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彻和奚盼走下楼，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转头看，竟然是冉芙追了出来。
    “你等等，我找你……有点事。”
    冉芙出口，而后看向他身旁的奚盼，奚盼会意，正说要离开，就被顾远彻拦住：“有什么直接说。”
    冉芙愣了愣。
    半晌后，她言：“我打算明年送宁宁去京城读书，可是户口上出现了点问题，我和你叔叔找了许多办法都解决不了，你能帮个忙吗？”
    顾远彻闻言，冷淡反问：“这和我有关系么？”
    冉芙愣住，“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他好歹也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弟弟？”男人冷笑，“那您呢？把我当过儿子吗？”
    心虚的冉芙咽了咽喉，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算妈妈求你了，远彻，你现在也是寻致的总裁……”
    “我没这个能力。”
    他未等她说完，直接拽着奚盼离开。
    -
    上了车，男人言不发，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奚盼转头看到他薄唇紧抿，眼神阴骘冰冷，整个人如同笼罩在低气压。
    男人脚下的油门踩得很猛，车子超过辆辆车，而后穿过市区，拐上了盘山公路。
    头顶的天更加阴了，重重的盖在山顶。
    奚盼见此，心口跳得飞快，转头唤她：“顾远彻……”
    然而男人如同没有听到。
    最后车子开到了不能再往前开的路口，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山顶，放眼望去能眺望阳城。
    顾远彻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奚盼坐在副驾驶，就看到他走到外头，背对着她，背影孑然寂寥，让人无法靠近。
    她内心仍然处在震惊。
    原来这些年，顾远彻和他母亲的关系竟然是这样。冉芙眼里只有和别人生的儿子，刚才在饭桌上何尝关心过顾远彻句？
    顾远彻高那时候，之所以这么沉默寡言，不擅长表达情绪，是不是因为受了母亲的影响？长期缺失母爱，使得他内敛甚至在有的时候变现的很偏执。
    她发现自己讨厌他这种沉闷的性格，却从未想过，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是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几滴雨砸在车窗上。
    天空渐渐飘下淅淅沥沥的雨来，天色黑的仿佛如同快到了夜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果然还是下雨了。
    奚盼拿起手边的伞，下了车。
    顾远彻靠在路边块立起的块石头上，垂着眸，任由雨滴砸在身上，火光烧到指间，他掐灭烟头，忽而就看到眼前落下片阴影，头顶的雨仿佛停了。
    奚盼撑着伞，站到他面前。
    “顾远彻，下雨了，回车上吧。”
    男人抬头，就望见她澄澈的眸子，而奚盼则望见他眼眶残留的猩红。
    他侧首，看向远方雨幕的阳城，已经渐渐模糊。
    “高三那年暑假，她来林城不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她只是想拿走我爸给她全部的补偿费，顺便告诉我和顾洛星，她要组建新的家庭，不能再经常联系我们了。”
    他出声。
    哪有什么所谓的陪伴子女，只不过是冉芙有点良心不安，因为在顾远彻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我仍然记得她和我爸分手的时候，指着我和我弟说，‘这两个孩子我个都不要’。她对我爸的厌恶表现在我们身上，因此她从来没有像对待宁宁那样对过我们。我们不过就是她通往幸福生活的负担。”
    顾远彻自嘲笑，“从小到大，面对别人的喜欢，我总是觉得可笑又虚假，连我的母亲都不要我，怎么会有人在乎我。”
    他话落，身子就被人轻轻拥住。
    “不是这样的……”
    奚盼环住他，闭上眼，压抑住眼里的滚烫，“顾远彻，我在这。”
    “就算别人不在了，我也在。”
    第30章 我会等你
    奚盼的话音落, 顾远彻眼底划过道猛烈的怔然。
    她闭着眼, 就感觉到手的伞被人抽走，下刻, 她就被拥得更紧。
    男人靠在她的颈间，渐渐传出微微的温热。
    奚盼莫名酸了眼眶。
    这刻, 她真的没有办法推开他。
    那个从来不表达情绪的顾远彻，竟然把真实的内心剖开给她看。
    -
    下了山，雨势减小了些，但天色真正地暗了下来, 掀起片朦胧的霓虹。
    回到酒店, 顾远彻先是去了卫生间。奚盼走进客厅，过了会儿就看到他走了出来，拿着浴巾和毛巾。
    他把她拽到沙发上, 让她坐下，而后站在她身侧，拿干浴巾温柔地给她擦着微湿的头发。
    刚才在山顶, 即使撑着伞，但还是淋了雨。
    “我没事，去洗个澡就好……”奚盼看着他身上湿的比她还严重, “我自己擦就好啦。”
    他俯下脸与她平视, 浴巾包裹住她的小脑袋，轻轻擦拭着她的耳朵：“别感冒了，否则我要心疼了。”
    她听着他这哑声，调侃道：“我觉得你感冒的可能性更大些。”
    奚盼拿过浴巾, 站起身看他：“你去洗澡吧，然后好好睡觉，明天起来心里就会舒服多了。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睡觉，我有经验，而且你昨晚都没有好好休息。”
    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好。”
    把他赶去了浴室后，奚盼给酒店的人员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两杯热牛奶上来。
    顾远彻洗完澡，走出浴室，就看到床头柜上摆着杯牛奶。
    底下压着个便签。
    “喝了后早点睡吧，晚安。”
    他摩挲着便签良久，拿起了牛奶。
    -
    奚盼又做了个梦，回到了当年。
    梦里的她，正走在顾远彻身边，疑惑问他：“远彻，为什么我从没有听你提过你妈妈？”
    其实她越靠近顾远彻，就越能感觉到他的奇怪。
    例如有次，她分给班里同学贾菡梅做的粽子，最后给顾远彻的时候，她笑道：“这个最大的肉粽给你哦，对了，你妈妈会不会做粽子啊？”
    男生脸色变了变，并没有回答。
    后来奚盼有次意外听到顾洛星和顾远彻在聊天，其顾洛星就问过他哥句：“妈妈说过段时间会回来看我们，是真的吗？到时候你要不要去她家住两天？”
    “不去。”
    奚盼刚开始以为他母亲和他的关系只是比较冷淡，可是奚盼发现她从未在学校看到过他母亲，家长会、学业报告会等等，要不然就是无人出席，或者就是他的父亲。
    奚盼问完这句话，顾远彻脸色沉了几分：“你那么想了解干嘛？”
    “我就是好奇……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以为他生气了，心里很慌。
    男生把书包放在篮球场上的看台，走下去，个人开始打篮球。奚盼看着他，察觉到自己可能提了什么不该提的地方。
    过了会儿，他投进最后个球。
    他走回她身边，在她身旁坐下，没有说话，奚盼敛睫，轻声念道：“我先回去了……”
    她正要站起来，手腕就被他按住。
    “我父母离异了，我母亲不在林城。”
    他终于开了口。
    奚盼转头，震惊地看着他：“……离婚了？”
    顾远彻和她简单解释了两三句话，奚盼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提到他母亲，他会是这个反应。
    奚盼听完，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没关系呀，还是有很多人爱你的，比如我嘿嘿。”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唇畔贴近她的唇角。
    “你会离开我么？”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丝没安全感，似乎是听到什么确切的保证。
    她怔了下，旋即笑着摇头。
    “不会，我会直陪在你身边。”
    ……
    奚盼从梦醒来，看向只有层白纱盖住的落地窗，外头早已云消雾散、风光月霁。
    冬日早晨暖暖的日光落在房间里，活跃地跳动在每个角落。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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