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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李湛捏捏她的鼻子,“你可真是精明,一点亏都不肯吃!”
    王沅道:“陛下你富有四海,干嘛要让我吃亏,我可不依!”
    两人笑闹,李湛直接将她抗在肩上,王沅尖叫。李湛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说:“小声点,不然被徽君听到了,她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陛下本来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欺负我。”王沅愤愤不平地说。
    李湛将她放在床榻上,想起徽君之前的举动,忙问道:“今日徽君该不会又要跑过来吧?朕真是被她吓怕了。”
    王沅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她以为我们背着她玩儿,说不定等下她还会跑过来呢!”
    李湛起身下床,“那朕要吩咐乳娘看好徽君,要是这么点小事她都办不好,也不用做公主的乳娘了。”
    王沅忙拉住他,“哎,不用了,我早就交待好了乳娘,放心吧。”这话说的她有些含羞,微微低了头。
    李湛见她含羞带怯地样子,心里一动,凑上去亲她的脸颊。
    ……
    王沅躺在李湛的怀里微微喘气,李湛拍拍她的背,问道:“你还好吗?”
    “我想喝水。”她准备起身,李湛按住她,下床倒了一杯水给她。王沅捧着杯子咕噜一气喝完。
    她并不太困,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陛下,我二哥向您奏请跟随严将军出使龟兹、大宛等国,您已经批准了吗?”
    李湛道:“嗯,朕答应了王骏。你这个兄长比起你父亲来真是完全不同的人,王翁性子疏懒,王骏却是力求上进,既然他有这份心,朕自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朕也像姚彦问过此事,姚彦也是赞同的,天生好男儿,自当为国为民效力。”
    王沅闷闷道:“陛下说的是。”
    “怎么,你不愿意吗?”李湛敏感地觉得她的语气不对。
    “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嫂子正怀着身孕,我是有些担心他,他们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出发了吗?”
    李湛点点头,“嗯,下个月。你兄长此去若是能够建功,当时候你嫂子面上肯定好看,岳家也会欢喜的。”
    “嗯。”王沅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上慢慢地沉入梦乡。
    ……
    大将军府,齐夫人服侍冯熙喝完药,再照料他躺下。出了门,侍女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奴婢遣人去请田大人,但田大人说有公务在身,暂时抽不出时间见您,等这段时间忙过来,再亲自上门向您道歉。”
    齐夫人越听越恼怒,道:“他不肯来,那再让人去请,就说是大将军有事情要跟他商议,我看他敢不敢不来!”
    “可是,”侍女犹疑道,“您白日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后,田大人过来了一趟,专门是探望大将军,这会儿说是大将军有请,只怕他不会相信。”
    “你先遣人去了再说。”齐夫人不耐烦地说。
    “诺。”侍女无奈地答应下来,再派人去请田延年,果然田延年又找了个借口没有过来。
    齐夫人气的摔掉手中的茶杯,骂道:“果真是过河拆桥的小人,这回当上了大司农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哼!”她想去向冯熙诉苦,走到房门后,又停下来,这话确实不太好说,只能闷闷地回了屋。
    冯子都走进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替她揉肩,齐夫人喟叹一声,舒服地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来了,还是你伺候的舒服,那些个侍女们揉肩捏背总是没有你按得舒服。”
    冯子都轻笑道:“夫人您满意,小的就高兴了。小的听说你今日不开心,特地过来服侍你,好让您心情舒坦起来。”
    齐夫人睁开眼睛,恨声道:“往日那田延年看着对我多恭敬,却没想到都是假的,一旦飞上枝头,就往了牵线的人,真是看走了眼。”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冯子都的胳膊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否也是田延年一样的人?”
    冯子都忍着疼,笑着说:“小的对将军与夫人都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定然不是田延年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是就好!”齐夫人表情冷淡,松开了手。
    冯子都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对小的说,小的虽然不才,但会尽全力替夫人解决问题。”
    齐夫人看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忠心的,也罢,我这里有点小事,你去帮我办了,若是办成了我有重赏;若是办不成,你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晃悠了,我可不爱对着废物说话!”
    冯子都正愁着没办法搭上齐夫人,获得她的信任,这下子机会就来了,他心中狂喜,道:“夫人请讲。”
    齐夫人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冯子都脸色有些变了,这可不是小事情。齐夫人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讥笑道:“瞧瞧,这大话说满了不是?才说着帮我办事,现在又作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快快走开,省的我见着心烦!”
    被她一激,冯子都咬牙答应下来,“小的只是在想怎么办,夫人您就交给我好了。”
    齐夫人挥挥手,道:“你先去办,办完了再来找我说话。”
    次日,冯子都就去找了胡端娘之父胡益寿。胡益寿是守城门的小吏,守了一天的城门,傍晚与同僚换班,终于能歇下了。他找了个小酒馆,叫了一壶黄酒,就这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煎小鱼干喝起来。
    冯子都在他桌子的对面坐下来,吩咐店小二再上一盘白切肉、一盘蒸鹅。胡益寿瞧着他一身锦衣,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做派,于是道:“客人贵姓?”
    冯子都笑道:“免贵姓冯,我观老爹你气宇非凡,看样子本该是享福之人,为何沦落到此种地步?”
    胡益寿仿佛找到了知心人一般的,立刻就诉苦起来,“咳,让您见笑了,我本是当今陛下的老岳父。”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客人,您可别听这老头子胡说,当今陛下的岳父乃是冯大将军,你老人家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敢乱攀亲戚,喝了几口黄汤就在这里胡扯,客人,您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呸!”胡益寿啐了一口,“我没骗人,我老婆还给陛下做过乳娘,陛下宠爱的淑妃娘娘是我的女儿,我不是陛下的岳父,难道你是了?”
    他说话时喷出一股难闻的酒臭味,冯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忍着恶心劝他:“老爹,你别管他们的,他们是有人不识金镶玉呢!”
    正好小二端了菜上来,冯子都劝胡益寿吃菜,他们边喝酒边聊天,冯子都将胡家的老底都给探听出来。胡益寿老婆当过李湛的保姆,但是夫妻两个感情不好,女儿胡端娘进宫后,带了老婆进宫享福,唯独把老子给忘了,胡益寿一肚子的火气没出发,趁着这次机会全部都给冯子都说了。
    ☆、第 102 章(捉虫)
    102 第 102 章(捉虫)
    冯子都有钱, 同时也舍得花钱,胡益寿真当他看得起自己,没过几日,就把他当做至交好友,什么话都不瞒着冯子都,冯子都忍着嫌恶继续奉承胡益寿, 拿他当国丈看待。
    又一日,冯子都请了胡益寿去了长安城最有名的醉仙楼喝酒听曲儿, 还叫了两个模样妩媚至极的舞姬相陪。胡益寿一介守城门的小吏,又没有女儿的支援,平日里哪有钱上这种销金窝?当下就晕乎乎乐陶陶找不到北了,他搂着舞姬的细腰, 嗅着幽香, 犹如身在云端。
    冯子都看他那个样子,心里鄙夷之极,他虽说是冯大将军家奴, 但样貌姣好、聪慧机智,深得大将军宠爱,甚至有时候大将军甚至会与他商量朝政之事, 长安城的官吏们见了他也都毕恭毕敬, 礼遇有加。若不是为着齐夫人的事情,胡益寿这种人给他提鞋他都嫌脏!
    胡益寿跟着冯子都寻欢作乐, 偶尔也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应开销全部都出自冯子都的口袋。胡益寿道:“老弟, 这些日子老哥我使了你不少钱,当真有些不好意思。”
    冯子都拍拍他的肩膀,道:“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与老爹投缘,你就不必再说这样见外的话,再说了,老爹是淑妃娘娘的亲生父亲,陛下的老丈人,日后总有能够报答小弟的时候。”
    “唉——”胡益寿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那女儿就因为我多宠爱了小妾几分,被她母亲挑唆,竟与我生分起来,别人家里要是出了嫔妃,那是一家子跟着享福,吃香的喝辣的,到我这里连根草都捞不到。”
    “父女哪有隔夜仇,再说我大周朝以孝治天下,陛下侍奉樊太后至孝,若是淑妃不孝父亲,不但她受人诟病,还会连累三皇子。老爹你也服个软,夫妻、父女之间自然会和好如初。”冯子都劝说道。
    胡益寿听了他的话,仔细寻思,笑道:“老弟你说的有道理,都说这天下无不是父母,就算我那女儿是皇后,她也不能不认父。”转而又叹气,“唉,可我到底不是正经的皇帝老丈人,老弟你看先头余家,余老爹狱卒出身,与我身份上没得差,可人家就能凭借女儿封侯,虽说后来犯事被陛下赐死,但好歹是当了一回侯爷过过瘾,我只不过是嫔妃之父,这辈子想封侯,只怕要做梦了!”
    冯子都笑道:“老爹你太过妄自菲薄,当今冯皇后无子,太子是犯人余文汉之后,陛下剩余的两位皇子,论起家世清白,身份高贵,二皇子是怎么都比不上老爹你的亲外孙三皇子。若是三皇子能继承大统,还怕老爹你封不了侯!”
    胡益寿眼睛一亮,嘴里喃喃地说:“对啊,那余文汉的外孙肯定不配当太子。可是,太子毕竟还在位呀,而且我女儿又不是皇后,既不占嫡又不占长,轮也轮不上啊。”
    冯子都招招手,他将耳朵附过去,只听冯子都说:“皇后娘娘无子,淑妃可将三皇子交给皇后抚养,三皇子作为皇后养子,凭着冯大将军的权威,太子之位肯定是囊中之物,老爹你的封侯梦指日可待。”
    “妙啊!”胡益寿抚掌大赞。
    胡益寿知道老妻是个胆小老实的,回到家后,把这些话一个字都没有像她吐露,只说很久没有见女儿了,很想念她与外孙,希望能进宫见见女儿。胡母原本不相信,但胡益寿老实了几天,还将家里的两个妾给发卖了,胡母渐渐就相信他说的话。
    胡端娘听到母亲说父亲年纪大了,迷途知返,心里也很高兴,道:“娘,爹能从此该了那些毛病,与您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女儿现在小有积蓄,爹娘日后置办几亩田,做个富足的田家翁也是极好的。”
    胡母点点头,很欣慰临到老了,丈夫终于浪子回头,往后能过安生日子。
    胡母说:“自外孙出生后,你父亲还没有见过他,他心里挂念你和瑜儿,特地打了一块金锁片,想要亲自送给瑜儿。”
    外男不可轻易踏入后宫,不过这对于胡端娘来说并不是难事,“我即刻派人去向陛下与皇后请示,明日就让父亲可以进宫。”
    次日,胡益寿进了宫,先对这女儿表示了自己的悔改之情,然后抱着三皇子,亲热地逗他玩,拿出金锁片来戴在他的脖子上,道:“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胡端娘还真当父亲从此改好了,拿出几匹绸缎出来,“爹,这些都是陛下与皇后赏的,女儿也用不完,爹你拿回家做几身体面的衣服穿。”
    “真是乖女儿!”胡益寿高新极了,心想冯子都说的话果然没错。
    他担心胡母在这里碍事,把三皇子往她怀里一放,道:“三皇子可能是饿了,你带下去喝奶吧。”
    胡母把李瑜当做心肝看待,只要进宫来就不错眼地盯着李瑜,闻言也没有觉得奇怪,抱着李瑜出去了。
    老婆一出去,胡益寿就直接说道:“女儿,你要发达了!”
    胡端娘不解,“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益寿将冯子都教给他的话对着女儿学了一遍,“等三皇子当了太子,还怕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我呸!”胡端娘啐了他一脸,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当你从此改过了,却没想到你是将主意打到自家外孙身上,哼,我没你这种父亲!”
    “唉,女儿,你听我说呀,”胡益寿典着脸凑上来,继续劝说:“你难道想一直被那余氏压着吗?她儿子哪里比得上三皇子,现在冯皇后无子,你只是借她的势,孩子还是你的,他不会不认亲娘的。”
    胡端娘虽然有野心,也曾想过儿子得封太子,但这个儿子是她费了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白白去便宜了别人她不甘心!
    胡益寿继续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这样瞻前顾后,人家冯皇后万一选了二皇子,你都没处哭,你这一辈子等着被那姓程的宫奴压在脚下吧。”
    他好说歹说,胡端娘就是舍不得孩子,她没读过什么书,只认一个简单的道理,李瑜就是她日后的依靠,给了别人,那她的依靠也没了。
    父女两个不欢而散,胡端娘最后说了狠话,她再不认胡益寿为父。
    胡益寿反倒是笑嘻嘻地说:“我说闺女,父女血脉是断不了的,你若是不孝,为父就只能给陛下上书陈情,你不顾惜自己的名声,总要顾惜三皇子的名声吧?”
    胡端娘恨得牙痒痒,指着门口说:“滚!”
    胡益寿只当这个女儿冥顽不灵,是个傻的,吹着口哨,踢踢踏踏地走出了椒风殿。
    王骏与方云娥由张山带着,往明光殿的方向去,正好与出宫的胡益寿撞见了。胡益寿觉得他很眼熟,打量了一番,喊道:“二侄子,许久未见呀!”
    王骏听到这人不客气地喊他二侄子,在脑海中想了半天,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叔叔。
    胡益寿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道:“还没想起来吗?我是老胡啊,陛下乳娘的丈夫,你父亲叫做王奉光是吧?我们都认识的,二侄子你这些年倒是没有大变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父亲还好吗?”
    他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话,王骏都快被他弄懵了,仔细想了下,自己确实见过这号人,他应该是宫里淑妃娘娘的父亲。
    王骏作为晚辈,对他行了个礼,口称:“胡叔。”方云娥也跟着行礼,然后站在王骏身后,低头默言。
    胡益寿呵呵笑道:“我是真羡慕你父亲,有两个儿子,还有个孝顺闺女,哪像我哟,既没得儿子养老送终,连女儿也不待见。”
    “您老说什么话呢,小侄还要恭喜您呢,得了大胖外孙子,淑妃娘娘也是有福气的人,一举得子,宫里有几个娘娘有她这么好的运气。”王骏故意恭维他。
    胡益寿摆摆手,说:“咳,我这女儿就是个傻的,有更好的前途放在她面前,她却不选,真是气死我了。”
    王骏装作听不懂地样子问:“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淑妃娘娘生了三皇子,以后必定前途一片光明。”
    “咳,一个嫔妃生的皇子能有什么大出息,那得……”胡益寿也并是不真傻,话说到这里,及时住了嘴,他拍拍自己的嘴巴,“哦,我脑子不清楚,胡言乱语呢,贤侄莫怪啊,行了,我这也要出宫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改日我们两个老家伙再聚一聚。”
    “小侄记住了,您请慢走。”王骏目送胡益寿远去。
    张山道:“王公子,少夫人,恐怕娘娘久等,咱们快回明光殿吧。”
    王骏点点头,携着方云娥的手,跟着张三走了。
    王沅将他们迎进来,激动地喊了一声:“二哥!”
    ☆、第 103 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