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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许玲偷人与我何干?难不成是我教唆她去的?”许素儿冷声问道,“再者,怎么就妹妹好巧不巧地撞见了?许玲同我在一个院子里,我都不能发现,而她却发现了,难不成妹妹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若真如此,那素儿是当真佩服。犯事者不在我,为何罚我?父亲此举,无疑是昭告全府是女儿纵下犯错。”
    “姐姐是在责怪妹妹么?”魏如馨双眸含泪,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素儿。
    “没有。”许素儿勾了勾唇,“只是感慨一下妹妹本事大。”
    “放肆!”魏无烨骂道,“你是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赶快向她道歉!”
    “女儿可说错了什么?”许素儿无辜地眨了眨眼,“妹妹能这么准确无误地抓到许玲偷人,女儿就只是想夸夸她本领大,还不行了么?”
    “若是不妥,那我便用郡主的身份夸夸她如何?我乃陛下亲封的郡主,还夸不得她一个白身?即便是本郡主骂她,她也得跪下谢恩!”许素儿话锋一转,眉宇间满是凌厉之色。
    “混账东西!”魏无烨见许素儿拿出身份说事,当即垮下脸。如今他已经大致猜出来今日这事的前因后果,虽说对魏如馨此举表示愤怒,可更让他气的是此刻许素儿说的话。
    魏如馨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可怜兮兮地看向魏无烨,哑声道:“父亲莫要再说姐姐了,都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考虑欠妥,女儿应该当没发生的。”
    “女儿话已至此,父亲若是还想责罚,那女儿只能进宫去请皇后娘娘来做主了。”许素儿打断了魏如馨没有说完的话,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了都让人生烦。
    魏无烨心知此事与许素儿无关,可到底不喜自己被许素儿落了面子,开口道:“大过年的还去劳烦皇后娘娘,你当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好了,方才的话收回。至于那个丫鬟,府中是留不得了,灌了哑药直接发卖了去,如何?”
    “全凭父亲做主。”许素儿道。
    魏无烨说完便带着魏如馨离开了,一刻也不曾多留,临走前那抹厌恶的眼神可是让周遭人看得透彻。
    天空开始飘着雪花,北风愈发欢快与雪花追逐嬉闹。
    许素儿伸出手接了片雪花,雪花在触碰到温暖的掌心时瞬间化作一滩水。
    许素儿稍显迷茫的眼神恢复清明,嘴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覆掌任掌心的水滴落在地。
    “郡主?”秋雁担忧地看着许素儿,魏无烨那些话,当真是让人寒心,说了这么多,老爷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明明受委屈的郡主,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来便是指责。哪家的父亲会这般?
    “去请府医来,便说我感染风寒,请他来瞧一瞧。”许素儿转过身,抬脚往回走。
    风雪园内,魏如馨战战兢兢地看着魏无烨,低声道:“父亲?”
    魏无烨扬起手,一掌狠狠甩在魏如馨脸上,直接将她打倒在地,失望不已:“你一个姑娘家,好好的动什么歪念头?那东西是你能碰的么?许素儿是怎么你了?你要想那种阴损的招数去害她?”
    “父亲。”魏如馨捂着脸,坐在地上默默流泪,“这事与我无关啊。”
    “把眼泪擦掉!”魏无烨吼道,“如今屋里就你我二人,你同我也要说谎么?你要再撒一句谎,当下我就让人把你送到庄子上去!”
    “父亲。”魏如馨怕了,当即把事情交代出来,“女儿只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好的都被她许素儿占去了!”
    “所以你就想毁了她?”魏无烨问道。
    魏如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的,我就只是想吓吓她,父亲,我真的就是想吓吓她啊。”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魏无烨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夜里的团圆饭,许素儿以感染风寒怕传给他人便没有去,张大夫也同魏老太太细说了一番,是以魏老太太也没多追责。
    许素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练字,允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晚上的假,众人早早回屋吃菜喝酒去了。
    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漏开一条缝隙,寒风趁机钻入,在纸张上留下足迹。
    许素儿搁下手中的笔,起身准备将窗户合拢,刚伸出手便见窗户的缝隙开得愈发大了,一张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许素儿不可思议地看着任鸿曦,按理说今夜他应该在皇宫里赴宴的。
    任鸿曦没有回应她,静静地打量着她,二人相顾无言。
    “丫头。”任鸿曦忽然开口,指了指外头“时候尚早,要不要一同喝杯,就当是过个年?”
    许素儿思忖片刻,拒绝之词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答应:“好。”
    除夕的夜市可谓是人山人海,街上来人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
    若是最热闹的地方,那就是郁孤河了。河畔两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灯笼下方站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各个笑逐颜开。
    河两岸围着许多文人骚客,不时响起阵阵谈笑声。
    “这清江楼可是观景极佳之处,一直想着带你来瞧瞧。”任鸿曦收回目光,看着一侧的许素儿,眼角的笑意久久不散,伸手倒了杯热酒递到她手边,“这是楼内的招牌果酒,用来给你暖暖身子,不介意吧?”
    “多谢。”许素儿接过酒杯,送到唇边轻抿一口,若说是酒,倒不如称为果汁,当真是一点酒味也没有,只有甜味。
    “丫头。”任鸿曦饮尽杯中酒,对上许素儿的目光,“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该拉你一把,你这般什么都不顾的性子,若真有个好歹,你让我今后怎么办?再从哪里找像你这么一个有财有势,让我上心的丫头?”
    “今日你明明受了委屈,我却没有及时安慰你。害你一人面对这些豺狼虎豹,是我的错。”
    许素儿眸眶一热,眼前场景顿时模糊起来,喉咙堵得慌,想说话却又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好像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感觉了,现在是真的不舍了。
    “丫头,头一次喜欢人,我也不能保证会喜欢多久。但我知道,在世一日,便多喜欢你一分。”任鸿曦目光真诚道,“丫头,我的心就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不肯收着,我就只能……”
    “好。”许素儿哑声道。
    “什么?!”任鸿曦错愕地瞪大眼睛,随即狂喜不已,“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有听错吧?”
    “我收下了。”许素儿含笑点头,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来,可嘴边的笑容愈来愈深,眸子里满是柔情。
    许是夜色太过撩人,又或许是任鸿曦眼里的风景太过溺人,让她情不自禁地不想错过。
    人生百次业业矜矜,当有一次落拓不羁。
    任鸿曦起身,伸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将搂进怀中,激动道:“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说漏嘴了,反正我当真了。”
    许素儿回抱住任鸿曦,柔声道:“是真的,谢谢你。”
    任鸿曦单手挑起许素儿的下巴,俯身在她泛着光泽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轻而易举地攻进城门,好生攫取一番才罢休。
    “丫头,谢谢你接下了。”
    第65章 事端
    流云斋内,赵禾坐在长廊上,一手抱着酒,一手拿着只刚烤好的鸡腿。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就觉耳边一道疾风袭过,身子本能地往旁边一侧,手肘磕到柱子上,才咬了一口的鸡腿瞬间掉落在地,和着泥沙滚了一圈。
    赵禾气愤地嚼着嘴里的鸡肉,不悦地看向对面,尚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主子过年好。”
    “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嘛。”任鸿曦睨了眼赵禾,声音喜怒难辨。
    赵禾嘿嘿一笑,抬脚拨了拨掉在一旁的鸡腿,讪讪地放下手中的酒坛,问道:“主子来可是来发压岁钱的?”
    “真是想得美!”任鸿曦嗤笑一声。
    赵禾嘴角笑容一滞,无奈地看着任鸿曦:“冽王,草民没问您呢。”
    “好了。”许素儿出声打断道,“之前你同我说的那户人家可还在?”
    赵禾愣了一下,挠了挠头,立马会过意:“在的,因着摔断了腿不便行走,属下便把他们一家留下了。如今伤已经养得差不多,能够下床行走了。”
    “好。”许素儿勾了勾唇,“明日便让他们去魏府,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
    “好嘞!”赵禾满口答应,眸里闪烁着激动之色,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出口气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魏府总是把主子当软柿子捏,当真以为他们是死的不成?
    “主子,夜色已深,可需属下护送您回去?”赵禾无视一旁任鸿曦那黑得能滴出墨来的脸,十分贴心地问道。
    “你觉得呢?”任鸿曦抢在许素儿之前开口,这个赵禾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对于任鸿曦的那点小心思,赵禾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猜出来,面上却装做不知,一脸惶恐道:“身为属下怎能随意揣测主子意思?自然是得主子开口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任鸿曦挑了挑眉,眸光转向一旁的许素儿,话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郡主意下如何?”
    许素儿有些忍俊不禁:“不必,你好生歇着吧。”
    “是。”赵禾应道。
    许素儿也没有多待,说完便走了。
    赵禾看着一同离开的两人,立马收敛脸上的笑容,急匆匆地朝外头喊道:“顺子,顺子,赶紧的,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主子终于开桃花了!赵禾心里一直回荡着这个念头,一定给好好同几个兄弟们分享分享。
    已是戌时末,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散去,欢笑声逐渐减弱。
    寒风吹拂着白雪迎面而来,停留在肩头不肯离去,化作另种姿态嬉戏人间。
    任鸿曦抬手拂开许素儿肩头的雪花,扬起披风,揽着她的肩头,自然地将她拥入怀中,戏谑道:“郡主觉得,本王这护花使者可够体贴?”
    温暖的感觉席卷全身,许素儿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感慨道:“别有一番滋味。”
    “既然郡主这般说,本王得讨个赏了。”任鸿曦说罢,俯身在她耳廓上轻啄一下。
    许素儿脚步一顿,耳朵瞬间红透了,用手捂着耳朵,害羞地低下头,嗫嚅道:“大街上,好歹注意些。”
    许素儿难得害羞的模样看得任鸿曦心头一阵燥热,有些难以言明的冲突,轻咳一声,强行稳住心神,转移话题道:“你方才同赵禾说的,可是前些日子里被魏家铺子里掌柜给打断腿的那户人家?”
    “正是。”许素儿回道,“铺子里卖的瑕疵布料被人发现了,刚拿起来就一手的粉屑,根本不能制衣。那户人家孤儿寡母,此次进京便是等着春闱。寡母想给儿子买块好布做衣裳,拿出了半年积蓄,不料遇此祸。几番争执,掌柜当即命人把她打出去,不小心撞到门槛把腿给折了。当时扬言报官,瞧着人去了官府,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看来是任永元替他把这事给压下来了。”任鸿曦嘲讽道,“否则御史台不可能没有动静。这两人真是王八看绿豆。”
    “丫头,还是那句话,尽早离开魏家。”任鸿曦依旧惦记着此事,“我只能勉强撑一段时间。本王以亲王的身份命令你,必须离开,你可记住,违令可是要砍头的!”
    “好。”许素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任鸿曦,“臣女定当谨记。”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面就铺起一层薄薄的白毯。
    即便任鸿曦再不舍,可也只能把许素儿送回去。
    任鸿曦没有立即离开,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许素儿练字,不时指点一二。
    子时刚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陆续响起,明艳的烟火划破漆黑的天际。
    新年自此到来!
    任鸿曦把袖中的一颗琉璃球放在许素儿手中,笑道:“丫头,生辰快乐,新年快乐。”
    许素儿握着琉璃球,上面还残留着任鸿曦的温度,惊讶不已。
    “我知道你的所有。”任鸿曦伸手抚摸着许素儿柔顺的发丝,温声道,“多谢你给了我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希望你今后能一生无忧,而这个,便是我为之努力的方向。”
    许素儿伸手环住任鸿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久久不语。
    就这个人了,日后如何,是福是祸,且随他去吧。
    “好了,睡吧,已经不早了,大年初一可是不能睡懒觉的。”任鸿曦亲昵地拍了拍许素儿脑袋,“我也得回去了,得告诉皇兄一声,为何提前离席。”
    任鸿曦离开后,许素儿坐在榻边,将脸埋在掌心内,忆及今晚种种,顿时羞涩不已,一定是晚间酒喝多了。
    清晨,天还蒙蒙亮,就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一刻也不得安静。
    许素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秋雁穿着橘色的绣花袄进来,惊讶道:“可是外头的声音把郡主吵醒了?”
    神智渐渐回笼,许素儿已经知晓是那户人家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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