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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唐知综垂眸,“怎么着,衣服不好看?”
    黎翔不想和他多说,“不是,衣服合适,你进去吧。”唐知综自己没那个意识,他也懒得提醒了,让冯灿英和他计较去。
    唐知综慢腾腾的跳下车,门卫看着他比看着自己媳妇还脸熟,积极的给他开门,不忘问候,“唐同志来了啊。”
    唐知综咧出个笑,扯了扯衣服,抬头挺胸的往里走,“是啊,难得来市里,过来看看我舅舅舅妈,他们在家吧?”
    “应该在,好像没见着她们出去。”门卫耿直地说道。
    唐知综转身朝黎翔挥手,要他过几天来接自己,黎翔掉头,“我去哪儿接你?”
    “就在这啊,除了这还能是哪?”
    黎翔无语,开着拖拉机赶紧走,实在是嫌唐知综丢脸,县里明明给报销所有费用,又不是没钱,唐知综竟想住在樊家,他思考自己把苏姗姗介绍给唐知综是不是错了,唐知综这做派,实在是太丢脸了,不禁为冯灿英默哀。
    唐知综和小区里的老人们很熟了,见人就笑,笑容和煦,很招老人们喜欢。
    尽管冯灿英逢人就说苏姗姗和唐知综坏话,但在老人们眼里,唐知综不是那样的人,看到唐知综,少不得和他说冯灿英编排的闲话,冯灿英说唐知综见钱眼开,拿了她的钱不还,过来拜年还把小苏拐跑了,两人没结婚没扯证,那么做像什么样子,还说小苏爹妈如果活着,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老人们是看过唐知综如何维护苏姗姗的,不信冯灿英的说法,“小唐啊,你和小苏都是好孩子,小苏爹妈死得早,跟着舅舅舅妈没少吃苦,你要对她好啊。”
    老人颤抖着声音,尽是担心。
    “我会待珊珊好的,舅妈的话你们听听,别和珊珊说,珊珊挺不容易的,我不想她再为这样的事难过。”唐知综叹气,俊朗的脸上毫不掩饰对苏姗姗的关心,老人们愈发满意,不怕唐知综出身低,就怕他对苏姗姗不好,此番听唐知综说的话,处处是为苏姗姗着想。
    “你放心,我们不会和小苏说的,你啊,是个好孩子,小苏没看走眼。”
    “谢谢你们的夸奖,我和珊珊会好好的,我去和舅妈聊聊,有什么误会说出来,那钱是我拿的,当时我还给她,她死活不要,想着大过年的和长辈顶嘴不吉利,我就没坚持,想不到她会拿这件事说事,哎......”唐知综又是一声长叹,他不直接说冯灿英做得不对,但字里行间已经把冯灿英的为人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看吧我就说小唐不是这样的人,小苏舅妈惯来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有次我问她借点味精,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我到她家时她就不肯了,不知道的以为我看山她那点味精了呢。”
    “对对对,我儿媳妇也说过,有次她来我家借酱油,借了不还,我儿媳妇炒菜要用就去找她,她死活不承认借了我家的酱油...”
    有人开了头,老人们就嘀咕起冯灿英过去做的那些事来,唐知综听了几句就离开了,家里有人,唐知综直接敲门,里边传来冯灿英的询问,“谁啊?”
    “舅妈,是我啊。”唐知综贴着门,大声回答。
    然后,屋里就没声了,唐知综又敲了几下,果断的掏出钥匙开门,门打开的刹那,只看冯灿英暴跳如雷的站在屋子正中央,“你哪儿来的钥匙?”
    唐知综晃了晃,咧着嘴笑得跟朵花似的,“瞧舅妈说的,我和珊珊在处对象,有家里的钥匙不是很正常吗。”
    冯灿英:“......”耳根子刚清净两天唐知综就没皮没脸的找来了,她额头青筋直跳,这段时间,娘家人天天找她闹,说冯民国带人去乡下被苏姗姗对象打了,要她赔偿医药费,她给了钱,好说歹说再让冯民国想想办法,找几个村霸过去吓唬吓唬唐知综,冯民国告诉他不行,说唐知综身边有厉害的人,再多的人都打不过,去的越多,挨得越惨。
    冯灿英认为冯民国夸大其词,无非不想帮自己,心里不舒服抱怨了两句,不知怎么穿到嫂子耳朵里去了,直接带着冯民国来家里,说冯民国因为自己受的伤,自己要照顾他,前两天才把人冯民国送走,今天唐知综就来了。
    冯灿英恨不得去厨房拎把刀出来和唐知综拼命。
    “你来干什么?”冯灿英咬着后槽牙。
    “来市里半点事,这不来看看舅妈吗,舅舅又不在?”唐知综没见过苏姗姗舅舅,不知道他干啥的,好像比施工队的还忙,唐知综扫了眼屋子,径直进门,“小刚读书去了啊,酒幺要我和他说,他送的玩具他们非常喜欢,村里好多孩子天天嚷着要借去玩,他们都舍不得呢。”
    他跺了跺脚上的鞋子,冯灿英低头,注意到他站过的地方落了泥,忍不住尖叫,“出去,给我出去。”
    干干净净的地,被唐知综踩得脏兮兮的,看得冯灿英火苗直往外窜,唐知综充耳不闻,眼睛四处瞄,客厅的布置好像变了,书房的书架被搬到客厅,半面墙的书架堆满了书,连餐桌上也有书,应该是苏姗姗舅舅看过的,想不到苏姗姗舅舅还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舅妈,舅舅呢,门卫说没看到他出去啊。”唐知综蛮好奇苏姗姗舅舅长什么样子的。
    冯灿英见自己说什么他都不听,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简直拿他没办法,每次和唐知综打完交道睡觉前照镜子冯灿英就觉得自己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被唐知综给气的。
    她深吸两口气,尽量控制住心底的火气,“你来干什么?”
    唐知综歪头,一副‘我不是和你说过你怎么还问我’的表情望着冯灿英,“我来市里办事,要住几天,珊珊说她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来住,还能省点钱。”
    “想都别想。”冯灿英快发疯的语气近乎吼道。
    唐知综脸上笑眯眯的,“舅妈,别生气啊,气出病来不划算,不想我住就好好说,发火干啥嘛,你发火有用吗?没用啊,我带着行李呢。”
    说话时,他取下后背的包,蓝色的小包,洗得颜色有点泛白了,冯灿英看黎翔背过,想到是黎翔介绍的对象,冯灿英更是窝火。
    约莫是想起行李没收拾,唐知综拎着包往楼上走,“舅妈,你忙你的事不用管我,我去珊珊房间看看,吃饭也不用管我,我饿了会下来找吃的。”
    冯灿英跺脚,抓狂的扯自己头发,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快疯了。
    走到楼梯口的唐知综想起什么,转身对面露狰狞的冯灿英说,“舅妈,别扯头发,小心扯成了光头。”
    冯灿英:“......”
    自此,唐知综算是在樊家住下了,傍晚樊刚回到家里,见冯灿英病恹恹的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毯子,不开灯,厨房也没烟火,以为冯灿英身体不好,关心地问了句,“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自他表哥来家里住,他妈就经常喊不舒服,他表哥回去了,樊刚以为他妈身体到极限,承受不住倒下了。
    冯灿英虚弱的摆了摆手,樊刚更为担心,“要不要打电话要医院的人来看看?”
    回答他的仍然是悬在半空的摆手的手势。
    既然冯灿英坚持,樊刚赶着写作业就没多说,咚咚咚上楼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写着写着,隐隐闻到楼底下飘来一阵葱香,他嗅了嗅鼻子,突然感觉到饿了,收起笔,决定下楼吃了晚饭再接着写,然后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扫把星的对象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盘里堆着两个葱油饼,切成小块小块的,他手握着筷子,缓缓的夹起放进嘴里。
    葱油的香气随着进入唇间,他露出享受的表情。
    樊刚:“......”扫把星的对象啥时候来家里的,他怎么没听到动静。
    “小刚啊,你放学回来了啊,我看舅妈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好像不舒服,我问她她也不说,你要不要问问啊。”唐知综又夹起一小块葱油饼,石林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热过的葱油饼不影响味道,好吃得不像话,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多带几个来的,要樊刚尝尝也好啊。
    樊刚咽了咽口水,视线缓缓的落到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冯灿英身上,他大概明白冯灿英的无精打采从何而来了,家里来了个赶不走的讨厌鬼,冯灿英提得起精神才有鬼呢。
    “妈,晚上咱吃啥?”樊刚问了句。
    冯灿英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铁青着脸不说话,眼神死死瞪着桌前的唐知综,唐知综不疾不徐说,“小刚,舅妈身体不好,就别要她做饭了,你看看家里有啥吃的,将就着吃吧。”
    樊刚:“......”
    唐知综吃完饭把碗搁在盆里就上楼休息了,樊刚满脸茫然,赶紧走到冯灿英跟前,瞅着楼上道,“妈,他怎么来了啊。”
    据他表哥说,唐知综在生产队比村霸还厉害,谁都敢惹,那样的人不在乡下好好待着,来他家干啥啊,樊刚怕死,抓起电话就要报警,冯灿英给拦住了,“公安来拿他也没办法,你回你屋待着,等你爸回来我和他说说,你表姐找谁不好,偏偏找这么个人,不是存心气我们吗?”
    躺了一会儿,冯灿英不觉得轻松,相反,脑袋更沉重了。
    正欲去厨房给樊刚随意弄点吃的,吃面条简单点,她往锅里添水,想到唐知综用过,赶紧洗了又洗,洗干净后重新添水烧开水。
    外边的天渐渐黑了,锅里的水起了泡泡,随即翻滚起来,冯灿英转身拿面条,就看唐知综靠在门边,不知道站多久了,看得冯灿英心里发毛,“你干啥呢?”
    无端想起冯民国要她别招惹唐知综的话,竟害怕起来。
    “舅妈,你和黎翔同志说我拿你500块钱的事了,你怎么不说你拿钱给我干啥的啊。”唐知综语气不轻不重,像个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要我和珊珊同志分手,给钱就给钱,但不能给太少啊,500块钱就想把我打发,舅妈,你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冯灿英:“......”500块钱还嫌少?顶多少人10年的工资啊,唐知综真以为她舍得500块钱呢。
    只看唐知综笑容满面的说,“给我2000块钱我没准答应你的要求。”
    冯灿英:“......”他妈的以为自己多有钱呢,2000块钱,唐知综长这么大看到过2000块钱吗?冯灿英冷笑,“你知道2000块钱是多少吗?”
    冯灿英眼里的乡下人没读过书,不识数,唐知综数得清楚吗?
    唐知综扬唇,“舅妈试试不就知道我数不数得清楚了?”
    “做梦。”冯灿英咬牙,越过他直接去外边找面条,唐知综不着急,更不气恼,“舅妈好好想想,只要你给我钱我就听你的和珊珊分手,不然就免谈。”
    冯灿英没叫穷,可见手里是拿得出2000块钱的,要知道都是苏姗姗的钱,冯灿英据为己有就算了,竟舍不得分出来,太抠门了。
    丢下这话唐知综就上了楼,气得冯灿英摔碗,摔碗仍不解恨,张嘴破口大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直至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才消停了,唐知综在看书,猛地没听到冯灿英声音,有点惊奇,竖着耳朵细听,有男人的声音传来,肯定是苏姗姗舅舅回来了。
    唐知综吆喝声,“舅舅,你回来了啊。”
    说话间,推开门走出房间,不忘锁上门,弯着腰往楼下看,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舅舅。”
    冯灿英头皮发麻,而进门的男人则满脸茫然,“谁啊?”
    冯灿英正欲抱怨,就看眼前嗖的闪过道人影,唐知综像火箭窜到男人跟前,热络的与之握手,“舅舅,我是唐知综,珊珊的对象。”
    男人看看唐知综,又看看冯灿英,冯灿英艰难的点头,没错,这个就是骗我500块钱还怂恿我两离婚的混蛋。
    唐知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问好几个人打听过,说起苏姗姗舅舅,众人皆三缄其口不知道说什么,想来也是个人品差到没话形容的人,皮肤黑得宛若泥土,五官还算周正,额前有几根白发,看着就像个操劳命,不知为何,唐知综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最后将其归于男人身上带着人民群众朴实的气质的缘故。
    “唐知综?丰田公社的干部?”男人凝眉,缓缓开口。
    唐知综愣住,不敢相信对方开口就把他老底掀了,他的本意是不表明自己公社干部的身份,悄悄夺回家产就行。
    这么来看,对方不是没有准备,他斟酌道,“舅舅说笑了,我在公社挂的闲职,主要还是负责生产队的工作,和舅舅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男人没接话,转而问起唐知综公社的情况,又问施工队的人忙得怎样了,好像对唐知综身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唐知综心里更加警惕,任由对方问问题他会变得很被动,他回答道,“天天在忙,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舅舅,你吃过晚饭没,小刚吃的面条,要不你也来一碗?珊珊说你很爱吃面条。”
    “珊珊说起过我?”男人似乎有点诧异。
    唐知综毫不含糊的点头,“是啊,说了很多你和舅妈的好话。”
    冯灿英撇嘴,“她会说我好话?不在背后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知综干笑,心想你自己做的事也不是心里没数嘛,要不怎么知道珊珊会在背后骂你,那是你活该。
    “舅妈说啥呢,珊珊不是那样的人,在我面前从来都说舅妈如何如何好,舅舅如何如何不容易。”
    冯灿英不信,和樊文忠说,“婷婷把家里的钥匙给他,我看她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没教好,你是她亲舅舅,你自己看着办。”
    提起自己这个外甥女,樊文忠也是有些抱怨的,不过那是他姐姐仅有的骨肉,他不好太严苛,至于眼前的唐知综,他就更看不起了,“婷婷年纪小,不懂人心险恶,被人蒙骗在所难免,这次就当她买个教训,我和宋长明说了,把婷婷调回来,女孩子天天跟着施工队跑不是法子,她真想进单位就去邮局,工作轻松些。”
    语落,唐知综和冯灿英齐刷刷地看着他,冯灿英是不高兴,她自己的闺女还在读书工作没有着落,凭什么给苏姗姗安排好工作,将来苏姗姗比她闺女出息怎么办,从小长大的姐妹本就容易被拿来比较,如果苏姗姗处处压着玉兰,将来玉兰找不到好的婆家怎么办?
    她不赞成苏姗姗回市里。
    同样不赞成的还有唐知综,苏姗姗真要回市里,两人岂不得黄了?
    “舅舅...”唐知综有必要插嘴说两句,“珊珊有自己的事业规划,她很喜欢施工队的工作,虽然辛苦,但累并快乐着,作为她敬重的长辈,你们理应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不经商量不顾她的意愿就安排好她的未来。”
    恨不得唐知综去死的冯灿英听到这话,难得看他顺眼起来,急忙附和,“对对对,小唐说得对,婷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主见,我们该支持她的决定。”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樊文忠来气,“婷婷多大,哪儿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我们是过来人,该给她拿主意的还得给她拿注意。”
    樊文忠长相端正,说话时自有不怒自威的气质,真生起气来,颇有震慑感,冯灿英登时就不说话了,唐知综出身牛犊不怕虎,“过来人的话不见得是对的,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珊珊知道自己要什么。”
    冯灿英继续点头,不敢相信唐知综会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再看唐知综,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苏姗姗嫁给他不是不行,与其要苏姗姗找个能力强家境好的,不如就唐知综,这样的人,永远不担心他有天会超过玉兰和小刚。
    唐知综不懂冯灿英的想法,继续说道,“珊珊父母尚且不能插手珊珊的人生,你是舅舅,更不该贸然为她做决定。”唐知综笃定两口子不是啥好人,调苏姗姗回来是假,多半是看苏姗姗到结婚年龄,想在苏姗姗身上赚笔彩礼钱,心肝真是黑透了。
    樊文忠的身份,很少有人敢反驳自己,不由得竖眉,“我是他舅舅,她不听我的话该听谁的,唐知综是吧,你年前在台上发表的那番话令人印象深刻,身为基层干部,不脚踏实地为人民群众做事,整天好高骛远白日做梦,对得起市里颁给你的大红花吗?”
    唐知综:“......”
    仗着年纪大就倚老卖老吧,年前他在台上的发言字字恳切句句真挚,怎么就好高骛远了,他呲牙,“舅舅,你认识我啊?”
    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犯不着犯不着。
    看他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樊文忠心生厌恶,“想不认识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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