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样一个,注定要下到地狱里去的恶棍,为什么要和这些在天堂里的人物盟誓?
这个问题的由来太过昭然若揭,让朱塞佩非常不想深究,但他也同样非常不想违背自己的誓约。于是他只能有些拖延的,凑到了泽维尔的面前,然后轻轻舔了下那位小少爷的嘴角,又将这样一个试探性的舔舐化作了绵密的深吻。朱塞佩一边抚摸着泽维尔的脸颊,一边用一种发甜的沙哑嗓音对泽维尔说:
“小甜心,不是叔叔不想和你上床,我只是害怕你的生活费根本付不起嫖资。”
泽维尔听了他的话,露出一个好像吃了苍蝇般的表情,然后在那位顾问先生戏谑的目光里,愤愤的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miu大面积重写
第15章Ch.14
朱塞佩,那位顾问先生,在用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赶走了泽维尔以后,考虑着要不要给古斯塔沃打个电话。他当然相信保罗的说辞,也确认那些大量亏损的簿记点都曾是艾伯特的财产。可是他不相信艾伯特会放任这样的亏损,以那位自作聪明的角头的性格,他一定会把这些情况上报给唐巴罗内以换取一点稀薄的同情。而如果唐巴罗内知道了这件事情,朱塞佩没有理由到现在才搞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于是他静下心来,试着分析了下艾伯特的动机。他想,如果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所看到的这副模样呢?艾伯特或许根本不想让唐巴罗内,让朱塞佩知道簿记点的亏损,毕竟“大花园”有“大花园”的财务,而这财务曾经是他自己所掌管的。而且说到底,虽然下半年的生意不太景气,可是也不至于亏损到这副田地。难道,这些资产缩水里面还藏有别的隐情?
而就在朱塞佩提出这些问题的同时,事情忽然变得一汪水似的清楚明白,艾伯特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自己的死亡。那些亏损并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什么不幸的事故,那个可恶的角头把他名下簿记点的利润收入了自己的囊中,然后伪造了账目,试图减少家族对他经营所得的抽成。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补贴。
当然,以艾伯特的能力,他所伪造的账本绝对瞒不过朱塞佩的眼睛。但是那又怎样呢?“大花园”的财务终究是归他掌管的,只要不出意外,这些账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朱塞佩的眼里。可是艾伯特死了,被朱塞佩处决了,他对东区的管理权也移交到了那位顾问先生的手里,而那些令人反胃的罪行也因此终于浮上了水面。
朱塞佩想到这里,十分确信艾伯特在某处藏了一笔不为人知的,依靠做假账积累下来的财产。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笔财产的规模在十万到三十万美元之间,这令他感到一阵不可抑制的恼怒。朱塞佩无法忍受自己辛辛苦苦,甚至过着伦敦时间才赚来的钱都到了那个死胖子的腰包!
可是极端的愤怒又使他冷静了下来,他放下自己那已经拿起了电话听筒的手。他认为这件事情,在现阶段,并不适合告诉古斯塔沃。毕竟古斯塔沃是一位二把手,离家族的经济事务太远,而他又是现任“大花园”的里管事,通知他就如同意味着在向那些老家伙们挑衅。而那群老家伙里面,可能存在着艾伯特的同党,也可能存在着与艾伯特分享着相同的利益的人。
于是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让保罗替自己办事,毕竟他是“大花园”里的人,尽管不那么受人待见,也好过褐石大楼的员工。而等保罗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他再去向古斯塔沃汇报,再给那些老家伙们一点威慑,这样多少可以稳妥一点。
朱塞佩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多少放下了心来。他早早的爬上床去,准备弥补一下昨天所失去的,好好休息的机会。朱塞佩已经三十五岁了,觉得自己可以算是上了年纪了,不好再和那些小年轻相提并论。他此时的奋斗目标应当不是完成了多少业绩,而是争取尽量长命百岁,然后再熬死几个比他更加年长的仇家。
于是,这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先生,颇为可笑的以为自己能够逃离工作狂的生活,并且有些沾沾自喜的在十二点以前关上了台灯。
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的时候,一阵暴风般的电话铃把他从床上唤醒。朱塞佩有些懊悔,他忘了通知卢卡,从今天开始自己要做一个健康先生的事实。但无论如何,他眼下都不能继续懊悔下去了,因为那喋喋不休的电话铃声简直要把他逼疯。
于是他掀开被子,以某种矫健的动作跳下床来,然后戴上了自己那副金边眼镜,又披上一件奶油色的丝绸睡袍。他脚步飞快的来到了办公桌边,并用一种急救队员的气势,拿起了桌角上的电话听筒。
电话的另一头是卢卡,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他的汇报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顾问,切萨雷想要见您,他查明白了埃尔文的事情。”
朱塞佩听了他的话,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埃尔文·特纳,那个穷酸的美国佬议员,之前战战兢兢的跑来褐石大楼希望寻求他的帮助。朱塞佩为了调查埃尔文的底细,命令家族里负责旧城区的角头切萨雷去打听了一些消息。谢天谢地,他的效率依旧高超。
“你让他过来,我现在就见他。”朱塞佩对卢卡这样说道,发觉自己或许这辈子都注定要忙忙碌碌。他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日历,今天已经二十四号了,这个日期提醒了他一些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又说,“今天中午的时候,所有人放假以前,你去检查一遍每个部门的事务有没有结算清楚。如果他们弄明白了,就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安心的放假去吧。”
电话那头的卢卡十分乖巧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好心的为朱塞佩预留了早餐。他又向朱塞佩诵读了几封祝贺圣诞节的电报,一些有贸易往来的商人所发来的琐碎的问候,然后在那位顾问先生机械式的确认声中挂断了电话。
朱塞佩放下听筒,揉了揉鼻梁以使自己清醒起来。他转身赤着脚回到了浴室,动作利落的刷牙洗脸,并把那头柔顺的,仿佛闪光一般的金发梳成了侧分模样。可是,他起得实在太晚了,朱塞佩看了下手表,预估了切萨雷上楼所需的时间。他在脑海里略微计算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换平日里所穿的那套西装,毕竟他的时间有些紧张。而比起来被人撞见换衣服的场景,他更愿意披着件松松垮垮的奶油色丝质睡袍走来走去。
于是当切萨雷走进办公室时,就看见朱塞佩有些懒散的靠在办公桌边,从那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截带着吻痕的胸膛。切萨雷忽然有些头痛,他对朱塞佩说:
“顾问,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我绝对不会选上午这个时间来见您。”
朱塞佩听了,垂下脖颈像狐狸一样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拿睡袍的衣袖擦了擦眼镜,然后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考虑在明年好好休息一下,去过早睡早起的生活。”
“基督!”
切萨雷有些夸张的,面带惶恐的惊叫了起来。他是一个有着北意大利人长相的,金发碧眼的瘦高青年,脸颊上带着几点雀斑,但五官却很英俊。他此时正穿着一套廉价而又宽松的人字纹西装,像街头那些随处可见的,没有正经营生的游民一样,趿拉着脚上的陈旧皮鞋。他就像一台放映机似的,把旧城区里的小市民生活原原本本的搬进了这栋精雕细琢的褐石大楼。
而切萨雷之所以对朱塞佩的想法感到那样惊奇,甚至感到不可思议,是因为他认识这位顾问先生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足以怀疑朱塞佩并不是一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设定精巧的先进机器。
可他实际上最先认识的,还是朱塞佩的导师安东尼奥,巴罗内的上一任顾问先生。切萨雷几乎是被安东尼奥的施舍喂养大的,在他年幼无助又流落街头时,那个老人的话语和羊毛围巾就简直好像是天神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