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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节
    荀爽和李膺有什么关系?他是李膺的崇拜者,年轻时得到李膺的提携。他二十出头的时候,李膺已经名闻天下,得到他的接待被称为登龙门。荀爽不仅得到了李膺的接待,而且有机会为李膺驾车,一举成名。
    李膺如此善待荀爽,和荀爽的父亲荀淑有关,李膺以荀淑的弟子自居,提携荀爽是意料之中的事。更何况荀爽也的确有才,他是弟兄八人中学问最好的一个,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美誉。
    荀爽和何颙是什么关系?荀爽在长安时谋划行刺董卓,何颙就是参与者之一,另一个人就是荀爽器重的从孙荀攸。荀爽意外逝世,何颙继承他的遗志,继续与荀攸谋划,准备刺杀董卓,只是意外未成。何颙与荀爽关系密切。历史上,他死于长安,后来荀彧为尚书令,将他与荀爽一起迎回颍川,重新安葬,何颙就葬在荀爽的旁边。荀攸与何颙关系这么好,渊源就来自荀爽。
    荀爽与袁家有什么关系?袁术的父亲袁逢曾举荀爽为有道,荀爽没有应征,但袁逢死后,荀爽以故吏身份为他守丧,制服三年。举荀爽出仕的人很多,但得到荀爽承认为举主的人只有袁逢。原因可能并不在袁逢本人,而是袁绍。袁绍是李膺的女婿,而袁逢又是袁绍的生父,荀爽为袁逢制服是给袁绍面子,和袁逢其实没什么关系。
    袁权说成袁家,只不过是含糊其辞,照顾亡父袁术的面子。对袁术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他对何颙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一点,何颙对袁绍极为推崇,对袁术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荀爽、何颙的眼里根本没有袁家,他们看中的是袁绍这个李膺女婿的身份,对他们来说,能够继承这一点的只有李氏所生的袁谭、袁熙,而袁谭作为嫡长子更是不二人选。
    郭嘉呷了一口茶,拿起一颗鲜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李膺在党人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张俭之流不能望其项背。张俭闭门谢客,与其说是看破世事,不如说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在党人中的影响力不及何颙。岂止是张俭,在对党人的影响上,就连袁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讨厌何颙,却不能对何颙不敬,只能敬鬼神而远之。若是他与何颙决裂,那党人内部必然产生分歧。”
    袁权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将何伯求争取过来,让他为将军效力?”
    郭嘉摇摇头。“何伯求老了,积习难改,由他行刺将军便可知一二。他难道不知道将军的武功,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已经近过六旬,不复当年?他都知道,只是如此行事了一辈子,让他向将军低头,还不如相信大河会倒流来得容易一些。”
    “若是杀了,岂不是与天下党人为敌?”
    “何颙死了,还有袁谭啊。”郭嘉笑笑。“袁谭是李膺的外孙,他比何颙更有资格继承李膺的遗产,而且他年轻,更容易接受现实。当然,夫人担心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何颙要杀,但不能随便杀,要杀得让人心服口服,找不到毛病。事后还要再做一些补救,让党人们体谅将军的难处。”
    袁权思索良久,没有再说话。
    孙策说道:“那要怎么杀?”
    “不急,先关着。”郭嘉顿了顿,又道:“安排武卫营单独关押何颙、袁谭。许褚对付游侠儿有经验,消息一旦传出去,想来救何颙的人肯定不会少。将军,你也要加强戒备,别被人钻了空子。游侠儿中擅长行刺的人很多,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何颙一样没有自知之明。”
    孙策点点头,同意郭嘉的看法。
    ……
    长沙。
    周瑜下了马,用马鞭拍了拍战甲,意态从容。
    荀攸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一排甲士围了过来,一个个身材剽悍,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太守府门前的掾吏们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自报家门。周瑜一一点头致意,当功曹桓阶走到他面前,报上姓名时,他笑了一声:“足下便是桓阶桓伯绪?”
    桓阶拱手施礼。“正是在下。”
    周瑜上下打量了桓阶两眼,轻声笑了起来。“不愧是两位孙将军都相中的人才,果然与众不同。桓君,我初临长沙,人生地疏,还望桓君多多襄助啊。”
    桓阶很意外。“两位孙将军?”
    “一位是你们长沙郡的故府君征东将军,一位是他的长子讨逆将军。我来长沙之前,两位孙将军分别拟了一个名单,你桓伯绪都在其中。”
    桓阶很惊讶。孙坚做长沙太守时,曾举他为孝廉,对他的器重不用多说。孙策也如此器重他,那就有些奇怪了。听周瑜这口气,似乎孙策所拟的名单和孙坚所拟的名单还不太一样,显然他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孙坚。那孙策又是如何知道他这个人的?
    桓阶虽然心中疑惑,却不好直接问,只好客套了一番,先站在一旁。只是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便显得与众不同了一些,昔日的同僚都投过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桓阶既骄傲,又有些不安,主动站在一旁,为周瑜介绍这些长沙太守府的掾吏和本地豪强。他不知道周瑜手里的两份名单上究竟有哪些人,为避免同僚内部隔阂,索性一并介绍,不分彼此。
    周瑜正中下怀,不动声色地看了荀攸一眼。他哪有什么名单,这都是荀攸的主意。一见面就把桓阶捧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让桓阶主动为他效力。
    荀攸面无表情地站在周瑜身后,恍若未闻。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马嘶,打破了平静,荀攸抬起头,瞅了一眼,不禁心中一惊。他连忙和周瑜打了个招呼,匆匆迎了上去。马车刚刚停下,辛毗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荀攸连忙伸手扶住。
    “佐治,你怎么来了?”
    辛毗扶着荀攸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公达,出大事了。”
    第1068章 盈则亏
    荀攸错愕,但只是片刻之间,他就恢复了平静。
    “是伯求先生出事了吗?”
    辛毗很惊讶。“公达,你能未卜先知吗?”
    “你也信未卜先知这种事?”荀攸轻笑一声:“既是伯求先生,你就不用担心了。周将军刚刚拿下长沙,事情很多,你暂时在这里住下,等我忙完公务,再与你慢慢细谈。”见辛毗眼神狐疑,荀攸又道:“放心吧,孙将军如果想杀他,不会留到现在的,这肯定是伯求先生积习难改,送上门去了。”
    辛毗咧了咧咧,摇摇头。“公达,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赶来了。”
    荀攸打量了辛毗片刻,上前一步,身体微倾,附在辛毗耳边,轻声说道:“虽说旁观者清,但局内人也有局内人的优势,有些消息却只有局内人才知道,非旁观者可比。佐治,你兄长已经去了长安,如果不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去益州。”
    辛毗眉毛微耸,随即恢复了平静,默默地点了点头。荀攸引着他,来到周瑜身边。周瑜转身看了过来,面带微笑,各煦如春风,看得辛毗心中莫名一暖,连日来绷紧的神经松驰了几分。
    “将军,这位是颍川阳翟辛毗辛佐治。”
    “久仰,久仰。”周瑜拱手施礼。“庐江周瑜,敢问辛君安好。”
    辛毗连忙还礼。“颍川辛毗,见过周将军。”
    一旁的桓阶等人见周瑜如此郑重的与辛毗见礼,大感惊讶。礼节不同,代表着对方在周瑜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如此慎重,必非等闲之辈。桓阶离得最近,又一直竖着耳朵听,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辛毗是何许人也。等周瑜与辛毗见礼毕,他立刻赶了过来。
    “敢问足下可是与陈长文、赵伯然、杜子绪并称颍川四俊的辛君佐治?”
    辛毗很惊讶。“不想区区贱名竟能传到江南,惭愧,惭愧,在下正是辛毗。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在下临湘人桓阶,字伯绪。”
    辛毗略作思索。“莫不是三年前因父丧弃官的尚书郎桓阶?”
    桓阶笑了。“正是在下。”
    两个人几句话一说就知道对方是同道中人,立刻亲近了几分。周瑜在一旁看着,面带微笑,不急不躁。等他们说完,这才热情的邀请辛毗一起入府。进了府,来到堂上,分宾主落座,周瑜当仁不让的坐了主席,荀攸坐在他左手侧,辛毗挨着荀攸坐下,桓阶等人坐在右侧。
    周瑜很隆重的向长沙太守府的掾吏介绍荀攸、辛毗,这些人大多是本地豪强或者名士,但长沙虽是江南大郡,户口殷实,论名士的质量和数量却远不如江北,更别说和颍川相比了,在座能有资格和荀攸、辛毗攀谈的也就桓阶一人,其他人都不敢造次,说错了话,或者应对不周,要被人笑话一辈子。而有了这两人辅翼,周瑜的身份也在无形中拔高了不少,绝非孙坚临郡时可比。
    不动声色之间,周瑜就完成了对长沙士人的收服,接下来的工作也顺理成章,基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以桓阶等人为首,轮流向周瑜汇报长沙的人口、户籍、仓库存粮等相关数据,处理得井井有条。
    周瑜随即命人引原太守张羡上堂。周瑜与张羡一番详谈后,对他之前的政绩表示了充分的肯定,请他留任长沙太守。张羡喜出望外,欣然从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
    饮宴后,辛毗随荀攸来到刚刚安排的小院。荀攸没有带家属,身边只有两个侍者,院子里很安静。辛毗看了一眼,就非常满意。他和荀攸一起在南阳住了半年,没想到又在长沙聚首了。只是时移势迁,如今的他是丧家之犬,荀攸却是周瑜的心腹。
    “公达,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反正我是看走了眼。”
    荀攸笑笑,没有说什么。辛毗这么说其实就是变相的道歉,在此之前,辛毗对他多少是有些轻视的。对辛毗来说,这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是对荀攸来说,他从来没把辛毗的态度当回事。
    两人落座,荀攸让侍者上了茶。“佐治,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看到荀攸,辛毗已经冷静了不少,再经过这大半天的思考,辛毗也反应过来了。他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与张邈会面后,他就向颍川老家走。张邈送了一份厚礼,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被劫,所以走得很慢,天大亮才动身,天不黑就入驻,走了十来天才进入颍川郡。还没等他回到阳翟,张超派人追了上来,告诉他说,何颙行刺孙策,被孙策抓了,张邈和丁夫人都被牵连。他左思右想,觉得能救何颙的只有荀攸,就用张邈送的礼到长社市买了一辆最新式的四轮马车和十几匹马,日夜兼程的赶到长沙。
    荀攸静静的呷着茶,等辛毗说完,他久久没有说话,神情凝重,眼神有点不对焦。
    “公达?”辛毗又不安起来。
    荀攸一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佐治,你有没有想过,袁本初为什么会有废长立幼的打算?”
    “利令智昏。”辛毗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原本也这么想,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都低估了袁本初。”荀攸摇摇头,若有所思,又像是自言自语。“袁本初为人刚愎自用,但他不会不清楚废长立幼的危害。别说袁尚还小,会不会夭折都说不准,就算袁尚已经成年,刘家的实力又岂能与党人相提并论?”
    辛毗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倒吸一口冷气。“公达,你的意思是说,袁本初废长立幼,是担心袁显思被党人左右?可是……”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他与党人接触得不少,与何颙在南阳半年多,对何颙的脾气太清楚了,简直是一柄利刃,老而弥坚,伤人伤己。那袁绍是不是无法接受何颙,却又不能公然与党人决裂,所以要借孙策之手杀何颙?以他对付韩馥的作派,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辛毗忽然觉得很失落。“公达,党人以天下为己任,前仆后继者以千数,最后却要落到这一步吗?”
    荀攸转头看着辛毗。“奇怪吗?你也不是借刀杀了边让?”
    辛毗很尴尬,无言以对。
    “形势在变,党人也要变,何伯求那一代人已经是日薄西山,袁本初曾经追随他们,但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想法也变了,有分歧在所难免。”荀攸轻轻放下茶杯,耷拉着眼皮。“何伯求想以孙将军代替袁本初,为党人再营一窟,用心是好的,但他的手段未免太陈旧了。刻舟求剑,削足适履,焉能不败?”
    第1069章 变则通
    辛毗沉默了片刻,忽然有所感悟。
    “公达,友若本在河北,文若去了长安,你在这里,你们叔侄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荀攸不解地看着辛毗,随即又笑了,摇摇头。“你可能不信,但我们的确没有约定。当然,我没有留在邺城,也没有去长安,而是来这里,的确有想另辟蹊径的意思。从陆贾、贾生起,儒门抗争了几百年,历儒法之争,经王莽之变、两次党锢,那么多先贤付出了荣耀和牺牲,却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不能不有所变化。易云:穷则变,变则通嘛。”
    辛毗感慨地点点头。“荀家人才辈出,让人望尘莫及,将来颍川世家必以荀家为首。”
    “只有荀家是不够的,甚至只有党人都不够,这是有志之士共同的事业。”荀攸抬起头,坚毅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蓝天。“何为士?以仁为己任,死而后矣。求仁得仁,夫复何怨?”
    辛毗点头附和,过了片刻,突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长身而起。“公达,你的意思是说……何伯求必死无疑?”
    荀攸默然不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辛毗愣了片刻,慢慢坐了回去。他身为年轻一辈的智者,岂能听不懂荀攸的意思。如今天下大乱,州郡各自为政,但真正有实力的势力只有三个:长安的朝廷,河北的袁绍,东南的孙策。朝廷有道统,袁绍有世家,孙策后来居上,集结了一群寒门士子,凭借着寒门士子特有的无所畏惧,硬是打出了一番天地,与朝廷、袁绍鼎足而立。何颙逃离了长安,又离开了河北,现在又刺杀孙策失败,除了死,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何颙死了,张俭闭门谢客,那一代党人将成为过去,接下来就看荀攸这一辈人各展所长,看看谁的选择是正确的选择了。
    辛毗叹息道:“可是如此一来,党人分裂在所难免啊。”
    荀攸慢吞吞地说道:“党锢之祸,不就是党人太团结,引起了朝廷的猜忌吗?”
    辛毗苦笑。党人的势力的确太大了,不仅朝廷忌惮,袁绍也忌惮,孙策也不例外。荀攸不肯出面救何颙,也许正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心。如果让孙策感觉到威胁,他也许会更排斥党人。这么说,他将何颙关押起来却不杀,正是要看荀攸的反应。如果荀攸反应强烈,不仅救不了何颙,反而会让何颙死得更快。
    那孙策会杀何颙吗?他不会不知道,杀了何颙,就等于与天下党人为敌。
    辛毗反复权衡,还是猜不透孙策会怎么做,郭嘉又会出什么样的主意。说到底,袁绍也好,孙策也罢,都只是表面上的强者,真正的决策者是他们身后的士人,尤其是颍川的士人。袁绍身后有郭图,孙策身后有郭嘉,士人才是这天下大局的真正对弈者。
    可惜,我现在成了旁观者。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做得越多,何伯求死得越快。”荀攸转过身,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当然,你也别闲着,做点有用的事吧。周将军拿下了长沙,还有三郡未下,为了赶时间,可能要分派将领出征,你如果愿意,辅佐其中一部,立些功劳,将来再缓缓图进。”
    辛毗挑了挑眉,默默地点了点头。周瑜是孙策的亲信,但他与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最能理解党人的志向。在他身边做事,要比在孙策身边更顺心一些。而且以他的情况,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留在周瑜身边唯一的麻烦就是将来可能与兄长辛评为敌。荀攸说了,辛评去了长安,很可能还会去曹操身边。曹操就在益州,与荆州发生冲突几乎是必然的事。
    辛家也和荀家、郭家一样,分属不同阵营,各为其主了。
    ……
    周瑜斜倚着凭几,竖起尾指,轻轻挠着发鬓。
    荀攸坐在他对面,拱着手,沉默不语。辛毗坐在一旁,低着头,露出脑后的伤疤。伤口已经愈合,但头皮被削去,赖华佗妙手,将找回的头皮重新缝合,勉强遮住了伤口,但这块头皮再也长不出头发,露出一大块丑陋的疤痕。辛毗自己看不到这块疤,但这块疤却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
    周瑜站了起来,走到辛毗对面,亲手放下辛毗撩起的头发,又帮他戴上冠,最后拍拍辛毗的肩膀。“连孙将军都杀不死你,以后就没人能杀得死你。佐治兄,你是有福之人,能得到你的帮助,我非常荣幸。”
    辛毗松了一口气,又惭愧不已。“将军错爱,愧不敢当,将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使君。”
    “若非佐治之福泽,袁使君又怎么会死里逃生?”周瑜轻笑一声,看看荀攸。“公达,你没告诉佐治当时的情景吗?”
    荀攸笑笑。把孙策追击袁谭,袁谭误入沼泽,被孙策所救的事说了一遍。辛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不禁愕然。他一直以为袁谭是战败被俘的呢,对袁谭多少有些失望,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以他对袁谭的了解,他猜袁谭当时不是误入沼泽,很可能是有求死之心,却阴差阳错,被孙策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