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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局
    “朋友?”裴钰语气讥讽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你说出口不会觉得可笑吗?”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了敲门声。
    莫捷赶紧推开他,手忙脚乱地起身穿衣服。
    裴钰阴沉着脸,也整理了一下衣物,又走过去替她把文胸的扣子扣好。
    莫捷开门看到傅思成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格外心安,自然而然地就拥抱了他一下——这样的裴钰她太陌生了,让她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此时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傅思成则显得愈发亲切起来。
    裴钰表情平静地看向傅思成,突然觉得指尖残存的温度都能把他灼伤了似的。
    傅思成这会儿有点懵,但他毕竟是个人精,电光火石间就把各种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脸上挂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早就听说傅总以前还在M大读书的时候,玩德扑拿过一条WSOP的金手链。我们今天都期待跟傅总凑一桌,这么早就回去……可是会让很多人失望的。”裴钰目光缓缓聚焦在他怀中的女人身上,“莫老师也一起吧?”
    傅思成刚想看口推脱,垂眼看到莫捷眼神纠结地对他摇了摇头,只得笑笑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就牌技生疏,记忆力也远不如当年。”
    “一会儿十二楼见。”裴钰不由分说地留下一句话便穿上外套匆匆按了电梯下楼——一来他觉得面对他们两个人亲亲我我他要窒息了,二来他还没忘记他是晚宴的主角,消失太久总归是失礼。
    “他是zeta和eta的亲生父亲?”裴钰刚进电梯傅思成便开口问道。
    “嗯……”莫捷点点头,长得那么像,她否认也没什么意义。
    “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但没往这事儿上想,”傅思成一脸恍然大悟,琢磨了一会儿又表情复杂,“女儿今年五岁,裴钰才二十二岁,那你们上床的时候他……他还未成年啊!”
    “嗯……”莫捷红着脸继续点头。
    “师姐,这……你每天正经又禁欲的样子,我都怀疑你早就看破红尘了……这暗地里怎么比我还会玩?未成年的男学生你都睡?”傅思成竭力消化着这个信息量,“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莫捷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说:“他那时候是我的继子……每天住在一起,就……”
    “等等,继子?我怎么听着更乱了……”傅思成不由得心生敬仰——所谓比你还努力的学术大佬比你还会玩?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捷百口莫辩,“是正常恋爱……不过我感觉他现在脾气怪怪的,怕连累你被迁怒,所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
    “他……是来找你复合的?”傅思成想到这点,心中突然就空落落地难受——如果是别人他还真未必服气,但是裴钰的话他输得心服口服……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心知自己各方面确实都没有比他强,哪怕比他年长了六七岁。
    “我不知道……”莫捷神色晦暗,低头闷闷不乐地说道,“不过,他现在那么耀眼,在众星捧月的中央……怎么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我这种普普通通还比他大十岁又无聊的老古董。”
    “……我也想成为师姐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傅思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想过他眼里的女神也会有这么自卑的想法。
    “你别开我玩笑了……”莫捷抿着嘴气道。
    “所以……你才不会喜欢上我吗?”傅思成终于低声问出了隐忍了六年的问题。
    莫捷愣了愣,抬头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傅思成拉起她的手,走过去按了电梯。
    莫捷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只心不在焉地任他拉着,心里反复回忆裴钰最后说的话,隐隐不安,决定找机会还是跟裴钰解释清楚,否则他这样胡乱吃醋再把傅思成牵连进来就不好了……如果裴钰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那她怎么都过意不去。
    此时牌桌上的人已经下完了盲注,盲注金额很高,筹码无限制,上百万的筹码像积木一样在桌上被挪来挪去,一小时内输掉几千万再容易不过——傅思成以前是个中好手,年少时算是能在高额桌获取稳定收益的Shark,却也曾状态不佳时在拉斯维加斯一夜之间输掉过几十万美刀。
    莫捷无意中看到傅思成的底牌是JQs,算是不错的起手牌,但他第一轮直接弃了牌。她只懂些基本规则和概率计算,对Hold’em也不感兴趣,所以看了一会儿看不透傅思成的思路便一直在心烦意乱地考虑裴钰的事——她其实有些害怕现在的裴钰,她情感方面本就不怎么高明,面对喜欢的人便愈发瞻前顾后,忍不住就胡思乱想着他是不是因为对当年的事不甘心所以想把她弄到手再甩了她以此报复呢?
    几轮下来,牌桌上已经只剩下五个人,傅思成渐渐成了筹码最多的人,但他一点都没觉得轻松,因为他全程都完全无法读出裴钰的Range——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裴钰是个完全不懂No-limit   Hold’em中打牌套路的新手,另一个可能是他是一个通过meta   game来迷惑对手的高手。傅思成当然不会以为裴钰这种人会是什么新手,若是在赌场他肯定已经见好就收,但此时若临阵退缩就显得他太胆小无能了。
    傅思成不上不下十分烦闷,其余的人在转牌发出后纷纷选择弃牌,局面很快进入了单挑,裴钰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了all   in。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别人,傅思成可以肯定他是在Bluff,而且技法非常拙劣,因为此时他手中可以凑成葫芦,而裴钰想赢他则必须凑成同花顺,按照目前的牌面,他需要在河牌击中黑桃十,这个概率还不到3%。可对面是裴钰,他相信他能想到的对面肯定也能想到,他能计算的他也能计算,而他如果此时跟注,也必须all   in,输了的话几千万的筹码瞬间成空,未免太丢脸。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裴钰轻轻笑了笑,语气玩味:“时间不早了,这是最后一把,不如来点有趣的。我加注一个亿,你跟注只需要加……跟莫老师一起吃宵夜的机会即可,怎么样?”
    傅思成怔了怔,忽然一哂:“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弃牌?”
    傅思成在各种各样的游戏上其实都无往不利,他天生机敏聪慧,鲜有败绩,尤其是对于德州扑克这种集计算和心理战术于一身的游戏,他最为擅长——可是此刻,裴钰就这样漫不经心地以最简单的方式中伤了他的Achilles'Heel。
    “你不会吗?”裴钰笑得气定神闲,显然也不着急,抽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傅思成沉思不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烟上,是ice   blast,不由轻生笑道:“这么淡的烟。”
    裴钰衔着烟笑得愈发意味深长:“可以遏制生理欲望,来一支么?”
    傅思成不语,眯了眼睛看他,一时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妖孽”两个字。
    “我如果是你……肯定会跟。”裴钰瞥了一眼公共牌,笑笑说,“就算输了也不过吃个宵夜而已,你怕什么?幸运女神未必真的那么偏爱我。”
    傅思成被戳到了伤疤上,恍惚觉得从最开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根本不是真的要赌牌,他不过是想试探他罢了。
    “你在怕什么?”裴钰缓缓敛了笑意,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敌人的挫败和不甘。
    此时室内除了发牌员也没有别人,静谧的气氛孕育着剑拔弩张。
    莫捷实在受不了周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努力下定决心转头对裴钰坦白道:“裴钰你别再乱来了。我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朋友,互相帮助才结婚,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别牵扯到他身上,行吗?”
    “哦?”裴钰漂亮的眸子里渐渐盛满了属于胜利者的嚣张,流光溢彩得刺眼,他故作恍然大悟状扬声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该说莫老师又被骗婚了很笨呢,还是该说傅总近水楼台追了六年都没到手太失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