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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谢家后院,经过母女仨的忙活,丰盛的佳肴也一一摆上了桌。
    谢保顺另外搬了张桌子到小院里,杨氏将几碗大鱼大肉都端到了桌子上,斟了几杯酒,摆上了几双筷子。
    这叫请祖宗。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请自己的祖宗先来吃。
    等祖宗们吃完了,才能轮到他们吃。
    谢保顺点了香,又在桌脚烧了一把黄表纸,嘴里念念有词,神色格外的虔诚。
    念叨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请祖宗们保佑他们全家身体健康,来年风调雨顺什么的。
    也是一种仪式吧。求个心安。
    谢悠然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仪式跟现代没什么差别,前世老家乡下也有这样的习俗。
    杨氏抱着儿子四宝,和二丫三丫也在一旁看着,彼此神色间颇有几分欣慰和快意。
    杨氏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她是心有感触。
    以往穷,每年过年的时候最难过,因为别家过年都有肉吃,所以都欢天喜地的。
    独他们家要什么没什么,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
    所以他们最怕过年了,因为触景生情,心头越发的伤感。
    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挣了钱,买了大把大把的过年物资,把两间屋子的角落里都堆满了。
    灶房里,鸡鸭鱼肉更是塞满了两个大陶缸,吃到十五散元宵都没问题。
    孩子们也想吃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像往年一样,看到别人家孩子吃颗糖都要眼馋了。
    今年家里又新添了丁,日子过得也越发舒坦了。
    杨氏心里很满足,连笑容都发自内心的欢欣,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
    请完了祖宗之后,谢保顺又拎出一串炮仗,拿了根小树枝从灶膛里点了火,将炮仗点燃了。
    顿时 一阵噼里啪啦声,炮仗清脆地响了起来。
    这叫送祖宗。祖宗吃完了,该送他们走了。
    有儿子的家庭,一般这点炮仗都是儿子做的,但四宝还小,这事就得谢保顺亲自动手了。
    等炮仗响完了,祖宗送走了,也该撤桌了。
    三个女孩子手脚利索地收了桌,将碗筷都端进屋来,桌子搬回屋。
    帘子放下,门一关,便又是个温暖的世界。
    屋子中央的地上挖了个火塘,烧着炭火,饭桌摆在上面,一家人围着坐了,吃了一顿热闹丰盛的年饭。
    饭后,杨氏从衣柜里拿出两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递给谢悠然。
    “你韩叔家没女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做鞋子,上回我看墨辞那鞋都裂口了,这不,赶着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双,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诶,我这就去。”谢悠然接了,抱着鞋子去了韩家。
    大雪过后,天气晴好,午后金黄色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地面上有些未化开的积雪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韩家的位置虽然在村子的最后面,但地势比较高,站在家门口,几乎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村子的光景。
    从谢家沿着一条不甚平整的斜坡小道走上去,不远就是韩家。
    韩家父子也刚吃过年饭,此刻正在贴春联。
    韩青山在地上扶着梯子,韩墨辞站在梯子上,正在贴横批。
    韩青山站在下面端详着,一会儿说高了,一会儿说低了,父子俩忙活着,竟没注意到谢悠然的到来。
    谢悠然干脆站在一旁,兴味盎然地去欣赏那副对联。
    只见上联写着:精耕细作丰收岁。
    下联写着:勤俭持家有余年。
    横批:国强民富。
    这对子,看起来倒挺有庄稼人的气质的。
    那字也写得特别有力道,一笔一勾勒间,气势磅礴,足见写字人的书法功底。
    第237章 过年(3)
    韩叔的字果然写得好,连她这个不会毛笔字的人都觉得这字儿写得是真真儿的棒。
    比现代那些所谓的书法名家的强多了。
    这时韩青山一回头,看到了她,意外道:“大丫,你几时来的?怎不叫我们一声?”
    梯子上的韩墨辞闻声回头。
    谢悠然走上前去,笑道,“我也是刚来,看你们都在忙活,不好打扰。”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韩青山嗔笑,“吃过了吗?”
    “吃了。”谢悠然道,“你们呢?”
    韩青山道:“我们也刚吃完。”
    这时韩墨辞在梯子上问:“爹,好了吗?”
    韩青山道,“好了,你下来吧。”
    韩墨辞从梯子上下来,冲谢悠然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谢悠然将手中的鞋子递过去:“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鞋。她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双鞋。”
    韩青山 接过去,惊讶道:“你娘做的?”
    “嗯。”谢悠然道,“虽然只是普通的布鞋,但这底子纳得很结实,比镇上卖的那些绝对要经穿。”
    “那是。”韩青山赞不绝口,“瞧这细密的针脚,您娘的针线活儿那是没话说的。替我们谢谢你娘。”
    “好。”谢悠然应了,退后一步望着那对联,夸道:“韩叔,你这字儿可写得真好。”
    笔迹苍劲有力,挥斥方遒,明明只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种田气息浓厚的对子,但笔走龙蛇间,竟流露出一种在疆场上横扫千军万马的庞大气势。
    韩青山笑眯眯地抽了口旱烟,道:“大丫,这你可夸错人了,今年这春联可不是我写的。”
    “啊?”谢悠然愣住了,爹不是说,韩家的对子都是韩大叔写的吗?
    韩青山道:“这对子啊,是墨辞写的。”
    “墨辞?”谢悠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墨辞,这是你写的?”
    “嗯。”韩墨辞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很意外?”
    她如实点头,有些惊叹,“我听我爹说你会写字,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竟然写得这么好。”
    韩墨辞笑了笑,“我爹教的。”
    谢悠然啧啧道:“韩叔,你太厉害了,不但打得了猎,还写得了字,简直就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啊。”
    韩青山一口旱烟呛住了喉咙,哭笑不得道:“咳咳,你这丫头,哪有人夸男人是这样夸的?”
    韩墨辞也忍俊不禁,不由得抿唇一笑。
    谢悠然嘿嘿一笑,“反正就那个意思吧。就是个比喻。”
    韩青山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去了。
    留下两个小年轻,站在堂屋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眼里缱绻一片。
    有心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又想起那天两人忘情时被打断的狼狈情形,不敢再造次。
    良久,谢悠然才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地道,“好了,鞋子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看着少女脸色羞花,柔色无限的模样,韩墨辞心里柔柔一荡。
    压下心里的缱绻心思,他清了清嗓子,问:“县衙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谢悠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暗淡,“毕竟是过年了,衙门也要放假的,等过完年再说吧。”
    “嗯。”他点点头。
    出事的第二天,他在村子周围调查过,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眼下,也只能等县衙的消息了。
    回到家,谢悠然开始和面。
    二丫好奇地走过来,道:“姐,你和面干什么?”
    谢悠然笑道:“包饺子。”
    “包饺子?”二丫更加好奇了,“那是什么东西?”
    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的,西陵国这里的南方人更是连饺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平时偶尔吃点小馄饨,但那东西不抗饿,乡下人也很少吃。
    谢悠然前世虽然也是南方人,但是,她总觉得,过年不吃饺子,那不叫过年。
    就连春节联欢晚会里,主持人的串词也都是过大年,吃饺子。
    对崇尚亲情的中国人来说,在除夕夜里,窗外雪落无声,屋内灯光暖人,锅里热气腾腾。把所有的思念与祝福,都包进那薄薄的饺子皮里!
    红红的火苗滚开的水,越煮越觉得有滋味,伴随着辞旧迎新的鞭炮,盛上饺子,也盛出了对来年美好的期望。
    她很喜欢全家老小一起包饺子的那种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氛围,但南方很多地方过年的时候都是家里的妇人在忙活,男人们都当甩手掌柜的。
    包饺子,可以让男人掺和进来,擀个皮包个饺子什么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洗菜,切菜,剁肉馅儿,一个下午只听到灶房里传来菜刀剁在菜板上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到谢悠然要做饺子,一家人全都围过来了。
    “大丫,饺子是什么?”杨氏奇怪地问。
    谢悠然笑,“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