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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陆渔看看他,看看黄皮子,沉吟不语。
    黄鼠狼见状,又是一阵“叽叽”叫。它在劝她回去,回秦岭山脉去。
    商年眯眼看着,说了句,“你爷爷熟悉的人都在这里。”
    黄鼠狼怒目而视,“叽叽”了两声,收回视线看着陆渔继续叫。狡猾的人类,这里有熟悉的人,可秦岭那里还是家乡呢!
    “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城里,可以选一处你喜欢的山脉在山脚下落脚。”商父意识到黄鼠狼在干什么,加入商年的阵营,“只要离首都近,都可以。”
    既然这儿有山能唤醒陆渔,那么就证明这儿适合她居住。
    黄鼠狼跳脚尖叫,“叽叽叽!”
    无耻人类!欺负它是乡下来的么?竟然用钱权腐蚀人民大众!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陆渔垂眸,想了一会儿,又望了望天,才要收回视线,就被东南方向的一处山脉吸引了视线。
    几乎是眨眼间,陆渔便立在一棵树上,举目远眺。
    沙尘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借势朝着那处山脉行进,两者中间蜿蜒着一条细不可见的线,像是牵引,距离在迅速缩短。
    不对!
    不能叫它们汇合!
    陆渔着急地望天,却发现滚滚沙尘下,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无法借至阳之物砍断那条线。
    “阿渔,怎么了?”商年见她焦躁不安,怕她从树上掉下来,赶忙喊她。
    陆渔低头,看着商年,着急道:“商年哥哥,你有办法给我弄一束光吗?”
    爷爷说,大城市里不缺亮儿!
    光?
    商年一怔,随即把自己口袋里的各种东西抖落出来,一边迅速动作着,一边扬声问道,“反射到你的方向?”
    反射?不懂!
    到她的方向?这个对!陆渔忙点了点头,“还要个大家都喜欢的东西。”
    要是别人,大概真不明白这个大家都喜欢的东西是给她扔过去,还是怎么样,商年却是理解了。
    “爸,你口袋里的徽章给我用用。”商年一边不同角度地折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伸手。
    商父赶紧把口袋里的那枚徽章递给他,怕挡住他调试的角度,并不上前。
    “有了吗?”商年一边摆弄着水球、放大镜、匕首、强光灯、小镜子,一边询问着调整角度。实在是发现手不够,才叫亲爹,甚至黄鼠狼过来帮忙。
    陆渔见地上慢慢反射上来一条光线,掏出老陆头给她的那把匕首,迎着那条光线,不断调整着。等自己的匕首把光线折射到黄沙与山脉间的那条引线上方,才慢慢切割下去。
    线断开的刹那,隐有铮鸣声响起。
    空气震荡了一下,黄沙翻腾间,隐隐有红色晕染,映得天空微微发红。
    陆渔收回匕首,抽了抽鼻子,有些可惜地看着沙尘中遁逃的东西。如果抓住,可以喂那两条小龙呐。
    不过,
    陆渔低头看了一眼泛着微波的水泊,龇了龇牙,脚一迈,正要下去,却又陡然抱住了手边的树杈,心肝颤颤,好……好高啊……
    抱着树不知道该怎么下去的陆渔悄悄瞄了瞄树下的父子俩,商年沉思中恰好抬头,看见她茫然无措的神色,怔了一下,问她,“好了?”
    陆渔点点头,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来。顺着树根看向自己头顶,她咽了口口水,比……比医院里的楼都高呐。
    商年揉了揉额角,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装备好,就开始顺着树攀援,等到了她的位置,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顺着她刚才匕首转动的角度看过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受伤逃走了。”陆渔说着,瞥了一眼远处的山脉,目测了一下到这边的距离,有些心虚地朝远方划了个圆,“那个徽章,就掉那儿了……”
    林子太密,山石太多,可……可能找不到了。
    商年将她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是因为那枚徽章,那个东西才受伤逃走的?”
    “嗯。”陆渔点点头,“你看,那里天空是不是红了?”
    商年顺着她的手指头看过去,点点头,瞥了眼树下还呆愣着没回神儿的亲爹,收回视线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那枚徽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即便找不到,也圆满了。”
    耳闻她肚子轰鸣,他道:“等有时间,我们再去找。”
    “嗯。如果当时能在水泊里泡一下,不找也可以,它落在那里就能镇煞了。”说到这里,陆渔有些可惜,望着商年保证道,“商年哥哥,我会帮叔叔找回来的。”
    等那两条小龙好起来,它们就能离开石牌楼,归于青山。那枚漂亮的徽章阳光下会闪,小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肯定能找到的。
    商年摸摸她的脑袋,将人绑在身上,攀援着绳子慢慢往下爬。商父听到动静,终于从徽章会飞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帮着商年把身上的绳子解开,几度想问陆渔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见她探手在水泊里摸来摸去,商父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准备伸手帮忙的时候,被陆渔挡住,“你不能碰。”
    行,不碰就不碰吧。
    收回手,商父仍旧蹲在那儿,看着她认真地,一点点地摸索着,猛然一拍脑子,“阿渔,你说话……”
    “到山上就能好。”陆渔头也没抬,摸完了一边儿,换了个地方继续摸。想到什么,抬头看他,“叔叔,你还不吃吗?”
    商父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脚边不远的地笋它亲戚,并不是很想吃。要是没人还好,叫他当着儿子的面吃这个,脸还怎么捡起来?
    “不能带下山的。”陆渔顿了顿,又道,“带下山就不一样了。”
    说着,眼睛忽然一弯,双手捂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拿出来,“抓到了。”
    她慢慢打开双手,一颗圆溜溜的无色珠子露了出来,因为珠子太软,在她手上就有些像落在荷叶上的水滴,略略扁。
    黄鼠狼一见,立马就要“叽叽”,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无精打采地匍匐在地上。
    肯定不是给它的。
    陆渔开心地戳了戳这颗水精珠子,掏出匕首划了一下,珠子便迅速分成两等份,依旧是圆滚滚软哒哒的模样,商年手指头动了动,胳膊抬起来划了个圆,最终还是落在珠子上面,戳了戳。
    果然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
    陆渔赶紧合上手掌,瞪了商年一眼,“不能摸。”
    他手上有煞气,小龙吃了要拉肚子。
    商年闻言讪讪地收回手,看了眼旁边还没拿定主意吃不吃东西的亲爹,催促了一句。
    商父:“……”
    商父好苦恼啊。他本来能力就挺好的,可是男人嘛,要是肾能好上加好,谁会拒绝啊?可面子和肾,他真拿不定主意选哪一个……
    黄鼠狼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看见陆渔把水精珠子一分为二,原本以为有它一个,结果人家直接攥手心里了,压根没有给它的意思。
    这会儿看见商父扭扭捏捏的,小脾气就上来了。把那白胖根系三两下扒拉到一起,趴下,掉头,后肢猛蹬,“嗖嗖”往水泊里踢。
    行嘛,不给它吃水精珠子,它还不能自己养一个吗?等四五十年后,它再来捞,到时候整个吞肚里去,可比那一劈两半的水精强。
    商父:“!!!”
    商父双目圆睁,动作前所未有的敏捷利落,瞬间扑上去抢了两根,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干净的地面,他揉了揉黄皮子的脑袋,“小样儿,脾气还不小!”
    黄皮子气得哇哇叫,叫了几声,蹿出去,没两分钟又拖了五个白色根系过来,一股脑扔进水泊里。都是有数字和大小限制的,他拿走俩,它就得再找等量的给补上,不然之前扔的那些就白费了!
    口是心非的愚蠢人类!
    事毕,三人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山。黄皮子无所谓去哪儿,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好东西,将三人送到山脚下停车的地方,便四肢着地,迅速往山上蹿。
    也是奇怪了,这座山它也不是说没来过,怎么好东西在今天突然就扎堆了呢?水泊一里之外,有个手臂高的果子树,上面结了个独苗苗,已经开始泛红,等全红的那一刻吃了,怎么着也比天天望月修炼半年来得强……
    ————
    商父在商年的制止下,偷偷顺了棵大拇手指头长的兰花嫩芽,喜滋滋地跟着下山了。水泊旁边的兰花看起来比家里的那些都好看,为了亲爹,媳妇儿把岳父大人给她留下的兰花送给了院长,他怎么也得还回去一棵吧?
    “叔叔,”陆渔站定,挡住他,提醒道,“再往前一丈,就离开山的范围了。”
    所以,那两根白色的根系什么时候吃?
    商父怔了一下,眯了眯眼,胁地看着商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小心他没这父子情,直接翻脸灭口!
    商年看着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那个悲惨的事实。沉默良久,他在陆渔好奇的视线里开了口,“爸,有些事儿,您可能需要回去问问我妈。”
    商父:“什么意思?”
    “关于您……”父母之间的事儿,商年不知道该怎么提醒,闭了闭眼,抹了把脸,神色沉沉道,“总之,您要记得,如果有人说您什么,那一定不是我传出去的。”
    结合上下文,商父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被商年塞进车里,往首都方向开了三十多公里,才霍地瞪大了眼睛。
    “你妈当着别人面说的?!”
    商年透过后视镜,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在他抗拒的表情里,认真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想想,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商父心肝胆颤,目眦欲裂,浑身无力。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本来就因为家里只商年一根独苗苗被人猜测不行,现在从妻子嘴里说出来……
    商父越想越惶恐,直到车子开进首都地界,还目光呆滞地怀疑着人生……
    —————
    其实,就在他们到达首都地界不多久,就又有一辆汽车从岔口出来,向着同一个目的地驶去。
    车里,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捏着一枚徽章,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看着,看完,沉吟道,“这徽章……”
    “怎么了?”被徽章砸到头的年轻人赶紧凑过去,“您看出什么问题了?”
    他脑门上之前还有个清晰的徽章印儿,这会儿肿起来,就剩个轮廓了。
    “我是在想,”老者瞥了他一眼,“这徽章怎么就从天而降了?头上也没有飞机飞过啊。”
    少年:“会不会是鸟雀?”
    “鸟雀!鸟雀!我叫你鸟雀!”老者直接上手揍,“你倒是抓几个鸟雀让它们在那一块儿飞啊!”
    那块儿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飞禽走兽,就连蚊虫都没有,除了风声,再听不见什么虫鸟野兽的叫声。
    少年简直欲哭无泪,他不就是帮他考虑其中一种可能嘛,竟然这样对他!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老者吹胡子瞪眼地剜他,“有那功夫,我还不如问问安全部门的人呢!”
    万一这枚立了大功的徽章有什么来头呢?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碰上个高人啥的。
    胡思乱想一番之后,老者拧眉看着开车的中年男子,叨叨,“我说,你们林业部门什么时候才能把首都周边儿的荒漠沙地给完全绿化啊?年年都有沙尘天气,修炼都受影响。要不是我拦着,那几个一心修炼的老家伙,都要卷铺盖找个灵气儿充足的地儿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