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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原来如此!在下真是开眼了!多谢姑娘传道指教!”墨子舟眼神发光:“对了,姑娘问起银子,那佰姑娘之前的银两,都从何处而来呢?”
    “上一家客栈,我找老板换来的,用了一个玉珠花。”
    “换了多少?”
    佰仟云把钱袋拿出来,抖落出几块碎银在台上:“用了一些,就剩下这点了!”
    墨子舟一笑:“姑娘怕是被坑骗了!”
    “啊!”
    “姑娘的珠花,想必玉石制成的吧!你听过黄金有价,而玉无价吗?何况是仙界之物,就换了区区几块碎银子!”墨子舟看着佰仟云呆滞的表情,摇了摇头。
    佰仟云有些挫败,跑到人界才知道处处都要收钱,也不知道何为值钱之物,想自己真是蠢笨,不禁有些泄气。
    “佰姑娘不必烦恼,所谓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明世间琐事!银子的事不必担心,你如有需要,只管朝我来取便可!”墨子舟耐心安慰道。
    “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佰仟云断然拒绝了,从虚空袋里取出一枚珠子给墨子舟:“你看看这个珠子,可以换多少银子,不用太多,够我到景澜城就行。”
    墨子舟看到佰仟云凭空从手里变出一颗珠子,表情一怔,将珠子小心接过,仔细端详起来,眼露惊异之色:“这可是东海的夜明珠?比起你的珠花,更是价值连城啊,你……变出来的?”
    “哈哈,我又不是方术道士,变戏法啊!再说了,怎么能做无中生有的事呢! 这是风姨去东海时,带回来给我玩的,有好几颗呢!”佰仟云对于夜明珠这样的物件不以为然,想必这在人界是稀罕物,可在天族来说,这种东西再稀疏平常不过了。
    第28章 知音难觅
    墨子舟将夜明珠还给佰仟云,表情严肃慎重:“佰姑娘,我不能要你的珠子,太过贵重。你以后,也不要轻易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物件失落事小,我担心你会因此招来麻烦和危险,明白了吗?”
    看着佰仟云一脸懵懂。
    墨子舟不禁有些着急:“银子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替你准备,敢问姑娘,为何去景澜城呢?”
    “去寻一个朋友。”佰仟云说的是翟阳。
    “此去景澜城,还有数百里的路程,你准备如何去呢?”墨子舟问道。
    “不能使用法术,自然是走着去了。”佰仟云老实回答。
    墨子舟刚举起茶杯的手一抖,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是个神仙,可这常识堪比孩童啊!忍不住叹了口气。
    “佰姑娘如果不赶时间,我过几日会到惠安城办事,待事情办妥之后,我陪你去景澜。照你这样独自一人,步行到景澜城,着实让人担忧!”说着边喝茶边摇了摇头。
    “那就谢谢墨公子!”佰仟云很感激:“你真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不会不劳而获的,你说吧,想要什么宝贝,我袋子还有大把东西的。”
    “佰姑娘客气了,我不要你什么宝贝,如果你自己觉得不安,那就当朋友一般,陪我喝喝茶,听我弹弹琴即可,毕竟... ...”墨子舟笑道:“知音难觅。”
    “没问题。”佰仟云爽快答应:“我知道墨公子绝非等闲,想必这些珠宝俗物,你也是不缺的。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算一件快意之事,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不违反天规,我定会做的!”
    “好!”墨子舟见佰仟云如此爽利,也不扭捏:“一言为定!既是朋友了,姑娘叫我子舟便可!”
    “那你就别叫我佰姑娘了,叫我仟云吧!”佰仟云很高兴,她虽不懂人情世故,但对墨子舟的人品和性格,她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和估量的。墨子舟的坦诚和细心,善意和包容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接连两日,佰仟云宿在客栈后院,白日里到前厅用用膳,或是到亭子里喝喝茶,听墨子舟奏琴。
    伙计小七对她有些意外的热情,说是自佰仟云来后,他主子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他自然也跟着高兴。
    还有一事,听小七说起,墨子舟的那把桐木琴,竟然六年未曾上弦,却不知当初为何弦断不续。看到主人愿意重新把琴上了弦,并且重新开始弹奏,小七听到了久违的琴声,是佰仟云的功劳,所以很感谢她。
    佰仟云知道一定事出有因,自己也许没那么大的作用,但如果墨子舟,真能因此心情开朗起来,作为朋友,她也觉得慰籍。
    墨子舟这几天也没出门,倒是分别有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来过店里,并且去了后院。与那墨子舟在屋内密谈许久,才行色匆匆离去。
    佰仟云不便打听,也没有过于关注。
    这天傍晚,前厅客人变得有点多,于是墨子舟便交代了小七,把酒菜送到后院亭里,邀请佰仟云一起用晚膳。
    佰仟云爱酒,在清月岭的时候就经常和凌雾喝酒,有时候也叫上红亚和萧逐。炫月很少饮酒,食量也少,况且他进食的时候不喜多言,所以大多数他都不参加。
    墨子舟给佰仟云斟了酒,温声说道:“小酌就好,喝多伤身。”
    哪知佰仟云端起一饮而尽,惊得墨子舟呆看着她,没有再给她斟上。
    佰仟云知道自己酒量,人间的酒虽然喝起来要辛辣些,但不及天界的那么容易醉人,见墨子舟表情似乎被自己吓到,有些好笑没笑出来,安慰道:“放心吧,这点酒醉不了我的,以前我们在山上自己酿的那些酒,才是醉人呢!”
    墨子舟一想也是,人间这酒怎堪比天族琼浆玉液,不由一笑,自己也抬了一杯饮下。
    两人不急不缓,就这么吃喝起来。
    说起用餐,凌雾是豪放不拘,炫月是优雅安静,而墨子舟好像界于两者之间,既不拘束,也不粗鲁,倒是让人十分舒适自在。
    酒过三巡,佰仟云一直憋着的疑惑,终于借着酒兴问了出来:“子舟,你的那把琴,有什么故事吗?”
    墨子舟神情一怔,有些诧异的望着佰仟云。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佰仟云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一摆手说道。
    “无妨。”墨子舟声音有些沉,放下酒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这个,其实也并非不可说与你听。”表情慢慢松缓下来,娓娓说道:“这把琴,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我。”
    佰仟云充满好奇,料定这一定是个曲折的故事。
    “十六岁那年,家里举办了一场宴会。我第一次见到这把琴,也第一次听到了我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旋律。从此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此后那琴声,再也没能从我脑中散去。”墨子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饮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佰仟云也没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娓娓道来。
    那年墨子舟家里,来了两位琴师,是一对父女。为了在家宴上演奏,提前一月便到了他家府上演练。佰仟云不知道什么样排场的家宴,需要提前演练。只听他说起,因自小便痴迷丝竹之声,他便日日偷看琴师奏琴。老琴师琴艺高超,为人十分严谨自律。琴师的女儿年约十五,琴艺也十分精湛,琴声灵动空绝,甚至比起其父都毫不逊色。女孩性格温婉内向,乖觉听话。除了必要的会见,也不多走动,整日呆在自己客居的院子里,父女二人从不外出。
    所以墨子舟要想见他们,只能趴在院墙外面的树上偷偷看着。
    一开始,他只是被琴声吸引,想知道他们每天是怎么弹奏演练的,后来看得久了,他开始关注的东西,慢慢不一样了。
    父女两终日闭门不出,老琴师无事时,也常常是呆在屋里。可那女孩会跑到院子里,时而舞花弄草,时而追逐蝴蝶,或是索性脱了鞋,拎着裙子,下到鱼池里去抓那些锦鲤。许是孩子心性,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大呼小叫,玩得不亦乐乎。
    那女孩独处时活泼轻灵的模样,与人前完全不同,似乎那个才是真实的她。墨子舟看得呆了,不由得跟着她的动作和表情,惊呼起来,被女子发现后,惊慌失措,跌落院中。两人就此相识,一同在那院中玩耍。
    后来,墨子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请准了父亲,拜了那老琴师学习琴艺。
    朝夕相处,子舟和那女子渐生情愫,二人还谱曲为凭,互定了终身。
    “她叫什么名字?”佰仟云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叫让颜。”
    “那曲子就是别离吗?”
    “不是。”墨子舟神色温柔,似乎还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里:“不是《别离》,那曲子叫《长执》。”
    “长相厮守,执子之手!后来如何了呢?”佰仟云听得津津有味,迫切的想知道故事的发展。  “后来……”墨子舟眼神一黯,眉宇间带着复杂情绪,紧抿双唇,良久。
    “后来,宴会正式开始了,他们父女技惊四座,尤其是让颜,高绝的琴技征服了所有的人,琴声无不让宾客惊叹……包括,我父亲。”
    佰仟云感叹,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可见墨子舟的表情,似乎还有下文。
    “第二天,她成了我父亲的……偏房!”
    佰仟云一惊,她没想到会这样急剧反转。再看看墨子舟,后者表情木然,看不出心里所想,却见眼神闪过一丝痛苦。
    沉默了一阵,墨子舟再度开口:“再后来,她便在自己的屋里,自缢了!她父亲把这把琴转给我了以后,也从此消失了,我寻了很多年,再没了音信。”
    佰仟云心里有些沉重,她不忍再问墨子舟其他。至于琴弦为何会断,子舟六年不闻琴声,可想而知。
    瑶琴为别知音断,从此不为他人弹!
    任何人设身处地,怕是都不能独善其身吧。
    眼前的墨子舟淡淡的说出这些痛苦的过往,心中又是承受着多大的纠葛呢!
    佰仟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想尝试着安慰一下他,可竟不知道如何说起,仿佛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了。
    “时辰不早了,去休息吧。”墨子舟温声说道。
    佰仟云担忧的看着他,只见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轻松自然,心里稍微放下一些,点头道:“好!”
    “仟云,明日我们启程去惠安城,你准备一下”。
    佰仟云微笑点头。
    第29章 彼此成全
    清晨,门口来了一辆黑色马车,虽然没有繁杂的装饰,可看上去漆面光滑,雕刻精致,低调但却难掩华贵,以此看出墨子舟的身份绝非一般人。
    佰仟云知道他温暖谦和,云淡风轻的后面隐藏着秘密,出于尊重也从不细问。随墨子舟进了车厢,内部别致典雅,两个软座也很舒适。
    这是佰仟云第一次乘坐马车,忍不住四处抚摸打量,询问着各种车内陈设功能,赞叹不已。
    墨子舟也温声解答,一脸微笑着看她在车里左顾右盼。
    赶车的是一个黑衣男子,身材魁梧,言语不多。
    佰仟云满足了好奇心后,也安静坐下了,不多时,便在马车的摇晃中困意十足,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
    突然,佰仟云被心口传来一阵冰凉惊醒。
    用手一摸,原来是那块冰玉,透着摄骨的寒意,贴在肌肤上隐隐刺痛。佰仟云将玉取了出来,只见那冰玉被一层冷气包裹着,寒意逼人。这是炫月送给佰仟云的那块玉,一直贴身带着,从没有过异样,刚才出现的变化,让佰仟云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了?”墨子舟问道。
    佰仟云不语,把玉在手里捂了一下,刚才的寒彻稍微缓解了一些。才对墨子舟说道:“这个玉刚才突然变得好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吧?”墨子舟眼露好奇。
    “嗯,这是冰玉。”
    佰仟云说着便把玉取了下了,递给墨子舟看。谁知墨子舟刚伸手触碰到玉时,却猛的一缩手。  “怎么了?”佰仟云一惊,看着墨子舟。
    只见他刚才手指碰到玉的地方,已经变了颜色,起了霜花,好像被冻伤一般。那玉拿在自己手上,佰仟云却没有什么感觉。
    “你没事吧?”
    “无碍。”墨子舟把手藏进衣袖,有些疑惑的看着佰仟云手上的玉,叹息道: “这冰玉真是冰凉无比啊!”
    佰仟云有些歉疚,想必这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玉的寒气:“对不起啊子舟,没有冻伤吧!”
    墨子舟笑着摇了摇头:“如此特别的东西,应该有些来历吧?”
    “很多年前,我生辰那天,一个故人所赠。”
    佰仟云轻声说道,当时走的匆忙,竟忘记了,将这个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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