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你说，以后冬天可不能去河边了，不说危险啥的，你看看你的手！生了冻疮春天可就痒吧。”
    说的狗蛋很不好意思，他把手藏起来。何露把上次从s市买的凡士林膏拿出来，给他细细的图了一层。
    “真的得好好养养了，大小伙子也得照顾好自己。”
    狗蛋点点头，眼睛里蒙了一层雾。趁着何露不注意滴在了煤球炉子里，瞬间就不见了。
    这是除了他妹妹，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他不仅为自己的龌龊想法而感到羞愧，竟然想着用鱼来讨好她。
    “红薯好了。给你趁热吃吧，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妹妹带点。”何露见他一直放不开，执意不吃红薯，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好哄，只好继续说：“你放心，姐姐也不是让你白吃，你知道村里谁家里有山楂啊？这冬天嘴里也没有个味儿，就想着吃点。”
    狗蛋听了何露的话，着急的说：“我家里就有！我从山上摘的，还剩很多！我妹妹都嫌酸，到现在还留着呢。姐，你等我给你拿来！”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走了，何露看着他的背影，只好挎着个包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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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雪一直和陈佳文通着信，这生病的主意她也在信上提过。只不过到了后面她昏迷之后，陈佳文寄出去的信她都没有收到。
    一直迟迟收不到回信，他也开始着急起来，好不容易和何雪建立了联系，能在信里诉诉苦。何况他们家里刚刚有了起色，他娘终于被放了出来，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
    不过陈母整个人的气色都不一样了，进去的时候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和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不管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陈母都摇头说不知道，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弄的陈佳文都好奇起来。
    “娘，你和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在里头打你了？”
    “儿子，可不敢乱说话。这共、产、党好啊，毛、主、席更是救我们于水火的英雄！你不知道，我还在里头见过舌头别拔掉的呢，都说不出话来。嘘，儿子别说话，你听是不是有人来了。”
    陈佳文看着只要说起监狱的事，就装傻充愣的娘，只好再也不多问。
    “儿子，娘在里头好好的想过了，以后啊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你这腿虽然废了，咱们反正也不种地，不碍事！”虽然不能娶媳妇了，也能省一大笔钱了。
    陈母见家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没有了，不禁生出一种荒凉感。她当初怎么就浑了头，要是适可而止，只是去吓唬吓唬那家人。赔点钱也就完事了，干啥非得赔上自己？
    她去邻居家里挨个挨的借了点粮食，只不过粮食这么紧缺，谁能借给她？最后还是一个远房的亲戚看不过眼了，给了两斤棒子面。
    “陈家的，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让老陈也别去喝酒了，一家人扶持扶持也就过去了。”端的是肺腑之言。
    陈母胡乱应了一声，让她家男人不喝酒？还不如母猪能上树呢！再说她在监狱里头，别说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了，就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的儿子和他爹一样冷漠，无情。
    可儿子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办法的事。只是这男人最好死在外面，也省得回来给她要钱。
    陈佳文天天拄着拐去邮局，陈母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也不说。
    殊不知何雪还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街道主任看她这个样子，决定去找何家一趟，这住院的钱可不能白白让国家给掏了。
    她当初对这一家人印象就十分深刻，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时候还专门来家里走过一趟，这次就直接上门了。
    正好常丽梅和薛二菊都在，一家人听了街道主任的话，惊讶的张不开嘴。
    “你弄错了吧？何雪可是加入铁姑娘了，怎么可能在医院躺着？”常丽梅不信，以为是薛二菊搞的手段。
    薛二菊虽说自私自利，当初能放弃何雪回来，可是猛然一听，心里也是一咯噔。
    这得多重的病，都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
    街道主任只好耐心的给他们解释：“就是参加了这铁姑娘队，谁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娇气的不行！自打去了就三天两头的生病找事，说句不中听的，一点也不像个农村姑娘。这次更好，直接发烧到昏迷，能不送去医院吗？”
    “那……那送去医院怎么又回咱们这里了？他们不是在省城吗？”
    “铁姑娘队那是实打实干活，为国家出力的人！可不是你们家这样去那里养病的，直接被派送回来，不要她了。我来这里呢是替国家要一下这住院的钱，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把她接回去。”
    一说到钱，刚刚发问的常丽梅和薛二菊都闭上了嘴不吭声。两个人难得一致的对付起街道主任来。
    ☆、69.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常丽梅仗着自己是孕妇，先发制人道：“你说要赔钱就赔钱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我是骗子？”街道主任的火完全被拱起来了，她指着薛二菊说：“她不在这里住着，不知道也正常。你来说，我是不是骗子？”
    薛二菊见火烧到她的身上，心里埋怨常丽梅，平时和她吵架的机灵劲儿去哪里了，说街道主任是骗子岂不是往枪口上撞？不过一瞬间她就明白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了。
    “我这嫂子怀孕了就这样，脾气比较爆。您大老远来一趟，我给您倒杯水，咱们坐下慢慢说。”
    常丽梅听见薛二菊这么说，气呼呼的看着她，刚刚两个人还准备一致对外呢，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这薛二菊变脸的功夫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我再怎么脾气爆，那也不是那等见死不救的人。何雪既然是你抱进何家的，这事你就看着解决吧。”
    街道主任早在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下看薛二菊的神色更加怪异。准备回去的时候好好的和同事聊聊，这么隐蔽的事情外人还真是不知道。
    薛二菊不搭理常丽梅，对街道主任说：“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能见死不救。虽然我只是何雪的婶婶，不比她这当娘的亲。那……何雪现在在哪里啊？”
    “这还像句人话！来了半天了，终于有人问起来这何雪在哪里了！她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你们家属可以过去探望探望她，但是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你们这医药费要是付不起的话，人你们就赶紧领回来。”
    常丽梅想着人领回来得了，要是能活等她好了找个男人赶紧嫁了。要是活不成，那也是命。
    屋里的何老太太一直没有出声，她就想看看两个人打算怎么办，心里对这两个儿媳妇还是失望的。何雪做的再不好，那也是条人命。她也看着长大的，就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
    何况，她自从把小闺女丢了之后，心里就没有踏实过。不能说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吧，那也是见天的隔着这个事。
    要是何雪死在了外头，她最多唏嘘一下生命无常。但是现在……她不忍心。
    “好了，你们两个别丢人现眼了。咱们家再怎么穷，也不能拿孩子的命作贱。老二家的，你手里头有钱，拿着去医院吧。”
    薛二菊见老太太发了话，对自己拿钱这个事很不乐意。不说她手里没有钱，就是有她也舍不得呢。
    “娘，钱都在孩子爹手里呢。我要是有，早就去了！可不在这里墨迹！倒是大嫂，这次来带了不少钱吧？”
    何老太太见她发了话，薛二菊还在胡搅蛮缠。有些生气的说：“主任，您先说说多少钱的医药费，咱们凑一凑。这年头谁手头都没有个闲钱，日子都不好过。”
    街道主任倒是没有在老太太面前拿乔，实话实话道：“总共三十四块六毛钱。”
    虽然有准备，但是薛二菊听说这么多还是吓了一大跳。可不就是何兴国一个月的工资，保不齐何兴国就不愿意拿出来了。
    “是不少，家里还真没有这么多钱。您看看能不能等家里男人回来了商量商量再决定，到时候直接交到医院里。”
    街道主任点点头：“行吧，你们尽快！医院哪里拖不了那么久，最多两天时间。”
    常丽梅也不蹦跶了，她捧着肚子坐下来，这下真的有点发愁了。不管刚才说的多凶，她到底是何雪名义上的母亲，不出钱的话也说不过去。
    “娘，我手头可没有这么多钱。我看要不让保家来一趟吧，这么大的事他该知道。好长时间不见他，还挺惦记他的。”
    何老太太没有吭声，之前她说了好几次早点回去吧，成天为了别人的事连自家男人也不管，像什么样子！结果常丽梅每次都有借口理由，一副薛二菊不同意就不走的样子。
    说实话，老太太还挺想念以前两个妯娌想办法对付她的时候。好歹是齐心协力，家里没有出啥大事。
    “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这就找人跑一趟腿，我看大姑姐家的国元天天没事，找他去吧。”
    “你给我站住！找什么国元，你忘了之前是怎么和小南闹矛盾的了，现在还有脸去找人帮忙！别以为你们一个两个的我不敢怎么样，岁数大了不愿意给你们一般计较，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
    何小南这么多年都没有登过何兴国家的大门，上次听何露说老太太来了，还是在罗家匆匆的见了一面。
    常丽梅和薛二菊都闭上了嘴，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老太太的摆布，对她心里本能的害怕。现在孩子们都大了，老太太也老了，才敢偶尔张牙舞爪一下。本质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躺在医院的何雪还以为脱离了苦海，殊不知她的人生一直在被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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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露看着狗蛋捧出来一大把山楂，样子和后世的完全不能比，酸的都苦起来，核又多。难怪没人吃，剩了这么多。
    不过她倒是有办法，回去熬糖做成糖葫芦就行，这样做出来放着也能当个零嘴吃。
    狗蛋腼腆的说：“姐，真的特别酸。要不我去别家问问，看看还有没有。”
    狗蛋的大妹妹听哥哥说起过何露，赶紧搬过来板凳说：“姐，让我哥去找找吧，你先坐会儿。”
    ☆、70.第 70 章
    第七十章
    何露赶紧拒绝：“大冷天的瞎跑什么，我也不是顿顿吃，谁还当饭吃啊？就是拿来当个零嘴。狗蛋你帮我捎回去，顺便带回来俩红薯给你妹妹吃。”
    狗蛋背起山楂，“姐，这点山楂可换不回红薯！你别傻了，省得外头有人骗你。”
    “狗蛋我晓得的，这红薯也不是给你吃，是我见你妹子乖巧，给她们的。”
    寒冬腊月的天气，几个小的身上的衣服都又薄又破。家里也没有生煤球火，屋里甚至比外头还要冷。她不多的怜悯之心都被唤了起来，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甚至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但是看着这么懂事的狗蛋，她不忍心。
    就圣母这么一次吧，给他们几个红薯换回一袋山楂，她也能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她把山楂都倒到篮子里，还用这编织袋给他装了几个红薯。
    狗蛋接过之后，眼圈红红的说：“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何露把他送走了，想着他小大人似的对话。不仅笑起来，报答？她不需要的，就她知道的有太多恩人败北的事儿了。
    只要不违背良心就好。
    白天不敢做冰糖葫芦，也只能等晚上没有人来了以后再钻进粮库里。现在她的粮库里和之前冷冰冰的样子不同，已经越来越有生活气息了。要是可以，她还真想搬一张床进来。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梦到过一个类似空间的东西。里面什么东西都很齐全，有卧室有厨房，关键是想移动到哪里就移动到哪里，特别方便。
    当时她还告诉了那一世的母亲，结果换回来一句：“有那想其他事的功夫，怎么不琢磨琢磨好好学习。”
    从此她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直到现在她可以在粮库里做饭才偶然想起。
    现在想想她母亲似乎也没错，谁也不知道孩子的一个小小的梦境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冰糖葫芦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熬糖水，火不能太大，不然糖最后就变成苦的了。糖葫芦也就失败了。
    没有竹签子，她就用筷子把山楂的核都捅出来，然后串成一串。因为自己吃的原因，洗的时候格外仔细，把不好的都挑了出来。
    卖糖葫芦的摊位上都是多种多样的葫芦，有各种水果串，有加糯米或者黑米的，还有什么山药豆，以及雪球。
    冰糖雪球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点也不比糖葫芦差，白色的雪花里面透着红彤彤的山楂，样子也很好看。甚至还有糖葫芦没有的风味，只是何露不确定外面的那一层白色的糖霜是怎么做的。
    再吃了两串糖葫芦之后，她决定试一试。反正她多的是原材料和时间，左不过是糖做出来粘上去的，应给和她吃过的糖粘花生米差不多。
    试了没几次她就做出来，何露尝试了一下，比摊子上卖的更甜，配着原本酸的苦涩的山楂吃起来刚刚好。
    她发现回到六十年代以后，她的动手能力简直直线上升，实在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