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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哦?朕倒没有听过此茶!”尉迟封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茶盏揭开茶盖,顷刻间,一股浓郁的茶香四散开来。
    萧凤鸾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原本就是臣妾平日里闲来无事调配的,不知皇上觉得可好?”
    尉迟封拿起茶盏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却是似笑非笑的问道:“闲来无事?可是在怨朕疏忽了你?”
    萧凤鸾身子一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略带忐忑的说道:“臣妾不敢,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又哪里能个个顾及过来。臣妾只盼着皇上有一日能想起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尉迟封的视线在她身上看了半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倒是懂事的很!”
    他的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赞她懂事,可是想起了那个不懂事的人?皇上的这番话,不知有没有其他的心思。
    没待她开口,座上的人又略带冷意的说道:“怎么不说话?”
    萧凤鸾心头一震,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多谢皇上谬赞,臣妾万万不敢当!”
    尉迟封闻言怔了一下,眯起眼睛,听不出喜怒的笑道:“不敢当?那你以为谁能担得起,你那个妹妹吗?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开虐了,虐谁呀?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暮染殿内,待尉迟封的銮驾走远,候在殿中的宫女翡翠才怯生生的站起身来,瞧着萧凤鸾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地上凉,奴婢扶您起来吧。”
    萧凤鸾定定的看着远处良久,猛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将桌上的膳食一股脑的挥了下去。
    “主子!”翡翠大失惊色的上前一步,忐忑的看着面前的萧凤鸾一眼,小心翼翼的劝道:“主子不要动怒,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凤鸾硬生生的打断了:“皇上?皇上哪有心思管本宫的事情!”她的嘴角轻扬,露出一种讽刺的笑意。
    翡翠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不舒坦,昨晚上,皇上虽然翻了主子的牌子,却也只是看了几个时辰的折子,到半夜才就寝,并没有与主子同房。
    “主子......”翡翠有些忧心的唤了一声:“昨夜......皇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皇上话中的意思,听着是赞主子懂事,可她瞧着皇上看主子的目光里竟透着那么一股子冷意。
    萧凤鸾目光如刺,直直的看了过来,愤愤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本宫倒是小瞧了那个贱人,被禁足了还能让皇上念念不忘。”
    翡翠微微垂眸,俯□来轻声劝道:“主子不要动怒,许是主子想差了,否则皇上为何不下旨撤了凝芷宫殿外的羽林军?”
    萧凤鸾听到“羽林军”三个字,面色愈发的沉了下来:“本宫先前也以为皇上是饶不了她的,可这会儿本宫倒是看不清了。”羽林军明着是软禁,但到底谁能猜得出皇上真正的意思呢?说不定,是保护也未可知。这样想着,她心中却是愈发的确定了。
    对上翡翠疑惑的目光,萧凤鸾眼中掠过一抹嫉妒,紧接着说道:“嫔妃无旨而擅用避孕的药物,若换了旁人,只怕早没命了。可这会儿,你瞧瞧,凝芷宫的那位,除了禁足,皇上可还有什么别的动作?”
    翡翠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许的异色,若真是如此,那这贤妃迟早是要放出来的,真到那个时候,还有她们暮染殿的活路吗?
    “主子可有什么主意?”翡翠不由得皱了皱眉,俯□来轻轻地问道。
    萧凤鸾沉思片刻,眼中掠过一抹狠戾,朱唇轻启,徐徐说道:“既然她挡了本宫的道,就别怪本宫不留情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
    的庶女,竟然生生的压在了她的头上。如果这次不趁此时机除了她,往后让她翻过身来,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
    “本宫听你说过御膳房的小路子是你的同乡?”萧凤鸾压低声音,眼中掠过一抹算计。
    “主子!”翡翠面色一紧,身子不由得一颤,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发现,那是要灭九族的。
    “怎么,害怕了?”萧凤鸾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冷冷的说道。
    “奴......奴婢......”翡翠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带着几分忐忑低下头去。
    萧凤鸾“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
    翡翠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子饶命!奴婢一定尽心为主子办事!”她知道,此刻她要是有一丝的迟疑,怕是今日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身为主子,想要一个奴婢的性命,实在有太多的手段了。更何况,跟在萧凤鸾身边这么长时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多么心狠的人。有些时候,为达目的连自己都能算计的进去,更不用说是她们这些身份卑贱的奴婢了。
    萧凤鸾紧紧地盯了地上的人半晌,这才亲手将翡翠扶起身来,柔声说道:“你对本宫的忠心本宫心里清楚,你放心,事成之后,本宫必然不会亏待你。”
    翡翠慢慢地抬起头来,声音里带了几分紧张,忐忑的问道:“不知主子有什么吩咐?”
    萧凤鸾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轻轻地放到翡翠的手里,低声吩咐:“把这东西,下到贤妃的饭菜中。”
    翡翠双手一抖,满是惊骇的看着面前的主子:“主子是要......”
    听出翡翠话中的意思,萧凤鸾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本宫可没有那么笨,让一个人死,最好的办法不是立马除去她,而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死去。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沾上那么一点点,就能让贤妃从此缠绵病榻。到那个时候,你说皇上还会在乎一个久病缠身毫无美貌可言的女人吗?”
    对于男人来说,一个女人重要的不是才情,甚至不是身份,而是美貌。虽然肤浅,却也真实,因为只有拥有震慑人心的美貌,才能吸引他去探索她的内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更何况,后宫三千佳丽,皇上又如何会不喜新厌旧,依旧独宠一人?当日的德妃他能舍弃,
    如今这位,只要使些手段,一样能让皇上厌恶了她。“摧心散”的效果,她最是清楚了,这事儿怨不得她心狠,要怪就怪她这位妹妹不该占了皇上的心。
    既然入了后宫,她便清楚皇上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她嫁的人,是天子,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所以,她从来都不奢望他会独宠她一人。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一点点都得不到,哪怕仅仅是敷衍,他都如此吝啬。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盼到皇上来,他却没有碰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屈辱。她好不甘心,论美貌,论才情,论身份,她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贱人?
    闻得萧凤鸾的话,翡翠心中一紧,飞快的将东西藏到自己的袖中,却听面前的人沉沉的说道:“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怀疑到你身上,否则,本宫也护不了你。”
    翡翠缓缓的点了点头,低声回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小心!”
    萧凤鸾微微颔首,朝面前的人摆了摆手:“好了,出去办事吧!”
    “是,奴婢告退!”翡翠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行了个礼,这才恭敬的退出殿外。
    才刚走出殿门,迎面就碰上了宫女敏儿,敏儿是萧凤鸾的陪嫁丫头,自认为比旁人尊贵些,平日里老是端着个大丫头的架子。尤其,看着如今主子愈发的信任自己,就更加容不得她了。不知道,这女人,明里暗里给她使过多少绊子。
    “敏儿姐姐!”翡翠上前一步,柔声叫道,她虽然不喜这人,面上的功夫却是要做的。她到底是主子带进来的人,如今主子疏远了她,保不齐哪一日便想起来也未可知。现在小心一些,往后才能不至于被她践踏。
    “这声姐姐我可担当不起!”面前的人微微冷笑,带着几分嫉妒说道。
    翡翠心下一紧,不知道今日又是哪里得罪了她。往日只要她先服个软,事情也便过去了。可这会儿,怎么变得如此不饶人。
    没等她多想,就听敏儿挑眉笑道:“不知妹妹得了什么好差事,让主子关起门来只对你一个人说?”
    她的话让翡翠蓦地一惊,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虽然很快便掩了下去,可还是被敏儿瞧在了眼里。这个翡翠,人小心不小,没几日的功夫便让主子独独的信赖她一人,如今瞧着,她倒是个多余的人了。只不过,她也清楚,这丫头平日里是个面不露色的人,心思藏得很深,若是没有什么
    大事儿,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敏儿心下了然,眼睛在她的脸上打量了许久,这才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好了,我先进去服侍主子了,你有什么事情便先去吧。”
    她的话音一落,翡翠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子,这才朝门口走去。殊不知,背后早有人偷偷地惦记上了。
    说起这跟人的功夫,敏儿自认从来都是一流的好手,她小心翼翼的跟在翡翠的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出了景运门,这才明白她到底要来什么地方。
    “御膳房!”敏儿冷笑一声,这萧家的嫡长女,也就有这么点儿的手段。让她猜猜看,这次用得只怕又是大夫人留给她的“摧心散”吧。
    她讽刺的摇了摇头,既然她忘了往日的情分,那也别怪她另谋出路了。身处后宫,没有一个靠山总归是不踏实的,她忖思了许久,也许只有“凝芷宫”的那位主子才能护的住自己了。虽说自己如今是跟错了主子,可若是能救贤妃一命,她就不信这贤妃还不能照拂她一二。
    别看着如今这贤妃表面上是失了宠,可有皇上的在意,那就称不上是失宠,顶多别扭个几天,也就缓和过来了。她自小就听母亲说,这男人即便是再厉害,也会有一个能降得住他的女人。如今她瞧着,这凝芷宫的主子,可不就是那个能降得住皇上心的女人?
    这后宫里头,要紧的不是谁能留住皇上的恩宠,而是谁能留住皇上的心。若是皇上放在心上了,还怕这恩宠不到吗?
    这一日,守着凝芷宫的羽林军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御膳房送进去的膳食中被人指出下有剧毒,羽林军的副统领才将此事禀明皇上,凝芷宫又传来了贤妃娘娘突然晕厥的消息,龙案后的帝王眼中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怒,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凉意。
    时隔几日,尉迟封再一次踏入了凝芷宫,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明显清瘦了许多的女人时,心里乍然间涌上一种痛意。多日不见,他以为他能忘记,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她对他来说,从来就是一种毒,只要尝过便永远也放不下。
    看着崔太医的脸上掠过一抹震惊,继而又不敢置信的在萧清瑜的脉上来回的探了几次,尉迟封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如何?”下毒的膳食在殿外就被拦下来了,难不成,早就有人在羽林军的眼皮子底下使了什么手段?
    对上尉迟封满含冷意的目光,崔太医站起身来,定定的说道:“
    据微臣所查,娘娘这是有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早点让小包子曝光吧......
    ☆、
    生平第一次,身为帝王的尉迟封知道了什么叫做心痛。听完荣姑姑的话后,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掼在地上,那些个奴才,竟然敢如此的欺辱她?
    “将御膳房的主事给朕斩了!”他冷眼一凝,出口的寒意让殿中的人都不由得瑟缩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领命而去,明眼的人都瞧得出,这贤主子,日后是万万得罪不得的。更不用说,这主子眼下怀有身孕,依着皇上的心思,若是能诞下皇子,只怕将来位主中宫也是有的。
    候在身旁的薛公公瞧着尉迟封脸上的寒意,朝下面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宫女太监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如今,自家主子,可是尊贵的很。好在,这几日,他们没有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这会儿恐怕连命都没了。
    尉迟封直直地瞧着躺在床上的人,指尖忍不住轻轻抚摸在她的脸颊,还是这样的眉眼,这样的朱唇,看起来却比前些日子消瘦了几分。他不知道从太医的口中听到她有孕的那一刻,到底是什么感觉。懊悔,欣喜,还有好多他无法形容的感情都一股脑的从心底涌了出来。
    到底,是他轻率了。依着她的性子,若是不愿,就断断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只是,当他从殿外听到萧凤鸾口中的话时,已是怒到极点,平日的理智早就忘在了脑后。他不知道,她若解释,当时盛怒之下的他可会相信?可是,他宁愿她开口解释,也好过毫不在意的亲口承认,生生的刺痛了自己的心。
    这几日的禁足,不知到底是惩罚了谁?他虽然刻意忽视她,却瞒不过自己的心。昨夜,他翻了萧贵人的牌子,他不甘心被一个小小的女人扰乱了心思,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想得到他的宠爱?难不成,他就非她不可?然而,当他抬起眼来,瞧着面前盈盈而立不胜娇羞的女人时,却明白,任是再好的容颜,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那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父皇当初对母后的执着。那种得不到放不下的痛楚,只会让人越陷越深。即便尊贵如帝王,也无法逃脱这种求而不得的苦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眉眼,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恭顺的,狡黠的,甚至任性的,不知不觉间,她竟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心。
    床上的人眼睛动了动,睁开双眼,正对上尉迟封神色难明的目光。四目相对,谁都没有抢先打破这份沉默,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却是尉迟封按捺不住问出了声:“怎么样,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瞧瞧?”
    听到“太医”二字,萧清瑜心下一凛,伸手掩在了自己的腹部,转念间却又很快放了下
    来。是了,既然太医来过,他又岂会不知?这宫里,想必没有人敢欺瞒于他。
    尉迟封见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当下猜出了她的心思,伸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柔声说道:“方才崔太医来瞧过了,说你身子虚弱,往后要好好调理才是。”
    说完这话,却见萧清瑜的脸上并未松动,只淡淡的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会过来?”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相信,以他的傲气,断然不会再踏进凝芷宫一步。
    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的疏远,尉迟封心里升起几分无奈,抬起手来想要抚摸上她的脸颊,却被她转头避过了。
    “皇上既然不愿告诉臣妾,臣妾便不打听了,若是皇上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臣妾想要休息一会儿。”萧清瑜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尉迟封听着她话中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只觉得刺耳的很,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却又发作不得,当下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想要瞒着你,你若想知道,朕告诉你便是。”
    他的话音刚落,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这才说道:“御膳房送进来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
    萧清瑜乍然失色,反射性的按在了腹部,刚要坐起身来,却被他制止住了:“不要担心,那些东西还没送进来就被拦下了,你的身子,并无大碍。”
    听到此处,萧清瑜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只听他继续说道:“下药的人是萧凤鸾身边的宫女翡翠,朕已经命人封了暮染殿,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萧清瑜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有一瞬间的哑然,她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感动,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女人对他来说真是没有半分的份量。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的德妃和兰贵人,哪一个不是深爱他,最后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其实,不用说旁人,就连她,不也领教过他的狠戾吗?
    他待你好时,甚至想把一切都放在你的面前,可你一旦触怒了他,下场就不止是凄惨二字可言。她不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后宫佳丽三千新人不断,“独一无二”四个字只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尉迟封微微蹙了蹙眉,刚想开口,却被萧清瑜打断了:“如何处置,还是皇上自己看着办吧,臣妾没有半分异议。”
    萧清瑜只觉得肩头一痛,便对上了一双满是寒意的眼睛,只见面前的人强忍着怒意问道:“你可是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