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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静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在她白皙柔软的后腰出摩挲一下之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江令宛也羞臊得脸颊通红,起床穿衣。
    ……
    瘟疫发现当天,赵老大夫就奔赴山西,在山西忙了几天,疫情刚刚稳定,他就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江令宛跟萧湛来到待客的花厅时,赵老大夫正负着手打转,很着急的样子。
    两人还未踏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臭丫头,这瘟疫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江令宛对萧湛对视一眼,正色道,“瘟疫发生后,大家都在为治疗瘟疫想办法,那天忽然有一个小乞丐给我送了一封信,信里说这场瘟疫其实是有人故意下毒,还把药方附在信里。写信的人说他只知道有这些药材,具体剂量不知。”
    “我当时也不知是真是假,赵爷爷您又到山西去了,救灾要紧,我想着万一是真的,灾民就有救了。所以,我叫了凌大夫来,问他这药方行不行,又让他把药材的剂量弄出来。”
    “就这样,把瘟疫给控制住了,给我写信的这个人居功至伟,可我们并不知他是谁。若是能找到他,说不定就能问清楚这场瘟疫究竟是不是投毒,如果是,那投毒的人又是谁。”
    这个药方子太高明了,根本不是江令宛能配出来的,她又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所以便假托有人送信。
    赵老大夫就问她信在什么地方。
    江令宛早有准备,把变换过字体的书信递给赵老大夫,等他看过了,问他:“赵爷爷,这场瘟疫是投毒吗?”
    “当然是投毒,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干出这种灭绝人寰的事。”
    最可恶的是,连他也被骗过了。
    枉他自诩医术高超,这回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摆了一道,真是丢人丢大了。
    赵老大夫黑着脸道:“这个王八羔子这次没成功,恐怕还有下回。得把这个人抓起来。”
    江令宛忙道:“我们本来想报告给圣上,但又怕不是投毒,既然赵爷爷您这么说了,那就确定是投毒了。”
    她转头看向萧湛:“事不宜迟,你这就进宫,禀报皇上。”
    萧湛点头:“好。”
    “我也去。”赵老大夫板着脸,没好气道,“这个王八羔子的手法我倒是见过,只是不确定,走,我们边走边说。”
    赵老大夫怀疑的人就是赵耀,这个赵耀是他侄孙辈里的佼佼者,七八岁上就在医术方面展露了过人的天分,本是赵家重点培养对象。
    可是他爱研制毒药,屡教不改,屡劝不听,十一二岁就利用制毒牟利,闯下大祸。赵家管不了他,怕他惹祸,便将他从族谱上革名,将他逐出赵家。
    “这个赵耀后来投靠了永平侯府。”赵老大夫道,“幕后指使八、九不离十就是宁轩了。”
    萧湛心知肚明,他点了点头:“等会面圣,先不说赵耀,以免打草惊蛇。”
    赵老大夫深以为然,两人对好口径,在洪文帝面前说辞统一。
    洪文帝震怒。
    发生瘟疫,百姓说他私德有亏,所以被上天惩罚,这一点他并不在意。
    当年夺嫡他弑杀皇兄乾元太子是不争的事实,他不后悔,也无惧人言。
    但若是居心叵测,故意投毒,造成瘟疫假象,荼害黎民百姓,再朝他身上泼脏水,想让民心不稳,朝堂紊乱,那便是大逆不道的谋逆之罪。
    洪文帝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可疑人选,有乾元太子的儿子,也有其他王爷。
    洪文帝脸孔很冷,不管是谁,觊觎皇位者,他一律不会放过。
    “去查!”洪文帝寒着脸吩咐萧湛,“出动金吾卫暗卫,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萧湛拱手道:“两日后便是海陵郡主大婚,是否要等两日,待郡主大婚之后再行动?”
    “不必。朕予你最高权力,只管去查,不管他官居几品,是皇室还是勋贵,只要发现,即刻抓捕。若有反抗……”
    他冷冷吐出几个字:“格杀勿论!”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天,是海陵郡主出嫁的日子。
    自打五年前长平公主出嫁后,宫中就再无女孩儿出嫁了,太后决定大办特办,早早就发下话去,说允许四品以上的官员夫人进宫给海陵郡主添妆。
    大家知道,这是太后要给海陵郡主做面子,谁敢不来?一个个俱携了贵重礼品进宫,来给海陵郡主的嫁妆添砖加瓦。
    江令宛跟傅氏也免不了要进宫了,在慈宁宫外,她跟陆明珠碰了头。
    傅氏见她遇到了小姐妹,就笑呵呵让她们说话,她自己则去找傅淑妃去了。
    婆婆一走,江令宛就拉着陆明珠问:“你带了什么添妆礼来?”
    陆明珠把自己准备的一匣子珍珠给她看,不是特别名贵,但也不寒酸,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
    她不满地撇嘴:“若不是太后要求,我根本不愿意来,别看着珍珠不值钱,我宁愿扔了,也不想给她添妆。”
    海陵郡主的嫁妆比不过江令宛,又在募捐大会上跌了个大跟头,太后想给海陵郡主撑腰,就想出了这一招,让官员夫人来给她添妆。你一点,我一点的,可不就把海陵郡主的嫁妆给添起来了嘛。
    江令宛想想海陵郡主针对她的事,也很不想来:“我也是,宁愿捐给灾民,也不想给她。”
    “走吧。进去走一趟,走过了,立刻出来。”
    这也是太后要求的,不仅要添妆,还要进去跟海陵郡主说两句祝贺的吉祥话。
    只因募捐大会回来,海陵郡主哭肿了眼,说她丢了大脸,无颜见人。太后为了让她释怀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想把之前的事揭过去。
    女眷们排成排,轮流进去,各种吉祥的话早都想好了,从进门开始说,绕着海陵郡主饶个圈,再从另外一边出来。
    不管女眷们心里怎么想,面上却都笑呵呵的,吉祥话一句接一句,并不重样。
    海陵郡主就把之前出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满面欢喜地做起新娘子,等着宁轩来娶她。
    不一会,轮到江令宛跟陆明珠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一个说百年好合,一个说早生贵子。
    海陵郡主使了个眼色,让人把江令宛拦住了:“江夫人,我的嫁妆如今已经有五百抬了,再过一会就要超过你了。”
    她骄矜地笑:“压了你一头,希望你不要介意。”
    “恭喜郡主。”江令宛微微一笑,把口中那句“希望郡主以后不要再做出募捐大会那样的事”给咽了下去。
    再过一会,宁轩就要来了,金吾卫准备抓捕的人也安排好了。
    海陵郡主的婚事注定不能成,就让她多高兴一会吧。
    她心中闪过一抹怜悯,没多说什么,海陵郡主以为自己赢了,扬了扬眉,示意宫女让她走。
    出了新房,陆明珠为她抱不平:“你一向伶牙俐齿不饶人,今天怎么心慈手软起来,这可不像你啊。”
    江令宛笑着解释:“她今天成亲,我就不做恶人了。”
    不做恶人那是不可能的,宁轩屡次跟她过不去,她跟萧湛谋划了许久才等到今天。这一次一定要把宁轩除掉,永绝后患。
    至于海陵郡主,说起来也并不无辜。她只是刚才那一瞬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所以有些不忍。
    然而不忍只是片刻,再不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报的仇她也绝不会放过。
    宁轩屡次出手,若再放纵,焉知他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一次,是真的不死不休!
    永平侯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气。
    迎亲的队伍早准备妥当,只待吉时一到,就出发进宫。
    其他人都很忙,新娘子、新郎官反而是最闲的。
    宁轩神色如常,跟平时一样,众人看了,纷纷赞扬他少年老成,从容稳重。
    但贴身小厮知道,不是稳重老成,而是他心不在海陵郡主身上,娶海陵郡主不过是权宜之计,自然没什么喜色。
    小厮看看吉时快到了,便将大红喜袍捧来,恭恭敬敬的:“世子,小人服侍您更衣。”
    宁轩“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他今日娶的,本该是宛宛,萧湛从中作梗,横刀夺爱,宛宛嫁人,他娶亲,这都是不是终点。
    此次瘟疫计策失败,他还有海陵,娶了海陵就能得到李太后支持,而李太后身后又站着承恩侯。
    他迟早会大权在握,迟早会把她抢回来。
    收敛心神,宁轩沉声吩咐:“出发吧。”
    大半个月前江令宛与萧湛成亲,轰动京城;这一次宁轩要去海陵郡主,同样有许多人看热闹。
    百姓们跟着迎亲的队伍走,想看看郡主的嫁妆有多少,是不是真的比江令宛的嫁妆更多。
    为此,京城各大赌场都设了赌局,买江令宛嫁妆更多占了六成,买海陵郡主嫁妆多的占了四成。
    大家挤在队伍两边,纷纷发表看法,认为自己是对的,一定能赢。
    迎亲队伍走进皇城,围观的百姓在大道上停下来等,他们要亲自数嫁妆数量。
    守门的侍卫都穿了红色的马甲,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恭恭敬敬迎了宁轩进宫,负责通报消息的太监拔腿就朝慈宁宫跑,把郡马爷进宫的消息禀报给主子们知道。
    今日郡主大喜,皇上给太后面子,特意允郡马爷骑马进宫迎亲。
    宁轩着红袍,骑白马,走在最面前,他身后的迎亲队伍也慢慢进了紫禁城。
    就在此时,陡生惊变。
    上百金吾卫突然从宫墙四面涌出,俱身披铠甲,手持弓箭,锋锐的箭簇正对着迎亲队伍,将他们团团包围。
    宁轩心头一惊,但还能稳得住,宁澈却大惊失色,立刻打马上前,一声厉喝:“让开!郡马爷迎亲你们也敢拦,好大的胆子!”
    金吾卫们恍若未闻,依然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箭簇寒光闪闪,冷意森森,他们的目光也带着杀伐。
    这些金吾卫只听两个人的吩咐,一是当今皇帝;二是指挥使萧湛。旁人说的,形同放屁。
    而宁轩之前干的那些事,宁澈这个堂兄是一清二楚的,他甚至还亲自参与了。
    保不齐就是萧湛要报复,故意给他们宁家人没脸。
    宁澈看了宁轩一眼,询问该怎么办。
    他们二人还算稳得住,可身后的其他人头一次被上百弓箭指着,早吓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了。
    宁轩立于马上,声音沉稳,对着金吾卫喊话:“去叫萧指挥使来,我有话说。”
    萧湛就在金吾卫儿郎们身后,他缓缓踱步,负手而出,与宁轩对面而立。
    “宁世子,新婚大喜,萧某未能亲自到场,便在此处给你道喜了。”
    他身穿一袭大红金吾卫锦衣,腰佩御赐绣春刀,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声音清淡而从容。
    那是稳操胜券、胜利在握的松弛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