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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第78章 打拐(上)
    谢知在宴厅里坐了一会, 觉得有些气闷,便带着两个宫女去花园里透透气,这两个宫女是她入宫时伺候她的老人,同时王直也领着几个小寺人远远的候着,确保这个小祖宗不会在花园里遇到任何危险。
    时下的御花园跟后世还有很大的不同, 皇宫的植物还是以树木为主, 盆栽为辅助,因为盆栽的培养技术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 但牡丹盆栽已经有了, 一盆盆绽放极盛的牡丹摆在庭院中, 不时点缀些当季的茉莉、栀子, 花园里花香极浓,谢知想沿着外面的小道散步,心思完全的放飞,连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王直瞧着小祖宗心事重重,也不敢打扰, 只不远不近的候着, 片刻后突然有个小寺人跑过来对王直耳语几句,王直微微颔首, 快步上前对谢知说:“小娘子, 夜露严重,你若想散心, 不如换个地方?”
    谢知了然问:“陛下让我去什么地方?”
    王直赔笑道:“陛下让您去清凉殿的花园中。”
    谢知微微颔首, 清凉殿离这里不远, 她对王直说:“你带路吧。”
    王直领着谢知往清凉殿走去,一行人来到清凉殿时,拓跋曜还没来,但是花园的凉亭已经布置完善,四周拉下幔帐,驱蚊的香炉点在凉亭四周,谢知坐在凉亭中看着香炉中冒起的袅袅香气,她一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来不及细想,就远远看到拓跋曜的身影,谢知连忙起身相迎,“陛下。”
    拓跋曜扶着她,让她坐下,含笑看着今天格外美貌的小丫头,“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谢知低头摸了摸耳畔的耳珰:“真得好看吗?”
    “好看,不过这样的打扮以后给我看就好。”拓跋曜将谢知搂在怀里,“我不喜欢这么多人看你。”
    谢知一怔,看到拓跋曜神色认真,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她知道拓跋曜霸道,毕竟他是皇帝,天生比总裁还霸道,但见他连自己打扮都要管,她心里不怎么开心,但也不想跟拓跋曜辩解,只柔顺道:“好,我以后不这么装扮了。”
    拓跋曜见她这么柔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柔声道:“我也不是不让你打扮,就是不喜欢你被那么多人看见。”
    谢知抬头对拓跋曜嫣然一笑,“好,那我以后只打扮给陛下看。”
    拓跋曜低声笑道:“怎么不叫我曜哥哥了?”
    “我们在宫里,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谢知说。
    拓跋曜道:“放心,这里没有别人。”他轻拍着谢知的背,“阿蕤,我现在不能让你进宫。”
    谢知一怔,不明白拓跋曜为何提到进宫,不是说自己年纪还小,不能现在进宫么?
    拓跋曜声音极轻的在谢知耳畔道:“太子身体不好,随时可能夭折。”如果太子夭折,太皇太后可能会让皇长子代替太子,到时候宫廷肯定有一场震动,这种涉及皇家私密的事,拓跋曜不愿意谢知碰。
    谢知悚然一惊,差点惊呼出声,她震惊的望着拓跋曜,既然知道太子身体不好,为何还要越过皇长子立皇次子为太子?她也悄声问拓跋曜:“我看崔夫人身体比李贵人还要好,为何太子身体会如此弱?”
    “她不肯生孩子,太子在她肚子里憋太久,先天不足,太医说他可能会夭折。”拓跋曜淡淡道,“让她难产而亡是便宜她了。”
    谢知震惊,“难道她不是——”难道崔明珠不是难产而亡?
    “太皇太后赐她一条白绫,她是自尽的。”拓跋曜当然不会跟谢知说崔明珠被人勒死的,这种事还是不要吓阿蕤了。
    可是拓跋曜不说,谢知就不知道吗?崔明珠怎么都不可能是肯自愿自尽的人,她是怎么死的,谢知多少能猜到,她艰涩的问:“所以太皇太后因此想立皇次子为太子?”
    拓跋曜说:“大母自然希望能立崔氏女生的皇子为太子,不过就算大母不这么做,只要她跟李氏有一人生儿子,我都会让崔家女生子立太子。”他轻轻抚摸着谢知的面颊,“我可不想立崔家女为皇后,不过一个太子而已,我还给得起。”
    崔家已经有个太皇太后,再有一个崔家皇后,他后宫就可以改姓崔了。而太子身份再贵重,现在也不过是个婴儿,等太子长大,他早已大权在握,届时废太子还不容易?要是现在立后,让崔家女在后宫经营那么多年,他将来想要废后就没废太子那么容易。
    谢知不解的看着拓跋曜,太子是帝国储君,岂可等闲视之?什么叫一个太子而已?
    拓跋曜看出了她的疑惑,却没有回答她的话,“阿蕤,林季华也有孕,你不是喜欢她吗?如果她这胎生的是男孩,等你将来入宫,你把这个孩子接过来养如何?当然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太子,我一定尽力培养我们的儿子。”提起他跟阿蕤的孩子,拓跋曜心中十分向往,他不止想跟阿蕤生太子,还想要个跟阿蕤一样的小公主,他一定会把这个小公主疼到骨子里。
    谢知终于明白拓跋曜的言下之意,他是说现在的太子只是应付太皇太后的权宜之计,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谁是太子,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是他以后的孩子?谢知能理解拓跋曜这样的想法,他肯定不想要一个亲近的崔家太子,但是一想到这些孩子都是拓跋曜的亲生孩子,他居然能如此算计自己亲生孩子,她就忍不住心寒。自古被废的太子能有几个好结局?
    难怪帝皇都是孤家寡人,在他们心中一切都可以用来利用的,夫妻、孩子……自己又何德何能,能让拓跋曜为自己苦心积虑的打算?将来她要是得罪了拓跋曜,他会这么对自己吗?他现在不喜欢亲近崔家的太子,将来他会喜欢亲近谢家的太子吗?谢知想想就不寒而栗,她看着御花园里的花朵,她下一步棋子要尽快走了。
    谢知庄上纺织机的研发都做好了,但最关键的一步,谢知一直想不好应该怎么走,小叔跟自己说了几个法子,谢知心里都觉得不够好,可今天逛御花园时,谢知突然有灵感了,她回去就可以做准备了,要是运气好,最迟明年开春就能把一切都弄好。
    拓跋曜对谢知说:“我问过太医,太医说女子十八岁过后生产比较好,我看南朝贵女大部分都要十八九岁嫁人,我等你十六岁娶你好不好?”
    谢知点头:“好。”十六岁,还有五年,时间应该够了。
    谢知自宫宴回来后,在公主府也没有待多久,住了三天后便匆匆赶回自己庄园,陈留嗔她心越来越野了,但谢简也知道王偃住在庄园里,他当孙女是要跟王偃读书,而谢知留在庄园还是陛下允许的,故他没有反对,反而挺支持孙女回状元。当时的谢简并不知道,他的孙女跟他的儿子正瞒着自己准备搞事。
    谢知不想入宫,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光明正大不入宫的理由,说她觉得她跟拓跋曜合不来想反手,估计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疯了,拓跋曜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把她关到宫里去,所以谢知准备兵分几路来达成自己目的。
    第一路是崔太皇太后那边,太皇太后本就不是太喜欢让自己入宫,不会也不会再三延后自己入宫的时间。现在她这样,太皇太后肯定对自己更提防,等自己走了第二条路,太皇太后估计要坚定反对到底。
    当然谢知从来不会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她主要还想走第二条路,谢知想给自己刷声望,简单说就是把自己刷成一心想要修道、无心世俗的坤道,她现在有清静经的名声打底,等她将来再推出纺织机,成为妇女之友,太皇太后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在为将来做皇后而造势。
    就算为了崔家太子,她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挠自己入宫。谢知只要抓住适当的时机,表现出自己被伤害,直接在道观出家清修,拓跋曜管天管地,总不能强逼自己还俗吧?当然这其中变数不少,但还是那句话,想入宫难,想不入宫还不容易?等再过几年,拓跋曜忙于朝政,宫里美妾子女满堂,他到底在自己身上还有几分心思还两说。最后实在不行,她就死遁。
    造势是一步步开始,谢知觉得第一步可以从自己的庄园异象开始,让她庄园冬季一夜百花盛开如何?然后再是讲经、推出织布机……谢知带着赫连凤容和几个女侍卫缓步往给独孤氏看病的道观走去,她觉得这个观主挺有想法的,或许两人合作,她将来也要有个道观,她自己不可能当观主,如果这个观主人品不错,她自己又愿意的话,可以让她来当观主。
    谢知边想边走,身边去道观进香的妇人络绎不绝,谢知突然驻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妇人,赫连凤容警觉的问她:“阿菀怎么了?”
    谢知看着前方匆匆离去的妇人,“阿容你派人跟着她们。”
    赫连凤容吩咐侍卫跟上两人,问谢知:“她们怎么了?”
    “我怀疑其中一人是骗子。”谢知眉头微蹙,“她跟别人说,她那里有包求儿子的符咒,只要喝一剂就肯定能生儿子,你觉得这可能吗?”就是现代科技都达不到这点。
    赫连凤容说:“也有可能是贪图这间道观香火好,想要从截客。”
    “截客会截农妇吗?”谢知反问:“她们兜里又没几个大钱,怎么说也要截个中等人家的女客。”
    赫连凤容一想也是,从道观截客不就是为了香火钱,既然是为了香火钱,就应该找手头有钱的女客,找几个农妇算什么?她们手头能有多少钱?
    谢知说:“如果是他们想要截人,倒是最适合抓农妇的,毕竟身边没有侍从,家里条件又不好,不可能为寻她们大张旗鼓。”
    赫连凤容闻言神色郑重起来,“阿菀你派人把秦家送来的老兵都叫来,他们其中有斥候,跟踪追查人比女兵熟悉。”
    谢知说:“好。”她又反过来安慰赫连凤容说:“说不定只是我瞎想,她就是想骗农妇的钱。”
    赫连凤容深思说:“也有可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一切小心。”
    两人说话间,就听身后有人试探的叫谢知:“谢娘子?”
    谢知回头望去,发现喊自己的居然是秦绍的继妻小尉迟氏,也就是尉迟氏的庶姐,谢知对她微微颔首道:“尉迟女君。”论辈分,尉迟氏算她表嫂,但谢知跟尉迟氏不熟,大表嫂这称呼她怎么都喊不出来,看到小尉迟氏,谢知就想到可怜的尉迟氏,她下意识的就想避开小尉迟氏,家里宁馨几人跟小尉迟氏也不亲近,估计都是因为这关系。
    小尉迟氏似没有察觉谢知的疏远,对她笑道:“我就觉得你的背影看的眼熟,试探的喊你一声,没想真是谢娘子,谢娘子你怎么也来此处?”
    谢知说:“我上次来观里时跟观主相谈甚洽,这次就想来找她说说话,尉迟女君你这是过来作甚?”
    “我陪阿妹来进香。”小尉迟氏侧身介绍自己身边满脸娇矜的少女,她看着有十七八岁左右,做了妇人的装扮,对谢知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跟谢知多说话。
    小尉迟氏说:“我妹妹雅言不熟悉,谢娘子见谅。”
    谢知道:“我们只是散心,你们若进香的话就快些去吧,一会观主又要开始讲经了。”
    小尉尉迟氏一听,连忙对阿妹说了几句,两人匆忙跟谢知离去,往道观赶去。
    谢知回头见赫连凤容看着小尉迟氏的妹妹,她好奇的问:“你认识她?”
    赫连凤容说:“她是贺兰英雄的妹妹。”
    第79章 打拐(下)
    “所以她不是尉迟氏的亲妹妹?”谢知只记得贺兰英雄这名字有点耳熟, 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肯定不是。”赫连凤容奇怪,为何秦绍的妻子会跟贺兰英雄的妹妹有关系?毕竟贺兰英雄跟五公子关系并不和谐,她见谢知似乎没想起贺兰英雄是谁,提醒她说:“就是我说的跟五公子有芥蒂的那位。”
    谢知这才想起来,“是贺兰部酋长的儿子对吧?”
    赫连凤容说:“是的。”
    谢知对贺兰英雄没印象了, 不过看贺兰英雄的妹妹快二十了, 那他就要二十出头了?五哥今年才十六岁?他跟五哥比是不是有点欺负五哥?“他看起来比五哥大不少岁,还能跟五哥有芥蒂吗?”或许人上了三十岁, 大五岁跟小五岁没太多区别, 可十几岁跟二十几岁都可以算差了一辈人了, 这两人是怎么有联系的?
    “他比五公子还小了二岁。”赫连凤容说, “也就是他单方面挑衅五公子,五公子向来当他是小孩子。”秦纮怎么会跟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孩子计较?赫连凤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兰英雄会跟五公子对上?明明两人毫无关系。
    “我看那位贺兰姑娘年纪似乎有点大,还以为他们比五哥大。”谢知没想贺兰英雄今年才十四岁,那他妹妹就更小了,顶多十二三岁?十二三岁长得跟二十岁左右, 这也太早熟了。
    赫连凤容说:“是你太看小, 我跟你同龄就看着比你大不少岁。”
    那是因为你们太喜欢操心了,明明一个个都是小孩子, 却比当年上大学的自己还成熟。谢知心里感慨, 同赫连凤容慢慢散步到了道观。道观中小尉迟氏同贺兰氏在进香,小尉迟氏见谢知也来了, 含笑照顾她一起去自己厢房。
    谢知对小尉迟氏并无恶感, 她会避着小尉迟氏实在是因为尉迟氏死的太惨, 让她不忍回想,所以下意识的避开所有跟她有关的人,但对小尉迟氏屡次示好,谢知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上前问小尉迟氏:“尉迟女君,你们是进完香就走,还是要去听观主讲经。”
    小尉迟氏说:“我们是来求符的。”
    这道观最有名气是什么符?求子符。可小尉迟氏都生了两个儿子,显然不急着求子,所以来求子是贺兰氏?谢知暗忖,她才多大,就急着要求子了?
    坤道也知道她们所来何事,双手合十说:“善人,是否要等我们观主讲经完毕,替你诊脉一番?”
    贺兰氏仰起下巴道:“你们观主医术有太医高超吗?如果没有太医高超就不要献丑了,我早给太医诊过脉,说我身体很好。”
    坤道闻言笑道:“贫道去给善人拿求子符,祝善人能早得贵子。”
    贺兰氏刁蛮的说:“当然,拿了你们的求子符,你们要是让我生了女儿,我就掀了你们这破地方。”
    小尉迟氏:“……”要不是这是自己亲从母的女儿,她真不想理贺兰氏,带她出门,自己就是不停的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对贺兰氏笑道:“阿妹,求子是缘分,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强求不得。”
    贺兰氏冷哼:“也是你有两个儿子才这么说,你要跟我娘一样连生七个女儿,你能说这话?”贺兰七娘今年才刚嫁人,想着自己阿娘糟心经历,她就赶紧过来求子,期望自己不要跟阿娘一样,生一堆没用的赔钱货。
    小尉迟氏:“……”好想把她嘴巴堵住。
    小尉迟氏和贺兰七娘的家事,谢知不好多听,她礼貌的同小尉迟告别,同赫连凤容去讲经处听观主讲经,“那位贺兰姑娘是庶女?”既然她娘生了七个女儿,那么贺兰英雄不是她娘生的?
    赫连凤容说:“贺兰七娘的母亲是族长的表妹,跟族长有七个女儿,贺兰英雄的母亲是他后来抢来的别部美人,生了贺兰英雄兄弟,非常得族长宠爱,现在族里做主的是贺兰英雄的母亲。”
    “也就是他们不分嫡庶?”谢知问。
    赫连凤容挑眉道:“连族谱和宗庙都没有,何来嫡庶?”她这些天也跟着庄园里的先生学了不少,她刻苦好学,就是王偃都觉得这小姑娘人不错,对她多有指点,当然指点赫连凤容最多的是王偃的孙子王瓒,他年纪虽小,可学识已不比学堂先生差,他性子也好,有问必答,是赫连凤容最喜欢的小先生。
    这话让谢知无言以对,“你说的对。”
    赫连凤容莞尔道:“我接到甲一伯伯的传书,他说族里有不少人愿意跟他来关内,甲一伯伯这次带了二十多个老人和几十个孩子来长安,我要不要给他们安排宿舍?”
    谢知说:“就暂住一段时间,等洛阳的别庄搭建好,就把大部分孩子挪到洛阳去。”
    赫连凤容问:“为何?你不是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吗?”
    谢知摇头说:“以后庄上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也不会常住庄上,我们大部分东西还是移到洛阳去更安全。”
    赫连凤容微微颔首:“好,我会尽快安排的。”
    观主讲经完毕,含笑走到谢知面前行礼:“贵人有礼。”
    “观主有礼。”谢知还礼,然后对观主笑道:“我小字玉蕤,观主以后可以叫我玉蕤。”
    “玉娘子。”观主暗叹谢知的小字名副其实,她不就是个玉人儿吗?“您这次来观里是听我讲经?”谢知的年纪也不可能有妇科、求子的烦恼。
    谢知说:“是,上回听观主讲些向善的小故事就觉得有趣。”
    观主笑道:“说来惭愧,贫道天资愚钝,求道多年,都不解何为道,只在行善方面有些小心得,所以向大家讲经,说的也是行善之事。”
    谢知说:“大道无形,上士无争,观主乃真上士。行善亦是修行,所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善者所作必成,神仙可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