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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萧肃现在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太扯,只能硬着头皮说:“他确实给我这么讲的,他当时醒来完全没料到已经过了两天,还以为就睡了几个小时。回来以后他得了重感冒,还去校医院打过吊瓶。”
    “他就不觉得奇怪吗?发生了这种事?”刑警问,“你呢,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以为有人给他注射了麻醉剂,导致他昏迷了两天。”萧肃说,“但他身上没有任何针孔,车上也闻不到乙醚或者卤代类麻醉剂的气味,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干不出杀人抛尸这种事,他也没有动机啊。”
    刑警不置可否,又来来回回盘问了他一些细节,好多问题转着弯儿问了好几遍,搞得萧肃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将近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一名中年女子敲门进来,给审讯者点了点头,说:“都查证过了,没有问题,信息都发给你了。”
    刑警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一会儿,对萧肃说:“你的证词大部分已经被证明,周三晚上到周五晚上你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萧肃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刑警又道:“感谢你的配合,稍后核对一下口供,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这几天请务必保持电话畅通,我们会随时请你协助调查。”
    萧肃应了,他又说:“你的车作为重要物证,暂时由我们保管,等取证结束会通知你来领取。”
    萧肃干脆想送给他算了,自己出了市局大门就直奔4s店买辆新的,顺便放两挂十万响的鞭炮去去霉气:“没关系你们尽管调查,我不着急。”
    “那行,你看看记录,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吧。”
    萧肃原本就低血糖,中午饭没吃,绷着神经回答了五个小时的车轱辘问题,整个人都有点儿晕了,随便扫了两眼便签了字:“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保持联系。”
    萧肃从审讯室出来,头晕得要命,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发愣——现在怎么办?吴星宇肯定要被拘起来了,要不要给他请个律师……不对,他自己就是律师!
    那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不,还是算了,老两口一把年纪,又是乡下人,听到这种事肯定吓懵了,于事无补,反而麻烦。
    想了半天,萧肃打电话给老妈的秘书,问她公司有没有擅长刑事案件的律师。秘书一听是杀人案,吓了一跳:“萧先生,您没出什么事吧?要不要我给方总说一声?”
    萧肃忙说是朋友的事,秘书松了口气:“公司的律师都是商务经济方面的,刑事案件怕是不在行,我先问问吧,或者让他们推荐一个靠谱的同行给您?”
    萧肃应了,挂断电话,扶额叹气。吴星宇是他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到现在,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和他一起承担最黑暗的秘密……
    他了解他,吴星宇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当初他选择法学,不就是为了以法律伸张正义,为受害者呐喊吗?
    萧肃犹豫了很久,打开umbra,给小警盾发了一条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最可靠的人,居然是荣锐。
    作者有话要说:  萧肃:老吴一定是被人麻醉了,虽然我看遍全身也没有找到针眼……
    荣锐:看遍?全身?他的?
    吴星宇:在作死的边缘试探.jpg
    第24章 s1.e24.求助
    umbra上一直没有荣锐的回音,萧肃有些焦急,但又安慰自己也许他正在忙。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萧肃没有带伞,默默站在廊檐下等着雨停。漫天雨丝纷纷落地,汇聚成蚕食桑叶一般的白噪声,他浮躁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没事的,只要吴星宇没有做过这件事,迟早能洗清嫌疑。
    引擎声响,一辆电动摩托飞驰而来,在台阶下骤停,激起小片的水花。荣锐一身黑衣,风衣肩头濡湿一片,抬眼看着萧肃,神色有些吃惊:“你怎么站在这儿,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刚刚给你发了消息……”萧肃出门的时候只穿了衬衫长裤,风雨中有些瑟瑟发抖。
    “我知道,我问你为什么站这儿,风口上,雨这么大!”荣锐皱眉,锁了摩托车,道,“跟我来。”
    萧肃跟他进了三楼一间小会客室。荣锐脱下半湿的风衣挂在衣架上,里面是修身的黑衬衫,枪套挎在左腋下,深棕色的皮带绕过肩胛后背,勾勒出精瘦挺拔的身躯。
    他开了空调,说:“你在这儿等一下。”
    萧肃点点头,他出去了,片刻后一个娃娃脸的女警送了一杯热水进来,还带了两包小饼干:“荣警官让我拿点吃的给你,萧老师你喜欢奶盐味的还是巧克力味的?”
    “哦哦,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萧肃一看就知道那是女孩子常备的小零食,掌心大一点儿,怎么好意思要,“你留着吃吧,谢谢了。”
    小女警嘻嘻一笑,塞了一袋奶盐苏打给他,跑掉了。
    萧肃完全没胃口,只觉得冷,好在空调热起来了,喝完半杯热水,手指慢慢有了知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响了一下,荣锐在umbra上发消息给他:“出来吧,我在门口……记得拿风衣。”
    风衣就挂在空调出风口下面,已经差不多干了,萧肃将它取下来搭在胳膊上,下楼。
    一辆特斯拉超跑停在台阶下,亮银色的车身极具未来感,来来往往的人都注目观望,萧肃也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眼。谁知刚下台阶,跑车的鹰翼门便向上打开,荣锐在车里给他打了个手势:“上车。”
    萧肃吃了一惊,坐上副驾位,车门徐徐落下。荣锐解释道:“荣锒的车,我借来用用。他嫌老王的捷达不符合他的人设,让人把他自己的车开过来了。”
    这车保守估计得一百七八十万,萧肃没想到荣锒这么有钱,不过倒是和他骚气的外表相得益彰。
    “怎么不把衣服穿上?”荣锐发动引擎,皱眉瞄他一眼,“我让你拿出来你就真的拿出来啊?”
    萧肃这才明白他是专门把风衣留给自己的,还放在空调下面吹干了,心里莫名其妙内疚起来,乖乖将它穿上了。
    荣锐神色不动,但眉宇间明显高兴了些。
    萧肃还惦记着吴星宇,迟疑着问他:“你刚刚是……有什么公务?”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荣锐说,“我找人问了问吴律师的事。”
    萧肃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比较复杂,他已经被刑拘了,这会儿刑警正在审问。”
    “啊?”萧肃没想到警方动作这么快,估计自己一把吴星宇供出来,他们就动手抓人了,一时之间隐隐有些愧疚。但这么大的案子,除了说实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不关你的事,不管你说不说,他都得接受调查。”荣锐将萧肃的心思猜了出来,安慰道,“这种事千万不能包庇,他没有做,迟早能查出真相还他清白,如果你作伪证,事情就严重了。”
    萧肃头疼得要命,扶额道:“他们问了我太多遍,我都有些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害了吴星宇。”
    “正常的,这是审问策略。”荣锐说,“他们会反复询问同一个问题,如果你前言不搭后语,或者每次回答一模一样,都是不正常的。普通人在反复回忆作答的过程中,多少都会有点出入,你这样才是真实的表现。”
    萧肃对心理学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只能点头:“谢谢你,这么忙还专门为了我跑一趟。”
    荣锐瞥他一眼,不知为何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压着性子说:“这案子乍一看是有点棘手,性质恶劣。不过他们也才刚开始侦察,一切都说不准,等有了初步结论我会尝试跟进……你别太担心了。他们说中午一点多带你过来的,是不是没吃午饭?脸色这么难看。”
    萧肃出了空调房就有些发冷,虽然穿着荣锐的风衣,还是手脚冰凉,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皮肤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确实……有点难看。
    “低血糖,加上心情紧张,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萧肃搓了搓脸,问他,“现在去哪儿?”
    “送你回家。”荣锐将车子拐上驶往靖川大学的道路,说,“还是上次那个小区?”
    萧肃点点头,到底心里着急,强行把话题转回了吴星宇:“警察说什么杀人抛尸,到底怎么回事?”
    荣锐道:“周五下午,平桥镇一个农民去山上挖冬笋,在十水岭一处洼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赶到以后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是本市一个房地产大亨,叫尤刚,之后请他的妻子张婵娟和他的女儿尤莉去认了尸。经过周六周日两天的走访,一名附近的村民提供了线索,说曾在周四凌晨看到一辆黑白间色的小车在洼地附近出没。警方调了山腰一处监控,确定了车型和车号……”
    说到这里萧肃已经懂了:“是我的车?”
    “对。”
    “开车的是吴星宇?”
    “那个监控是几年前的老型号,角度也不太对,所以没有拍到司机的正脸。”荣锐说,“只有一个模糊的下巴,问题是司机还戴着口罩,所以无法确定是不是吴星宇。”
    萧肃松了口气。荣锐又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法医初步鉴定尤刚死于周三傍晚,但吴星宇完全说不清周三傍晚到周五晚上这段时间,自己去了哪里,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
    “他说他在车上睡了两天。”萧肃郁卒地说,“他周五晚上给我打电话,还绘声绘色地跟我讲他遇上了灵异事件,让我第二天下午陪他去积善寺上了柱香!”
    荣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吴律师一直这么无厘头吗?”
    “……是的。”萧肃只能承认了,“他这人是有点儿一言难尽,但这事儿太邪乎了,正常人谁会想到自己卷入凶杀案?最多以为撞了邪了,或者被贩卖器官的盯上了……都怪我,我当时就怀疑他是不是被麻醉了,但只是想了想,没带他去医院查。”
    顿了下,又颓然道:“估计查也没用,他身上没针孔,吸入式麻醉本来就难查,这都四五天了,一个成年男性,早代谢得差不多了。”
    荣锐将车子拐进小区地库,道:“警方会想办法的,他们技术手段很多。你的车、吴星宇的衣物、包袋,都已经送去检验了,一两天就会有结论。放心吧,我会替你盯着的,你好好工作,按时吃饭睡觉,ok?”
    萧肃心中一暖,又有些莫名的错位感——明明他才是个小孩子,为什么反而来安慰自己这个大人?
    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怪可爱的。
    来都来了,萧肃自然要请荣锐上去坐坐。荣锐也没有推辞,跟他进了loft,上下打量,道:“装修挺有意思。”
    “我妈选的,我觉得有点空,浪费了,应该在楼上隔个书房出来……也不知道设计师弄那么大的浴室干什么。”萧肃拿自己的拖鞋给他换,发现他脚很大,比自己至少大两号。
    现在的孩子真会长!
    “洗澡吧,可以很多人一起洗?”荣锐脱离工作状态以后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干脆踢掉拖鞋赤脚走,看了看吧台上的卤肉饭:“你做的?”
    萧肃十分想装个逼,然而连水煮蛋都做不好的人是没有资格装逼的,于是叹气:“家里阿姨做的,叮过一次,可能不好吃了,我叫外卖来吧。”
    荣锐打开冰箱看了看,说:“别叫了,我做吧,你这里什么都有。”
    “你会做饭?!”萧肃难以置信地问。
    “一点点。”荣锐谦虚地说,但眼神自信满满。
    萧肃崇拜地道:“那我给你帮忙?”
    “不用,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荣锐宾至如归,径自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放了两包糖,“先喝了这个。”
    萧肃端着牛奶杯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看着荣锐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吧台的吊灯光线柔和,掩去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仿佛一个普通的邻家男孩儿。
    怎么这么和谐啊,自己倒好像是个做客的……萧肃感叹不已,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荣锐:我哥的浴室真大,全家一起洗澡好棒棒!
    萧肃:全家?
    猫叔:这难道是一篇生子文(惊!)
    【高亮:并不是】
    第25章 s1.e25.思路
    萧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大床上,地热开着,四周很暖和。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衬衫和裤子都睡得皱巴巴的,萧肃起床换了家居服,下楼的时候看到吧台上摆着四菜一汤,虽然用盘子扣着,仍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好香啊,你做了什么?”萧肃回头,吓了一跳——荣锐蹲在玻璃缸前,头上顶着一脸厌世的绿鬣蜥。
    这是个什么体位?萧肃有点惊呆。荣锐梗着脖子说:“我只是打开盖子看了看,它就窜上来了,我在等它回去——它玩够了会回去的吧?”
    萧肃简直要爆笑,将大王抱回玻璃缸,道:“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它耐心可好了。”
    荣锐僵硬的肩颈瞬间放松下来,悻悻道:“好烦啊,绿油油地趴在我头上,多不吉利……”
    萧肃忍着笑帮他压了压翘起的呆毛,说:“那我替它给你道歉?它很少亲人的,一定是太喜欢你了。”
    荣锐一脸不稀罕的表情:“洗手吃饭,都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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