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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思及此,张三再不停留,悄悄关上门,转身就跑。只是他没有看到,当门关上的刹那,坐在灯塔中的肖童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肖童没有去追,而就在这时,乌鸦先生终于受到召唤而来。看到黑海上的动静,再看到肖童如今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做鬼吗?”他瞪大了他的绿豆眼。
    肖童的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暗得可怕。他盯着乌鸦先生,说:“乌鸦先生不是号称分身三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怎么还要来问我?”
    乌鸦先生语塞,随即恼羞成怒,“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堂堂典狱长,看看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鬼都比你好看!”
    乌鸦先生实在不是骂人的好手,毫无杀伤力。肖童自然不痛不痒,继续盯着他,道:“我要出去。”
    “谁拦你!”
    “我说,我要离开g区。”
    “嘎,不行!”
    乌鸦先生觉得肖童疯了,“你是典狱长,当你成为典狱长的那一刻,就注定只能留在这里了,你这是违反永夜城规定的!”
    肖童:“违反又怎么样?乌鸦先生没办法了吗?”
    乌鸦先生:“就算有办法,本乌鸦先生为什么要帮你!”
    肖童:“那你就是没办法。”
    乌鸦先生几欲吐血,可他那不怎么大的脑袋灵光着呢,这个万恶的典狱长一定是在用激将法,他才不会上当。
    “你死心吧。别说有没有办法,你如果违反永夜城的规定,下场一定比那些可怜的小羊羔还要惨。别怪伟大而善良的乌鸦先生没提醒你,你的任期马上就要到了,关键时刻出岔子,用那群小羊羔的话来说,就叫做、叫做——作死!”
    终于想起这个词,乌鸦先生开心极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文豪。
    “作死吗……”肖童低喃着。他都活了百年了,生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乌鸦先生虽然拒绝帮忙,但他的话里还是透出一个信息来——
    办法还是有的。
    思及此,肖童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另一边,张三在狂奔。他这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肖童发现了,只想尽快离开,而且不能再抱着侥幸心理回到牢房里,他得直接越狱。
    反正他有万能钥匙,趁肖童还没发现,先跑出去。把他在这里听到、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给靳丞和他的同伴,知道的人多了,他的危险就会降低。
    完美。
    可就在张三越过g区那片大草坪,即将把钥匙插入大门的锁孔中时,一道威压从天而降,直接压得他单膝跪地。
    “操。”张三暗骂一声,汗如雨下。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身后人说:“我放你出去,你替我给林砚东带个信。”
    张三不敢回头,努力保持镇静,“典狱长大人要带什么?”
    肖童:“告诉他,肖童请他来g区一叙。如果他不能来,也请告诉他,我会去找他。”
    张三自然满口答应,而就在他答应的刹那,威压退去,好似不曾存在过。他后怕地舒了口气,回头看,草坪上哪里还有肖童的身影。
    只有淡淡的警告声从远处传来。
    “别忘了。”
    却说冷缪追着燕云而去,想追问出荣弋的下落。
    燕云却告诉他:“荣弋就在这具身体里啊,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当然是与我同在。只是他现在睡着了,你可得当心点,小心别伤到他。”
    冷缪咬牙切齿。燕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冒这个险。深吸一口气,冷缪沉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燕云见他终于停手,也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他这口气松得有点太过浮夸,倒像是在跟冷缪开玩笑。
    “我们坐下来聊聊吧。”燕云指了指旁边的温泉汤。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中心区,来到了b区某处。庆典还在继续,这里的玩家虽然不如中心区那么多,但热热闹闹的,也很喜庆。
    温泉汤也是个彩蛋游戏,但那掀起的布门帘后面灯火通明、雾气缭绕,隐约还有丝竹声空灵悦耳,看着倒是个好去处。
    面对燕云的邀请,冷缪虽然很想把这个夺了亲弟弟的身体还要接着去泡温泉的家伙摁在温泉池里溺毙,但为了救回荣弋,他还是冷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燕云笑笑,负手跟在后面,像是个流连欢乐场的浪荡客。
    仙气缭绕的温泉汤,不是瑶池胜似瑶池。
    水中月、镜中花,池中白鹤遗世独立,还有影影绰绰的仙子在屏风后弹琴,人行走在九曲回廊上,犹如腾云驾雾。
    店里的席位并不多,一张张案几被屏风隔开,每张案几配一个小小的只能容纳两三人的温泉池。
    案几就摆在温泉池边,放着美酒和佳肴,客人们完全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喝酒。
    玩法也很简单——投壶。
    玩家两两入局,坐在案几边,将手边的箭矢轮流投入放置在温泉池对面的铜壶中。每人八支箭,投中多者为胜。
    胜者可独享温泉,这温泉池里的池水是永夜城最上等的药汤,泡上半个小时,身体的各方面数值就可以增长一截。负者则愿赌服输,接受应有惩罚。
    “啊!”一声惨叫传来,冷缪循声看去,便看见了所谓的惩罚是什么。
    是斩首。
    两个穿着留仙裙的仙娥提着裙摆走过回廊,将那颗被砍下的头放在托盘上,再迈着轻盈的步子端到冷缪和燕云的温泉池前。
    “两位客人,请。”仙娥福了福身子,随即将头颅放下,微笑退去。
    血滴滴答答地从头颅上往下掉,但缭绕四周的云雾将血迹掩藏得很好,连血腥味都被空气中飘荡的熏香掩盖。
    只有头颅上的那双眼睛瞪得老大,里头满是不甘。
    看来这颗头就是所谓的“壶”了。
    燕云耸耸肩,他可不是故意挑这么个生死游戏的,只是随手指了一家店,谁能想到运气如此之妙。
    “打个平局,不难吧?”他看向冷缪。
    “你最好确保荣弋的灵魂真的在这具身体里,不要耍什么花招。”冷缪沉声警告,“否则,我就是救不了荣弋,也先杀了你。”
    “小朋友不要这么暴力嘛,总是打打杀杀的。”燕云大大方方地在案几旁坐下,随手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温泉池里,舒服得眯起了眼,换个稍显慵懒的姿势靠在身后的屏风上。那屏风也够牢固,纹丝不动。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杯美酒下肚,他的心情更好了,抽出旁边箭筒里的一支箭放在手里掂了掂,余光瞥向冷缪,道:“要喝一杯吗?”
    冷缪蹙眉,“林砚东被抓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燕云为什么要站在林砚东那边,甚至对荣弋下手,这是冷缪想不通的。现在林砚东被抓了,燕云却还能在这里笑眯眯地喝酒,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这两人说是同谋,却又貌合神离。
    “我的叩心铃都被毁了,又没有十二乐章,就算有心去救,怎么救?”燕云轻笑着,抬手一箭投出去,正中对面那颗头颅的耳朵。
    头颅后面也摆了个隔断的小屏风,几滴鲜血如梅,落在洁白的绢面上,缓缓化开。
    “贯耳。”燕云揉着手腕,感叹自己手艺还没生疏。转头看冷缪还站在旁边盯着他,说:“plan a既然失败了,那自然还有plan b。”
    冷缪:“为什么要告诉我?”
    燕云:“我有告诉你吗?你不是还不知道plan b是什么?”
    冷缪被噎住,一张脸顿时更黑了。
    燕云似乎就喜欢开玩笑,冷缪的脸越黑,他就笑得越玩味,屈指敲了敲桌子,“现在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吗?”
    冷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同样抽出一支箭,干脆利落地将燕云先前射出的箭打掉,屏风上的血梅图也被破坏得没了美感。
    燕云鼓掌,“好手法。”
    冷缪:“现在可以说了吗?”
    燕云却没急着答话,他又慢悠悠抽出一支箭,眯着眼对准了那颗人头比划着,“咻”的一声扔出去,才道:“我哪怕告诉了你,你也会怀疑,不是吗?”
    话音未落,冷缪抬手,魔法切割空间,那箭便断成几节掉进温泉池。“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中,冷缪道:“你在说废话。”
    “是吗。”燕云按下怀表,时间被拨动,那支箭转眼间又恢复如初,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把玩着箭,每个举动都似在冷缪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冷缪眯起眼,那是荣弋的怀表。时间和空间系的能力,在整个永夜城都属特殊,这也是他们能排进红榜前十的最大依仗。
    “你到底想怎么样?”冷缪攥紧拳头,都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乌鸦先生。”燕云又重新把箭投出去。
    “乌鸦先生?”
    “我要杀了乌鸦先生,取而代之。”
    也许是太过惊讶,以至于冷缪没再阻挠燕云的箭,他蹙眉看着他的脸,企图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燕云又倒了杯酒,这次推到了冷缪面前:“你可以回去把这句话告诉你那两位小朋友,他们会懂的。”
    冷缪实在不明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plan b?”
    燕云摊手,“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林砚东的plan a太极端了,不是吗?何必费那么大周章。”
    闻言,冷缪忽然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来。屠神小队的队长,一个敢于向神灵举起屠刀的男人,一个拥有极大野望的,枭雄。
    冷缪:“难道杀了乌鸦先生,你们就能在永夜城为所欲为了?乌鸦先生不是神灵,他拥有的权限甚至不能让他对玩家直接出手。”
    燕云:“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音乐天赋?”
    你再说一遍?
    冷缪差点当场暴走,换来燕云爽朗一笑。他仰头何干了杯中酒,将剩下的箭随手投出,而后对冷缪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吧。”他这相当于把主动权交到了冷缪手上,如果冷缪想杀他,只需将他那边剩下的箭全部投中即可。端的是光明磊落。
    杀意在冷缪心中一闪而过,但他终究没能狠下心。完美复刻了燕云的箭数,而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燕云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良久,耸耸肩,一边继续倒酒一边嘟哝:“其实我更喜欢喝果汁……”
    c区。
    唐措做了冗长的一个梦。
    梦很简单,他只是在一条路上走,不停地走。只是这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他先是看见了马路对面正哭泣的母亲,又碰到了骑摩托的靳丞,而后又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周而复始。
    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觉得有点冷,而后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温暖的来临。
    路的尽头迎来了日出,一轮巨大的红日从啮齿般的地平线上升起。整个天地都被照得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唐措身上,温热如水。
    温暖使人生出倦意,唐措在长街上睡去,又在现实中醒来。
    靳丞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难为他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还能委屈自己把头枕在唐措身上。热是真的热,旅馆的床又不是很大,两个成年男人足以把整张床占满。
    唐措静静地睁着眼睛躺了十分钟,这才推了推他的脑袋,“别装睡,我知道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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