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是正常的。”于敬州大大方方的承认道,“说说你想知道什么吧。”
“你和周遇……认识很久了?”贺初这句话其实应该是个肯定句,如果内心里没有答案他也不会找来于敬州。
周遇一定和这个人认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这个人一定了解周遇的过去,并对他的过去产生过什么影响,甚至还有可能是周遇“也许喜欢”过的那个人。
不然他们在学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遇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不过不得不说贺初在这方面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算不上太久,到今年就六年了。”于敬州还是淡笑着看着贺初,他脸上的笑意温和而礼貌,倒是让贺初有了一种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贺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想到为什么周遇会和这个人的关系这么好。
——因为他太温和了,温和之中还带着极大的包容力,对周遇这种表面上无比冷漠,不希望人接近的性格,其实于敬州这样的人对周遇而言,其实要比贺初更适合跟周遇走的更近。
于敬州用手敲了敲桌面,又说:“那个时候大家都挺小的,但是我注意到他可不止六年。从他搬到我家附近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这个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一口气都说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和他的过去吧。”
贺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周遇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他他的过去的,就算贺初问,周遇也许也有可能找理由搪塞过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自己想隐瞒起来的东西的。
倒不如瞒着周遇去问问另外一个人,一个足够了解周遇的人。
虽然周遇没有明说,但是贺初觉得自己就是知道,于敬州,就是那个最了解周遇的人。
周遇的朋友应该没有很多,很好的朋友还很有可能只有于敬州一个。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能陪伴你很多年,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超出朋友的界限,你们互相了解对方,能为了对方两肋插刀,即使你们很久不联系却也不会产生隔阂,但是你们的关系也只能止于“好朋友”。
就像于敬州于周遇,像李奇之于贺初一样。
不过于敬州对周遇……应该比李奇跟贺初之间还要再更深一点。
于敬州了然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想知道这个……阿遇知道么?”
贺初诚实的摇了摇头,听见于敬州又道:“阿遇应该不会喜欢你专门来问的,我也不喜欢跟其他人讨论别人的过去,尤其是阿遇。”
“作为男朋友,我觉得我也许有了解自己男朋友的义务,应该没问题吧?”
“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是你自己要来问我的就很有问题了,”于敬州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咖啡的香醇在口中回味,最后归于轻微的苦涩。
他慢慢的品完这一口咖啡,补充道:“你来找我,是因为你不够自信,觉得自己不一定能了解他这个人,阿遇也一定不会对你说,是吧?”
这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其实有点糟,但是贺初是真的对自己没有自信。
从见到周遇的第一面起,他所看到的周遇全部是表面上的周遇。那时他喜欢周遇的脸,后来他真心喜欢的是周遇的那些小小的温柔,但是其实周遇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真的不清楚。
贺初其实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于敬州才会一眼就看穿了他。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于敬州说:“是。你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主动的人,就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不冷不热的。我有心帮他融入到我们的班级里,可他直到现在连我们班同学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有点无奈,还有点像吐槽的意味。
“阿遇他有点脸盲,从小就不怎么认得清关系太远的人,也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认同学这件事情上面,认不齐很正常。至于你想知道的……你可以等到他愿意主动告诉你的那一天也不迟。你如果有心这么做,也许他并不会领情。”
贺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周遇在班上很少跟人打招呼,只有别人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会不冷不热的应一声,但是他却总能在人群里面找到贺初。
“关系太远”这四个字忽然让贺初觉得有点甜蜜,周遇能认得他,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和他关系很近的人了?
“是,但是我还是想从你这得到一点跟他有关的信息,我想帮他走出这种状态,但我不想连怎么帮他都没法。”
“你想帮他,走出这种状态?”于敬州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贺初说的话,又问:“你觉得是哪种状态?”
“我……其实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他是在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很封闭的环境里,像是契科夫的‘套子里的人’一样。我就是想……就是想让他能走出来,也不是说一定要改变他现在的交际方式,但是我希望他能够快乐一点,最起码的是要能够自己快乐起来。”
而不是被人拉着,强撑着快乐。
贺初想,周遇其实是一个很不快乐的人。
不说贺初看不穿的内心是否快乐了,就单凭着周遇为数不多的面部表情,贺初都觉得他每天其实过得很难。
从那天游乐园之后,他想着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但是更多一部分原因是周遇对周围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不仅仅是很难和周围的人融入起来,他也很难理解周围人的快乐的所在,所以他很难在他们中间找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