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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白御医待众人一退下,喊了药僮至跟前,突然一弹手指,药僮便软软倒向地下,他且用脚一勾,勾住药僮的身子,慢慢搁到地下,不令药僮发出撞地的声响。
    罗文茵见了他的举动,极是诧异,“白御医,你这是?”
    白御医上前一步,淡淡一笑道:“茵儿,我这是为了你好!”
    第92章
    白御医笑得温柔,语气一如即往的温和。
    罗文茵莫名感觉不对劲,张开嘴正要喊人,不想一张嘴,白御医的手指就捅向她嘴里,卡住了她的话音,接着喉咙头一甜,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白御医手臂很自然就扶住了栽向床上的罗文茵,轻悄无声。
    他把罗文茵揽到怀内,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这才放平,开始除下她外衣。
    一会儿,白御医便调换了地下药僮和罗文茵的衣着。
    药僮身高和罗文茵差不多,这一换衣裳,一下子瞧着,并无不妥。
    白御医再从药箱中拿出几块药泥,分别在罗文茵和药僮脸上涂抹。
    很快的,药僮和罗文茵也对换了外貌。
    白御医再端详一下,又在药僮并罗文茵手上涂了一层药泥,看着手部的肤色跟脸上的肤色也差不多了,方才收起药泥。
    他再把药僮抱到床上,轻轻放好,接着把罗文茵抱下床,给她戴上药僮的帽子,套上药僮的鞋子,这才架住她的手臂,半抱半拖着出殿。
    白御医动作极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做完这一切。
    殿外诸人见得白御医架了双眼紧闭,身子发软的药僮出来,不由大为诧异,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白御医清浅笑了笑,温声道:“这孩子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说,硬是跟着我过来诊脉,一进殿就撑不住了,待我给皇后娘娘诊完脉,他却晕倒了,传出去可是笑话。”
    他说着,摇了摇头,另叮嘱吴妈妈诸人道:“皇后娘娘今儿是累着了,我给她扎了针,她现下正在睡觉,你们且放轻声音,待她醒来唤人,再进去侍候罢!”
    一边说话,一边已是架着药僮走远了。
    宝珠略略有些疑惑,朝吴妈妈道:“适才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怎么觉着药僮胸前鼓了两团,像是偷偷塞了东西?”
    田妈妈失笑道:“瞧你说的,难道还怀疑药僮偷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塞在胸前?”
    宝珠释然道:“也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况且还有白御医看着呢!”
    吴妈妈已是朝她们摇手道:“小声些说话,莫吵了皇后娘娘!”
    罗文茵是被马车颠醒的。
    她一醒来,发现车声辚辚,周围黑漆漆一片,不由张口就喊,这一喊,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只发出一声闷咳。
    她这么一动,一只手已是按住她的肩头,一个声音温和道:“怎么了,不舒服么?别急,很快就到城外了,明儿定能找到那个专治你这种病的大夫。”
    罗文茵听着这声音,虽然杂了一点苍老感,但分明是白御医的声音。
    她心里一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这么一挣,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脚也抬不起来。
    白御医又温语安慰着,给她拢了拢被子道:“再睡一睡,睡醒就到了。”
    前面驾马车的老汉听到声响,犹自感叹道:“老丈对尊夫人真体贴!”
    老丈?尊夫人?罗文茵疑惑一下,很快便醒悟过来,白御医和她,应该都易容了。
    她被白御医绑架了?
    没等她再想,便感觉白御医的手在她肩膀按了按,很快的,一股困意袭来,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天已亮了,她躺在车厢内,另一侧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
    她一动,干瘦的老头就凑了过来,小声道:“醒了!”
    老头的声音略略苍老,但能听得出是白御医的声音。
    罗文茵又发现,这次换了马车,不再是之前那个老汉。
    她一时想小解,只是发不出声音来,只好又闷咳一声,挪了挪身子。
    白御医一见她的动作,便让马车停下,抱了她下车,走到一处小森林内,柔声道:“可在这儿解手。”
    罗文茵抖着手,好容易解开裙带,回头一瞧,见白御医站在几步远,背对着她,一时稍稍放心,只是憋得太急了,反而解不出来。
    她正羞急,就听得一阵鸟鸣,不由扭头瞧了瞧,发现是白御医拿了一片树叶子放唇边轻吹,吹出一阵鸟鸣声。
    鸟鸣阵阵,罗文茵终于解了手,轻轻系好裙带。
    她四处瞧了瞧,正要挣出力气站起来好偷跑,不想还没直起腰,一个人影已是过来了。
    白御医伸手一抱,把她抱了起来,一边低低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偷跑成功,反会被野兽吃掉。”
    罗文茵想要喝骂,却提不起力气,只好软在白御医手臂上,任他把自己抱向马车内。
    驾车的大汉见他们回来,笑着打趣道:“倒看不出老丈一把子好力气,轻轻松松就抱起尊夫人了。”
    白御医用苍老的声音道:“庄稼人,平素砍柴做粗活,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力气。”
    大汉不疑有它,笑着和白御医扯了几句家常。
    白御医手脚也没闲着,拿着葫芦喂罗文茵喝水,又撕了馒头喂她。
    罗文茵饿得狠了,也顾不上许多,就着白御医的手,吃了一个馒头。
    绝食这些,她不会考虑的。
    只有吃饱了,才有精力思考,也有力气逃跑。
    白御医不知道从那儿又掏出来一只山果子,喂在她嘴里。
    罗文茵嚼了嚼,酸酸甜甜,却是合胃口。
    白御医见她喜欢,又喂了她一只。
    罗文茵一吃饱,却是困意袭来,又睡着了。
    这次再醒来,是在客栈内,天已黑了,房内掌着灯。
    白御医见她醒来,喂她喝了水,吃了东西,扶去茅房,又扶了出来,抱着放到床上。
    罗文茵这会没有再睡着,一时清咳了一下,发现自己嗓子虽然还是干干的,但好像能说话了,便怒声开口道:“白御医,你为何要这么做?”
    白御医坐到床边,小心翼翼伸手,握了她的手道:“茵儿,你听我说!”
    罗文茵想甩开他的手,一时甩不开,只得任他握着,拉着脸道:“你说呀!”
    白御医握着罗文茵的手,像是握住了一切,缓缓开口道:“我只有三年寿命了。”
    白家男子到了四十岁左右,多数会得一种病,只要得病,不到半年便会亡故。
    因着此事,白家历代钻研医术,想要找到医治这种病的药,直至白御医这一代,他更是专心于医术,无心婚娶。
    白御医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下去,“我父亲也是四十岁就得病亡故了,及至几年前,我大哥上了四十,却没有得病,合家便以为,我也应该能幸免。不想上个月,我堂哥满了四十岁,却得病了。我问及他前几年的身体情况,豁然发现,跟我这几年的身体情况一模一样。料着,我上了四十也会得病而亡。”
    罗文茵怔怔看着白御医,因为再过三年就要得病而亡,所以绑了她,到时同归于尽吗?
    白御医拢了拢罗文茵的手,继续道:“我回顾自己的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得到你,因此想在有生之年,带你出京,和你游山玩水,过想过的日子。”
    罗文茵听到这里,怒火沸腾,“白御医,你想带我出京,问过我同意了吗?你这是强人所难。”
    白御医温柔一笑道:“茵儿,我正因知道你不会跟我出京,才会出此下策。只如今你已在我身边,便陪着我过上几年吧!”
    罗文茵气道:“你强绑我出京,不怕皇上诛你九族么?”
    白御医笑一笑道:“本朝律法,除非谋逆大罪,否则罪不累及家人。皇上要降罪,也只能降罪我一人。”
    罗文茵只觉心口发堵,冷声道:“你让我陪你过上几年,那么几年后呢?你亡故了之后,我该如何?”
    白御医低声道:“我自然会在病发前,送你回京。你自可以继续当皇后娘娘。”
    罗文茵脱口道:“我都跟你出京了,皇上还会让我继续当皇后?”
    白御医笑道:“你跟李将军生儿育女,皇上不一样不计较,迎了你当皇后么?皇上只要寻到你,定不会计较你跟我离京几年之事。”
    罗文茵:这什么逻辑?
    白御医又道:“茵儿,就算不提咱们之事,你就甘心一辈子待在京城内,屈于皇宫中,为皇上生儿育女,操持宫务,了此一生么?你就不想出京看看大好河山,游历人间么?”
    “且我虽不如皇上拥有天下,但我对你,一颗真心,可倾尽一切。”
    “茵儿,你看在我命不久长,便陪我几年好吗?这几年,我绝不强人所难,只会好好待你。你就答应我好么?”
    罗文茵张张嘴,一时把“不好”两个字吞了回去。
    要从白御医手中逃脱,还须得令他放松警惕。
    白御医见罗文茵没有开口拒绝,脸上现出喜意来,小心翼翼问道:“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沐浴好么?”
    罗文茵点了点头。
    宫中,张子畅手捧着罗文茵用炭笔用的简易织机图和镰刀图,眼眶发红,朝御卫吼道:“寻了一晚,竟无所踪么?”
    御卫跪了一地,叩头道:“皇上,京城内几乎掘地三尺,皆不见娘娘踪影。出城去查的兄弟们还没回报消息,想来是走远了。”
    张子畅暴怒,“白府诸人呢?一一查问了没有?”
    御卫禀道:“已全部查问,皆不知白御医所踪,现已押扣白府全部人,等着皇上发落。”
    张子畅闭了闭眼睛,睁开道:“把白府诸人放了,令人监视着他们便好。”
    就怕白凡听闻白府诸人如何,会对茵儿不利,如今投鼠忌器,还得让白府诸人好好活着。
    待御卫应了,张子畅又道:“宣崔元舟进宫!”
    很快的,崔元舟便进了宫,他一听罗文茵被白御医掳走了,不由变了颜色,豁然站起来道:“素知这厮觊觎表妹,却不料他胆敢掳人,待我寻到这厮,便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张子畅见着崔元舟的怒容,反倒冷静了下来,吩咐道:“崔将军,你带着人悄悄出京去寻,如今只希望白凡那厮不伤害茵儿。”
    崔元舟郑重道:“皇上放心,臣定当全力寻访,一定要找到皇后娘娘!”
    待崔元舟下去了,张子畅又去看罗文茵画的图,良久喊人进来道:“宣工部侍郎方若成进宫。”
    待方若成进了宫,张子畅亲手把图纸交到他手中道:“这是皇后所绘,你拿回工部,着人赶紧制出来,全国推广。”
    方若成一看图纸,惊喜万分道:“皇后娘娘大才啊!”
    张子畅挥挥手道:“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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