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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今天跟着宋天耀来青洲区派米的几个人,不止黄六一个人,黄家泰山队悍匪的老底子,因为身体和样貌原因,不能在贺贤身边做保镖的几个厉害人物,全都被黄六安排混入了青洲贫民中,这几个人比起贺贤身边黄子雅带着的那班保镖身手并不弱,唯一缺点就是卖相太差,他们全都经历过战场,身体在战争中留下了残疾,或是半边脸满是燃烧弹留下的疤痕,或是干脆炸断了一只手,单手持枪射击,或者膝盖骨被打碎,走路一瘸一拐,总之一个个全都面目可憎,让人生畏,可是说到杀人的本事,黄子雅,黄六几乎算是这些叔伯的半个徒弟。
    “呦!没想到这个家伙倒是敢呛一口硬火!”一名半边脸被烧的几乎不复人形,好像个骷髅的中年人抬手一枪,将一个扑倒在地的枪手头盖骨掀掉,走过起捡起对方临死前已经拉开保险栓的一颗手榴弹,朝着远处用力丢去!
    “轰!”手榴弹没等落地,在半空中就已经炸开,气浪炸开卷起大片的烟尘,这个汉子却连腰都没有弯一弯!
    “嗬,呸!他妈的,到是下本钱,不是土制手榴弹,正宗美国货。”汉子吐了两口嘴里的尘土,抹了一下脸上被沾染的尘土叫道。
    即使宋天耀第一时间被黄六提醒卧倒,可是胸口处仍然中了一枪,中枪的瞬间宋天耀好像被一柄大锤重重砸在胸口处,让他有种想要朝外吐血宣泄的闷痛感觉。
    黄六把死尸丢在一边,没有让宋天耀起身,而是先带着人把三个仍然喘气的枪手止住鲜血丢上货车,这才护着宋天耀上了一辆贺贤安排给宋天耀使用的万利达轿车,嘴里朝其他人吩咐一声:“回我家!”
    货车同轿车同时咆哮着,冲上青洲公路,朝着澳门闹市区驶去。
    轿车内,宋天耀被黄六揉搓着胸口,直到过了足足五六分钟,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蒲你阿姆,还好让六哥你安排了防弹衣,不然……”
    开车的是黄六父亲黄森的老部下,也是开枪杀人的那个烂面如骷髅的汉子,此时他开口说道:“宋先生,这四个杂碎明显是战场老手,伏击出手时间都算计的厉害,如果不是你提前吩咐大家都小心防备,恐怕就算你带着少当家的,再加上穿了防弹衣,也难以活着回来。”
    宋天耀此时双眼略略半翻着白眼,有气无力的躺在后座上说道:“活着的三个枪手,不能再让他们死,麻烦阿叔你帮我审清楚。”
    “放心,到了咱们泰山队的手里,连哑巴都收拾的让他知道饶命两个字怎么说,保证帮您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给问出来。”骷髅汉子阴阴一笑:“大当家的在家里整日闲出病来,刚好拿他们三个寻开心。”
    两辆车离开青洲区,青洲区贫民慌乱一阵之后也都各自散去,两个人影躲在一处木屋屋檐下,其中一个青年手摸在腰间,眼睛在四下巡视着,低声开口对同伴问道:“长官,一交火就折了四个兄弟,对方摆明有防备,怎么办?”
    他的同伴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瘦削汉子,此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锡纸包,抖了些白色粉末在手背上,把鼻孔贴过去,把白色粉末全都吸进去,这才翕动着鼻翼,仰着头舒爽的喘了口气说道:“他妈的,是黄森的泰山队,黄森这些土匪,先是投靠国民党,后来又投靠**,现在又跑来了澳门,当初在斗门,我同这些土匪交过火,这些土匪比李及兰手下的军队厉害,泰山队,北海队两股投靠**的土匪,加在一起不过七百多人,硬是守住斗门,与李及兰率领的我们三千多人打了一整夜,直到弹药全部用尽才转移。”
    “现在怎么办?长官?”青年朝对方问道。
    瘦削汉子吸吸鼻孔:“我们做事向来讲规矩,既然收了蒋明聪的钱,当然是照杀不误,黄森住在哪里我们都知道,没有话说,让弟兄们带上家伙,杀进黄森的家里,把人给我做掉!也让黄森知道,不要以为投靠了他妈的贺贤就能在澳门高枕无忧,老子是国民党,他是投靠**的叛徒,惹怒了我,连他一起杀,就当为党国清理败类!真要是杀了黄森,等你我有机会去台湾,说不定能让委员长赏个少将来当当。”
    说话的同时,瘦削汉子双眼渐渐朝上翻去,显然已经因为毒品的作用,处于一种虚幻的亢奋状态。
    身边的青年握着腰间手枪,护着自己的长官朝着公路一处小型货车赶去,长官既然说了做事要讲规矩,收了钱就一定做事,那就召集人马大张旗鼓杀去黄森的寓所,趁着街面混乱,连黄森一家都做掉!
    黄森该想不到,自己这班大天二,够胆登陆澳门直闯他的住处赶尽杀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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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三九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口气虽然大的惊人,放话驾着货车准备回南湾召集人马去黄森的寓所强行杀人,可是这辆货车还没等真正驶出青洲区,刚刚经过几处路边高高堆积的稻草堆,两辆轿车就已经一前一后贴了过来,把货车截在两车中间。
    前面一辆轿车的后座上,探出蒋明聪的脑袋,朝货车摆摆手示意货车停车。
    货车上的两个大天二看到蒋明聪之后,慢慢把货车停下,蒋明聪拉开车门下车的同时,那个吸毒的中年汉子也跳下货车,立在货车车头前不耐烦的对蒋明聪说道:“聪哥,虽然我折了四个兄弟,这次你给的钱算起来已经蚀本,不过我们的规矩不会坏,一定帮你料理了对方,我现在回去安排人手,重新布置。”
    蒋明聪笑着取出香烟走过去,把香烟朝对方递过去,嘴里说道:“钰甫兄弟做事向来规矩,我信的过,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有防备……”
    叫钰甫的中年人手里刚刚接到蒋明聪递来的香烟叼进嘴里,划着火柴还没等火柴烧起来时,蒋明聪把烟盒放回西装口袋再取出来时,一把手枪已经握在手里,左手探手搂住对方脖颈,右手枪口顶在中年人的胸口连开三枪!
    子弹从前胸射进去,后背带出三个茶盅大小的血洞!
    货车上负责开车的大天二没等反应过来,早就悄悄站到货车车门旁边的蒋明聪手下已经闪过身形,从一侧车窗外朝着对方连开两枪,子弹敲开了对方的脑袋。
    蒋明聪把死尸推倒在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西装上没有迸溅到什么血迹,把手枪收回去,取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掌,对死不瞑目的尸体冷漠说道:“还以为你们这班海上横行的水鬼到了岸上也能顶用,原来只配在海上捞鱼摸虾,这种货色登了澳门的码头也是被人再丢下海喂鱼的下场,走啦。”
    他走啦两个字刚刚说出口,青洲公路不远处,突然从道路两旁极快的冲出几辆万利达轿车,看着那几辆轿车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稻草,显然几辆车之前一直被伪装在稻草里,片刻之间,还没等蒋明聪反应过来,六辆汽车就已经好像路障一样,把这段公路截断!
    “好兴致啊,阿聪。”一个留着利落短发,样貌端正,年约四旬,一身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从一辆轿车上被两个后下护卫着走下来,朝着已经愣住的蒋明聪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蒋明聪双眼扫过几辆车上陆续下来的十几个人,这些人此时全都已经持枪在手,只要自己这几个人敢随意动弹一下,马上就是集体开火的局面,最后,蒋明聪把目光定在中年人脸上,不动声色的开口:“权哥,我杀两个欠债的赌鬼而已,怎么这么大张旗鼓?搞到你亲自出面?难道这两个赌鬼也欠你的钱?”
    来的人是贺贤对外宣称的结拜兄弟,澳门赌王冯老榕儿子的干爹,无论港澳江湖人还是国民党溃兵构成的悍匪,全都开口称一声权哥,俨然是江湖版贺贤花名过河卒的李权。
    “今天这件事,你知我知,不用寒暄,同我走吧。”李权对蒋明聪说道:“你什么身份大家都清楚,这件事你只是帮忙跑腿,只要你讲清楚,不会为难你。”
    蒋明聪在众目睽睽之下低下身,从死尸手边捡起那支没被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又捡起散落的火柴划着,舒爽的吸了一口,看向李权,洒脱说道:“权哥的手段我自然知道,不过想撬开我的嘴,权哥你小瞧了我,今日事就今日了,我杀人我自己担。”
    说完他从西装内取出刚才那把手枪对着自己太阳穴利落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蒋明聪身体摇晃了两下,摔倒在刚刚被他杀掉的钰甫旁边,两人的鲜血汇在尘土中,无分彼此。
    “啪啪啪!”连串枪声在蒋明聪饮弹自尽之后响起,李权带来的手下,利落把蒋明聪的几个手下击毙,李权走到蒋明聪面前低头看了看:“先把尸体送去警察局,回头在我留的坟场墓地旁,给他选个好位置埋了,再给他家人送笔钱,宁死不开口,也算是对养大他的林老六尽忠了,就是死的可惜了些,无论他死不死,澳门街都知道他是林老六的人,想撇开林老六自己扛,怎么可能,林老六也是一辈子江湖中打滚,年轻时仲知道不要报仇,低调做人,偏偏却越老就越糊涂,以为现在澳门街面人心惶惶,能浑水摸鱼?现在好了,鬼佬,商会,算上那个香港后生仔,全都能正大光明的找上他,去,先把林老六的两个外宅和几个在书院读书的子女带去赌场,再通知林老六,让他自己去警察局,到时候当着记者和警察的面认罪,不然当年林老二运气好,只死了他一个,他林老六没有林老二的运气,再准备装傻充愣,就让他死全家。”
    看着自己手下把蒋明聪和被蒋明聪杀掉的两人尸体扔上货车,李权带着手下上车朝着市区赶去。
    “森哥,事情办妥了,已经查清楚,是林老六找人做的这件事。”汽车停下之后,李权进入黄森在龙田的公寓,朝客厅里正坐着饮茶的黄森与宋天耀开口说道。
    一脸沧桑,两鬓斑白的黄森声音洪亮,看到李权走进来,起身走过去用力拍拍对方的后背:“辛苦阿权。”
    “多谢权哥,等下让六哥帮权哥的兄弟们准备一份心意,聊表心意。”宋天耀也站起身,朝进来的李权开口道谢。
    李权低头点了支香烟,对宋天耀笑笑:“不用客气,你是贤哥同森哥的晚辈,那就是我的晚辈,小事一桩,阿耀你猜的不错,果然是有人灭口,你们的车一走,后面林老六的手下蒋明聪就把两个活下来的大天二灭口,不过蒋明聪也算个男人,被我抓到现行之后,自己朝自己脑袋开了一枪,准备让林老六把所有事都推到他身上,尸体已经让他们送去警察局,只要这几个活口一致咬定是蒋明聪和林老六指使,林老六翻不过身。”
    黄六知道宋天耀要穿防弹衣出门,引蛇出洞之后,给自己老子黄森打了个电话,把黄森身边这几个因为样貌吓人的叔伯临时借来护住宋天耀,又让自己老子黄森帮忙亲自打给了李权,由李权安排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才查出背后的主谋是林希元。
    “林老六?”宋天耀现在胸口还隐约作痛,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李权对宋天耀说道:“死鬼林希振的六弟林希元。”
    宋天耀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回头看看黄六,他宋天耀豁出命拿自己做诱饵,枪手一枪没有打死自己,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自己做善事的时候,找人杀他宋天耀,给他趁机发作的机会,最主要的是,主谋姓林?
    不用见罗保,宋天耀这次都知道,罗保一定不会错过站到正义一方审判对方的机会,尤其对方还是他罗保的死对头林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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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四零章 好!
    位于俾利喇街和美副将大马路交界的绿邨别墅里,罗保正对着澳门中华总商会的正副会长,贺贤,毛万琪两人语气有些为难的说着话。
    罗保身材很高大,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可能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就忙着关注失态,稳定澳门秩序无暇收拾仪容,头发略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油光,衬衫更是领带都被扯掉,敞着领口。
    他拥有中国,英国,葡萄牙等等多国国血统,四岁时随着养父从葡萄牙的殖民地东帝汶迁来澳门,此后数十年,罗保就一直呆着这处远东小城,二十五岁开始成为澳督府鸦片专员,算是成为了澳门政府的公务员,可惜政界刚刚起步,就因为澳督夫人想要拿到鸦片专营权而与林希振交恶,最终不仅生意没到手,还搭上了自己的名望,让他沉寂多年不得重用,不然澳门王这个街知巷闻的名号贺贤未必拿的到。
    “贤哥,昨晚我已经同琪哥通过电话,唯独找不到你,我第一时间请琪哥去联络南华公司的人,却发现南华公司人去楼空,只剩几个本地职员告诉我,南华公司的人都去了广州开会,归期未定。”罗保对坐在西洋大靠背座椅上喝着咖啡的贺贤有些不快的说道:“澳门戒严,南华公司的人却能去广州开会,除了贤哥你有这种本领,澳门街谁还能做得到?”
    贺贤面无表情的端着咖啡说道:“咱们兄弟三人多年交情,寒暄客套的话不用讲,平日一天都要见几次,可是这次不同,这次你背后是葡萄牙人,我背后是中国人,琪哥刚刚讲了,他昨晚已经帮你联系了大陆,大陆华南局那里现在情绪很激动,有三种声音,第一种,石岐那里已经驻扎了解放军一个师,随时准备压到拱北关闸开打,反正朝鲜战场上那些美国佬,英国佬中国人都已经打了,现在再加一个葡萄牙也不多什么!第二种,冷处理,以后彻底封锁边境,关闸永不开放,物资以后不再经过澳门,葡萄牙不是凶咩?好啊,以后澳门的粮食,蔬菜,日用品全都让澳督从欧洲进口好了,让澳门百姓以后也尝尝欧洲粮食是什么味道,现在澳门近二十万人,一天需要多少粮食你清楚,关闸彻底关闭之后,等着那二十万人去澳督府陪史伯泰先生一起吃西餐好了。”
    “史伯泰先生已经问责部队负责人,申斥他们过于莽撞。”罗保苦笑着说道:“琪哥的确昨晚已经帮忙联系中国,可是中国方面给出的答复是中国至今未同葡萄牙建立外交关系,不宜与澳门当局直接接触,想谈可以,澳门政府方面委派两名澳门民间华人代表去和他们谈,澳门街如今只有你同琪哥两人最合适,现在中国负责谈判的人已经到了拱北关闸附近,只等你和琪哥点头。”
    “我怎么点头,怎么同人家谈?你总要把史伯泰先生的意见告诉我吧?”贺贤把咖啡杯放下,看向罗保。
    罗保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才说道:“史伯泰先生的意思是,双方此次互有死伤,应该保持冷静克制,避免事态扩大,恢复关闸开放。”
    “啪!”贺贤把刚刚放下的咖啡杯丢到地上摔碎,一双眼睛都已经瞪圆:“黑鬼先开的炮!史伯泰连一句道歉都不准备讲?这让我怎么去谈?他要是觉得能谈成,你让他自己去谈!”
    “贤哥”罗保也知道澳督史伯泰这番话分明就是想让双方当成什么都未发生过,尽快开放关闸,恢复如初,可是现在他代表澳督同贺贤,毛万琪传达对方意见,不代表自己有权利说澳督史伯泰这番话说的太混账,只能讪讪笑着:“贤哥,在澳门街,谁不知道你的面子最大,国民党,**都争相拉拢你,你一句话”
    贺贤干脆的打断了罗保的话,阴着脸说道:“我贺贤的确靠各路朋友捧场,如今在澳门有三分薄面,也对包括澳督史伯泰先生在内的一众朋友感激不尽,可是我贺贤面子再大,也不能中国人偏帮葡国人!黑鬼先开的炮,错在澳门方面,现在史伯泰先生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可能!如果就是这种态度,麻烦你转告史伯泰先生,我贺贤不能因为他高抬我,给我面子,我贺贤就丢了中国人的面子!让他另请高明,训正,安排车,我要回去谈生”
    “贤哥贤哥贤哥”罗保拉住要走的贺贤,他同贺贤已经认识多年,两人生意上也好,私下交情也好,完全可以用密不可分来形容,罗保也知道贺贤发火不是对自己,是对澳督,所以他并不生气,嘴里赔笑:“这样好不好,你同琪哥两人先去见见中国在拱北负责谈判这件事的代表,我知道一定谈不拢,不过没关系,只要贤哥琪哥你们帮我走一趟拱北,哪怕就是去同对方吸根烟喝杯茶就返来,我也好同史伯泰先生那里回话,而且现在中国方面对这件事提出什么条件,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贤哥哪怕你不去谈,只是把对方的条件要求带回来也好,早日把关闸开放,贤哥琪哥你们两位的生意也早点能恢复正常。”
    这次不是贺贤开口,毛万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澳督不给交代,关闸不开也罢,我可以不再做生意,回中国大陆养老。”
    关闸关闭,其实对毛万琪的生意影响最大,毛万琪把国内的粮油,日用百货运来澳门销售,关闸关闭等于让他没了进货渠道。
    “贤哥,琪哥,我不是澳督,对我抱怨没有用,我只是传话筒。”罗保只能郁闷的苦笑:“我身上也有中国血统,我也知道这次是黑鬼先动手,可是总要谈的嘛对不对,我就直接讲明好了,除了你们两个,澳门再派任何人去拱北,对方都不会见,再退一步讲,贤哥你不出面,就算商会三支旗全都去拱北,对方也不会见。”
    罗保嘴里的澳门商会三支旗,是副会长马万祺,副会长蔡德琪,理事蔡乐琪三人,因为三人名字都带有琪字,加上贺贤有个澳门黄大仙的花名,四人热心慈善,又在华人社会中颇有名望,所以经常被澳门街民众放到一起,称为大仙三支旗。
    “好,我去见对方当然无所谓,可是不用想我替葡国人讲好话。”贺贤其实知道自己一定要去的,只不过不能让澳督史伯泰觉得他贺贤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该有的态度必然要有。
    罗保朝贺贤连连作揖:“你肯答应我都已经千恩万谢,你钟意讲什么就讲什么。”
    “几时去?”贺贤慢慢呼出一口气,对罗保问道。
    “几时?当然越快越好,现在市面上粮价已经高到吓死人,晚几日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穷人,到时西方报纸上又要说葡萄牙在殖民地的统治残暴。”罗保说道:“我马上安排警察和士兵护送你和琪哥出关闸。”
    劝动贺贤出面去同中国方面谈判,罗保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完,外面别墅管家已经走了进来,对罗保说道:“先生,澳门商会打来电话,说商会工作人员帮香港乐施会的宋先生在青洲区为穷人派米时,遭到了枪杀,一名工作人员被杀害,宋先生的保镖抓住了开枪的凶手,商会现在来问贺先生这件事如何处理。”
    “有人杀宋天耀?”贺贤愣了一下:“凶手是谁?”
    管家知道贺贤与罗保的关系,没有请示罗保,微笑着欠身对贺贤说道:“凶手是几个大天二,不过听说问出了幕后主使,是个叫林希元的人。”
    听到林希元三个字,罗保嗯了一声,几乎是瞬间从对着贺贤毛万琪赔笑的可怜出气筒变成了眼含杀气的阴冷老人:“林希元?林希振那个扮懦夫几十年的弟弟?他在澳门雇凶杀人了?好!”
    第三四一章 不知道
    “廷哥,这是我好兄弟阿忠,当年我在九龙城寨偷来狗肉,都分他一只狗腿,没想到如今他在大马混成了大富翁,今次回港探亲,居然想起了我这个当年朋友,想让我带他来见廷哥你,说起来,阿忠当年也算是和字头的人。”和安乐的老四九,只剩一条手臂,如今落魄到做报纸佬的虾毛明,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对苏文廷笑容灿烂的介绍着旁边他带来的大马富商。
    苏文廷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阿忠,面色红润,西装革履,此时坐在茶桌对面笑容内敛,看起来显然是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富贵人物,比起带他来见自己的虾毛明,简直天上地下一般。
    苏文廷招手叫过自己的贴身小弟:
    “阿德,带你虾毛叔去买身新衣服,然后再送他来陪我饮茶,你们这些做小弟的,真是没规矩,不懂敬老,虾毛叔当初年轻时也为字头出过力,如果上了年纪你们要记得多关照嘛。”
    他的小弟阿德马上走过来,也不等虾毛明愿意与否,半搀半架把虾毛明带出了安乐茶楼的包厢,苏文廷捻着串佛珠,拿起对方的名片看了一眼,对坐在对面的这位大马富商似笑非笑的说道:“大马来的孙志忠先生是吧?不知见我有什么事?明人不讲暗话,虾毛明那种人只懂抽鸦片吹牛皮,还是让他走远些的好。”
    对面的孙志忠淡淡一笑:“虾毛的确爱吹水,不过有句话到是真的,当年的确我同他一起偷鸡摸狗,我也知他没什么用,可是我离开香港十多年,只找到他一个勉强还算是江湖人的朋友,不请他带路,怎么见苏先生你。”
    “孙先生是做正行的,在大马做橡胶园,水泥厂生意,怎么想到来香港见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江湖人?”苏文廷自己动手卷了支纸烟,对孙志忠淡淡的问道。
    孙志忠哈哈一笑:“苏先生,去过大马未有?在那边做橡胶园,水泥厂,锡矿三样生意的中国人,比香港街上跑的狗都多,何况人家都是做了几代橡胶园生意,我一个才过去十几年的小角色怎么同人家争,勉强糊口而已,我离开香港之前,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我是和六平的蓝灯笼,也算是和字头,不过这次回来,和六平招牌早就倒掉,不然我也不会来见你苏先生,而且如果我真的做正行,也就不会再来香港,不再同香港字头有瓜葛,当然是挂羊头卖狗肉。”
    “哦?不知孙先生除了这两样生意,还做什么行当?”苏文廷把香烟叼在嘴里侧过脸看了眼孙志忠问道。
    “我四百亩的橡胶园里,种着两百亩鸦片,仲有一间加工厂,这次来香港,也是听说香港的各个字头现在仍然是开鸦片馆,所以准备把鸦片提炼的海洛因卖来香港,而如今香港鸦片生意做的最好的,就是苏先生的和安乐,说到这里,苏先生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你手里有黄砒?”苏文廷听到这句话果然来了兴致。
    黄砒就是孙志忠口中的海洛因别称,香港最初只有清帮李裁法懂得提炼鸦片,开了几处黄砒馆子,比起传统鸦片馆,黄砒馆简直就是从烟鬼手里抢钱,凡是吸过黄砒的烟鬼,对烟枪都再懒的去碰,抛家舍业,典妻卖房也要去黄砒馆里买几包吸食。
    李裁法一死,他的吗啡工厂最初先是被十四号抢了,可是负责吗啡工厂的陈仲英与李裁法同时挂掉,十四号内部又不安稳,吗啡工厂那些熟练工人趁乱全都跑掉,十四号的人又不懂怎么提炼,所以搞到香港的黄砒馆昙花一现,随后因为没有货源又全都关门大吉。
    “我手里不止有黄砒,我的工厂也能专门提炼黄砒,不瞒苏先生,整个大马新福州的黄砒,都由我供货,现在我准备把货卖来香港。”孙志忠说着话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小袋黄砒,推到苏文廷面前:“这就是我工厂的货,苏先生可以找个懂行的人验验货,而且我也可以请和安乐几位负责鸦片生意的大佬去大马,到我的橡胶园里参观一下工厂和货源,我知道和安乐在香港鸦片生意做的好,可是苏先生和安乐堂却不知道我孙志忠是不是吹牛皮,去大马参观一下,互相了解,也能证明我合作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