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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升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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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定山,位于有熊国以北的崇山峻岭之中。
    所谓的灵山,大都地处偏僻,且人迹罕至,乃传说中神秘的存在。
    故而,紫定山也不例外。
    只是在紫定山正南的百里远处,有个小小的镇子,东升镇。
    小镇原本只是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只因靠近灵山,难免有寻仙访道者慕名而来,或是寻幽览胜,或是停留歇脚,无不出手阔绰,使得山民们受惠不浅。日久天长,此处聚集了数十户人家,相继开了客栈、酒肆等铺子,渐渐有了村镇的模样。
    这也算是一种靠山吃山的道理吧!
    恰是正月,天寒地冻。
    小镇笼罩在一片萧杀之中,简陋的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影。
    随着一阵寒风卷来,东升客栈门前的酒旗布幡被吹得“啪啪”作响。
    便于此时,一个裹着皮袍子、戴着皮帽子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街道上。他看着身上的装扮,甚为满意。曾经在红岭山的库房中搜刮不少衣物,用来改头换面倒也简单。而他抬手摸了摸白皙的面庞,又摇了摇头。
    山里的汉子多为粗莽之辈,哪有自己这般清秀的模样?
    而事已至此,且收敛心神,只要隐去修为,料也无妨!
    男子走到客栈的门前,稍稍抬头打量,随即伸手去拍紧闭的大门,却是纹丝不动。他才要出声,大门已开,紧接着有人咋呼道:“风大,关门——”他顺势穿门而入,身后“咣当”门响,眼前一暗,四周的情形却是清清楚楚。
    这是东升客栈临街的铺子,或是店堂,为三间贯通的屋子。一间摆放着柜台、酒坛等物,并在柜台外侧留有通道,为门帘阻隔;另外两间则是摆放着几张桌子,还有一个火炉子在“噼啪”燃烧。而火炉的旁边,有四人围在一起烤火取暖。
    站着的老者,满脸皱纹,抄着双手,点头赔笑,乃是掌柜的架势;坐着的则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年轻男女锦衣裘服,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壮汉身着单衣,袒胸露怀,像个山里的农夫,很是粗鲁不堪,却又不畏寒冷,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而除了以上的四人,还有个十五、六岁的伙计,裹着一身棉袍,个头不高,很是利索,他关闭了店门之后,凑到近前招呼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呀,又是否住店?”
    男子扭头看向伙计,随声应道:“本人公孙……”他抬手抛出一块金锭,又道:“给我收拾一间干净的上房,我要常住于此!”
    伙计慌忙伸出两手去接,谁料金锭子尚未落下,便被身旁的掌柜一把抓走,并推搡着呵斥道:“铜锁,别愣着,有点眼色,快将客人领到丁字号上房!呵呵,原来这位是公孙仙长,请——”
    铜锁,便是伙计的名字,他点头嗯了一声,掀开门帘跑向后院。
    男子却是微微一怔,慢慢看过在场的四人:“谁说我是仙长?”
    那对年轻的男女兀自挤在一起烤火,闻声抬头,双双无语,显得有些淡漠。
    壮汉则是眼光斜睨,神色不屑。
    掌柜的将金锭揣入怀中,笑着分说:“呵呵,但凡来到东升镇的客人,十之**都是寻仙慕道之人。而这位公孙小哥不畏苦寒,跋涉至此,想必也是为了灵山而来,理当尊称一声仙长,以表敬意……”
    哦,原来是客套话!
    方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露馅了呢!
    这个小镇子,就在紫定山的山脚下,不能不谨慎小心,否则后悔晚矣。我真的不想才出火坑,便又再次身陷绝境,哪怕是救人,也不能有所莽撞啊!
    男子恍然点头,咧嘴微笑,抬脚奔向后院,伸手挑起门帘,却听身后的壮汉哼道:“仙门虽好,却非人人有缘。世道蒙昧,鼠辈焉敢妄想……”
    那坐着的三人同时看来,又好像神色各异。
    男子回头一瞥,没作多想,顺手放下门帘,人已到了后院。而他打量着小院的情形,忽有察觉,猛然转过身来,一阵呲牙咧嘴。
    那个家伙在骂我?
    我只报上公孙的姓氏,却没有道出名讳,却被那个家伙发现破绽,于是便讥笑我是鼠辈无名。
    我还不是怕“无咎”的名头太过于响亮,这才有所顾忌?
    哼,岂有此理!
    这位裹着皮袍、带着皮袍的男子,便是无咎。
    他在三界原遇到了玄玉与玄水,本想着有番苦战,谁料却是畅通无阻,让他颇为意外。难道玄玉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他无暇多想,继续赶路。正月中旬,终于抵达紫定山的地界。他不敢莽撞,换了装束,只想打探虚实之后再行计较。
    “大哥,这边请——”
    叫作铜锁的伙计在抬手示意。
    后院的地方不大,被几株老树占去了半边。除了几间向阳的正屋,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以及灶房、井栏等等。而所谓的丁字号上房,则是正屋西头的一间屋子,两三丈的方圆,没有窗户,黑暗湿冷,其中的陈设很是寒酸简陋,一榻一几而已。
    无咎走入客房,微微皱眉。
    铜锁的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琢磨客人的心思,不以为然道:“每岁秋冬时节,来往客人稀少,而一旦出了正月,奇人异士络绎不绝,到时候我东升客栈一房难求啊!幸亏大哥早来了几日……”
    无咎转身走出客房,伸手拍了拍铜锁的肩头,和颜悦色道:“嗯,我住下了!且将客栈内外的规矩说来听听,或许有赏呢!”
    铜锁挺了挺胸脯,有问必答,便是那烤火取暖的三人,他也没有隐瞒……
    片刻之后,铜锁的手心攥着一粒金豆子咧嘴跑开。
    而无咎则是信步穿过小院,再次返回到客栈的店堂之中。那两男一女,依旧是围在火炉旁。他冲着对方点头致意,却是无人理会。他也不介意,就近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扬声道:“孟掌柜,我欲拜入仙门,有无门路举荐一二……”
    话语声未落,几道眼光同时看来。
    无咎昂首端坐,翻手拍在桌上。
    一锭金子,与两块亮晶晶的小石头呈现出来。
    他伸手示意,满不在乎道:“不管成与不成,事后必有重谢!这金子与宝石权当定金,孟掌柜——”
    有钱人,就是阔绰!
    孟掌柜尚未答话,火炉旁站起两人。
    从铜锁的口中得知,掌柜的五十多岁,姓孟,常年在此开店的缘故,结识过几位仙门的仙长。而那年轻的男女,一个叫作柳成,一个叫作崔莹,于去岁入冬时分结伴而来,奈何迟迟不得拜入仙门,只得继续困守等待。壮汉名作代鸿,据说修为在身,乃是传说中奇人异士,于半月前至此并入住客栈。
    而这站起的两人,便是柳成与代鸿。其中的代鸿更是大步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无咎,伸手抓过金锭扔给了孟掌柜,顺势扯过凳子坐在一旁,转而冲着桌上凝神端详。柳成随后而至,淡漠的脸上同样是有些兴奋。
    孟掌柜接过金锭,呵呵笑道:“小哥有心拜入仙门,倒也不难。只待惊蛰与春分之时,灵山自有仙长驾临小镇,或是采买、或是巡查,不妨帮你结识一二!”
    古籍有云,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谓蛰虫惊而出走之意。具体所指,也就是每年二月初的时候。春分,则是二月中旬,此时寒冬过后,阳气上升,阴阳相伴,昼夜均而寒暑平。故此,二月又称仲春之月。
    孟掌柜的意思很明了,下个月将有紫定山的弟子来到东升镇,他或能帮着指条明路,至于仙缘如何,全凭个人的造化!
    无咎面带喜色,一拍胸脯:“孟掌柜真是好人,日后我必定顾你周全!”
    他好像已经成为了仙门弟子,吹嘘起来煞有其事。而他并未忘了面前的两人,抬手一挥:“两位——”
    代鸿坐在一旁,两眼盯着桌子一霎不霎,忍不住才要伸手,而桌上的石头已然消失不见。他尴尬抬头,失声道:“这位兄弟,那宝石价值几何,能否转让给我代鸿,黄金白银不在话下!”
    柳成则是拱了拱手,出声道:“在下柳成,有礼了!”
    他见机落座,神态洒脱:“我素来喜好稀罕之物,价钱好商量……”
    这两人起初还是倨傲淡漠,转眼之间带着好友般的温暖扑面而来。
    无咎却是毫不领情,眼光狐疑:“我记得家中的老仆说过,那数十块石头并非俗物,乃是先祖留下的灵石,价值不菲,两位莫要骗我,想我也曾出身富贵……”
    柳成讪讪一笑,却又难以置信:“数十块之多……”
    代鸿则是两眼闪亮,神色好奇:“这位兄弟,你竟然随身带有数十灵石,为何神识之下不见踪影呢?”
    “神识又是个什么东西?哦,家祖乃修仙之人,攒下数十灵石亦属寻常。而既为宝物,又岂能随身携带!”
    无咎面带得意,又抬手竖在嘴前:“嘘!祸从口出,还请两位慎言!”
    便于此时,伙计铜锁端着一个陶盆走了过来,讨好道:“公孙大哥,你要的肉汤来啦!”
    无咎接过陶盆,眉开眼笑:“野山羊的肉汤,最是鲜美!”他看也不看同桌的柳成与代鸿,自顾吃喝起来。须臾,一盆汤见了底。他抹着嘴巴,拍着肚子,抓起皮帽子,又拱了拱手,转身掀开门帘扬长而去。
    柳成与代鸿坐着没动,心绪不明。而片刻之后,两人还是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代兄,以我羽士两层的修为,竟然看不出那人的深浅……”
    “老弟不必自谦,我也不过才将踏入四层的门槛而已。你我应该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而他一个不通仙道的凡人,偏偏拥有数十灵石,真是暴殄天物……”
    “代兄的言外之意?”
    “咳咳……”
    第二百二十章 运气上门
    …………
    无咎回到客房,像是耐不住寒冷,呼唤伙计铜锁搬来一个火盆,然后关门闭户,独自一人坐在榻上默默出神。零点看书少顷,他舒展着懒腰慢慢躺下,昏昏欲睡之中,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接连几日,东升客栈还是冷冷清清。
    不过,凑在店堂内烤火取暖的多了一人。而之前的三人也仿佛抛弃了成见,并敞开接纳的胸怀。一时之间,双方相处甚欢。
    依着柳成的话说,有三、五志同道合的友人,来自于亭台草莽,相聚于灵山脚下,彼此惺惺相惜而共话仙途,堪称一桩快事!
    代鸿则是喜欢拍着袒露的胸口,显示着体格的强健,并吹嘘着游历各地的惊险遭遇,还不忘分说着仙门内外的种种传闻。
    叫作崔莹的女子,少言寡语,而两眼不离柳成的一举一动,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某人同样很少说话,却又随着各种逸闻趣事的叙说,时而惊嘘,时而赞叹,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又“嘿嘿”直乐,十足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德行。而他一旦出声,必然叫人无所适从。
    “崔妹子,你并非修士啊,又何苦踏入歧途呢?”
    “柳成,你竟然带着女人来修仙,色胆包天啊,叫人自叹弗如!”
    “两位问我名讳?我的俗名伴红尘而生,随红尘而去,不提也罢,唤我公孙便可……”
    “我的灵石埋在何处?埋在何处呢,让我想想……”
    “修为与灵根?我没有,我只有灵石,不愁换不来灵丹妙药,到时候一步登仙……”
    “此处风景不错?哼,这大冷的天,傻子才出门呢……”
    又过了几日,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管是背弓的、拿剑的,还是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无不精气十足,高深莫测,且又风尘仆仆的样子。
    傍晚时分,正是客栈店堂内热闹的时候。
    之前的四人,既然彼此熟稔,自然围坐一桌,于吃喝之余,各自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代鸿与柳成饮酒,两人时不时交杯换盏。
    无咎与崔莹喝汤。他捞起汤中的肉骨头拿在手里,低头悄声道:“妹子啊,你不懂修炼,又无灵根,缘何要来灵山拜师学艺呢,听哥哥我一声劝,不如回家吧……”
    崔莹身材娇小,裹在黑狐皮的袍子里,更显娇柔秀美。她翘着兰花指,拈着汤羹慢慢啜饮着肉汤,好看的眼神淡淡一瞥,细声慢语道:“柳兄与我山盟海誓,一生不离不弃。即便成仙,他也不会丢下我呢!”
    无咎啃着骨头,不以为然道:“你二人朝夕厮守,已然赛过神仙,如此本末倒置,岂不荒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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