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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兵凶战危啊!真的打赢了还好说,万一打输了,他们现在能跑掉,万一将来陈凉得天下坐稳了龙庭,无论他们跑到哪也躲不过秋后算账这码事。
    那些皇家御用走狗锦衣卫的可怕,大秦帝国的老官油子们想起来都是刻骨铭心的恐惧。正所谓是打赢了好处不多,打输了坏处一笸箩,他们岂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蠢事?
    江陵和武昌接连陷落,荆襄地区这最具战斗力的两支水军皆已落入兴汉军掌控之下,现任水军大都督司徒雅也是地理鬼。如此两厢结合之下,大部分地方官僚迅速做出了明智选择。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逢迎,总之除了位于北方的襄阳郡,其余的州郡太守、刺史们都纷纷上表向陈凉称臣,甘居臣下之位。在此之后,凡是应向洛阳朝廷上缴的钱粮赋税,悉数转交江陵方面,陈凉轰轰烈烈的造反事业,至此进入了一个上升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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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起步
    据传成书于战国时代的《禹贡》,最早提出华夏地括九州的地理概念。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这些区域是中国最初的文明开化地区。
    虽说后来大秦帝国在地理定义上沿用了华夏九州的概念,但并没有将九州作为正式的行政区划设置。从始皇帝赵政一统天下开始算起,大秦帝国一直沿袭着郡县制,期间又新增了与郡平级,但其下不设县的州,算作是对地方分权的一种预防性举措。
    万丈高楼平地起,争天下也跟造房子的道理是一样。若是开头地基打得牢靠,前期投入的劳动和心力够多,建起的房子自然经久耐用,反之则是一项豆腐渣工程。
    举例来说,真刀真枪辛苦打出来的天下,跟靠阴谋篡夺来的天下,这两者就大有不同。
    举凡是靠着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的天下,执政者从根子上来说底气就显得很足,言行举止充满了强烈的自信,君臣之间都可以相互信赖,汉唐就属于这种范例。那些靠着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篡夺政权的执政者,他们在心底里总是在担心别人也效法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们普遍的作法对外软弱,对内残暴,这种货色只能算是独夫民贼,负面典型则是东、西晋和南、北宋。
    华夏大地分作九州,这是代表着整个文明的核心区,其意义不同于外围的蛮荒土地。
    陈凉顺利占据了荆州算是得了九分之一的天下,这个发展基础当然不错,可是作为他的幕后推手,林旭却在担心陈凉的见识不够,被那群老官僚玩弄而不自知,其次是担心陈凉一心急于求成,弄出不可收拾的烂摊子。正当林旭考虑着是否要亲自出面,提醒一下陈凉时。这位猎户出身的义军统帅,自封头衔“兴汉大将军”,对治下的荆州诸郡颁布了“与民休息令”。
    陈凉下发的这条政令内容很简单,减免各地的赋税和徭役,鼓励垦荒和生育,对外宣称守土安民,意思是别人不打我,我就不主动出兵征战。
    林旭派出化身变幻为一名扛锄老农,凑在人堆里,认真看过了陈凉的这份政令,知道他把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九字真言听进去了。对此,林旭不禁暗中庆幸选对了代理人,陈凉这家伙虽然不学,但也有术,一路顺风顺水也没冲昏头脑,的确是成大事的材料。
    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仅仅间隔了数日,占据着江陵的兴汉军政权,再度以大将军陈凉的名义公开颁布了一则“求贤令”。
    “……当今之世兵火不息,戎狄凶焰正炽,乃求贤之急时也。天下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有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吾皆愿唯才是举,誓必得而重用之。本将望四方贤良高才,不弃兴汉之地鄙陋,往投吾处,某必倒履相迎。”
    大概是经过了酸腐文人的润色加工,这份求贤令一般人读起来比较拗口,不过简单地说,中心思想还是非常明确的。陈凉不仅要求荆州地方官吏和豪绅们必须大力向兴汉军举荐人才,同时要求隐居乡野间的贤才能人到官府自荐,特别声明不会以个人道德高低和声望好坏作为评判标准,陈凉公然宣称,即使有着盗嫂受金之类道德劣迹的人也可自荐于军中,如果考察真是有才干的,必定得到重用,简直是赤裸裸地颠覆了传统道德伦理的边界。
    “古人诚不欺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驻足在江陵城门口,当林旭看罢了这份贴出的布告,他咂摸一下滋味,当即哭笑不得。
    盗嫂受金这个不太出名的典故,乃是出自地球历史中,汉初与张良齐名的重臣陈平,由于投奔刘邦之后,他往上爬得太快,结果被人嫉妒。
    这些小人先是诬陷陈平跟嫂子通奸,随后又说谁给陈平送了钱,他就专门提拔谁,这是典型的买官卖官,腐败呀!
    尽管这些事情后来.经过考证,大多是子虚乌有的构陷之词,受金之事固然无法详细验证,但陈平根本就没哥哥,所以他就更不可能有嫂子了。由此可见,人言可畏这句话是多么正确。只是造谣很容易,平息谣言却是千难万难。任凭你高风亮节,照样也经不起众口铄金的无尽消磨。于是乎,盗嫂受金这口大黑锅,陈平就一直憋屈地背了下来。
    当然了,在这个片界中是不存在这个典故的。大秦帝国的国祚延续千年,汉代是压根没影的事,即使陈平真的降生在这一方天地,最多是成为大秦帝国庞大官僚机构的一份子,不可能享有大汉丞相留名青史的荣光。
    不问可知,在林旭挥舞的和谐大剪刀之下,安州的那些书籍中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过了一劫,被善于发现新鲜事物的陈凉偷师学了去。
    万事开头难,在陈凉领导下,兴汉军异军突起占领了大半个荆州,本地人并未迅速接受这个现实。
    多数人虽然对大秦帝国无比失望,可是千年以降的积威犹在,他们口中的朝廷仍然是指洛阳朝廷,荆州的实际统治者却被视为反叛份子。这一点是短时间内无法逆转的,即便陈凉广施恩惠取信于民,他也不可能在一年半载之间改变民众的观感,需要很长的时间积淀才行。
    荆州是楚国的故地巫风盛行,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无不笃信鬼神之说。平日里无论是大事小情,婚丧嫁娶都要扶乩问卜一番才能决定。
    在这片土地上,想要迅速征服人心,一点小小的舆论手段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时候就轮到幕后推手们出场了。
    在与林旭沟通完毕以后,巫山君萧柏琅这个地头蛇负责授意庙中的神棍们,开始在民间替陈凉进行宣传造势,鼓吹某人生而有天子之相,命数贵不可言。在不惜血本的舆论宣传攻势之下,效果很快便显现出来,早先那些诟病陈凉出身过于卑微的人,此时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多言语了。尽管很多人对陈凉为天子之说并不深信,基本也是半信半疑居多。
    对此一无所知,陈凉正忙于安抚地方,整顿收编来的秦军。参考了林旭提示的九字真言,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总体战略是稳扎稳打,广积钱粮,与民休息,避免军事冒险。
    应该说陈凉指定的计划不错,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一心想要稳稳当当地消化荆州,积蓄实力再一统天下,架不住别人没义务配合他的计划。正当荆州诸郡的民众开始逐步接受了陈凉这位新科统治者的存在,没几个月功夫就又出了一桩变故。
    转过年的阳春三月间,江水之畔的柳树梢头露出一抹嫩绿色,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便从荆南而来,径直送到了江陵的兴汉军大将军府上。
    陈凉拿起解手刀拆开军报的蜡封,扫了一眼内容即刻面色大变,他起身说道:
    “什么,秦军南方兵团沿灵渠北上,大军水陆并进,兵锋直指永州?”
    全力地开动脑筋,呼吸急促地思索着,过了一会,陈凉转头询问信使说道:
    “你出发时,永州陷落了吗?”
    单膝跪地的信使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和泥浆,看样子一路上累得够呛,此刻他低着头说道:
    “回禀大将军,小的离开时,秦军正在打造器械准备攻城。”
    闻听此言,陈凉点了一下头,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左右人等安排信使下去用饭休息。稍后,陈凉下令传唤兴汉军中的将领们前来府邸议事。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秦军的南方兵团齐装满员约有十万之众,算得是一等一的强军劲旅。这支部队常年驻扎在临近南荒的偏远岭南地区,不仅要与南荒的土著部落摩擦冲突,还得与南荒群山中时不时窜出来的妖魔交战,况且岭南本地的土著也不是好惹的。这支秦军的战力之强悍,不逊于驻扎在北地长城一线的大秦边军,根本不是内地郡县的那些普通秦军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虽说他们这一次不可能抛下岭南的地盘倾巢而出,沿途运送粮草辎重也需要不少人手,南方兵团即使用在正面战场只有一半军力,那也是五万虎狼之师,足够立足未稳的兴汉军好生喝上一壶。
    创建南方兵团的历史可以一直追述到始皇帝当政时期,大秦帝国并吞了关东六国,随即在北部河套地区设置了长城兵团,专职负责扫荡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与此同时,帝国又在刚刚征服不久的岭南地区设立了南方兵团,负责在瘴气毒虫丛生的南荒地区为帝国开拓疆土,抵御妖魔和土人对内地的袭扰。
    戍守在北方一线的长城兵团,由于这块片界的戎狄部落太不争气,三两下就被收拾得清洁溜溜,长城兵团在秦六世皇帝在位时就被裁减得差不多了,面向南荒的南方兵团命运则截然不同。
    南荒地区人口稀少,一年四季酷热多雨,疫病横行那是毫不意外的,绝对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
    话虽如此,这块地方盛产诸如多种香料和翡翠、宝石、珍珠、象牙、犀角等达官贵人钟爱的奢侈品。只是考虑到获取这些珍贵资源的重要意义,即便历任皇帝感觉依靠武力难以征服这片蛮荒的土地,迁居南下的北方人也根本适应不了当地恶劣的气候条件,但是谁也舍不得就此放弃到手的宝库。于是乎,这支被保留下来的南方兵团改为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编制隶属于禁军序列,任务也从尝试征服南荒,改为了压迫当地的土著部落,定期向帝国进贡各色奇珍异宝。
    前不久,南方兵团从收到了由洛阳辗转由海路送达番禺的圣旨,他们虽不情愿也只得捏着鼻子踏上了艰险的北伐之路。
    秦军的任务重点不是对付兴汉军这个暴发户,而是秦八十五世担心在江南等地相继揭竿而起的义军坐大,截断了沟通淮水与河水之间水运的运河邗沟,或者是破坏江南运河,阻断南粮北运的关键通道。
    不争气的秦八十五世把祖宗积攒的家底都丢给了铁勒人,洛阳虽有陪都之名,那只是说有着现成的宫室衙署可用,历年亏空下来的府库是可以饿死老鼠的地方。
    众所周知,大秦帝国的精华在于关中、河北与蜀地,而今关中落入铁勒人手中,河北被东胡人搞得好似人间鬼域一般,偏安一隅的蜀地虽说名义上服从朝廷诏命,奈何从蜀中到洛阳之间的水陆交通皆已断绝也是有等于无。现如今,洛阳朝廷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山东、河南诸郡上缴的赋税,以及江南诸郡提供的粮食和缣帛。假如断绝了任何一样,只怕这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就要宣布彻底破产了,洛阳朝廷才有调动南方兵团北上的想法。
    118  狭路
    收到了来自洛阳朝廷的诏命指示,要求南方军团对割据荆州的贼军进行清剿,打通前往江南的道路。
    多年来直属皇帝指挥,薪酬待遇颇为优厚的南方兵团找不出抗命的理由。总而言之,命令就是命令,合理要执行,不合理也要执行。心情复杂的大秦南方兵团军士们,只得抛下了辛苦建立的家业准备集结挥军北上,遵照朝廷的指令,准备以武力打通从洛阳到番禺之间迢迢数千里的内陆水运通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江南地区的义军暂时还用不着上火心急,首当其冲的倒霉鬼是占据了大半个荆州的兴汉军,这不是南方兵团有意与陈凉为难,实在是走灵渠水路绕不开这块绊脚石。
    知悉秦军北进,陈凉连夜召集了陈氏亲族诸将和以司徒雅、苗仁辅为代表的降将势力代表,彻夜不眠地在府邸里研究对策,筹划调遣军队物资,迎战强敌进犯。很快,他又收到第二份八百里加急军报,荆南永州陷落敌手,狼真的来了。
    攻陷永州后就地休整三日,秦军南方兵团随后由湘水顺流而下,直趋长沙郡的门户衡州。若是这座城池再丢掉的话,荆南重镇长沙失守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到了那时,在洞庭湖之南,乃至于整个云梦大泽都将不复为兴汉军所有。显赫一时的陈凉从占据一州之地的天下豪强被打回原形,退化成了不入流的小瘪三也是不可避免的。
    急流勇退是万不得已的选择,陈凉当然不甘心刚登场就被扫出历史舞台,他的全部智慧和心力都用在了解决这场大危机上。
    “司徒将军,你久在军中熟悉水战,可有把握击败敌军?”
    自家人晓得自家事,陈凉很谦虚地向司徒雅请教,没有一点大将军的架子。
    军队是庞大的组织,如何动员丁夫民壮保障后勤,如何调派军械辎重,这些是非常专业的学问。仅凭着小说中看来的情节,推敲制订计策就能夺下一座大城,再靠人格魅力说降被俘的大将。这个传奇故事的主角仅在数年之前还是不识几个大字的猎户,要说陈凉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但他终究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一个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行,绝对是比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行更重要的事情。
    闻声,司徒雅当即一脸严肃表情,起身说道:
    “启禀大将军,我方水军屯兵三地,江陵、武昌、岳州,兵员约有六万余,大小战船合计千余艘,水战优势很大。那南方兵团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在陆地上一对一开战,我方怕是占不到便宜,唯有集中军力与之决战才有几分胜算。既然大将军垂问在下,标下斗胆请您亲自挂帅出征,倾尽我荆州之力,与来犯之敌在洞庭湖上决一死战。”
    这时候,陈凉已经听出了司徒雅的暗示,他默然地点了点头,跟着一只手重重拍在书案上,陈凉高声说道:
    “司徒将军不愧是军中宿将,这话说得甚是在理。”
    诚如司徒雅所陈述,面对强敌而采取分兵据守的策略,苟延残喘一时可以,到头来仍是死路一条。
    荆州诸郡的各级官吏,从上至下都是沿用大秦帝国的旧臣,陈凉甚至还没来得及挨个接见他们一遍。这些人对兴汉军那点微不足道的忠诚心,仅是来源于对武力的畏惧和从龙的冀望。一旦遭遇兴汉军方面风色不对,只怕是树倒猢狲散在所难免,他们转而向秦军倒戈也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若要避免发生这种一点击破,全盘崩溃的危险状况,唯一保险的办法是陈凉必须表现出掌控全局的强者姿态,威慑那些墙头草们不要轻举妄动,而后才能谈到克敌制胜。
    “我意已决,全军出征与秦军决战于湘水。若再有多言者,下场犹如此案。”
    话音落地,陈凉抬手“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手起刀落斩下了书案一角,以示绝不临阵退缩的坚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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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兵家最重视的三才。特别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在争天下的阶段,人和不如地利,地利不如天时,等到得了天下之后,这三个要素刚好要颠倒过来理解。一句话,可以在马上得天下,不能在马上治天下,天下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恳请尊神,庇佑弟子。”
    是夜,青铜香炉中焚烧着名贵香料,在这袅袅升起的青烟中,陈凉虔心向供奉的霍山神牌位叩拜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人力有时穷尽哪!纵然是竭尽人类智慧也还有着无法尽数把握的意外因素。兴汉军犹如一棵刚刚萌发不久的树苗,假以时日的话,必定能成长为一棵要人仰视的参天大树。然而,这场激烈风雨考验来得太快了,很难说树苗会否中道夭折。因而,在这个运气和实力同等重要的节点上,陈凉除了期待神祇庇佑之外,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
    正当陈凉叩拜神位之际,但见眼前金光一闪,一尊与人身等高的金色人像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见此情景,陈凉起初一喜,待得看清楚这团金光照耀之下的神人五官相貌,他的嘴巴立时长得老大。
    片刻失神之后,陈凉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说道:
    “林大哥!”
    闻声,首次在陈凉面前显露出庐山真面目,林旭不紧不慢地说道:
    “信男陈凉,本府君降临此地,为何不来见礼?”
    只手掌握着偌大的荆州,统御千军万马,陈凉不是那种只会喊“我爸是xx”的混球二世祖,最初惊诧过后,他迅速镇定下来,撩起下裳俯身叩拜,说道:
    “弟子陈凉,拜见尊神。”
    这时,林旭微微一笑,周身金光收敛起来,他弯腰伸手搀扶起陈凉,说道:
    “行了,你也起来吧!刚才要你下拜那是程序问题,说来你也不懂,还是叫我林大哥吧!本不想这么早透露底细,怪只怪你小子的运道不好,此番我不亲自出马,难说你的结局如何呀!”
    心情忐忑地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很熟悉的陌生人,陈凉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不无困惑地说道:
    “……林大哥,我有今时今日,难不成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闻声,林旭连忙摆手否认,说道:
    “当然不是,你迟早是要走上这条争霸之路的,我只是提前出手推了你一把。”
    任是谁在突然之间知晓,自己只是别人手里的一具提线木偶,受人摆布的傀儡,他也肯定心情纠结郁闷。胸口觉得一阵发闷,当陈凉想到目下正是决定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个人的私事再重要也比不过这桩生死攸关的大事。
    随即,陈凉压下堆积在心头的无穷疑惑,切入正题说道:
    “林大哥,秦军正在攻打衡州,永州失守只用了三天,衡州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司徒雅建议全军出击在洞庭湖与秦军决战,集结兵力尚需时日,可有法子解围吗?”
    既然现身在陈凉面前,林旭对于陈凉面临的困境怎么可能没有了解,当即点头说道:
    “这个容易,我争取十天时间。陈凉,上天给了你帝王之命,但是能不能成得了帝王,那得看你走的路对不对。人道与神道毕竟不同,很多事情我只能在一边看着是插不上手的,你要自己心中有数。”
    林旭如此说法,既是在暗示着陈凉,他拥有的一切成就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同时也是在替他安心,不用怕到了最后变成了身不由己的傀儡。无论陈凉有没有听明白,或者说他是否真的接受了林旭的说法,此时此刻陈凉都没有其他选择了。纵使是明知饮鸩止渴,那也得先过了眼下这道难关再说其他。
    沉默了一下,陈凉的脸色阴晴不定地说道:
    “……俺明白了。”
    闻听此言,林旭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姑且算作对双方达成默契的赞许。
    行路人最忌讳风雨交加,古代的道路基础条件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时逢王朝末路,地方官府贪墨成风,偏远地区道路年久失修引发各种灾害,那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军队行军虽然不同于普通行路人,总体而言,二者并无太大差异。若是在行军途中遭遇了诸如瓢泼大雨、大雾弥漫等恶劣天气变化状况,别说继续正常行军作战,哪怕是扎下营盘等待天气好转,一群大老爷们在这种糟糕天气里蹲在军帐中都会觉得浑身难受。
    在秦军南方兵团攻占衡州城的第二天,原本持续多日晴朗的天气陡然生变。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水绵绵不绝地连着下了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