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兮这次被逮个正着，她是女主演，他是出品方，白纸黑字，板上钉钉。
    她无奈，扯出一抹客气的笑意：“柯总指谁？”
    “沉延北。”柯以辰却执拗地不容她含糊过去。
    谭佳兮顿时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记得。”
    柯以辰笑不出来，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自嘲似的叹了口气，望着霓虹尽头的地平线感慨道：“是啊，多少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固执。”
    谭佳兮听出他言外之意，忽觉自己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笼住，她何德何能？
    从此无心爱良夜。
    当晚，她在酒店敲开柯以辰的房间。
    柔软的地毯蜿蜒至脚下，谭佳兮径自脱了外套，在柯以辰诧异的目光下走进浴室洗澡。
    迈进水中的一秒，她便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她撩起一把清澈的温水，咬着牙，发狠似的擦洗自己的皮肤。
    她必须要擦掉沉延北长期以来在她身上留下的全部气息，否则怎么面对柯以辰呢？
    娇嫩的肌肤因为她粗暴的对待而泛起一道道醒目的红痕，她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却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
    洗不干净了，谭佳兮，你真脏。
    你已经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柯以辰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谭佳兮出来，担忧地敲了敲门：“佳佳，你……”
    他没料到门只是虚掩着，没用多大力便将门直接敲开了，光线一转，目光所及便是面色惨白地躺在浴池里的谭佳兮。
    柯以辰仓促地偏过头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急急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锁门了。”
    气氛令人局促不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任何回应，柯以辰微微蹙了眉转身，下一秒便愕然地看到谭佳兮从浴缸里一丝不挂地站了起来，表情木然地走向他。
    柯以辰控制不住地凝视着她玲珑剔透的身子，一瞬都无法把目光挪开，有几滴晶莹的水珠划过她娇嫩粉润的乳尖，平坦的小腹，漂亮的肚脐，一直没入那美妙至极的花丛之中。
    他几乎忘记呼吸，唯感全身的血液都奔腾着涌向同一个部位。
    谭佳兮嘴角挂着淡淡的轻笑，她想男人真的都喜欢这事儿，就连柯以辰都会露出这种目光。
    她赤脚踏着地毯慢慢走近，抱住他，认认真真地抱住。
    “佳佳，酒店里温度偏冷，不要感冒了。”柯以辰略微喑哑的嗓音打断了谭佳兮的思绪。
    还未及回神，谭佳兮便觉周身被温热柔软包围。
    柯以辰仔细地用浴巾包裹住了她秀色可餐的胴体，动作一丝不苟，仿若在装裱一副名画。
    谭佳兮怔愣几秒，蓦地抬眼看他，他湛蓝的眼睛里氤氲着浓重的情欲，眼神却依旧清澈见底。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吴思聪，刚结婚时他也若此般小心翼翼地疼惜她，忍着身体的反应嘻嘻哈哈地当柳下惠，勉强到她格外痛恨自己。
    柯以辰缓缓地垂了眸子，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耷垂下来，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佳佳，别糟蹋自己。”顿了顿，他又格外认真地确认着：“你……答应过，如果十年后我们还是单身，就跟我在一起。”
    他甚至不敢用疑问句。
    谭佳兮一瞬间感到自己的龌龊心思被他的透明坦荡衬得丑陋不堪。
    她小时候以为十年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可以不用为说过的话负责。
    那时她心里满满都是沉延北，之所以会开一张长达十年的空头支票，是因为柯以辰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心安理得跟他分食同一份午餐。他的午餐丰盛又美味，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不行的话，也还能做朋友啊。”柯以辰未等她开口便已温柔退让。
    他尾音像柳絮般轻盈，顷刻间，雪消千山绿。
    谭佳兮刚想开口，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看着陌生的号码疑惑了一瞬，终究接了起来：“喂，哪位？”
    “姐，姐你帮帮我，我怀孕了。”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你是……谭琳琳？”谭佳兮想起她除夕回家的时候给她留过一个手机号码，方便她经济上有困难的话联系她。
    “嗯，姐，我怀了韩峥的孩子，但他出事儿了……我不敢跟家里说，也没钱，你帮帮我。”谭琳琳说着说着就起了哭腔。
    “你在哪？”谭佳兮拢着手机避开柯以辰，压低了声音问。
    “我在学校宿舍。”
    “打车过来，我们当面说。”谭佳兮把酒店的地址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