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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藏娇(重生) 第50节
    奚鹤卿朝她抖抖信纸,嘴角笑容邪肆,“你方才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顾蘅挣扎不脱,气鼓鼓道:“没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便扭开小脸,却又被他捏着下颌扳回来,“嫁不嫁?我说认真的。”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诚恳,带着几分卑微,随话音吹在耳边。
    是她从未见过可怜的模样。
    顾蘅心砰砰跳起来,低头扯着裙绦,小声嚅嗫:“那那那我以后还是老大么?”
    奚鹤卿怔愣片刻,眼中神采大现,望着怀中娇娇小小的姑娘,恨不得马上将人揉进心坎。
    却还昂着下巴,故作矜持道:“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让你当老大,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手臂又绕上她柳腰。
    顾蘅咬了咬唇瓣,瓮声瓮气道:“既然我是老大,那你还服不服我?”
    奚鹤卿轻笑,“服。”
    边说,手臂边收紧一分。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欺负你?”
    手微微一颤,他不说话了。
    顾蘅蹭的抬起头,撅起嘴看他。眼眶里还残留着水意,潋滟如春。
    对峙半刻,奚鹤卿偏头微微一哂,无奈地叹口气,托起她后脑勺,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撞。
    “我心甘情愿让你欺负一辈子。”
    说得那么认真,好像誓言一般。
    深邃的眼眸中敛尽星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顾蘅仿佛被那星子吸引进去,水色光影下,雪腮缓缓浸染上清浅的菡萏色。
    生怕被他看见了笑话,她忙抢来他手里的大红盖头,蒙在脸上。
    谁知他却笑得越发卖力,“现在就把盖头蒙上了?就这么着急要嫁?”
    顾蘅捂着脸,哼哼唧唧踢蹬。
    结果被隔着盖头,猝不及防地啄了一口,小脸瞬间就比这大红盖头还要娇艳。
    *
    江南的雨水总也没个准头,说来就来。早间还酷日当空,才吃过午膳,便乌云密布,“呼啦”下起雨来。
    雨幕如帘,满地青苔晕开淡绿色水泊。
    顾慈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绕开水洼,来到裴行知的庭院内。庭中遍植翠竹,随风摇落珠大的水滴。
    顾慈蹦到廊下,收伞,拍打衣裳上的落珠。秋风鼓荡,她下意识地细细颤了颤身子,仰面看着面前的大门,举手要敲,却又停住。
    昨夜,戚北落突然说要回京,她颇为意外,但仔细一想,却也正中她下怀。
    左右姐姐和奚鹤卿的事已然有了眉目,再寻个机会同外祖母和母亲解释。她们都是明理的人,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只是......
    这个裴行知该怎么办?
    临走前,总得跟人家解释清楚,再道个歉。不为姐姐的事,也得为自己的事。
    可,真的好难啊!
    比重生后,跟戚北落解除误会还要让她难以启齿。
    手举了大半天,到底是没胆子落下。顾慈回身望向月洞门,不由打起退堂鼓。
    门内忽然响起个清泉般的声音:“既然都来了,何不进来小坐,吃盏热茶,烤烤火,去了这一身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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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外头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泼洒在窗子上,像孩子在扬沙。
    裴行知端坐在支窗畔的一张宽榻上,煮茶听雨。
    榻上置有一张矮桌,摆满茶具,清一色都是玉制,晶莹剔透,古朴又不失雅致。热水咕嘟咕嘟顶着炉盖,顺着缝隙泛出白色泡沫。
    见顾慈进来,他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矮桌对面道:“坐。”
    顾慈捏了捏食盒柄,迟疑半晌,还是乖乖坐了上去,双手老老实实交叠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彼此就这么隔着小桌干坐着,谁也不曾开口,气氛凝滞。
    水开了,裴行知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口,露出精致如玉的腕骨,提壶冲泡。天光透过软烟罗窗纱照进来,泼墨似的,在他腕间漾出一湾青碧。
    “寻我何事?”
    他将一盏新冲泡好的茶推到顾慈面前,淡淡问道。
    顾慈将食盒移到他面前,“这几日承蒙表......呃,柳......”
    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裴行知和柳眠风竟然就是同一人的事。
    裴行知浅笑,转着茶盏道:“你从前怎么唤我,现在还怎么唤我便是。不过是个称呼,没必要刻意更改。”
    顾慈抬眸瞧他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好像并未把昨夜之事放在心上,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下,语气也轻快许多,“这几日承蒙表兄关照,我代姐姐,和几位朋友同表兄道声谢。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还望表兄笑纳。”
    裴行知神色微动,揭开食盒盖。清甜的果香从中飘来,细细一闻,依稀还夹杂着竹叶的清香。
    他由不得扬了下眉梢,颇为惊讶,垂眸瞧了眼衣上的修竹绣纹,豁然开朗。
    自己从未同这丫头提起喜欢竹子的事,她却仅凭他身上的装扮,就琢磨出来了。
    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玲珑的小姑娘。
    “表妹客气了。”
    “还有一事,关于殿下和表兄......还有我的。”
    裴行知将食盒盖子放回原处,闻言,手蓦地一顿,侧眸觑她。
    顾慈不敢同他对视,低头轻轻摇晃杯盏。
    嫩绿的茶叶尖随水纹一圈圈荡漾,犹如美人缓缓舒展腰肢,闻着像是碧螺春。
    她忽然想起,此前姐姐来姑苏探亲时,给她捎带回去的碧螺春茶。姐姐并不懂茶道,能挑出那么好的茶叶,莫不是得了他的指点?
    沉默良久,裴行知终于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将盖子盖回原处,“表妹有事不妨直说。”
    顾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从前我太过缠人,总爱揪着书本上的细枝末节问个不休,恐怕师父当时是恼了我,才不肯回答,多谢表兄不嫌我愚钝,肯不吝赐教。”
    裴行知眼底浮出笑意,“表妹谦虚了。我过去陪师父泛舟垂钓之时,就时常听他夸赞你聪慧好学,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盖因师徒缘浅,才没能收入门下好好教导。你每每在书信中提出的问题,有时连我也很难回答上来,非得回去翻个几天书才行。”
    炉子又开始烧水,气氛也有所好转。
    顾慈用力攥了下拳,自己和裴行知注定不可能,当断不断,不仅会害了他,还会让戚北落难过。
    “再过两日,我们便要回京。原本是该多逗留些时日,可殿下朝务繁忙,且婚事也提到了年前,还是该早些回去准备的好。表兄倘若得空,也可随时来帝京寻我们,到时我一定做东,好好报答表兄。”
    “以太子妃的身份?”
    她话音未落,裴行知便张口接上,语气中锋芒毕现。
    顾慈愕然抬眸,正撞见他眼底讥诮的笑,两道秀眉不自觉皱起。
    “倘若表兄非要这么说话,那我也只好说,我现在,就是在用准太子妃的身份,出于礼貌邀请你。表兄应或不应,我都无所谓。”
    裴行知哂笑,自饮一口茶,不置可否。
    顾慈捏在茶盏上指根收紧,粉嫩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知表兄心高气傲,视权势如粪土,也甚是倾佩。可你瞧不起殿下这般生来就高人一等的人,难道就不失公允么?”
    裴行知轻慢地挑了下眉,似乎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顾慈白他一眼,喝了口茶败火。
    “你只知殿下人前风光,却不知他从小到大为这些风光付出的辛苦。仅凭他显赫的出身,就否定他的一切努力,这与那些嘲笑别人出身低贱的勋贵子弟有何区别?表兄就不觉得羞愧吗?”
    炉子重又烧开,动静比之前还要大。白沫从盖底溢出,“呼啦”一声浇灭炉子底下的火苗。
    裴行知瞥眼炉壁上“滋滋”作响的残沫,又扬眉瞅一眼炸毛的她,悠悠转两下茶盏,忍俊不禁。
    顾慈蹙眉,这人当真傲得有些不可理喻,“你笑什么?”
    裴行知手撑着额,闲闲道:“我在笑,表妹平日里不爱说话,关键时刻倒还挺护食。”
    护食?
    顾慈眨了眨眼,面颊闪过一抹薄红。
    可一想到戚北落每日劳心劳力,却还被人这般轻视,她还是咬牙撑住。
    “这与护不护食没关系,我说的都是事实。殿下这几年政绩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你若换个人,保准还是这套说辞。”
    眼珠转了转,她又补充道:“没准比我说得还好。”
    “嗤。”
    裴行知忍不住笑出声,在顾慈彻底被点爆前,咳嗽一声止住,“是他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顾慈小声咕哝:“他会让我来这吗……”
    语气有些抱怨,又有些甜蜜。
    裴行知会心一笑,明白了。
    “回去便成亲?”
    顾慈抬眸瞧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见他神色坦荡,不像在使坏,便迟疑着点了下头。
    裴行知颔首,转目望向窗外,指尖缓缓捻转着茶盏,一言不发,仿似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