采唐微微垂眉,眸底似有叹息:“一旦确定,他就会灭口。他不会愿意吕明月这样一心寻找亲生父母的不安定因素存在,绝不允许自己精心计划的一切公布于天下,自己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
    那什么外室不外室的说辞,都是假象,都是伪装。
    吕明月,绝不能再活着。
    祁言听着让人分析,牙根嗖嗖的凉。
    这就是匪首的血缘,匪首的父爱……为了自己,所有一切皆可牺牲么?
    吕氏夫妻这边,在吕明月面前露点馅并不难理解。毕竟最初是农人,慢慢到富户,腰缠万贯,在汴梁买得起宅子的商家,靠的都是‘女儿’带来的东西,奉如公主,不敢怠慢。这对夫妻和吕明月都是不那么笨,有点小聪明,却并不太聪明的人,走到这一步再正常不过。
    可——
    “左修文的家人呢?”祁言扇柄打在手心,眉头皱得死紧,“就一点都没看出来?他老家西南虽偏远,走动不便,但四时八节总有走礼,年礼更是族人亲押……”
    自家的子侄变了个人,哪怕再相像,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能看不出来?
    宋采唐眼角微挑,笑着看了祁言一眼:“你莫忘了,这左修文之前可是匪首。匪窝的人,最擅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