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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你能帮助我们?你可是屡战屡败啊。”楚剑功提醒他。
    “我是屡败屡战。人称:路飞-杰肯斯凯。”
    “屡败屡战的话,你不如叫逸仙-杰肯斯凯吧。”楚剑功说。
    “什么,逸仙?对不起,我不懂中文。”
    “你不懂中文,那就要学。这样吧,这些天你先住下,不要乱走,顺便学学中文。”楚剑功说着,从书架上拿下两本书,说道:“这一本《纪效新书》,是16世纪最先进的军事学著作,也是清国到目前为止最先进的兵书了,你先配合这本字典,澳门1834年版《华英字典》。你把《纪效新书》看懂了,对清国的军事水平和军事术语就大致了解了。”
    11月15日 秋操(上)
    粼粼的波光洒在江面上,江水流向远方,和大海融为一体,广州,虎门。
    三三两两的绿营兵聚在岸上,一个个哈欠连天。
    “嘿嘿,大哥你在花街使大力气了吧?”
    “扯。每月一两多的饷银,本大爷还要养家,哪像你们这些混混儿。”
    “唉,自打这朝廷里的钦差开始禁烟,咱们兄弟可就没什么生发了。话说这大烟,谁有钱谁抽去。关别人什么事啊。又碍着朝廷哪啦。”
    “嘘,不要脑袋了?”
    两人正说话间,三三五五的绿营兵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今天叫得早起,是要搞什么会操?”
    “听说是京城的钦差大老爷,就是禁烟的那个,起的心思。”
    “丢他妈,一两八的饷,谁上谁是傻子。”
    “我们又不去,这次只用水营。”
    “水营好啊,查一艘走私船,赏好几十两。”
    “听说今天要放炮?”
    “可不是!水师从狮子洋进来,开炮台。”
    “那敢情好看。小子,去,给爷搬个马扎来。”
    在虎门要塞的望台之上并排坐着三位红顶大员,居中的一人,一品仙鹤补服,朝冠顶饰东珠一颗、上衔红宝石,正是原湖广总督,现任钦命查禁鸦片事务总办林则徐,在他的左手边,是两广总督邓廷桢,而右手边的。则是广东巡抚怡良。本来秋操这等大事,驻防广州的八旗将军也该到场。但现任八旗将军是个百事不问的主,缩在满城之中,自得其乐。事关八旗的大事,都依广东巡抚怡良做主。
    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陪坐在下手,恭候着给几位大人解说战局。
    “关提督,这次谁演英军兵船啊?”怡良问。
    “回大人,是赖恩爵。”
    “听着很耳熟啊。”
    “是两月前九龙外海之战,大鹏营的营头,九龙之战后,已经报功升了副将。”
    “嗯,那本方的水师由谁指挥呢?”
    “是官涌水营的麦莛恩。也是我广东水师的好汉。”
    “麦莛恩也指挥炮台么?”
    关天培道:“不,大人,从珠江海口,到虎门,共设有大角、沙角、横档、威远、靖远、镇远、永安、巩固、大虎一共有九个炮台,共有炮426门。各个炮台都有千总指挥,而下官居中调配。麦莛恩的师船也看下官的令旗行事。”
    “那什么时候开始啊?”
    “大人勿急,且听号炮。”
    这时,邓廷桢向林则徐说道:“道光16年的时候,关大人到广东,着手整备虎门要塞,提出将虎门要塞设置三重门户,最外层的是沙角、大角两炮台,本来外控狮子洋面,但两炮台相距过远,甚为孤立。关提督来粤之后,将此两炮台设为信炮台。当敌船侵入,发炮告警。而把主力。设在第二重门户:横档。计有威远、镇远、靖远、横档、永安、巩固六炮台,有炮240门。第三重门户设在大虎山,有炮32门,以防漏网之鱼。”
    林则徐道:“如此甚好。”
    邓廷桢又道:“按上次军议所说,又另设师船,加以挟制,可谓万无一失。”
    林则徐到:“且待看罢操演,再做计较。”
    正说话间,突然,听见海天之际一声哨炮。
    关天培躬身到:“列位大人,赖恩爵所拟的英军兵船已经入了狮子洋,这次赖恩爵所选,俱是我广东水师的大船、快船、好船。精选的水勇,都参加过九龙或者官涌之战,熟知英夷的情弊。”
    “料敌从严,甚好。”
    “下官这就去靖远炮台指挥了,请诸位大人安坐。”关天培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这时,在靖远炮台上,兵丁门正在忙碌的把炮弹推入炮台下的土槽中,不时抬头望一眼边上站的一个洋人。这洋人,就是杰肯斯凯。楚剑功请了林则徐的准许,带他到虎门要塞上实地参看。
    “如何?”楚剑功问道。
    “别的不说,这炮台够老的。”杰肯斯凯说。
    “这靖远炮台是去年完工的。也算是清国目前最新的战斗工事了。”
    杰肯斯凯嘿嘿一笑,开始谈论这炮台。第一条,便是这炮弹,仍旧采用的实心弹,欧洲早已采用开花弹了。第二。这火药也放得不是地方,只要落上灼热的弹片,就会引起殉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个炮台的构建方式,在欧洲是16世纪的。200年来,清国在军事工程学上毫无进步。
    “怎么说?”楚剑功还不太明白。
    杰肯斯凯蹲了下来,随手在地面上捡起一根树枝,开始画起图形。
    “你看,你们的炮台,就是个圆台子,在周边筑起一圈石墙,顶部也没有防护,根本挡不住曲射攻击。欧洲的炮台已经堡垒化,炮台为棱堡型,主炮台的外围又有堡垒,互为支援,堡垒有隐蔽通道,便于转移火力,另藏有步兵和骑兵,作为机动力量。”
    杰肯斯凯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手中的枯枝,说到:“你看,这种引火之物到处乱扔,可见军事条例也落后了,或者没有认真执行。”
    杰肯斯凯又看了看炮位,继续说:“炮位也落后了,炮架是木制的,在火炮的后坐力下,很容易变形甚至垮掉。嗯,你们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在炮架下面垒土。这么做,虽然加大了炮架的承力面,却带来了另一个弊端,火炮射击后无法快速复位。嗯……你们火炮上的瞄具怎么回事?”
    楚剑功也不清楚,就叫了一个兵丁来问,那兵丁道:“这是星斗,用来测算高低的。”
    “那火炮的左右射界呢?”
    “左右瞄准,基本靠估算。”
    杰肯斯凯听了楚剑功的翻译也不答话,伸手入炮膛摸索了一番,又把手拿出来看了看。手上挺干净。
    兵丁见状,得意的说到:“奉关提督令。所有大炮都清理过。”
    杰肯斯凯对楚剑功说:“炮膛内坑坑洼洼,炸膛不可避免。”
    楚剑功苦笑着摇摇头。两人又走到一边去,楚剑功说:“先不要对工事过于挑剔,且看战法如何。”
    就听见兵丁叫道:“英夷入港了。“
    战鼓咚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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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5日 秋操(下)
    这时,关天培也来到了靖远炮台上,楚剑功上去行了个礼。
    关天培看了楚剑功一眼,问道:“这洋人说了些什么?”
    楚剑功答道:“他称赞大人治军严谨。炮膛之中一尘不染。”
    “哈哈哈。”关天培抚须大笑,“楚通译,关某别的不敢说,这麾下的孩儿们可听话得很。”
    “只是这炮台还有改进之处,等操演完毕,我画了图样,再请大人参详。”
    有兵丁来报:“英夷向我威远炮台开炮。”
    楚剑功一愣:“大人,我没听见炮声啊?”
    “楚通译,一来,我们船小,装不下大炮,二来这时操演,总不能自己人真的拿炮对轰吧。走,前面看看去。”关天培大手一挥,走在前面,而楚剑功和杰肯斯凯紧紧地跟着。
    只见江面之上,一队大型师船鱼贯而入,倒也井然有序。楚剑功问杰肯斯凯:“如何?”
    杰肯斯凯撇了撇嘴:“古代战法,能如何?我虽然不是海军军官,但也是见过鲱鱼的。”
    楚剑功道:“看下去,回头再说。”
    关天培一声号令,兵丁在靖远炮台上挥动令旗。靖远、威远、镇远、横档四炮台回应令旗。不一会,兵丁来报:“军门,我炮台发炮,只有半数命中,敌船虽然受创,却无一沉没。”
    关天培回答:“切勿懈怠,继续发炮。”又转头对楚剑功说:“英军坚船利炮,非我师船可比,所以,我命令将我方的炮击战果,一律减半。”
    “真是好设定啊。”楚剑功心想。清兵对于火炮时代的战争毫无概念,对火炮铸成后的抽样检验、校射、定标等全都没有做过,对大炮的战果基本靠蒙。演习命中率设为50%,自以为已是非常严格,其实不过是空自想象,没有任何依据。清军已经和英国人在九龙和官涌打了两战,但对于战斗过程的数字化统计,比如舰船的有效射距,命中率之类,连一张纸都没看到。
    “他说什么?”杰肯斯凯问。
    家丑不可外扬,楚剑功说:“没什么。命中率减半计算。”
    杰肯斯凯嘟嚷了一句,楚剑功没听清。
    这时,兵丁又来报:“英夷转向,要抢入横档水道。”
    关天培道:“炮火稍缓,让他们突入水道。”关天培又扭头向楚剑功说:“江面宽阔,英军大船易于驰骋,我且放缓炮火,诱它突入横档水道,再行三面夹击。”
    “军门好谋划。”楚剑功恭维了一句,转头向杰肯斯凯解释了一番,问道:“你怎么看?”
    杰肯斯凯不置可否,只是说:“看下去。”
    片刻后,兵丁来报:“英夷的兵船,已经全部驶入横档水道。”
    关天培精神一振,大喝:“来呀,升起提督旗,众炮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