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你他妈……”
    脸上留着刀疤的青年刚刚不服气地发出声嚷嚷，就被拽住他的同伴狠狠掐了一把。
    “注意分寸，这里人太多了。”那个对林凌赔过笑脸的黑衣青年漠然地看着周围没有散开的人群，刚才他们冲入人群的时候也撞到了其他人，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被撞到的人也只是自认倒霉。可随着那个戴帽子的家伙一声吼，那些弱鸡们一个个到是同仇敌忾起来，再争执下去，他们会吃亏。
    “而且，看他的装扮，说不定是白城器械的人。”黑衣青年补充道。今天在展馆中行走的各个俱乐部工作人员都是有一些身份的人，最次也是一个小头目，任何的冲突都会导致两家俱乐部的交恶，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冒险去开罪白城器械这样一个同体积的庞然大物。
    刀疤青年不甘心地缩回手脚，打架他不怕，可白城器械的本体是军火商，拳头再有力也敌不过子弹。
    有关白城器械的各种坊间传闻显然夸大了一部分事实……
    “走吧。”黑衣青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追上前面的队伍。
    他们离开后不久，人群又在一阵压低的骂骂咧咧中恢复正常的流转。
    林凌离开展馆，回到停车场中的餐车换回工作服，放好装有便携式g系统的纸盒后回到厨房。
    学徒工们围绕在小戈登的身边，听从他的讲解。
    “林，菜单已经准备好了，你也过来看一下。”小戈登留意到了进入厨房的林凌。
    “是么？”
    林凌原以为小戈登还要花一些时间才搞得出菜单，用小戈登自己的话来讲，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老戈登的监督下进行晚宴服务。
    悬浮在空气中的虚拟影像便是小戈登今晚要准备的菜式。
    “总共七道头盘，两道主菜，三种甜点。”小戈登略微调整照射出虚拟影像的掌上电脑，对林凌征求道，“你觉得怎么样？”
    “头盘那道苹果鸡肉沙拉可以换成酱鹌鹑胸肉，酱鹌鹑是天文市很有名的小吃。”林凌提出了他的意见，“鹌鹑的腿肉也很鲜美，你可以尝试着用它来做方形的意式水饺，夏天去海滩，一般都会要一些煎饺、海鲜烧烤、炒河粉、小龙虾配冰镇啤酒吃。”
    “这是自助晚宴。”小戈登提醒道。
    “看成party就对了，要吃大餐的boss们都去城内逍遥了，留下来的大多是年轻人。”林凌摇了摇头，小戈登定制的菜单是正式晚宴才会使用的菜单，相当正式，也相当的古板，是那种进去用餐需要穿正装打领带的高档场所常用的食谱。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选定我们厨房来进行晚餐准备？而不是叫外卖充饥？”林凌指了指厨房外的垃圾桶，“他们不习惯吃里面的食物。”
    “嗯？”小戈登从不知道垃圾桶里有着什么。
    林凌也是在离开厨房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有清洁工把没吃完的食物扔进垃圾桶，好奇过去一看才知道今天中午什么菜式最不受欢迎。他翘起大拇指指着外边的垃圾桶道，“我们在凉拌菠菜、双味凉菜汤、焗烤意面与牧羊人派上失败了，外面的垃圾桶内装满了那些玩意。”
    “怎么可能？”
    小戈登没想到那几款餐馆级的食物会失败，反倒是那些快餐、油炸的垃圾食品赢得了顾客的青睐。他快步冲出厨房，不顾肮脏地打开垃圾桶，忍着那刺鼻的气味在垃圾桶中翻寻了片刻，脸色铁青地离开厨房，回到餐车内。
    “按照戈登主厨的意思去采办生蚝、扇贝和带子，金色沙滩的厨房肯定有储备。”林凌没有理会小戈登的失态，而是开始指挥惶惶不安的学徒工们工作，“准备肉汁意酱，多放番茄，其他人去买鹌鹑，我记得附近有个养殖场。”
    “那么戈登主厨吩咐我们准备的沙拉……”一个学徒工刚开口，林凌便明白了。
    “沙拉酱我来准备。”他主动承担下了这份工作，并且对从头到尾只是旁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侍应生领班说道，“麻烦你找两台投币啤酒机来，金色沙滩有桶装的黑啤、生啤与自制的黄啤。”
    侍应生领班想了想，点头允诺了林凌的要求。
    “我们的时间不多。”林凌看了看手表，便投入了工作中。
    不多时，小戈登换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并用冷水冲了一把澡，回到了厨房。他默默地走到操作台前，隔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晚上还是要煮意面，中午被丢弃最多的是干酪沙司和鱼肉卷，我们可以用龙虾来煮意面。”
    “对了，林。”他说着看向调配着沙拉酱汁的林凌，“你说的小龙虾是什么食物？”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这是心声？
    夕阳西下时，线下挑战赛的第一天比赛也落下了帷幕。
    战斗积分的排列和众人料想中的有些不同，独立参赛的职业或准职业选手力压各大俱乐部的种子选手，永夜议会方的三位血族奥术法师以16胜优异的战绩并列第一，仅在第一天便斩获126点优胜积分，五位同属血族的元素法师并列第二，各自拥有112点优胜积分，直到第三才出现了英雄联盟与地下世界的参战选手。
    血族的天赋能力和他们的额外高阶魔法进阶让他们获得了全职业最高的爆发力，奥术飞弹－火焰冲击－音咆哮的魔法连衔无人可挡，仅次于这套瞬发魔法连衔的是同属血族的元素法师连衔，冰枪术－火柱冲击－霹雳闪电。
    草莓鼻和醉无酒分列第9和第11，积分都在80左右徘徊。
    李琳达靠着勇士硬币换来的争夺者套装的强大优势，在第一天获得了100点积分，足够兑换优胜者金杯。她也是厄运之槌等一线公会中唯一一个名列前茅的参赛选手，虽然与她交过手的人都认为她是靠着装备压制才会赢，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能够用一场地城争夺战凑够整套地城争夺者套装，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是比赛还有一天。
    谁都不敢确定参赛选手会不会在这个晚上拼命升级，扩大等级差。
    遥遥领先众人的那三个血族奥术法师，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件20级专家级难度副本掉落的黄金品质装备，属性高的令人发指。
    这导致参加自助晚宴的参赛选手要比主办方预估的少上一半。
    不过即便这样，现场仍然热闹无比。
    “请再给我一点香槟。”那名亚纳海姆的工作人员对路过他身边的侍应生说道。他是为数不多得到晚宴入场券的非俱乐部工作人员，为他送来晚宴入场券的是一个受人之托前来送入场券的showgirl，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与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接触，连那个showgirl的名字都忘记问了。
    “还符合您的胃口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亚纳海姆的工作人员的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只见到那个下午登记了g系统购买的年轻人身穿厨师夹克站在自己的身边。
    一名侍应生为他拿在手里的空酒杯注满了香槟。
    “啊？”亚纳海姆的工作人员顿时明白那张入场券是哪来的了，虽然心理觉得遗憾，但那也是别人的好意。
    “你就是这一次的玩家主厨？”恰巧与亚纳海姆的工作人员同坐一桌的一位中年妇女插话道，“小龙虾的味道相当不错，我从不知道小龙虾也能用这样的法式烧法进行处理，令我大开眼界呢。”
    法式烧法……
    亚纳海姆的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看餐盘里的小龙虾，准确的说是小龙虾的尾部，应该是用黄油焗烤过的虾壳表面存在着一道清晰的痕迹，从此处掀开虾壳，就能看见里面处理的干干净净，还附着一些温热汤汁的虾肉。
    汤汁赋予了小龙虾一丝辣味，并且保持住了龙虾肉本就该有的天然甘甜。
    不过，这种烧法就是法式烧法吗？
    “谢谢您的夸奖。”林凌谦虚地笑了笑，法式烧法？他们只不过用了一点法国菜中常用的香料来烘托水煮小龙虾的味道，顺便在上桌前摘去烦人的、无法食用的上半部分，剖开虾头用里面的虾酱煮酱汁，最后淋在小龙虾的尾端，再盖上涂抹了经过焗烤的一片虾壳。
    “妈妈，是法式风味。”坐在中年妇女身边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下中年妇女。
    法式风味？
    林凌耸了耸肩，关键的虾肉加工方法其实和满大街的盱眙小龙虾没什么区别，他们只不过是做的更为巧妙一些。他在那位母亲自嘲的笑声中离开了这一桌，在场地中逛了逛后，回到厨房。
    厨房中只剩下几个学徒工在处理着小龙虾以满足需求。
    小戈登带着其他学徒工去沙滩当场烧烤海鲜，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下厨师夹克，与厨房里的众人道别后带着装有便携式g系统的纸盒离开金色沙滩，准备打车去地铁站，搭乘地铁回去。
    “要走了吗？”在金色沙滩的前门外，林凌意外地遇见了等候在那李琳达。
    与其说是遇见，不如说是被守株待兔的李琳达抓住了。
    “嗯，回家。”林凌轻笑着说道。
    李琳达将一个头盔抛给林凌，拍了拍她那辆早该被淘汰的大排量重型机车座位：“我送你回家吧。”
    “只要送到地铁站就行了。”林凌说着把手中的纸盒塞入座位下的储物空间，他在李琳达翻身骑上机车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戴上头盔，坐到了她的身后，双手拘谨地环住她柔软的腰间。
    “只要送到地铁站吗？”李琳达戴上头盔，林凌隐约间听到了头盔中传出了一声瓮声瓮气地笑声。
    然后，引擎发动的轰响与强劲的风声淹没了他的耳朵。
    宛如钢铁巨兽一般的重型机车在李琳达的驾驭下驰入夜幕。冷清的道路中只有他们的呼吸与重型机车发出的声响。
    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
    但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林凌环紧了他的双臂，将身体靠住李琳达的后背，必须要依赖于人的感觉让凡事都习惯靠自己的他非常不舒服。
    但有人可以依赖于人的感觉又出奇的舒心。
    李琳达同样也是如此，笑话一般的第一段婚姻给她带来的只有婚姻的不信任与有过一个女儿的污点。
    怀着矛盾的心态，他们到达了地铁站。
    “去我家怎么样？”李琳达突然对摘下头盔的林凌说道。有一些事情，她想要在这个晚上告诉林凌。
    “下次吧。”
    林凌拒绝了李琳达的邀约，他今天已经累了一天，只想洗个澡戴上新到手的设备进入《永恒》。
    要是李琳达在《永恒》中发出同样的邀约，那他不会拒绝。
    “那么去那边走走怎么样？”李琳达指着一处天文市随处可见的街心公园，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林凌想了想，单纯的谈话应该不会太过拖延时间，便答应了李琳达的要求。
    李琳达微微松了口气，她推着重型机车与林凌肩并肩地走入街心公园的深处，思考着该怎样开口把自己的过去告诉林凌。
    林凌则被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吸引了目光，心想是不是要买两罐冰镇的饮料。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吧。”林凌很清楚他想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你先说。”李琳达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执意要林凌先说。
    “你想喝什么吗？”林凌指了指路边的自动售货机。
    李琳达盯着林凌的脸，直到他露出了讪笑的表情，才打破了沉默，用隐含怒气的冷峻声线说道：“咖啡。”
    林凌拿出手机拍摄下咖啡与气泡水的二维码，用手机余额购买了两种饮料，然后将购物系统反馈出的二维码对准自动售货机的摄像头进行解析。
    咣咣！
    重物落下。
    林凌弯腰打开取物口，说来惭愧，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手机余额购买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把系统反馈出的二维码图片给摄像头照射的时候，他一度担心要是自动售货机解析不出二维码图片，他该怎么办。
    “我以前结过婚。”李琳达在林凌拿出饮料的时候，开口说道，“也离过婚。”
    “我知道。”
    林凌把咖啡递给李琳达，打开姜汁气泡水喝了一小口：“我并不介意。”
    “我有过一个女儿。”李琳达继续说道，她的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咖啡罐。
    “我也不介意。”林凌耸了耸肩，他知道李琳达的事情，曾经结过婚，有过一个女儿，女儿死后又离婚了。
    可这又如何？
    从林凌的角度来看，李琳达是那么的漂亮，充满魅力，她独立自主的个性让他可以放心的从事自己想要干的事情，不会被养家糊口的负担所拖累，她的精明和长袖善舞可以帮助省去他与一些不必要的人打交道的麻烦，虽然她在厄运之槌中的工作已经帮不到他更多的了，但她的经历依然让她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
    有那么几点，便足够了。
    林凌从不是一个苛求完美的人，要知道，根据今天展馆公布出的调查，很多年轻男性认为showgirl中最完美的人是紫滟涟……他们并不知道紫滟涟在几天前，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性，也不知道她患有“雄激素不敏感综合征”，就算以女人身存活，也无法生育与哺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