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霏心里很不赞同高庆的做法，对自己用赵稀威胁她的行为也感到一点羞耻，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要进行下去，所以继续用冷酷的声音对高庆说，“你不是已经给他看了你的死亡现场吗，为什么又害怕让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不要怕，我现在就给他发视频，保证你们马上就可以母子相见了。”
    高庆果然还是不愿意让赵稀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下意识的惊呼道，“不要，不要。他会做噩梦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强大的怨灵，据我所知傅琰可没有这种能力。”赵霏趁机追问道。
    高庆愣了几秒，哀求着说，“侄女儿啊，你这么厉害，一定要替我报仇啊。我先是被一个年轻的男人骗了，才会一时糊涂。当我死后懵懵懂懂的时候，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我的意识里，让我守在这里，并且在我的脑子里放了块血红色的晶体，随后我就感觉自己拥有了取之不竭的力量，可是却动弹不得，只能动用一丁点能力，用来迷惑别人。
    后来有人在这个房间施展诅咒，我突然感觉自己可以活动了，还自动学会了诅咒。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害死过人，那个老道士是自己死的，他用怨灵当诅咒的媒介，所以遭到了反噬，以至于死状跟我一模一样。”
    说到老头的声音，季寒山和赵霏当然就想到了元初，季寒山幻化出当初跟元初打斗时的影像给高庆辨认，“是不是这个老头儿的声音。”
    高庆满眼莫名的遥遥头，然后她的怨灵瞬间爆开，想空气一样消散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简直毫无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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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是元初，那还会是谁呢。
    但是从高庆迷茫的表情，和她刚刚试图回忆那个人就立刻魂飞魄散的情况来看，那个幕后主使还隐藏的很深。
    毕竟在跟傅琰和元初交手之后，季寒山可以确定，他们都不具备那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实力。之前季寒山猜测元初是借助了宝物的威力，再加上某些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够完全理解的传承，才造成当初那样惊人的效果。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反而解答了季寒山心中的许多疑问。
    在此之前，季寒山根本不相信，就凭元初那不堪一击的样子，能够布下那种可以改天换地，以至于连天地都为之色变的大阵。
    这样说来，元初的身份跟傅琰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帮别人办事的小喽啰而已。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季寒山将自己之前的猜测推翻了，元初也可能是幕后之人的一个分了身，他那个木头身体被季寒山毁灭之后，他的灵魂之所以还能像一个生灵一样存在，很可能因为他只是一缕分魂。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季寒山的猜测，这种不确定成分太大的猜测他并不打算跟别人分享，他还需要更多的论证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虽然还是感到疑问重重，赵霏也没有为自己行为感到后悔，她觉得只要从高庆这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线索，就不算是白白了浪费时间。
    现在s市分局的人身上已经没有了诅咒，时间也不早了，赵霏临走前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我们先去豫中看看，你们可以进门了，不管找什么理由，先把这个房间的血收拾干净再说，不要再徒增是非。”
    赵霏跟季寒山直接就从窗户飞走了，现在赵霏御风而行的速度虽然还是比季寒山飞行的速度慢一点点，可是大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不再需要麻烦季寒山带着她走了。
    一个半一小时之后，季寒山和赵霏来到了豫中城的上空，现在这个时候的城市，还在最沉的梦境当中修复着自己一整个白天的疲劳。除了少数地标性建筑和路灯在闪烁，整个城市都是一片素净的黑色。
    至于张局长和虚谷道长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布置拘押山鬼的镇压大阵，除了参与这这件事的人和智能系统的备案，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现在参与到这件任务中的人全部失联，赵霏他们又没有查看备案的权限，事情就此陷入了某种可笑的悖论。
    等赵霏他们赶到豫中城之后，还上官网查看了一下信息，试图找到一个简单的处理方法，可是时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智能系统显示还在证实张谦禾他们失联的真实性。
    这样的情况下，连赵霏这种历来严谨的人，都不得不怀疑，智能系统是不是被敌对方入侵了。
    既然得不智能系统的支持，依靠人类的力量无法找到解决办法。赵霏只能发挥出求人不如求己的精神，直接停下了，在豫中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问神。
    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只要能够得到确实的答案，其实过程麻烦一点都没有任何关系。
    问神这件事情，对于赵霏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迅速的摆好问神的六件玉礼器，意识下沉，赵霏很快就进入了无我的状态。
    由季寒山负责询问，他们不打算问什么难以回答的复杂问题，“请问巫女，张谦禾现在哪里。”
    赵霏的嘴里发出平缓的声音说，“此地往西直行五十里。”
    季寒山又问，“请问巫女，张谦禾还活着吗。”
    赵霏说，“活着。”
    活着就好，要是忙活一通后，最后只发现几具尸体。到那时候，季寒山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劳务费。
    毕竟智能系统是那么的不靠谱，以前一直觉得张谦禾把自己当作廉价劳动力使唤的季寒山突然非常的想念他。
    “谢谢巫女，我的问题问完了。”季寒山也恭恭敬敬的完成了自己的谢神仪式，赵霏那双冷漠的双眼，这才恢复了人性的光辉。
    赵霏一边收拾摆在地上的玉礼器，季寒山发信息给许倾城，让他到豫中城西北方向的五十里处，并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张谦禾他们失联的事情。
    季寒山之所以叫上许倾城一起行动，除了希望多一个帮手之外，还打着实现承诺的幌子。之前早就说好要跟他一起合作，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这件事的危险系数虽然挺高，但是季寒山绝对没有忽悠傻鸟的意思。
    绝对没有。
    三分钟之后，季寒山和赵霏来到五十里外的西边，入目是一片平坦的土地，种着成片的小麦，现在是四月中旬，小麦已经抽穗但还是青翠的颜色，夜风吹来，麦浪沙沙作响，好一派壮观的田园风光。
    眼前的景象很美，赵霏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可是季寒山却说，“我闻到了血腥味，虽然味道很淡，可是在这片麦田的范围内，全部都是血腥味。”
    赵霏看着底下的麦田，仔细的嗅闻着空中的气味，她只闻到了草木的清香。
    对于季寒山的感知力，赵霏不得不感到佩服。对于季寒山的行动力，赵霏也只有佩服的份儿，他的话音刚落，就变成了凶兽的本体，口吐一阵飓风。
    飓风团扫过麦田，立刻有麦子被扫到了空中，然后赵霏就是眼看到原本颜色翠绿的麦子变成了一根根的森森白骨。
    作为一个医生，赵霏非常不想承认，这些骸骨大部分都属于人类，少数混杂着其他的一些大型动物。
    飓风消散之后，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四周很安静，除了白骨并没有其他的腐败组织，算起来味道不算太难闻，恐怖程度也没办法跟当初元初用两千多个装有灵魂的脑子那种场面相比。
    可是在这个天色将明的最后一段黑暗中，要是有其他的人看到这片骨骼形成的汪洋，肯定会被吓出一个好歹。
    可这些骸骨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什么呢，张谦禾他们又到底在那里呢，这里既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事情似乎在朝着一个令人费解的方向在发展。
    变成凶兽模样的季寒山让赵霏骑到自己背上，他打算到地面上去一探虚实，就算有可能会遇到未知的危险，也总比呆在天上干等要强，就算地底下是一张编织好的陷阱，那么季寒山很想要试探一下，到底是陷阱更牢靠，还是他凶兽的力量更狂暴。
    赵霏还是第一次骑到季寒山背上，令赵霏映像最深刻的一点，就是季寒山背上那些毛发的触感比她以为的要柔软舒适很多。
    至于驼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季寒山，他的心情当然很不错，尤其是赵霏还在帮他有一搭没一搭抓毛的时候，感觉就更舒服了。
    当然在这片诡谲的骨骸当中，季寒山只能小心翼翼的行走，他不能让自己沉溺在美好的体验中，因为危险时随可能会从看不见的地方出现。
    也许是为了回应季寒山内心的期待，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爪子。
    季寒山抬起前腿一看，看到自己的爪子上挂着一个人，一个大熟人，这不是这次的寻找目标张谦禾本人吗。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本人，就连自负感知强大的季寒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现在张谦禾正闭着眼睛，只有一双手还死命的抱着季寒山的爪子。
    季寒山给张谦禾吃了恢复灵气的丹药之后，就把他放在一边，让他自己醒来。
    果然，不出半分钟，张谦禾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季寒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去救虚谷他们，如果天亮之前不能破坏封印大阵的话，他们一群人可能要被关到地老天荒了。”
    季寒山警惕的看着张谦禾说，“破坏封印大阵，你该不会是什么坏东西变得，想要骗我吧。”
    这句话彻底把张谦禾惹火了，开口就骂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平时有什么好东西就紧着让你用，好房子让你去住，好任务让你先挑。不就是等到有今天这种情况，希望你们能够出力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就不乐意呢。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这十足惹人厌的脾气，的确是张谦禾无疑，尤其是他最后说脏话时的微妙表情变化。别人就算能变幻成他的容貌，肯定也无法学会他这副江湖气十足的精髓。
    可是季寒山又不是受虐狂，听到他骂自己的话之后，也不打算因为他是真的张谦禾，就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他直言不讳的说，“那些好处我现在全都还回去了，房子现在不让我住就算了，还要罚款，在全官网滚动批评，难道我不要脸面吗。”
    张谦禾继续不要脸的说，“我就知道曲佑长研究出来的那玩意儿不靠谱，你先把他救出来，再好好的打他一顿，或者悄悄的套上麻袋打一顿，这些都依你。反正我们两自己的联盟关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自己单方面解除。”
    “张局长幸会，我没想到，堂堂以为特殊任务局的局长，说话竟然这么肉麻。”
    这时候张谦禾才像是突然发现了赵霏似的说，“这位小姐是为巫女吗，你看起来跟寒山关系很好啊，要不然你也帮忙劝劝他，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赵霏却扫视了张谦禾一眼说，“你说那些跟你一起构建封印的人有危险，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张谦禾本来不想跟赵霏他们解释那么多，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多拖一秒钟，对于被困的人来说，就是生与死的考验。
    可是赵霏他们摆出一副坚持要听的架势，他也就只能简单的解释道，“昨晚有人偷袭了我们封印山鬼的地方，放走了被镇压的山鬼不说，还打算把我们几个人镇压起来。
    我们本来已经呈现出绝对的劣势了，午夜十分，那个攻击我们的事却突然遭到了一道诅咒攻击，我趁机逃了出来，他又用几千个骸骨战士来追杀我。
    但是他显然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所以我才有机会打散这些追杀我的骨架，即便如此，我发现自己依旧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因为被打碎的骨骼自动变成了一个困住我的阵法，必须要强大的外来力量才能打开。”
    如此季寒山算是暂时接受了张谦禾的说法，但他依旧警惕的保持在凶兽外表，还是由坐在季寒山背上的赵霏对张谦进行交流，“我们去救人，请张局长带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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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黑暗即将结束，破晓尚未来临，季寒山载着赵霏穿过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来到豫中城东北方向三百里的地方。
    至于负责指路的张谦禾，他当然不会有赵霏那么好的待遇，季寒山不可能允许他骑在自己的背上，以他现在彻底脱力的状态，也不可能自己飞行，最后的解决办法，季寒山只允许张谦禾坐在自己的爪子上。
    坐在冷硬的爪子上当然不会有太好的体验，因此张谦禾用满含羡慕的语气对赵霏说，“小巫女，你坐在季寒山的背上很舒服吧。你看他背上的位置那么宽阔，你能不能发挥一下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劝季寒山让我跟你一起做到背上去。”
    赵霏看张谦禾在呼啸而过的风中还能安安稳稳的说话，就觉得他的身体情况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时刻，所以赵霏决定站在季寒山这一边。
    季寒山可是她心爱的男朋友，没必要为了张谦禾一个外人让季寒山受委屈不是吗。
    所以赵霏非常冷酷的回答道，“既然季寒山自己都不愿意，我也不可能慷他人之慨啊。”
    听到赵霏的拒绝，张谦禾也没有气馁，他对季寒山说，“寒山啊，你既然跟这个人类巫女谈恋爱，你有没有告诉过他，其实你的名字还是我师父帮你取的，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啊。”
    就算季寒山对人类世界的规则不完全了解，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别为男，那么客观上说，他的亲朋好友都只能说是夫家人。可是张谦禾这样颠倒是非的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季寒山的心理充满了疑惑，她觉得张谦禾一定有什么阴谋，可是又解释不清个所以然。
    内心焦躁的季寒山差点把张谦禾从空中丢下去，张谦禾感觉到季寒山气的鼻息都加重了，以为自己贬损季寒山是女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顿时一阵暗爽，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然后他又再接再厉的对赵霏说，“小巫女，我作为娘家人就想要跟你说一声，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我们家寒山啊。”
    赵霏当然理解张谦禾的“险恶用心”，和他的并不恶意。
    因为当一个男人被形容像女人的时候，他通常就会发怒，因为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与之相反，当人们说一个女人有男子气概时，这个人通常会感觉很高兴，因为男子气概被视作某种赞扬。
    赵霏知道那是人类社会的一套习惯性说法，可是赵霏作为一个被贬低的女性，她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论调，可是现实的生活总是不可避免的遇到此类问题。
    不说生活中女性遇到的那些实质性的不公正待遇，就拿某些常用的词汇来说，现实世界对女性就充斥着明目张胆的压迫，比如婆婆妈妈是贬义词，大丈夫是褒义词。
    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赵霏觉得自己肯定也说过这些词汇。
    不是赵霏反应过激，因为歧视就像空气和水一样充斥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今的语境下，女权已经成为了骂人的话，就算为人温和的赵霏，也常常会有种被激怒的感觉。
    所以在面对张谦禾无恶意的，开玩笑式的调侃时，赵霏冷着一张脸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这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
    张谦禾感觉到赵霏的态度变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赵霏，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他只要讪讪的闭嘴不再说话。
    季寒山听到赵霏话之后，却是另一番感触，由于他不能完全理解张谦禾的讽刺点在那里，所以在季寒山的心里，赵霏那句话根本就是甜蜜的承诺和告白。
    至于赵霏的态度，季寒山将那个态度理解为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