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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蛾子飞到空中,悬浮了片刻,继而向村子里飞去。
    有人壮着胆子用手电去照,只见天空中几乎布满了灰色的碎片,犹如一片片灰色花瓣,极其妖异,所有人都看呆了。
    光斑中,随着那些蛾子抖动翅膀,激起一片烟尘。空中污了一片。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些蛾子就飞进村里,散的无影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老雷头吩咐几个人留下看护尸体,等着警车。他让其他人赶紧回家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要节外生枝。
    大家一路回去,议论纷纷,讨论那些蛾子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毒。妹妹看我不说话,问怎么了。我揉揉额头,跟她说,我好像在哪见过关于这些蛾子的记载。
    妹妹来了兴趣,问我是不是在百度搜的。回到了家,我让她把门窗插紧,天再热也不准开,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我回到屋里,从枕头下面把姥爷留下来的残卷手稿打开,翻到其中一页。残存的页面上,姥爷用规规整整的小楷,写着两个字,“尸蛾”。
    这部残书我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很多章节几乎都能背下来。但都是泛泛来看,当成某种猎奇的资料,没有重点。如今村里出现了怪蛾子,正是姥爷记载过的,我对姥爷留下的这部残卷又生出了不一样的兴趣。
    姥爷说,“尸蛾”这个称谓是一种很广泛的说法,有的尸蛾生长在墓穴或是深山,残稿里记载的这种尸蛾专指东南亚的虫蛊邪术。
    这种尸蛾培养的过程极为秘密,属于东南亚黑巫术里一个隐秘的流派。姥爷大概知道流程,其中的细节不得而知。做这种蛾子,首先需要一具活尸。至于什么是活尸,他也不太清楚,手稿里没写。
    活尸里放下母虫,母虫会排卵发育,生出很多的幼虫。这种方式培育出的尸蛾,头部会长有特殊触角,可以利用触角上的绒毛进行定位,听从蛊者的指挥,端的是非常牛逼。
    尸蛾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身上会寄宿着大量的病毒或是蛊苗,能感染人类或是牲畜,曾有过记载,一个降头师曾经利用尸蛾屠灭过一个村子,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我继续往后看,在残卷后面,姥爷记述了如何遏制这种蛾子。蛾子最怕三样东西,艾蒿、糯米和朱砂。艾蒿可以驱赶,糯米可解毒,朱砂能完全克制这种蛾子,就跟杀虫剂一样。
    看到这里,我赶紧到后院仓库去找艾蒿,甭管刚才的蛾子是不是姥爷记述的那种尸蛾,小心一点总没错,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我记得仓房里放着一些艾蒿,那是留着夏天驱蚊子的,我全都找了出来,在后院点燃。一大捧艾蒿燃烧起来,渐渐冒出灰烟。我拿着燃烧的蒿草,又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屋里屋外都是浓烟和艾蒿特有的味道。
    都熏了一遍,我才勉强放心,但愿是想多了。
    折腾了大半夜,人困马乏,我拖着疲惫的双脚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我才起来,伸个懒腰,昨晚睡得不错。拉开窗帘,无意中往外撇了一眼,顿时有点吓住了。
    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却满是野狗,能有好几十只,都是赖皮狗,时不时汪汪叫两声,满大街的窜。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各位村民注意了,各位村民注意了,村里的狗感染了疯狗病,全都成了疯狗,家里有老人有小孩的都看好,今天不要轻易出门。村子里休学休工,再重申一遍,不要轻易出门!”
    听声音是村主任老雷头的,语气非常严肃。
    我意识到我们村恐怕要迎来一次大危机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艾蒿
    这些疯狗并不是野狗,而是我们村自养的。我认出其中领头的那条疯狗正是村主任家的虎子。
    一夜之间,虎子身体似乎大了一倍,身上都是疤疤癞癞的坏皮,红彤彤的眼睛,伸着长长舌头,在村里巡视起来,身后是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疯狗。
    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尸蛾的原因,那么和狗又有什么关系?
    我来到院子里,把院门紧锁,搬了梯子趴在墙头上往外看热闹。
    街尾开过来一辆大吉普车,开的非常缓慢,老雷头把天窗打开,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拿着大喇叭喊:“各家各户凡是带把的都给我出来!拿着工具,村里要组织打狗队,疯狗不除,咱们连门都出不去。”
    老雷头在村里掌控大权十几年,那也是有威望的,一言九鼎。他这么一说,有不少人来到院门前,犹犹豫豫地不敢开门。
    老雷头随着车往前走,号召男人出来组成打狗队,正说的热闹,老雷头突然停下来话头,盯着前面。
    疯狗虎子,从街的另一头出现了。虎子身后跟着一群疯狗,双眼血红,直直瞪着老雷头。
    老雷头喉头动动。虎子朝天咆哮,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四腿蹬地,朝着老雷头所在的吉普车狂奔而来。
    我趴在墙头,手心都是一把汗,津津有味看着一出好戏。
    虎子的速度跑得都有点不正常,太快了,嘴里的红舌头拖得老长,随风飘起来,情景非常吓人。
    老雷头不敢托大,一缩头钻进车里,把顶棚合上。
    虎子一个纵跃跳到车上,对着前窗不停咆哮,这还不算什么,竟然还用身体去撞前窗的玻璃。
    车子发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可虎子不管不顾还撞着玻璃。后面的疯狗群都到了,有的学着虎子的样子,也开始撞车,还有的抱着轮胎猛啃。
    车子发动了几下,愣是没敢开,又熄火了。
    时间不长,老雷头半截身子从天窗探出来,拿着大喇叭喊:“老少爷们别看戏啊,赶紧帮忙!”声音带着哭腔。
    虎子一眼瞥见,不再撞窗,一个纵跃跳到顶棚上。给老雷头吓的,赶紧缩回去,把天窗关了。
    虎子在上面又蹦又跳,想把天窗砸开。
    老雷头藏在车里用喇叭猛喊:“老少爷们救命,救命啊!”
    这辆车被几十条疯狗包围,撞得来回摇晃,像是波涛大浪里的一叶小舟。
    墙后门后都是看热闹的村民,谁也不敢出去,疯狗群的气势太惊人了,看那架势如果冒然出去,不被它们撕成肉条才怪呢。
    虎子焦躁异常,在车棚上走来走去,抖落着毛,一双血红的狗眼,紧紧盯着车里的人。
    老雷头的声音在车里传出来:“老少爷们救命啊,求求你们了,赶紧救命!”
    “强子。”有人喊我。
    我看过去,邻居王大爷趴在墙头上:“强子,你家有没有空的啤酒瓶子?”
    我赶忙点头:“有啊。”
    王大爷道:“太好了,你赶紧都搜集来,我家里有汽油。”
    “王大爷,你想干啥啊?”我愣了。
    “做燃烧瓶。”王大爷说:“先把主任救下来再说。”
    我竖了个大拇指,还得说姜还是老的辣。
    我叫了妹妹,我们在库房搜出一堆瓶子来,这时候要是三舅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对付这些疯狗,可惜他去斗法了。
    想到三舅,我有些担心,这都一天了,不知他和那个丑时参斗没斗上,结果如何。
    我和妹妹用口袋装了十来个瓶子来到墙头,王大爷把瓶子接过去到了他们家院子。我和妹妹趴在墙头看,他们家齐动员,一起做简易燃烧瓶。里面装了半瓶汽油,把布撕成一条条在汽油里浸透,然后塞在瓶口,用打火机点上。
    王大爷的儿子也是农民,身高力不亏,拿起燃烧瓶,对着村路中间的疯狗群就扔过去。
    他扔的准头很准,落地起火,正砸在一条疯狗身上,同时燃着了火苗。疯狗群大乱,那几个着了火的狗慌不择路,往墙上撞。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一起在墙头房上鼓掌:“厉害!”
    王大爷的儿子得意洋洋,还冲着众人抱拳。他又抄起燃烧瓶对准狗群又扔过去,落地生火,烧着好几条狗。
    虎子猛然转过身子,雄踞车顶,虎视眈眈盯着王大爷他家。
    我和妹妹趴在墙头看,妹妹吓得脸都白了。虎子一个纵跃跳下车,三跃两纵到了王大爷家门口,趴在院门上狂吼。
    王大爷勃然大怒:“畜生!跑我家撒野。”他抄起叉子,就要去捅虎子。
    身旁几个人拉住他,儿媳妇苦苦哀求:“爸,这是疯狗,别惹怒了它。”
    虎子身后跟着一堆疯狗,目标转移,不再包围老雷头的吉普车,而是一起攻击老王家的大门。老雷头战战兢兢把车窗摇下来,往外瞅了瞅说:“老王,你挺住!我去叫人!”
    说着,吉普车“轰”的一声跑了。
    大大小小能有几十条狗一起去撞老王头家的院门。我们农村的院门一般就是做个样子,本乡本土也没什么小偷,就算出了小偷,这一层小铁门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被群狗这么一攻击,那院门岌岌可危,随时都要倒。
    王大爷要和疯狗玩命,被他们家里人劝着拉回里屋。众人刚进去,院门倒了,大大小小的狗全都冲进院子里。
    我们家和王大爷他家就两道墙之隔,我一看不好,拉着妹妹下了梯子,赶紧往自己家跑。
    我们到了二楼打开窗户往外看,虎子竟然顺着外墙爬到王大爷他家小别墅的二楼。他们家人吓得瑟瑟发抖,关门关窗。
    我忽然记起来,王大爷他家今年才添了一口,是他第四代的小孙子。此时虎子爬到的阳台,正对着他家小孙子的卧室。
    虎子目光湛湛盯着窗户里面,一声咆哮,竟然用身体撞着玻璃。玻璃窗框被撞得“嘎吱嘎吱”乱响,眼瞅着就要倒了。
    妹妹拿起一个小望远镜看着,递给我:“哥,你看虎子那脸。”
    我通过望远镜看过去,虎子的脸变得又细又长,犹如怪猴,那模样和孙叉家的疯狗一个样。
    妹妹急了:“哥,你想想办法啊,疯狗要冲进去了。”
    虎子已经撞得窗框摇摇欲坠,眼瞅着要掉了,老王家人已经严阵以待,有拿菜刀的,有把八仙桌横过来当挡箭牌的,乱成了一锅粥。
    王大爷手抄两把菜刀和疯狗虎子隔着窗户对视,老头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
    疯狗可怕在于,不在你能不能杀了它,人总能赢得了狗,问题是被这狗如果没轻没重咬一口,传染了狂犬病,就麻烦了。
    我两条腿也在颤抖,昨晚那是走狗屎运了,现在让我面对面干这么一群疯狗,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这时妹妹“咦”了一声:“哥,你看那些狗怎么不往咱家跳?”
    我拿着望远镜一看,还真是,老王家院子里都是疯狗,这些狗之所以为疯狗,在于行为模式无法预测,很多条狗爬上了墙头,开始往别人家跳。跳来跳去的,可没有一条狗跳到我家的院子里。
    我想起昨晚烧的艾蒿来了,难道是它起的作用?
    院子里还有一些艾蒿,让妹妹盯着外面的动静,我以极快速度跑到院子里,捧起一大摞艾蒿,用打火机点燃。
    艾蒿烧了起来,浓烟滚滚,院子里充满了草木那种烧焦的特有味道。
    我捧着艾蒿,顺梯子爬到墙头。正好有一条疯狗蹲在墙头上,我把艾蒿冲着它递过去。疯狗明显熏了一下,“嗷呜”一声叫,从墙头跳下去,怕极了这个味道。
    我赶忙掏出手机给妹妹打过去,告诉她艾蒿好用,让她马上给老王家打电话,让他们烧艾蒿熏疯狗。
    妹妹打电话去了。我不能闲着,紧紧捏着艾蒿,瞅着王大爷家里满院子的疯狗,我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也是脑子一冲动,跨过墙头,一闭眼跳进他们家院子。
    有不少村民都凑到外面,可谁也不敢进去,见我突然跳进去,所有人都傻了。
    不少人喊:“强子,你是不是疯了?”
    我哪有空没搭理他们,两条腿都软了。大大小小的疯狗顿时把我包围住,我腿肚子转筋,拿着艾蒿去熏它们。
    艾蒿烧出了黑色的浓烟。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