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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屈隐没敢吱声,很快写好了安民告示,请孙策过目。孙策同意之后,派人抄写数十份,全城张贴。
    一切之间,孙策声名鹊起,当天就有人前来拜见。
    但孙策却不打算给他们这个脸,称军务繁忙,一律不见。第二天一早,他拔营离开汝阳,渡过颍水,进入陈国。
    第405章 骆俊
    颍水东岸,鸿津。
    朝阳初升,颍水碧波荡漾,缓缓流淌,清晨的风吹拂杨柳,柔软的柳条随风摇摆,轻松惬意。几只黄莺在翠柳间跳来跳去,清脆的鸣叫声中透着说不出的喜悦。
    骆俊抬头看去。在婆娑的树影之间,他看到一只吊篮状的鸟巢,隐约能看到两个张得大大的黄色嘴巴,不由得会心一笑,压抑的心情刹那间轻松了不少。新生命的诞生总是让人喜悦的,正如妻子怀孕一样。
    只可惜好消息太少,坏消息却一个接着一个。黄巾之乱后的几年间,山东兵祸四起,黄巾军像洪灾蝗虫一样来了一拨又一拨,炎炎夏日,酷热难当,将士都不能解甲。陈国虽然倚赖陈王的赫赫威名,没有遭受严重的战乱,但难民的不断涌入也让他这个国相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粮食,粮食,每一颗粮食都意味着生存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能有用不完的粮食,但他已经难以为继了。刚刚不惑,他已经感到精力不济,鬓边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妻子都来不及帮他拔了。曾几何时,他还意气风发,举孝廉,补尚书郎,不到四十就官居二千石,官声又佳,朝野称赞,将来再进一步,跻身九卿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他再也没时间想那些远大理想,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看到明天的希望。
    黄巾已经深入兖州,一部分人已经进入陈留、睢阳,随时有可能进入陈国。兖州刺史刘岱、任城相郑遂、济北相鲍信先后阵亡,官军接连败北的消息一个个的传来,让他依稀又看到了几年前黄巾骤起,势如破竹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朝廷不可能再组织大军平叛了,天子播迁西京,山东诸侯混战,连孝灵帝时的情景都不如。陈国处于兖豫交界处,兖州刺史刘备不久前和孙策大战一场,秋后会不会烽火再起,谁也不清楚。
    对孙策这位小乡党,骆俊心情很复杂。他既惊讶于孙策的天资,又鄙视他的所作所为。刚刚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出手就全歼两万西凉精锐,的确是少有的用兵天才,即使是以文武双全自诩的他也不能不佩服。但孙策摧残荆州豪强,又与汝南士林搞得相看两厌,手段之粗鲁残暴又让他不愿意提及这个乡党。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与孙策保持距离,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来迎接孙策。这不仅是因为孙策代理豫州牧,他有迎接的义务,更是因为陈国面临着重大危机,如果没有孙策的援助,他们很难万全。一旦黄巾军涌入陈国,不仅他这个陈国有丢官的危险,陈国的百姓也难逃一劫,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功曹吴瓘与主簿袁敏在不远处聊天,说的正是昨夜刚刚传来的消息,孙策前两天突然派骑兵入汝阳,抓捕行凶作恶的胡骑,又发布公告,宣称那些骑士是袁绍派来的,与他无关。示众两日后,孙策将胡人全部斩首,一百多颗髡头挂在汝阳城头,汉人骑士则被打断了右手。事情做得不错,但手段太暴戾,骆俊听了之后,心里堵了很久,妻子也受了惊吓,担心他今天来会遇到麻烦。
    会遇到麻烦吗?他不知道。这些年遇到的麻烦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来了。”袁敏突然喊了一声,散落在四周树阴里的掾吏们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虽然还是清晨,但天气已经有点闷热,更何况他们天不亮就从城里赶到这儿来,有些怨言也是难免的。不过孙策杀人的消息传来对他们有不少的震慑,没人敢当面抱怨。
    骆俊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想在孙策面前失仪。
    对面的官道上,几个骑士策马奔来,冲着岸边等候撑船摆渡的民夫们说了些什么。隔得太远,骆俊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从他们的动作和民夫的反应来看,他们的态度不算差。
    骑士奔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更多的骑士从柳荫里走了出来,两骑并行,沿着官道来到河边,向两侧散开,布置警戒。两两之间间距相等,就像用尺子量过的一般。即使隔着颍水,骆俊也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凛然杀气,不由得暗赞一声。南方少马,骑兵不多见,有几个骑兵都当成宝贝,多少有些骄纵,能将骑兵训练得如此精练的可不多见。
    数百骑兵之后,有步卒出现在渡口,他们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材高大强壮,身上披着铁甲,映衬着日光,星星点点,让人眩目。
    甲士列成两行,一直沿升到河边,有一些甲士上了船,对准备好的船只进行检查。他们查得很认真,但态度依然很好,与他们的威武不太相衬。检查完毕,他们回到岸边。这时,一群少年骑士出现在河边,围绕着一辆大车,一辆四个车轮的马车。
    是了,这肯定是孙策。看到四轮马车的时候,骆俊做出了判断。根据昨天送来的消息,孙策的队伍中就有一辆四轮马车,是供袁术的两个女儿乘坐的。一想到这件事,骆俊就不怎么舒服。孙策代理豫州牧,他来陈国还情有可由。袁术的女儿来陈国干什么,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对面的人越来越多,即井然有序,非常安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对面会有几千人。渡船数量有限,先过来的是一些骑士。领队的骑士一下船就直接向骆俊过来,拱手施礼。
    “在下东海麋芳,忝任讨逆将军麾下亲卫骑司马,敢问足下可是陈相骆君?”
    骆俊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报上姓名。
    “将军马上就会登船,这里暂时由我们接管。”麋芳拱了拱手,很客气,却很坚决。骆俊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他只带了一些掾吏来,负担不起孙策的安全。麋芳带着骑士沿着官道向前,有骑士策马冲入田野,四处查看,就连沟渠中都不放过,最远的甚至扩展到两百步之外。
    骆俊暗自撇了撇嘴。孙策这是担心有人刺杀他吗?
    这时,孙策本人乘坐的船要靠岸了,袁敏扯了骆俊一下,骆俊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提起衣摆,下了河岸,来到水边,唱名求见。
    “陈相会稽骆俊,率陈国掾属,恭迎讨逆将军大驾光临鄙国。”
    第406章 诱人功业
    看到骆俊来迎,孙策多少有些意外。这位准乡党可不是什么溜须拍马之辈,相反,他很看重名节,而且才兼文武,自视甚高,一般人还真不能入他的眼。他儿子骆统有其遗风,也是一个敢于犯颜直谏的能臣,在东吴很有名。
    “骆相,来得很早啊。”孙策下了船,大步走到骆俊面前,一边拱手施礼,一边开了个玩笑。“你不会是也有什么麻烦要我帮着解决吧?”
    骆俊苦笑道:“将军明鉴,俊还真是有事相求。”
    “是黄巾杀来了,还是刘备杀来了?应该不是刘备吧,我听说刘备去邺城了。”
    骆俊很惊讶。他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说刘备离开了兖州,这才导致兖州局势大坏,怎么孙策也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立刻想到孙策有细作来往于兖豫之间,还有可能经过陈国,只是他一点也没察觉。
    “是黄巾。鲍信战死,兖州兵一败再败,青州黄巾长驱直入,黑山黄巾又深入东郡,一旦他们会师,随时可能威胁陈国。”
    “不会的,袁绍已经派长子袁谭赶赴兖州,很快就会组织起攻势。刘备也在其中。有他们在,黄巾很难保持眼前的势头。只不过对你们来说,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骆俊先是一喜,随即又忧心忡忡。他明白孙策的意思,袁绍派长子袁谭入主兖州,自然是为与孙策争夺中原做准备,陈国作为豫州北部前线,首当其冲,战祸难逃。
    “兵凶战危,自然是祸,哪有什么福可言。将军,请岸上说话。”
    孙策、郭嘉跟着骆俊上岸,来到树荫下,吴瓘、袁敏等人上前行礼。孙策一一还礼,又看着袁敏说道:“袁君可是扶乐袁氏族人?”
    “正是。”袁敏客客气气地拱手答应,礼貌而保持距离。
    孙策笑笑。扶乐袁氏是汝南袁氏分枝,实力也很雄厚,眼界自然不低。袁涣和蔡邕是表弟兄,原本是梁相,被他撤掉之后,袁涣不去平舆,直接回老家闭门读书去了。眼前这个袁敏也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看起来着实让人发笑。
    很多人不知道这位袁敏,但是孙策知道。袁敏是袁涣的从弟,在仕途上没什么成绩可言,因为好水功官至河堤谒者,县令级的小官,与他扶乐陈家的身份很不相符,所以正史无传。他在青史留名是因为他传授过曹丕武艺,在《典论》里提了一笔,情况与邓展类似。但邓展有学问,注过《汉书》,袁敏虽是袁氏子弟,却无功可称。
    “听说袁君武艺不错,能否和我手下的勇士比试一下?”
    “多谢将军谬赞,但我对从军没什么兴趣。”袁敏笑容矜持。“我听说过将军的募兵令。不过我学武只为健体防身,并非与人厮打,所以不敢从命。”
    孙策咂咂嘴。“这话也对,我虽然不是君子,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实话跟你说吧,我本来有意请你到军中做个教头,禄比中郎将,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
    袁敏的脸抽了抽,觉得有点疼。禄比中郎将,那可是比二千石啊,仅次于将军,比他现在这个郡国主簿可强太多了。虽说是袁家子弟,可也不是所有的袁家子弟都有机会官居二千石的。他虽然后悔,只是话已经出了口,也不好改口,只能摆出一副我不在乎的高冷模样。
    就在袁敏后悔的时候,孙策又说道:“听说你好水功?”
    这一次,袁敏不敢再摆谱了,躬身施礼。“略知一二。”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请将军指教。”
    “人不可一日无水,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开荒垦农,都要依水而居。天下山川河流数不胜数,但真正能搞清楚的人却没一个。人人都仰慕大禹治水的功绩,却没有能以实际行动追思圣贤。你既然好水功,何不效大禹故事,步量天下,将大小河流一一记载在案,著成水经一部,开一代风气?”
    袁敏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策。他出自世家不假,但是他对寻章摘句没什么兴趣。他的兴趣是实业,水功就是其中一种,原因和孙策所说大致相符,只是没孙策说的这么高大上。写一部《水经》,将天下河流全部记录在案,想想都让人神往。这可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功绩啊。天下经籍千千万,哪有这样的经?能与这部书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禹贡》了。
    这是可以传诸后世的大事业,如果如写成,开宗立派、留名青史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再不济也能在《艺文志》里留下名字。比起那些经文注家,这可是实学,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开荒种地,甚至于游历天下,都是用得上的,就算是再来一次焚书令,这样的书也能传诸后世。
    袁敏越想越觉得诱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骆俊却啼笑皆非。孙策这是什么意思,非要把我这个主簿挖走是怎么的?这袁敏也真是,刚才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也不嫌丢人。
    “将军,如今天下大乱,要丈量天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事在人为嘛。大禹治水也不过用了十三年,如今各种条件都比那时候好,袁君又正当壮年,我想应该用不了十三年吧。”孙策淡淡地说了一句,和骆俊并肩向前走,把袁敏一个人扔在那里。“骆相,袁谭若来,你是战是降?”
    骆俊没想到孙策这么直接,他想了想。“我是朝廷任命的陈相,只听朝廷的诏令,按朝廷的制度做事。”
    孙策没有再追问。骆俊虽然没有下判断,但他倾向袁绍还是很明显的,只是说得比较隐晦。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把他留在陈国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和袁绍暗通款曲,眉来眼去。
    蒋干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冷笑一声:“看来骆相对袁绍还没有死心。没事,将军有足够的耐心,相信你很会就会辨明朱紫。我们先说说辅汉大将军的事吧,这……怕是不太合朝廷制度吧。”
    第407章 拿下
    骆俊的脸色立刻变了,袁敏等人也神情紧张。他们看向正在孙策身后不断渡河的大军,一阵寒气从后背升起,直冲后脑。
    陈王刘宠驻兵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东汉时,皇子可以封王,但不能治民,更不能统兵,只能坐食租赋,闲得无事可以做做学问,如果怕做学问也会做出祸事来,那就混吃等死,做一个富贵囚徒。不管怎么说,领兵作战从制度上来说都是不允许的。更别说自称大将军,不管是你是辅汉还是反汉。
    国相负有监督国王之职,刘宠有罪,骆俊及其掾吏一个都跑不掉。说得轻了,这是失职,槛车征廷尉,听候处置。说得重了,这就是谋反,诛你三族都有可能。孙策亲率大军而来,蒋干又突然抛出这句话,骆俊等人自然毛骨悚然,吓得魂不附体。
    有这个把柄在手,孙策可以名正言顺的立刻拿下他们所有人。
    短时间的惊愕之后,功曹吴瓘上前一步,赶到孙策身边,拱手施礼。“将军,这件事虽不合朝廷制度,却也是被迫无奈之举。乱兵四起,朝廷又为贼臣左右,我王与骆相为保境安民,不得不权宜处置。将军,我王乃是孝明帝玄孙,一向忠于朝廷,从来异心,陈国的百姓都可以做证。”
    孙策不置可否。郭嘉轻笑一声:“看来陈王与骆相很得民心啊,只不知道你说的乱兵又是指谁?”
    吴瓘暗自叫苦,这又是一句诛心之语。陈王与骆统违反朝廷制度却还能得民心,那不就是要造反嘛?不过,郭嘉并没有赶尽杀绝,他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他立刻说道:“乱兵自然是那些不念朝廷危难,只知互相攻伐的州郡。”
    郭嘉看着吴瓘,笑而不语。吴瓘知道不表明立场不行了,要不然今天这一关过不去。他咬咬牙。“自然是兖州刺史刘岱,以及私自替代的刘备、袁谭之流。”
    郭嘉点点头,转头看向骆俊。骆俊被逼无奈,只得附和道:“吴功曹所言,正是我等所想。初平元年,刘岱等人聚大兵于酸枣,整日高会饮宴,却不肯与董卓一战。随后又自相残杀,争权夺利,实在让人齿冷。”
    “自相残杀?骆相都听到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骆俊涨红了脸。“兖州刺史刘岱杀东郡太守桥瑁,周禺谋夺我豫州,都是眼前的事,将军应该听说过。”
    “略有所闻,还有呢?”
    骆俊咬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承受不住郭嘉的逼迫,只得又说道:“冀州牧韩馥让出豫州,却被袁绍逼迫,逃到陈留依然不能幸免,以书刀自裁于溷室,将军应该听说过吧?”
    孙策瞅瞅骆俊,终于开了口。“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以为骆相不知道。骆相,虽说事急从权,毕竟有违朝廷制度,如今董卓已诛,天子掌政,诸位贤达相辅,重整纲纪,这权宜之事就不能再宜了。你自己上疏请罪吧。”
    “喏。”骆俊有苦难言,抽出腰间的印绶,双手奉到孙策的面前。郭嘉接过印绶。骆俊退到一旁,抬起头,看看树梢不安地跳来跳去,却不敢歌唱的黄莺,暗自叹了一口气。豺狼当道,武夫横行啊。孙策自己做的违反制度的事数不胜数,哪有脸说别人。但他有兵在手,谁敢说他,谁能说他,说了又有什么用?
    孙策又看看吴瓘。“吴君明于事理,这国相之职暂由吴功曹代理,等朝廷诏书到达再作安排。”
    吴瓘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陈国功曹,骆俊有罪,他也是共犯,孙策居然让他代理国相之职,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把陈国控制在自己手中吗?
    郭嘉将刚从骆俊手中接过的印绶塞到吴瓘手中,又将他的手合上,轻轻地拍了拍。“吴君,将军并非欲对骆相不利,只是想保护他。山东大乱,陈国独完,你们和陈王守土有功,但朝廷制度不可轻犯,主动请罪总比被人揭发好。将军代理豫州,职责所在,不能不如此,还望诸君理解。”
    吴瓘恍然大悟,连忙拜谢。“恭敬不如从命。瓘一定竭忠尽力,守护乡土。”
    孙策赞赏地点点头。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吴瓘原籍陈留,也算是大族出身,与吴匡还算是远房亲戚,但现在已经没落太久了,陈留吴氏的光一点也没沾到。他熬了半辈子才是一个功曹,仕途前景黯淡。让他代理陈相,他岂能不尽力尽力。陈国是他的家乡,一旦成为战场,他辛苦积累的产业就会化为乌有。就算为自己考虑,他也会全力以赴。
    “乱世之中,牧守一方,首当其冲的责任就是守土安民。至于骆相,他的政绩有目共睹,我会上疏朝廷,为他缓颊,你们不用担心,安心做事吧。”
    “喏。”吴瓘、袁敏等人如释重负,感激不尽。
    骆俊听了,虽然不完全相信,心里的怨念却还是淡了些。郭嘉说得没错,就算他们有功,违反朝廷制度也是事实。孙策代理豫州牧,这么处理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没人能挑出矛盾。没有立刻就把他打入槛车,送往长安,已经是善待他了。
    骆俊远远地看着孙策,心中凛然。他又不傻,岂能看不出孙策的用心,孙策分明是看出了他的立场,这才收了他的权利,又拉拢吴瓘、袁敏,确保陈国不会脱离他的控制。偏偏孙策做得滴水不漏,让他无计可施,只能拱手交出陈国。否则不用孙策出手,吴瓘、袁敏等人为了自保,也会和他划清界限。没有了这些地方豪强的支持,他什么也做不了。
    “骆相,朝廷诏书下达之前,你就随大军行动吧。”孙策嘴角微挑,笑容满面。“闻说骆相文武全才,我正好时时请益,还望骆相不要嫌我愚钝。”
    骆俊苦笑,这是要软禁我了,果然好手段,真是一环套一环,应接不暇啊。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俯首听命了。
    “多谢将军成全,只怕骆俊德浅才薄,误了将军。”
    孙策大笑,走过来,拍拍骆俊的手臂,轻声说道:“如果骆相真是如此无能,我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说着,扬了扬眉。“乡党,我留意你很久了。你女儿今年七岁,你夫人三年前小产一次,不久前刚刚怀孕,我没说错吧。”
    骆俊哭笑不得,一声长叹。孙策留意他很久了,他却一直没把孙策放在眼里,岂能不落其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