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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后半段留在心里:怎么初中时就没这觉悟,假期作业总写不完,时不时装病跑去医务室补。
    竹言蹊听不见对方心声,佯装谦逊,垂眼一笑。
    态度当然不错,反正作业是陈嘉尧的,用不着他写。
    两人互相飙戏聊过几句,电梯“叮”地一响,在九楼敞开了门。
    “我先走了。”谈容低头看向竹言蹊,口吻像在叮嘱自家调皮捣蛋不省心的孩子,“你和朋友认真学习,好好看书。”
    竹言蹊心说快走:“好,谈教授再见。”
    谈容略一颔首,语调深沉:“再见。”
    电梯门重新闭合,将男人的身影隔在外面。
    竹言蹊左脚往前一伸,重心压去右腿,站姿懒懒散散。
    陈嘉尧有了生气,也站歪了:“我靠,他真是教授?怎么看着还没我们辅导员年纪大。”
    “他年纪本来就不大。”竹言蹊浑身放松,随口戏谑,“恭喜陈同学,贺喜陈同学,继连续旷课三周后,总算能把自个儿老师的名字对上脸了。”
    陈嘉尧反以为荣地一挺胸,再咂咂嘴:“这老师长得有点凶,不过还真帅,难怪你以前喜欢他。”
    竹言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敷衍应声:“就那样吧。”
    “当然和我大哥比就差远了。”电梯停到顶楼,陈嘉尧拍着马屁,勾大哥脖子走出去,“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得批评你啊,咱谈教授多好一老师啊,邀请我们共乘电梯,帮助学生排忧解难,实乃良师益友,吾辈楷模。你昨天还非说人家不温柔,让过去的感情蒙蔽了双眼。”
    “可能是他昨天的好心情延续到今天,骗过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同学了吧。”竹言蹊还记得那个说谈容遇到喜事的学生,“下周上课的时候你亲自感受感受,说不定你们教授头脑冷静了,情绪正常了。还有,”竹言蹊一把将陈嘉尧胳膊撂下去,“长这么矮别学我搭人肩膀,勒脖子。没点儿自知之明。”
    陈嘉尧听了还是嬉皮笑脸,殊不知自己今天是蹭了竹言蹊的光。
    *
    江城大学作为国内首批重点高校之一,历年不缺力学笃行之辈,综合楼和图书馆的自习室从来没有空过。
    竹言蹊和陈嘉尧到时,门外走廊已经零散站了几位捧书默背的优秀学子,室内位置更是坐去了七七八八。
    “……期末人多也就算了,这才刚开学呢,怎么还这么多人。”陈嘉尧跟在竹言蹊身后小声嘀咕。
    竹言蹊走进临靠阳台的那间,勉强找到两个相邻的位子:“最近考试多,下个月还有省考,考研也该准备复试了。你是没见图书馆那边的阵仗,拉两架炮车都能排兵布阵了。”
    陈嘉尧闻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不发一言坐了下去。
    竹言蹊去年也参加了考研,报考帝都大学文艺学,正是他爸教的王牌专业。
    可惜那专业分数奇高,他初试成绩不算理想,没能顺利进复试,这才改去考证考编。
    陈嘉尧怕无意踩雷,惹竹言蹊难受。
    竹言蹊却压根没当回事,老神在在地把手机调成静音。
    他不是热爱学习的主,考研完全是他爸妈的主意,竹言蹊自身没什么热情,备考期间也没踏实学过,无论考不考得上,他都没有多大感觉。
    落座之后,陈嘉尧捧出平板查起资料,竹言蹊也努力凝神开始看书。
    教师资格证的笔试日期在三月中旬,供他备考的时间有限。
    竹言蹊勤勤恳恳记了四五页重点,实在压抑不住天性,启动“学习十分钟,摸鱼半小时”模式。
    转笔,画涂鸦,撕参考书封面的防伪码,反正干什么都比看书有趣。
    可能是不久前刚跟谈容碰上面的缘故,竹言蹊把鱼摸着摸着,思维逐渐发散到那人身上。
    想想昨天八点档的《教授竟是我初恋》,再想想今天十点档的《初恋带我搭电梯》,竹言蹊认为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谈容每周的课时安排。
    能避开就暂时先避开了吧,省得孽缘继续作祟,谈容始终当他是1703班的陈嘉尧。
    画完裴斯泰洛奇的卡通肖像,竹言蹊扣起指节,在陈嘉尧桌沿轻敲两下。
    陈嘉尧转过头,视线刚在竹言蹊脸上落稳,又突然越去窗外,露出一个相当见鬼的表情。
    竹言蹊被他唬住,跟着扭头。
    窗外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竹言蹊:“怎么着?走廊那幅挂画吓着你了?”
    “怎么可能?”陈嘉尧压低声音,“刚才有一人站在那,我一抬头他又走了。”
    竹言蹊浑不在意:“这有什么可稀奇的,经常有人站在走廊背书。”
    既能提神醒脑,还不会打扰别人。
    陈嘉尧多往外面瞄了两圈,犹犹豫豫地开口:“不是,那人……我感觉,看起来有点像谈教授?”
    竹言蹊:“???”
    心里明知不可能,竹言蹊还是没忍住学他向外打量。
    打量完了揶揄说:“你今天早上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我真看见了!”陈嘉尧隔着过道踢他脚踝,踢完又心虚补充,“……不过也没怎么看清。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打算走了,就感觉衣服和发型有一点儿像。”
    “你那是旷课旷出心理阴影了吧。”竹言蹊不客气地踢回去,“他在九楼上着课呢,哪有时间来十二楼?”
    陈嘉尧辩驳:“现在第三节 课上完了,刚好有五分钟的小课间啊。”
    “小课间怎么了?他小课间也是待在教室里的啊。”竹言蹊笑,“而且他来十二楼干嘛?隔着窗户看你哼哧哼哧写他布置的作业吗?”
    陈嘉尧想回怼说“来看你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学弟”,转念又想自己还没上过谈教授的课,对方课间究竟喜欢待在哪也不比竹言蹊了解。
    他咽下调侃,胡乱摆了摆手:“好好好当我眼花,不说这个了。你叫我干嘛?”
    竹言蹊挑挑下巴,指向他手边:“手机借我用一下。”
    两人关系好,以前经常互借手机打游戏。
    陈嘉尧没犹豫,直截了当拿给他:“你一本书都没翻几页,这就开始玩起来了?”
    “谁说我是玩了?”竹言蹊接过手机,“小同学乖乖写作业,少操心大人的闲事。”
    说话间,他在一个叫“人间炼狱”的分组里找到课表app点开。
    这款app是学校内部编写的,除了能看课表,还能登进教务系统抢课查成绩,甚至可以通过老师姓名,查询他本学期任教的所有课程,精确到时间和教室位置。
    竹言蹊毕业了,学生账号已经注销,只能借用陈嘉尧的。
    他熟练切进查课页面,在搜索框内快速输入两个字:谈容。
    作者有话要说:
    谈教授is waching u.
    竹学弟is searching u.
    剧本(鼓掌):二位真乃天作之合!中式英语真是绝了!
    第7章 微博
    加载动画跳了几秒,搜索结果按契合程度逐一显示。
    竹言蹊来了兴致,不自觉地挺了挺腰。
    谈容这学期只开了一门课,不过教的班级不同,每周课时不算太少。
    竹言蹊粗略扫一眼,心头狠狠一梗。
    除了周一,谈容的上课时间和他习惯来自习室的时间高度重合,教室也几乎被排在综合楼附近。
    要不是他春节过后懒骨头增生,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公寓躲懒,恐怕开学第一周就能跟谈容提早遇上了。
    竹言蹊喉间滚了滚,克制地将脏字咽回去。
    千错万错陈嘉尧的错,要不是帮那家伙撒谎逃课,他犯得着跟谈容上演感人肺腑的师生情深?
    竹言蹊随手撕了张便签,潦草抄下课程详情,正要删除搜索记录,突然瞄到页面下端露出了一截学生评论。
    评论板块是仿论坛设计,学生们可以针对课程内容或任课老师,自由阐述主观感受或客观想法。
    手机屏幕大小有限,露出的评论只有很短的半截。
    竹言蹊仅仅解读出了“谈教授”三个字,前后内容一概不知。
    什么谈教授?谈教授什么?
    他指尖悬在半空顿住,颇有偶像包袱的停了好半天,最后舌尖剐了剐虎牙,状似漫不经心地将页面彻底拉到最底部。
    [上完谈教授的课没其他感想,满脑子只有一句:我操真不愧是教授级别开的课。]
    [人长得帅,课讲得好,建议对工商管理感兴趣的同学抽空来听。/鼓掌.gif]
    [老师对学生很负责,失了智的问题都能耐心解答。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话……大概是为人比(tè)较(bié)高冷严肃,看起来不那么平易近人吧。]
    ……
    互动数靠前的评论内容大同小异,只有一条画风相对清奇。
    [你们说谈教授专业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教书呢?江大的管理类专业在国内排名都挺一般,他应该有其他更好的院校选择吧。]
    这也正是竹言蹊昨天所好奇的。
    他收回搭在左膝的右腿,端正坐姿,戳开评论旁边的“更多回复”。
    [有更好的选择是肯定的。我去财经大学蹭过几次课,谈教授的授课水准绝对不比外校的老师差。既然他愿意来我们学校开课,应该是江大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吧。]
    受这条回复启发,其余人围绕“能够吸引谈教授的地方”讨论起来。
    大家的猜测五花八门,没一个猜到点子上的。
    竹言蹊单凭自己对谈容的那点了解都能否定个干净。
    他手指越滑越快,眼见着马上翻到最后,一条字数寥寥的简短回复夹在末端,牢牢拉扯住了他的注意。
    [有没有可能是为爱回国?]
    这条回复的发表时间就在前天,和评论主楼错开足足一周的时差,讨论热度早已消褪,没人再来应声附和。
    倒是留下评论的人自我补充道:[就像传媒学院的胡老师一样,原本在欧洲做公关策划,后来也为了文学院的张老师回国结婚了呀。]
    为爱回国。
    竹言蹊眼神微顿,又将这词逐字默念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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