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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姚清弘出了苏府,心头有些郁闷,自己也理不清什么感觉,刚从别院回来,听得苏青婵嫁了太监王爷,当时就急了,忙忙赶来苏家。
    刚才邹衍之张狂的语气表明他分明不是太监,而且似是从一年前西山见了他表姐,就存了心思,虽说是使了奸计逼娶他表姐,却从另一方面说明,邹衍之是在意苏青婵的,不是应该替苏青婵高兴吗?为何一颗心,却比来时更加纠结不欢?
    苏青婵要出嫁,苏家自然是送了喜贴给姚府的,其时姚太太与姚清弘去了西山别院小住休闲,姚老太太将消息压下,连通知都不通知姚太太,姚太太今日回来木已成舟,当下心愿落空,半是发恼半是受打击,卧床不起了。
    姚清弘从苏府回家,不欲去听母亲念叨奶奶坏话,姚老太太这时估摸着在歇午觉,他也没去请安,双脚随意行着,便来到喻紫萱的住处。
    喻紫萱住的玉暖阁,是姚府最精致的居处,早先姚家姑奶奶的闺楼。
    园子里花儿迎风吐香,争奇斗艳,碧波荡漾的玉澜池中间是一座假山,假山上牵藤绕蔓,奇花异草点缀,绿玉般的柔韧藤蔓随风轻轻摆动,幽美雅致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姚清弘看着迷人的景致,心头烦乱方始稍为抒解。
    走过鹅卵石小路,穿过回栏,华美精致的楼阁在望,门口喻紫萱的丫环秋心正往回栏张望,见了姚清弘眼前一亮。
    “少爷,你总算来了。”秋心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怎么啦?”
    “姑娘中午没吃饭。”秋心小声道。
    姚青弘急了,问道:“饭菜可还热着?”
    “热着呢。”
    “快去端来。”
    “好咧。”秋心轻快地走了,少爷回来了,喻紫萱肯定会吃了。
    “怎么不吃饭?”喻紫萱歪在软榻上发呆,姚清弘走过去,半坐到榻上,摩挲着喻紫萱的头发柔声问道。
    “你担心青婵姐姐,我难道就不担心?”喻紫萱懒懒地反问道,在姚清弘发呆时,扑哧一笑,道:“也只有咱们这两个傻子才担心青婵姐姐,人家可是嫁进王府当王妃的,寻常女子求都求不到的福份。”
    ☆、萧萧风雨
    “你担心青婵姐姐,我难道就不担心?”喻紫萱懒懒地反问道,在姚清弘发呆时,扑哧一笑,道:“也只有咱们这两个傻子才担心青婵姐姐,人家可是嫁进王府当王妃的,寻常女子求都求不到的福份。”
    喻紫萱生得极美,这一舒眉娇笑,整个人如同一朵花儿绽放,脸颊花瓣般娇艳,柔软的红唇半启,风情万种。
    “好像是。”姚清弘僵硬地笑了一下,眼里没有往日的动心动情。
    “傻子,别想了,过来给我梳头发。”喻紫萱站了起来往梳妆台那边走去,彩袖轻摆,纤腰楚楚,轻巧如彩蝶穿花,款款似一片彩云在人间徘徊舞动。
    姚清弘依言走过去,拿起梳子给喻紫萱梳头发。
    “你去了这一会就回来,没在姨妈那边吃饭吧?
    “没。”
    姚清弘想起方才苏府所见,心头不辨滋味,梳发的手停顿,伏低身凑到喻紫萱耳边,小声道:“萱妹,你成日总不让我这不让我那,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太监王爷,抱着表姐吃饭,后来要离开,抱着表姐离开的。”
    “眼热了是吧?那你也娶妻去。”喻紫萱低低一笑,镜子里那张俏脸,双唇微翘,眼角含春。
    “我倒想寅时三刻就娶妻。”姚清弘咬住喻紫萱耳朵,将心头那丝郁闷抛掉。
    “痒,你松口。”喻紫萱扭着身体,双手轻推姚清弘。两人虽是日日相处,却除了牵手打闹,尚未有逾越之举,姚清弘的亲密举动,让她羞不自胜,又满心欢喜。
    喻紫萱自姚妙瑷得封淑妃,姚太太在姚府里腰杆子挺直,压过姚老太太,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姚清弘娶苏青婵后,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
    苏青婵嫁人了,想来自己与姚清弘的亲事,不会出意外了,这么想着,喻紫萱一双手推着,脸却往姚清弘凑,给他把耳垂咬得更扎实。
    姚清弘与喻紫萱这边卿卿我我很亲热,那边,苏青婵却进了冰窑般发寒着。
    从苏府出来,邹衍之没让苏青婵坐轿,抱了她一起骑马,苏青婵不惯,颤颤惊惊回头扯住邹衍之袖子,没料着这个举动,脸是朝来时路的,邹衍之以为她在张望要与姚清弘再见上一面,胸臆间邪火又起,心中不想对苏青婵发火,咬牙忍着,回王府后把苏青婵抱下马,纵身一跃又上了马背,驾一声扬鞭催马,苏青婵还没回过神来,邹衍之已不见了踪影。
    出门回来,依礼应去向长辈请安问好,苏青婵看着邹衍之的背影愣了许久,缓缓转身往慈心院而去。
    端静太妃打心底瞧不起这个出身寒门的媳妇,嫁妆邹衍之做了主,全是王府出的,她心中已是窝着一肚子火,苏青婵发怔的时间里,已有下人向她禀报,听下人报新媳妇回门,王府备了厚礼,苏府那边一点回礼都没有,更是不屑到极点。
    儿子打马走了,苏青婵一个人前来请安,端静太妃暗叫了声机会来了,这时不刁难,更待何时。
    “王妃,太妃娘娘在歇午觉,请王妃稍等。”
    萍儿每隔一刻钟就出来传一次话,苏青婵走不得,在廊下一直等着。
    中午在娘家只吃了邹衍之喂的几口菜,苏青婵饿得肚子隐隐作疼,站得眼前晕花。堪堪支持不住时,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王妃姐姐,怎么在外站着?”
    苏青婵强打精神睁眼,看得面前是海棠,挣扎着打起精神,回了淡淡一个笑容。
    “妹妹告退。”海棠微微一笑,袅袅娜娜走了。
    她是从里面出来的,太妃根本没有在歇午觉。苏青婵又闷又怒,欲要转身离开,看看天色,约申时末了,邹衍之若是回府用晚膳,左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且再忍一忍,看端静太妃要做到哪种地步。
    天边火红的霞光仿佛开至荼蘼的鲜花,缓缓地消失不见,微风吹过,枝头花瓣飘飞,苏青婵捧接住几片,看着嫣红秀美奢靡诱人的花瓣,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夫君,一个处处刁难自己的婆婆,苏青婵忽然就没了前两天的好心情,心头只觉无限的悲凉与绝望。
    邹衍之笔挺的身姿出现在视线中时,苏青婵眼前有些模糊。
    抱紧双臂,苏青婵缓缓地朝地上倒去。
    虚无缥缈中,苏青婵看见邹衍之如飞般冲了过来,那么远的距离,他却瞬间来到她跟前,稳稳地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免使她跌落尘埃。
    “小婵,小婵你怎么啦?”邹衍之脸上带着紧张和焦急,沉重压抑的让她无法承受的东西砸了下来。
    “小婵心里难受。”苏青婵低喃,用力一挣,从邹衍之的臂湾之中挣脱出来,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小婵在生自己的气!邹衍之寒潭一般的深眸闪过无措。
    看着苏青婵苍白的小脸,纤细单薄的身躯,邹衍之一阵后悔,那一年山林中,自己曾发誓,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的。
    下午实在不该耍脾气,自己强拆了她与姚清弘的姻缘,她一时不舍姚清弘也是有的。
    邹衍之在心中将自己骂了又骂,面子却拉不下,粗着嗓子道:“在这里作什么?回去了。”
    “咱们回门归家,我还没给娘请安呢,再等等吧。”苏青婵低声道。
    邹衍之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给娘请安?”
    苏青婵低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语。
    从回来到此时,两个时辰都有了。
    “你等我一下。”把苏青婵抱靠到院门边,拉她的手扶着墙,邹衍之转身大踏步进了院子。
    端静太妃一直让人注意着门外,邹衍之来得太快,她想让人把苏青婵唤进去也来不及了。
    跟儿子说要行婆婆之威是不行的,端静太妃急急忙忙摘下妆饰脱了外裳躺床上装病。
    “娘,不舒服吗?”邹衍之在床沿坐了下去。
    “嗯,这躺了一天了,头晕脑胀的……”端静太妃絮絮叨叨说着,颇有些有气无力之态。
    邹衍之任她说,并不插言,始终缄默着听着。
    端静太妃说了许多身体不适的话,见邹衍之没有质问苏青婵在门外候了两个时辰的事,心下暗暗庆幸。
    邹衍之待端静太妃说得差不多了,方启口缓缓道:“娘下次要装病,先把妆洗掉。”
    端静太妃面赤目龇,邹衍之看出她装病却不说,任她跳梁小丑一样自说自话丢人现眼那许久!
    端静太妃手指指着邹衍之,半晌道咬牙切齿道:“你的性子,倒跟太后似了个十足十。”
    “儿子是太后养大的,不似太后,却去像谁?”邹衍之淡淡道。
    端静太妃扑哧扑哧喘粗气,邹衍之站了起来,盯着端静太妃,一字一句道:“娘是不是不喜欢小婵?要不要儿子带着小婵别宅另居,省得娘不痛快。”
    端静太妃张大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邹衍之。
    邹衍之却不接着说了,掸了一下袍角,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