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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那当面迎来的两个锦衣卫乍见到这道霞光,还以为鬼怪作祟,早就被吓得直冒冷汗,不等刀锋带到,已然一个踉跄,打滚后退,躲过了这沉猛刚重的一刀。关云飞一刀喝退二人,随即第二刀转向左方三人砍去,刀势劲急,风声呼呼,这一刀是向三人的小腿砍去。
    如若这三名锦衣卫硬是攻上,即便是自己的长剑刺到了对方胸口,但自个的双腿也必将被砍断,到时必当残废终生。三人可不愿遭此横祸,好端端的被砍断了双腿,以后的日子便也不好过了。三人眼明心快,见到刀锋离自己已差三寸之遥,便即倏地纵身而起,连翻三个跟斗,落向战团之外。
    关云飞只用两刀,已将五人吓退,这其中俨然有股大师风范,令锦衣卫头领脸色苍白,眉毛紧锁,其余诸人尽皆骇然,但想到己方人多势众,难不成便杀不得这孤身一人的黄毛小子?便挥动长剑,再次攻上,这回锦衣卫已有了准备,只见二十七把长剑齐齐向关云飞递去。
    关云飞双手持刀,往天上抖动几下,正好碰到两把长剑,只听得叮当两声,那两把长剑顿时断为两截,那两个锦衣卫手上拿着断了的剑柄,脸上一阵苍白,撒手也不是,进击也不是,甚是为难,关云飞见他们如此,干脆第二刀又攻上,直劈二人腰眼,那两名锦衣卫哪能容他伤到自身?倘若被这刀锋带到,自己必将断为两截,身首分离,那般死法,他们也已见得多了。
    追杀江湖豪杰之时,也有不少刀客,用这招将自己的弟兄一刀结果了性命,砍为两段,那等死法,着实恐怖,自己可不愿被这宝刀结果了性命。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刀锋正要触及衣物,两道人影倏地后跃,快如电疾如雷,让人看不清如何逃法,二人已站在了众人之外,这份速度,颇为敏捷,反应若差得几分,必将横尸在此。
    这青龙偃月刀为刀中之圣,刀锋极利,削铁如泥,这两把长剑碰到此等宝刀,真如小巫见大巫,拿着鸡蛋砸石头,顿时断为两截,让人对这把宝刀又增了几分惧意。其余锦衣卫见到双剑被宝刀斩断,均自骇然,都不敢再用宝剑与青龙偃月刀相碰。
    这余下的二十五条长剑又自四面八方攻来,让关云飞顾不得东南西北。关云飞见宝刀锋利,于瞬息之际将敌方两把长剑犹如断金裂石般砍断,心中着实高兴,心想:“我若用宝刀将他们的长剑一一砍断,这帮狗贼便无兵器可用,到时必定不敢再攻!”
    于是打定主意,专往这长剑上砍,意集于眼,眼观八方,凝神待敌,只听长剑刷刷刷不停响动,剑夹着风声,风声称着剑气,这剑与风纵横交错,化成了一首极美妙的音曲。
    关云飞宝刀挥动虽不如长剑轻灵,但刀有刀的沉猛,剑有剑的灵动,各有特色。这二十五把长剑齐齐向关云飞招呼,关云飞的头,颈,胸,手,腰,腿,背,早已被剑光笼罩,全部被这长剑罩住了去路,不得翻身。
    但宝刀挥舞,锦衣卫已知这把青龙偃月刀绝非寻常宝刀,对它忽视不得,万一刀锋触及自身,这条小命也就不保了,故而虽然锦衣卫人多势众,但由于这份胆怯,人人未出全力,竟让关云飞战得个不分伯仲。
    那锦衣卫首领眼见手下力怯,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斗到天黑也未必能将他拿下,故从腰间拔出长剑,亲自攻来,只听得他大喝一声道:“臭小子,倒有两下子,凭着这把青龙偃月刀,竟然能战上三十回合,看我怎么收拾你!兄弟们,加把劲,他就会这两下子,手中招数不多,再撑几时便是我们占了上风!”
    众人听他如此说,手中长剑便又加紧挥动,只听得风声呼呼,刀光剑影混为一片,那锦衣卫首领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一剑刺向关云飞的胸口,一剑刺向小腹,一剑刺向天灵穴,三箭齐发,剑速惊人,一气呵成,中间毫无间隙。这三剑虽为三招,实为一剑,一剑中包含着三剑,三剑又聚为一剑,端的是上乘剑法。
    关云飞被他突如其来的三剑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万料不到这锦衣卫竟也会这江湖上的成名绝技“乾坤三剑”,这乾坤三剑是昆仑派的绝技,讲究三剑合一,一剑生三剑,三剑攻敌之要害,剑剑逼人要害之处,令人无处闪避。
    关云飞虽被这三剑吓到,但终究心神宁定,再加上手中这把家传的青龙偃月刀,心中并未有多大骇意,见他三剑击到,长身纵起,挥刀斩他长剑,气势惊人,那锦衣卫自也明白自己的长剑若被宝刀带到,必将断为两截,急忙收剑后退三步。
    心道:“这小子真有两下子,竟然躲开了我的乾坤三剑,功力着实不凡!难道这关家真有绝世的刀法?他的刀法难道便如此惊人?可他父母也不见得刀法如何高强,和魏大人相斗之时,武功平平,并未见到如此高明的刀法。”
    他这一想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青龙偃月刀法为关家不传机密,均为上代庄主传于自己亲生子嗣,这刀法只有历代庄主才会,况且这关家的庄主均是默默无闻之人,不屑在江湖中争强好胜,故这刀法见之于江湖甚少,人人皆知关家有绝世刀法,却不知关家所谓的刀法究竟如何厉害!
    关震南和魏忠贤相斗之时,一来他刀法未精,二来他不愿将自家的绝世刀法显露于外人看,故而在二人相斗之际,关震南将这套刀法拆开来使,让魏忠贤摸不着头脑,也就没有将刀法泄露的担心了。关震南倘若真将关家刀法施展开来,也不一定便是魏忠贤的对手。
    魏忠贤武功甚高,旁门左道,暗器毒药,无所不精,无所不会,常抓江湖豪杰之士关于地牢之中,严刑拷问,逼问武功路数,将他的武功尽数学会之后,又将其活活打死。魏忠贤势力庞大,又兼之武功高强,在江湖之中虽少露面,但每次露面,均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武林生出一场浩劫。
    魏忠贤在朝廷之中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将皇帝耍得团团转,已成为当今天子脚下的大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屡次弹劾忠臣,阻止抗清,与袁崇焕背道而驰,魏忠贤又对东林党人大肆追捕,不仅残害本人而且老少皆杀满门皆诛,在江湖上人人咬牙切齿,均想一剑或者一刀杀了他,但终因魏忠贤武功实在太高,有的前去刺杀的英雄豪杰均丧身在他手下。
    这锦衣卫头领的武功与魏忠贤相比,真如天壤之别,这青龙偃月刀法,在关云飞使来如同顺手牵羊,他的聪慧与机智,灵敏与技巧,使得这套刀法在他手中使得游刃有余,若是魏忠贤亲自来夺刀,定能将他拿下。
    第四十八章 先声夺人曲悠扬(下)
    但锦衣卫首领武功不厚,绝难与魏忠贤相提并论。对付这青龙偃月刀,自然不敌,他本想三剑制他于死地,但关云飞刀法高明,自己未能占得上风,不由得暗自气泄。
    那两名断了剑的锦衣卫也抛开断了的剑柄,同那二十五人一起攻上,双掌翻动如飞,二十五把长剑齐刷刷地向关云飞招呼,剑影飘忽,剑声夹着掌声,掌声混着风声,声势浩大,长剑咄咄逼人。
    锦衣卫头领虽三剑未占上风,但想己方人多,怎还战不过这区区一人?故而同这二十七人一起攻击,他的长剑犹如一条长蛇,蜿蜒曲折,灵动异常,均向关云飞的要害攻去。
    关云飞全身要害皆被剑影笼罩,二十六把长剑加上两双手掌,让他缓不过气来,手中宝刀渐感吃力,这刀毕竟沉重非凡,待斗得一百回合,刀虽然在手,但手中刀法非常缓慢,吃力异常。但仗着宝刀的威猛这些锦衣卫也一时攻不得他要害。
    待斗得两百多合,关云飞手中宝刀便如同一条刚猛沉重的玄铁挥动宝刀已不似先前那般自如,刀锋虽至敌之要害,但终因力到终途,无法使劲,往往偏得一分两厘,被他们躲过。
    锦衣卫首领见关云飞拿刀不稳,已知晓他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便大声唤道:“兄弟们,这小子力已使尽,只消半个时辰,必能拿住他!到时拿了青龙偃月刀回去向魏大人复命,兄弟们个个有赏!”
    这一吆喝,那些锦衣卫的气势便又回了上来,手中长剑加紧挥动,关云飞暗叫不好,心道:“如此下去,我必定要丧身在这帮狗贼手里,爹娘临终所托,我一定要保护这把刀,决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于是打起精神,挥刀凝神御敌。
    但关云飞此时已然体力不支,手劲已不似先前那般稳重,这刀锋未及敌方身体,已然中途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关云飞脚上,手上,已有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但还是勉强力斗,他决不能让这把宝刀落入这帮锦衣卫手里,自己绝不能死,怀着这份信念,虽处于极度衰弱之际,但还是猛如狮虎,刀影闪动,刀剑相交,“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琴声婉转,似从深山之中传出,轻柔婉转,让人听之悦耳。众人乍听到如此琴声,均停下了手中的长剑,细细聆听,早忘了是在生死搏斗,二十八名锦衣卫张目四望,均不知这琴声从何而来?
    这天地之间,四面八方,似乎均被琴声笼罩,无所空隙,似乎有一股无穷的魔力一般,将这些正在打斗的人吸引住了。关云飞停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细细凝听这一天籁之音。
    不多时,突然从琴音之中飘出一个女子的轻柔婉转的歌声,只听得那女子声音诱人,清脆中不乏稚嫩,似乎十七八岁。
    那女子婉转地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这女子唱的便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诗中优雅生动,宏达豪迈的春江月色,随着女子轻柔婉约的歌声,栩栩如生,让人留恋于诗中情境不能自拔,唱到后来,似乎在慨叹佳人思君,痴情哀怨之情不绝于耳,最后唱的几句又将游子思乡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年华如同江水一般,川流不息,一去不返,明月悬空,凄清寂寞,海上雾气,隐没落月,隐没归乡之路。
    这女子将诗中的情感唱得令人心神不宁,似乎便要催人泪下,也不知这弹琴之人和唱曲之人究竟是同一人,还是一个弹奏一个唱曲?倘若是后者,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便如同一人独唱独奏,毫无生分,可称得上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了。
    这曲《春江花月夜》唱罢,那女子又唱一曲:“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她这曲唱的便是高适的《燕歌行》,在她的曲声之中,将塞外萧瑟肃杀的景色全部展现出来,一种悲壮激越的苍凉之美蕴含其中,似乎在哀叹战争的罪恶,曲中和谐的音韵美和抑扬顿挫的节奏美,让人欲罢不能,情不自禁的入神地听着。
    这一曲唱罢,那女子似乎还未尽兴,又唱道:“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记年时,隐映新妆面,临水岸,春将半,云日暖,斜桥转,夹城西。草软莎平,跋马垂杨渡,玉勒争嘶。认蛾眉凝笑,脸薄拂胭脂。绣户曾窥,恨依依。共携手处,香如雾,红随步,怨春迟。销瘦损,凭谁问?只花知,泪空垂。旧日堂前燕,和烟雨,又双飞。人自老,春长好,梦佳期。前度刘郎,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往事难追。”
    这首词是韩元吉的《六州歌头》,词中蕴含词人对昔日艳遇的无限怀念,这词中所赞女子必定娇艳无限,让人如痴如醉,倾心相伴。这首词唱罢,众人皆如失落的过客,被这曲中所唱的佳人吸引,真不知如何美丽!这唱曲的女子将这首《六州歌头》唱得恰到好处,词中眷恋之情隐隐暗含。
    这一曲唱罢,关云飞的鲜血已然凝结,但伤口处还是隐隐作痛,若不是这曲子将这些锦衣卫吸引住,自己真是要丧身在他们的魔爪之下了。关云飞对这位神秘的女子暗生感激之情,不愿打扰她的兴致,静静的听着。
    那女子似乎曲意甚高,此曲唱完,又添一曲,只听她用清丽婉转的歌声唱道:“惨结秋阳,西风送、霏霏雨湿。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须信道消忧除是酒,奈酒行有尽情无极。便挽取、长江入尊罍,浇胸臆。”
    这曲便是赵鼎的《满江红》,此曲中表达了词人去国离家的哀怨和悲愤,当时,天空惨淡,阴云密布,西风萧瑟,细雨绵绵,大雁南飞,云水渺渺,南北莫辨,国破家亡,头白肠断,借酒消愁,亡国之恨,无穷无尽。曲中国破家亡,民不聊生的景象,恍如真实,词人对南宋朝廷的懦弱无能,不思收复失地颇为不满,忧愤之心,可见一斑。这曲子将这首爱国之词演绎得如同天籁之音,让人不知不觉地想到了当年南宋朝廷的昏聩。
    第四十九章 仙风道骨妙龄女(上)
    当年南宋朝廷群臣昏庸,以致金人和蒙古国纷纷南侵,使得大宋朝的国土一寸一寸地被敌国侵犯,大宋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好不凄惨。
    可宋君昏馈无能,任用奸臣,虽有岳飞、韩世忠等人勇于抗金,收复了不少失地,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但终因奸臣误国,君王无道,英雄之才未能尽展,使得许多忠臣含冤受狱,蒙受曲辱。
    当年岳飞便是被秦脍害死,秦脍为了讨好金国,背叛国家,在皇帝面前挑拨离间,最终皇帝发一十二道金字诏牌,将岳飞生生诏回临安,便是如此一个忠臣,最后被以莫须有之罪名,含冤惨死于风波亭,在临死之前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大字,可见他忠义难成,大业难成,胸中无限冤情,只有向苍天倾诉!
    这岳飞乃南宋有名的抗金英雄,他的事迹被历代人广泛颂扬,不少文人武士,江湖豪杰,均以他的言行为榜样,不少话剧戏台之上,传颂最多的也恐怕是他了。这唱曲的女子将英雄报国无门,忠心难被君王识得的凄婉惆怅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让人不觉想到当今天下大势,大明朝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内有李自成数万起义军的滋扰,外有清兵铁骑正在长城之外,对中原明朝虎视耽耽,用兵甚紧,而明朝虽有精兵数十万,但军中无大帅,缺乏经天纬地之才的统领大将。
    虽有袁崇焕在山海关镇守边疆,但朝廷之内有魏忠贤这等奸臣,抗清的大事,履遭阻挠,前景不容乐观。这袁崇焕就好比是忠义报国的岳飞,而这魏忠贤便是这秦脍无疑了。这二人一忠一奸,实是大大的对比。
    关云飞被这词曲触动心弦,心道:“当年岳王爷忠义报国,手中长枪让金兵闻风丧胆,将中原大好的失地收复了大半,可当他直捣黄龙,信心满满的时候,遭奸人陷害,含冤入狱,他的冤魂不知能否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如今我大明江山遭受清人贱踏,虽有李自成叛乱,但终究是中原内部之争,当务之急便是要将清兵阻挡于关外,绝不能让清兵踏入中原半步。袁元帅在山海关奋勇杀敌,这朝中却有魏狗贼在捣乱,此人不除,既会对抗清大业造成诸多威胁,也会令中原武林蒙受偌大灾难。”
    他此番考虑,已不再纯粹的为父母报仇,而是将它放到了国家的高度,从大处着眼,这魏忠贤实是大害一个,若不除掉,对国对武林均是威胁甚大。这女子的曲声虽是诱人,但关云飞此刻被琴音感染,下定决心要杀了魏忠贤,无论是报仇,还是为了国家大事,此人必除无疑!
    那些锦衣卫听了这首曲子,所感受到的并非这番思想,在他们心中,魏忠贤便是要永远追随的人,他们绝不会对魏忠贤稍有不敬。但众人还是静静地听着,剑未动,头未甩,腿未移,便似木头一般,被这琴声感染,被这女子的优美婉转的曲声,迷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这群锦衣卫从未听过如此优美柔丽的声音,也从未听到过如此让人遐想的词曲,今日乍听到这番女子的柔婉之音,均被这诱人的音色吸引,均想着这唱曲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但众人心中已然将她当成了美貌至极的仙女,只有仙女的歌声才如此让人销魂,如此让人痴迷!
    众锦衣卫便似失掉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地听着少女的歌声,心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随着那女子的歌声,飞走了……忘记了自己还有重务在身,这青龙偃月刀是魏忠贤的必得之物,可此刻他们已然忘了任务,已然忘了要夺这把宝刀,在他们的心里,充满的便是那女子的歌声、容貌……
    关云飞此刻各处伤口虽已凝结,但终究失血过多,双目有些眩晕,身子险些站立不定,宝刀拄地,勉强未摔倒。这曲子唱罢,那女子突然道:“东厂狗贼,仗着人多势重,欺负孤身一人,今日就让我杀了你们这帮人,为全江湖的英雄好汉出一口气!”
    这群锦衣卫万没料到这名女子竟会说出这番话语,这番话颇含一股男子气概,透出一股凛然大义,便似从一个侠客口中说出,侠义之气顿显其中。关云飞也觉此女子颇有侠义之气,对她有种好感,再加上她的言语之中含着女子轻柔温婉的音色,这番话说将出来,更是让人如痴如醉,若往若还。
    关云飞此刻对这女子甚有兴趣,暗暗想着她必定是个绝色无伦的美人,蒙她相助,脸上隐隐有晕,真不知她若当面站在他面前,自己该当如何?这份救命大恩,自己该如何报答?但想她琴音生动,让人迷恋,若是她武功平平,硬要为自己出头,怎能对付得了这凶狠毒辣的二十八人?到时她必定会受自己连累。
    想到这儿,关云飞便希望这女子快些逃走,不要因为自己,白白送了性命,那时自己真是难辞其咎了。正想着,突然又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只听得那老者不紧不慢地道:“东厂走狗,只会跟着魏忠贤做些猪狗不如的事情!惨害武林同道,欺凌弱小,作奸犯科,无恶不做,实为我武林的败类。
    你们这帮人,不好好在朝廷待着,却来管江湖的事情!这青龙偃月刀并非你们之物,它是关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岂能容你们这些人任易强夺?今日我老头子便大开杀戒,让你们去九泉之下见祖宗,看看谁能不心亏,谁能够自信自个做的事情让九泉之下的先人赞同?”
    这番话实是将这些锦衣卫骂得猪狗不如,那些人脸上都被气得青一快紫一快,朝着那声音处望去,这老者的声音传出之地正是与那女子的声音处,同出一处,可见这女子唱曲,这老者弹琴,琴音与曲声相互映衬,相互配合,天衣无缝,如同一人,端得是天籁之音。
    这老者的弹琴之术远比这女子的唱曲之技高明得多,这曲声全仗着琴声的映衬,才显得如此婉转悠长。若不是老者的琴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此起彼伏,若隐若现,这曲中的意味也难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更难让人领会其中的情感,和诗词之中的意境和物像相互共鸣,产生如斯丰富的感触!
    但这女子的歌声也是天地间的一绝,悠然中暗含空灵澄澈,使人心神激荡。这琴声和曲声,两者混为一体,无缝无隙,真是天地之间最为相配的琴曲!这老者似乎是这少女的爷爷,二人一琴一曲能够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必定经过了千捶百炼,二人只有朝夕相处,时刻练奏,才能达到如此默契!
    这锦衣卫听到老者出言侮辱,心中自是愤怒异常,手下人也是惊怒不已,但这老者似乎有股不严自威的威严,让人暗生惧意,这头领也料想他必定是个高人,不敢得罪,只能说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我们在此辑拿逃犯,不敢劳烦前辈!”
    这句话已将夺刀之事推得一干无余,更将此事尽皆揽入自己手里,话意已然再明白不过,这件事与那老者毫无干系。老者一声冷笑道:“好一个缉拿逃犯,你们不知缉拿了多少江湖好汉!哪一个不是‘逃犯’?你们就用逃犯两字,将江湖上的众多豪杰捕入天牢,蒙受冤屈。这些事还做得少么?今日让我碰到了,老头子非管上一管!”
    说罢,只见一个清秀少女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从树林之后轻轻跃出,平稳落地。那老者右手持琴,银发,白须,白眉,高高的鼻梁,一双深邃的眼睛显得他历经沧桑,已将世事洞穿,俨然有一股闲云野鹤,仙骨灵灵之风。
    这女子身材矮小,却是极尽苗条,一履长发在微风的拂动中,轻轻飘扬,眼露秋波,眉毛淡雅,小嘴如樱桃般红润,全身穿着粉红色的衣衫,一双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手在粉红的薄衣之内,透出一股清丽脱俗之态,眉目似笑非笑,含情默默地朝关云飞看着,宛如仙女下凡。
    第五十章 仙风道骨妙龄女(下)
    关云飞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二人双目相对,都觉对方目光含电,不自禁地移开目光,那少女本来似笑非笑,此刻两颊红晕陡生,又增楚楚动人之态。
    二十八名锦衣卫看到如此动人的女子,尽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被她的绝世美艳所倾倒,他们绝未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今日见到,岂能不被倾倒?这天仙般的姿容,苗条的身材,真如精心雕刻的玉女,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到人间,让人如痴如醉,不能忘怀。
    关云飞心驰神往,被这女子的绝美容颜看得呆了,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自己的母亲年轻时虽然也是貌美如花,但终究已老,远不如年轻时的美丽动人。
    关云飞的心目中一向认为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人,但此刻见到这美若天仙的少女,便相形见绌了,只觉这女子比娘好看得多了,那份清丽,那份悠然,那份朴素,堪称世所难有。
    其实李明秀年轻之时,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当年无数江湖豪杰倾心追求,但她还是选择了关震南,关震南侠肝义胆,为人忠厚老实,得到她的赞赏,最终结为夫妇,这些年来相敬相爱,从未有过分歧。
    生了关云飞后,李明秀的美貌也渐渐隐没,关云飞自懂事以来,自认为母亲是个美人,却已见不着她年轻时的姿容了,故而在关云飞的心目中,她的美貌便大打折扣。
    此时又见到如此美貌的少女,便比出了高低,但这是李明秀三十岁后的容颜,岂能和年轻时的相提并论?若是她也如此年纪,和这女子并肩而站,恐怕也不相上下,都是绝美的女子!
    关云飞虽然眼光移开了一会,但终究忍不住看她,看得呆了、痴了,突然觉得头脑一阵晕,身子摇晃,欲要跌将下去,那女子早已奔近身,一双纤纤玉手搀住了他的右手。
    关云飞只觉一股幽兰香气传将过来,令人心驰血涌,二人目光相触,那女子微笑道:“关公子,你没事吧?”这一声叫得极为温柔,显得十分亲切,便似相识多年一般。关云飞回过神来,道:“多谢姑娘相救!”
    那女子又是微含笑意,道:“你该感谢我爷爷才是,这是我爷爷。”说着指着那老者。老者慢慢向关云飞走近,慈祥的面容中蕴含沧桑之色,微微笑道:“老头子才懒得管闲事,你不必谢我,要不是灵儿央求着让我救你,我还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你该感谢灵儿才是。”
    关云飞听到二人互相推脱,也不知该感谢谁了。其实那老者的言外之意便是讲关云飞欠了灵儿一个大大的恩情,灵儿求他救自己,实是已将这颗芳心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了,但关云飞毕竟未经历过爱情,也不懂老者的言外之意。
    正在此时,那锦衣卫头领突然道:“前辈可是绝琴老客?”那老者微微笑道:“算你还有眼光,想不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老头子,老头子也没白活了。”这老者便是江湖上以琴术冠绝大江南北的绝琴老客韩三仙。
    韩三仙的琴术可谓天下一绝,不仅琴声动人,而且他的武功全在这把瑶琴之上,以琴攻敌,琴音撩人,攻敌于瞬间,无声无息,琴上暗器功夫天下无双,以琴弦攻人,快如闪电,疾如风暴。
    死在这把瑶琴之上的江湖人不计其数,但这些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便是欺压良善,欺凌弱小的江湖败类。韩三仙在江湖人眼里实是个大大的豪杰,而在那些武林败类眼里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若是哪个做了坏事的,总是提心掉胆,生怕被他找上门,那时自己的下场便会很惨,不是被挑断手筋、脚筋,就是断肢缺体,更有甚者便被直接结果了性命,江湖上凡是做过亏心之事的人,听到韩三仙三个词,均是闻之色变,躲避还来不急,更不要说与他当面动手了,在他手里逃出的人江湖上还没有一个。
    那锦衣卫见到这把瑶琴,听到他绝世的琴音,便知道此人定是韩三仙无疑了。听到他亲口承认,脸色更加苍白,就像是一张毫无暇呲的白纸,其余众人尽皆闻之色变,脸上变得毫无表情。
    这绝琴老客的名头,这些人早有所闻,此刻一听到他便是江湖上黑道之人闻之色变的韩三天,便被吓破了胆!那女子边扶着关云飞,边悠然地道:“我爷爷的名头你们也听过了,难道还要站在这儿?”那锦衣卫头领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
    若是继续强夺青龙偃月刀,这韩三仙必定阻挠,他的武功料想加上所有的手下,也敌不过他,到时候无疑是送死;倘若就此回去,交不了差,必定受到魏忠贤的惩罚,到时也是死路一条。
    正在两难之际,锦衣卫头领突然生出了决一死战的念头,与其回去送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于是道:“今日是死也好,是活也罢,我们对这把青龙偃月刀,夺定了!”
    韩三天冷笑道:“倒有点骨气,看在这份上,你们便一起上吧!谁能逃得过这张琴,算他有本事!”那些锦衣卫听到首领发话,也不敢不从,更何况他们已然见到过魏忠贤对待失职之人,下手狠辣无比。
    他们可不愿惨死在他手里,倘若斗上一斗,说不定还有生环的希望。于是二十八人一起向韩三仙攻去。韩三仙见这二十八人一齐攻上,并不着急,看他悠然自若的样子,似乎对这场战斗毫不担心,有十成的把握,定能够将他们一举歼灭。
    只见他抱琴缓缓坐下,轻轻拨动琴弦,在这危急时刻竟然弹起琴来,有股大师泰然自若的风气,一曲琴音伴随着琴弦的拨动,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天地之间,使人有如身临仙境的幻觉,只见韩三仙轻拨浅引,双手在琴面之上缓缓移动,有如潺潺的溪流,流经山谷,透出空谷回音,让人心情舒畅。
    关云飞见韩三仙对来敌毫无防范,只是弹琴,为他捏一把汗,真不知他要怎样对敌?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笑了笑,道:“你别担心,爷爷厉害着呢,对付这些人,爷爷还未放在心上呢。待会让你瞧瞧爷爷的本事!”说罢,又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