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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节
    “没下次就没下次,我又不稀罕。”
    “你知道他刚才说的杨德祖是何许人也?”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弘农杨氏,故太尉杨彪杨文先的嫡长子,杨修杨德祖。之前他一直为孙将军掌管内务,现在官居豫章太守,今年……”荀谌想了想。“他应该是和孙将军一样大,今年二十一。”
    陈群倒吸一口凉气。荀谌这几句话听起来简单,但信息量太大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弘农杨家的子弟为孙策掌内务?杨修能由一个掌内务的一跃成为豫章太守,说明这个位置真的很重要。如果考虑到辛毗在周瑜麾下做军谋,杜袭是沛相,赵俨刚刚由新野令调任零陵太守,仕途顺利,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超过这三个同郡俊秀的机会了。
    除非他彻底不愿意为孙策效劳。
    可是他刚刚对郭嘉冷嘲热讽,现在让他改口,怎么张得了口?
    这时,中门传来苍老的声音。“长文,谁来了?”话语中,堂上中门处走出了陈群的父亲陈纪。陈纪六十多了,原本身体还好,但是被董卓强征到洛阳,折腾了几年,健康状况与日俱下,老态毕现。陈群去年由徐州返回,也是因为要照顾陈纪晚年。
    陈纪是长辈,在颍川名士中颇有名望,即使放荡如郭嘉也不敢放肆,连忙上前行礼,报上姓名。颍川世家互相联姻,多少都扯得上点关系,郭嘉的妻子钟夫人就是颍川四长的钟皓从孙女。他要是太过份了,回去肯定得被收拾。
    陈纪的出现化解了陈群的窘境,郭嘉以晚辈的身份向陈纪做了说明,这次是来请荀谌和陈群出仕的,当然也是颍川系壮大实力的好机会。孙策虽然年少,但手段很高明,他对党争非常敏感,所以平时推荐人时都要非常小心,避免给他留下结党的嫌疑。现在袁绍有争夺颍川之心,他不得不放开一些,错过了这个机会,颍川人再想大批进入孙策幕府就难了。
    郭嘉说的基本上实情,陈纪等人听不出什么破绽。大家都是熟人,陈纪也不遮掩。“孙将军比袁绍如何?这场战事有几分胜率?”
    郭嘉沉吟片刻。“陈公看过李儒那篇文章吗?”
    陈纪点点头。“奉孝的手段?”
    “不,孙将军乾心独运,一手策划。”
    陈纪吃了一惊。“当真?”
    “陈公面前,不敢有一句虚诳之辞。”
    陈纪拄着手杖,抚着胡须,半晌没有说话。孙策骁勇善战,这一点没人会怀疑,难得的是他有勇有谋,手段玩得也这么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夫了,难怪董卓、孙坚都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了。
    “这么说,他对付豫州世家的手段也是机杼自出?”
    “是的。”郭嘉解释道:“孙将军并不是反对世家,而是反对土地兼并。他也不是反对儒学,而是反对唯儒学独尊,反对以仕途为唯一途径。他希望读书人可以有益于民生,有益于天下,只要学有所成,即使不做官也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陈纪打量了郭嘉片刻,慨然轻叹。“难得孙将军有如此志向,本当鼎力襄赞,奈何年老体衰,不堪一用。长文,你代为父走一趟吧。身为颍川百姓,能在这乱世之中享片刻安宁,我们也是受了孙将军恩泽的,纵不能全力相报,也当略表绵绵之意。”
    陈群躬身领命。“喏。”
    郭嘉嘴角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荀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陈纪这几句话不仅为陈群解了围,还添了几分力,如果孙策不能重用陈群,那就不是轻慢陈群,而是轻慢他陈纪,轻慢整个许县陈家了。辛毗、杜袭、赵俨虽然和陈群齐名,却没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世可以依靠。
    荀谌含笑不语。
    第1329章 交易
    陈纪说了几句,便托言身体不佳,进后堂去休息了。陈群设宴,款待郭嘉。虽然原则上接受了孙策的辟除,可是具体条件还没谈。
    郭嘉很坦然,把和孙策商量好的安排和盘托出。枣祗将接任冯方出任屯田中郎将,荀谌任丞,协助枣祗负责屯田事务,地位与吕蒙、蒋钦两个都尉相当。吕蒙、蒋钦都是孙策培养出来的少年将领,期望很高,他们将主要承担屯田区的战斗任务,而荀谌将是他们的军师。枣祗本人不擅用兵,荀谌需要承担一部分作战任务,如果荀谌本人有这个意愿,将来可以转为专职将领。
    陈群没有实践经验,所以先在孙策的军谋处实习一段时间,然后再根据他的特长安排。军谋处听名字是一个与军事有关的机构,实际上无所不包,是孙策的幕僚机构,就连屯田事务也包括在其中。不久前有个叫仓慈的年轻人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被孙策采纳,现在就在具体负责这件事,从目前的进展来看,孙策对他非常满意。
    “孙将军自己很年轻,军谋处的成员也大多是年轻人,相处得很和睦,也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当然,这一点也有弊端,太随便了,容易出事,长文这时候进军谋处是一个好机会,把你陈家严整的家风带进去,逐步建立规矩,对孙将军的大业有好处。”
    陈群毕竟是少年,听了郭嘉这句话,心中大为欢喜,虽然想让自己表现得稳重矜持一点,脸上却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荀谌却想得更多。“这是要将许下作为战场吗?”
    郭嘉知道荀谌聪明,也不隐瞒。“是的。”
    “这么说,休若他们已经成为你们的猎物了?”荀谌苦笑道:“奉孝,你这是让我们兄弟为敌啊。”
    “这也是暂时让你为丞的缘故,兄弟对阵,毕竟有伤人伦。当然,你如果能写封信,让休若弃暗投明,那就最好不过了。文若赴长安前曾在洛阳与张子纲见面,他拒绝了张子纲的邀请,只愿与张子纲为一生之敌。你出面劝休若,休若总不会要与你做一生之敌吧。”
    荀谌一声轻叹。“我倒是没问题,只怕休若不允,毕竟我荀家还有不少族人在邺城。”
    郭嘉心中一动,欲言又止。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荀谌却看得分明,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嘉。郭嘉暗自后悔,围歼袁绍的计划是高度机密,即使是军谋处知道的人也屈指可数,这时候不能走漏风声。可是荀谌是聪明人,如果不解释一二,荀谌肯定会怀疑。他眼珠一转,笑道:“袁显思已经回去了,何伯求很快也要回邺城,有他们照应,你荀家族人应该没什么危险。”
    荀谌将信将疑。仅有何颙、袁谭是保不住荀家族人的,郭嘉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但是时机不到,他不方便说。荀谌也没有追问。“我试试看吧,能不能成,要看休若自己的想法。”
    “事不宜迟,你最好现在就写。”郭嘉催促道。
    ……
    满宠捧着军报,反复看了三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看着面前的徐盛,忍不住问道:“这一千多水师的将领是谁,为什么只字未提?”
    徐盛不说话。满宠会意,挥手示意掾吏们退下,又请徐盛入座,命人上茶。徐盛入座,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等所有的掾吏都退了出去,堂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满宠拱拱手。
    “敢问足下高名。”
    徐盛还礼,报上姓名、籍贯和职务,最后说道:“将军说,这一千水师是疑兵,所以无须特别安排将领,暂由满使君指挥。”
    当满宠得知徐盛是孙策身边的近卫骑士时,他就明白了孙策的意思。传令不需要由孙策的近卫骑士承担,徐盛是孙策安排来协助他的。按照惯例,这个疑兵之计很可能就是徐盛提议的。他随即向徐盛请教具体的计划内容。徐盛一五一十,将计划和盘托出。
    满宠惊骇不已,满脸惊愕。他盯着徐盛,如果不是与徐盛不太熟,他几乎要失声惊呼。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以孙策为饵,诱袁绍入颍川,用水师截袁绍后路,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可控因素太多,稍有闪失,就是一场大败,轻则失地,重则覆军。比起现在据城而守,待袁绍自退的战法,这个计划简直是赌博,而且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满宠不安的挪了挪身体。“将军还在许县吗?”
    徐盛早有准备。“使君打算去许县,面见将军?”
    满宠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有些意见,想当面向将军请教。”
    徐盛理解地点了点头。“将军说过,使君谨慎,一定会有意见。使君可以去许县见他,不过不是现在,他要去邀战麹义、荀衍,得手之后,可能会再回许县,届时使君就算不去,他也会召使君面谈。至于现在,当务之急是与骆相联络,协调好收麦、种稻和筑堰的事,情况比较急,不能耽搁,越早准备越好。”
    满宠皱着眉,捻着手指,沉吟不语。他觉得这件事不靠谱,时间紧,任务重,民伕征发可能会有困难,甚至有可能引起民心骚动。他自己也就罢了,就算不赞同,他也一定会照孙策的计划执行,可是骆统不同,那是一个有点拗的读书人,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他无法说服骆统。他是刺史,不能直接调动民伕,必须通过骆统,而且骆统在陈国官声极好,他如果反对,这件事基本就办不成。
    徐盛笑眯眯地说道:“使君是担心骆相吗?”
    “是的,骆相为人正直,爱民如子,尤重农时,这时候调发力伕,有可能会耽误收麦、种稻,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他大概不会同意。”
    徐盛点点头。“使君的担心有道理,将军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给了一个优惠条件,这次筑堰蓄水不是无偿征发,而是有偿招募,凡是参与工程的百姓,无论男女,只要符合条件,服从管理,除了提供饮食外,还可以得到一些报酬。”
    “报酬?是粮食还是钱?”满宠追问道。
    “既不是粮食,也不是钱。粮食容易被袁绍劫走,钱嘛,使君想必也清楚,现在钱荒很严重,入不敷出,所以军谋处专门拟定了一个新的结算方法。确保百姓可以得利,袁绍却无法劫掠。”
    第1330章 越布
    “新的结算方法?”满宠越来越惊讶。看到这份堪称异想天开的作战计划,他已经对军谋处的那些年轻人充满了好奇,现在又出来一个新的结算方法,他没法不感兴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军谋处的年轻人就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不少人都会出牧州郡的。
    关于钱荒,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却没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法。看来军谋处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而且尝试解决。那些年轻人并不是天天坐在军谋处空想,他们时刻关注着民生。
    “使君听说过越布吗?”
    满宠摇摇头。他没听过,但听名字猜得出来。“吴越一带生产的布?”
    徐盛笑笑,看来满宠的确是个实干派,能力很强,学问却一般,不知道陆闳穿着越布单衣面见天子的故事。当然他本来也不知道,是涉及到这个计划中才听人说的。
    他把越布的相关情况介绍了一下。
    越布是吴越之地生产的一种布,比一般的麻布厚实,夏天吸汗,冬天却能保暖,对穿不起丝帛的百姓来说可以一物两用,对有足够财力的人来说,这种越布也有着丝帛不具备的优势,不会因为沾了汗水就粘在身上,更有飘逸之感,符合儒生名士们的风度。这种布原本都是会稽百姓自家所织,产量有限,又被贡品占了一部分,余量很少,几乎不出越地。吴郡建木学堂后,将改进过的织布机引入会稽,建了织坊,产量翻了好几倍,急需拓宽销路,这件事报到了郡丞顾雍那里,最后又报到了孙策这里。
    孙策还是会稽太守,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解决这个问题。
    越布有优良的品质,原本并不担心销路,但天下大乱,即使是孙策治下的荆豫扬三州也谈不上富庶,越布的产量虽然提高了,但成本也比麻布高,售价太低会影响利润,无法扩大再生产。孙策把这个任务交给军谋处,但军谋处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办法,直到这次提出诱击袁绍的计划。
    在整个计划中,徐盛的虚实之计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可是这一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正值农闲,百姓没有时间服役,强行征发会引发民愤,进而引起袁绍的注意。因为何夔的事,满宠提前在陈国清理土地兼并,陈国的世家豪强意见本来就不小,有这个机会,他们会兴风作浪,引起更大的风波。
    既要征发百姓筑堰积水,又不能引起民愤,只有一个办法:花钱雇佣,而且要高价,用利益来吸引百姓加班加点,既可以提高效率,又可以平息民愤。
    高价雇佣又引发了另一个问题:用粮食支付,可能会导致粮食缺口增大,百姓有了更多的粮,也容易吸引袁绍派人来劫掠。用钱支付,孙策根本没这么多现钱。
    天下缺钱很久了,尤其是近十几年,因为经济发展,因为财富不均,大量的铜钱积存在世家、豪富的库房里,市面上流通的钱越来越少,导致盗铸横行,而劣钱流入市场又进一步推高了良币的稀缺。董卓入京时,为了解决钱荒的问题,曾经销化铜人、钟虡和现有的五铢钱,改铸小钱,但他不是一个搞经济的人,最后搞得一团糟。
    现在孙策也面对这个问题,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军谋处,军谋处有几个擅长经济的出了一个主意:用越布作为报酬,发给应募筑堰的百姓。越布有实用价值,这些百姓可以留下越布自用,改善一下家人的衣着。越布也有优越的性能,世家、豪强会很喜欢,如果百姓们想转卖得到的越布,也不会愁没有人接手。在此之前,可以先让吴越商人在陈国一带销售少量的越布,打造名声,抬高价格,造成一种越布稀缺而紧俏的形势,保证转手的百姓不会吃亏,不愁销路,说不定还能卖个高价,再多得一些好处。
    满宠听完,拍案叫绝。这个办法好,一举三得,既解决了用工问题,又避免了钱荒,还拓宽了越布的销售。具体对陈国而言,还有一个好处:陈相骆统就是吴郡人,他熟悉越布,又爱民如子,不会拒绝公私两便,既为百姓争得了利益,又为家乡做了贡献。
    “看来这个计划做得很周详啊,能考虑到的几乎都考虑到了,巨细无遗。”满宠感激不已。“后生可畏,假以数年,军谋处不知道要出多少循吏良守,太平可期。”
    徐盛笑而不语。他从满宠的话语中听出了压力。孙策用人大胆,只有有能力,不在乎多年轻,杨修出任豫章太守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满宠本人也才二十出头,可是如果他不努力,他很快就会成为老人,被新的人才代替,像冯方等人一样准备致仕养老。
    满宠没有再耽搁,他派人联络骆统,请他以国相的名义行文扶乐、阳夏两县,招募百姓筑堰,并妥善安排好农忙,尽可能减少损失。与此同时,为了保证应募百姓的体能,还能筹备大量的粮食和酒肉。
    不出满宠所料,了解了支付方法后,骆统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他亲自赶到阳夏、扶乐,四处奔走,发布命令,向百姓们解说招募条件。陈王宠赴京师任宗正,陈王的子女又远赴南阳游历,骆统就是陈国最有威信的人,不管是世家还是普通百姓都信任他,再加上这么优厚的招募条件,他很快就招募到了一万多丁男丁女,集积在扶乐城外,浪荡渠边。
    几乎在同时,梁相吕范也收到了类似的命令。不过他那边出了点意外,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桥蕤,桥蕤直接调了一万屯田兵筑堰,将调拨给吕范的越布一口吞了,囤积起来,准备转卖得利。可是他的吃相太难看了,连太守府的掾吏想分一杯羹都不行,结果掾吏们把消息捅了出去。
    吕范镇守睢阳数年,睢阳世家一直很支持他,至少没有人跳出来和他作对,现在有这么大的好处,吕范却一点也不分给他们,全拿去讨好桥蕤,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以桥蕤从弟桥羽为首的睢阳大姓闹到了吕范面前,向吕范抗议。他们对吕范说,如果不能雨露均沾,恩泽共享,以后你吕相做什么事就别找我们了,全由桥蕤承担吧。
    吕范一时失策,后悔莫及。让他向桥蕤讨回那些好处,他不敢。让他不理会睢阳世家,他也承担不起后果,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孙策请示,希望孙策能再拨一些越布份额,让他安抚睢阳世家。
    第1331章 白马义从
    颍阴城西,狼陂。陂中波光粼粼,莲叶田田。陂边绿草如茵,野花朵朵。沿着陂有一道曲曲折折的小道,道旁种着柳树。柳叶碧绿,柳条如丝,随风摇摆,一派暮春景色。
    公孙续信马由缰,用手中的长矛无聊地拨打着头顶的柳条、路边的野草,将一朵朵盛开的小草打碎,对眼前的无边春色全无半分感受。“真热啊。”他叫着,解开胸甲,扯开衣襟,露出湿漉漉的胸膛。春风一吹,终于有了几分凉意,但心中的焦躁却未减半分。
    “怎么也没来几个髡头让我砍一砍,出出鸟气。”
    一旁的白马义从们笑了起来,一个满脸虬须的中年骑士说道:“少君侯,髡头你是指望不上了,杀胡令一出,哪个胡狗敢落单?”他四周看了看。“真要手痒,我们走得远一点,找个僻静的村落……”
    话音未落,公孙续的眼睛横了过来。“你什么意思,想害我被赶回去?”
    那骑士尴尬地咂咂嘴,连忙说道:“少君侯,我可没这意思,我这不是……”
    “这里是中原,不是幽州,你们收敛一点。要是谁背着我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真要出了事,不是丢你们自己的脸,而是丢我们幽州人的脸。难道我们幽州人还要被凉州人笑话一辈子不成?”公孙续愤愤不平。“刘备那大耳贼,坑死我了。”
    提到刘备,白马义从们都有些恼火。刘备来中原时间不长,但轻于去就,在豫州的口碑极差,因为同是幽州人,公孙续等人受了牵连,就连孙策都知道了这件事,特地提醒他耐心一点,不要与百姓发生冲突。百姓也就罢了,公孙续与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可是隔三岔五的被马超奚落,这让公孙续很不爽。
    凉州人都是羌贼,马超就是羌种,居然还敢笑话我?公孙续不服,但幽州人的名声被毁在先,论武功,他也不是马超的对手,纵横北疆的白马义从在渡海时损失大半,只剩下三十余骑,也没法和马超率领的白毦士较量,处处吃瘪,搞得公孙续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今天孙策在颍阴暂驻,要会见不少宾客,暂时不能行军,公孙续两三恳求,主动担任游骑,出营打探情况,在城外转转,散散心。如果能遇到麹义派出的游骑,交交手,砍几颗首级,也能出一口闷气。
    可是他也清楚,这种可能性很小。麹义的主力还在昆阳、父城一带,离颍阴至少两百里,就算麹义再谨慎,也不会把游骑安排这么远,靠杀人解闷的想法大概率会落空,所以义从骑士才会提那样的建议。不过公孙续心里清楚,这里不是幽州,他也不是什么少君侯,他就是一个人质,惹恼了孙策,就算不砍他的首级,赶他回幽州就够他难受了。
    父亲公孙瓒处境艰难,需要孙策的支援。一想到幽州的形势,想到刘和已经回到了幽州,公孙续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少君侯,你看。”一个骑士突然举起手。
    公孙续沿着骑士的手指看去,见几个骑士在远处的树影之中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他们视线好,又习惯了在草原上搜寻敌人,对胡骑的习惯非常熟悉,还真不容易发现。
    青色的狼旗,发亮的髡头,公孙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是胡骑,绝对是麹义的部下,孙策部下没有胡人骑兵。“今天来对了。”公孙续迅速拉好衣服,系上胸甲,戴好头盔。“他们说城西这个陂叫狼陂时,老子还说这地方哪儿的狼,没曾想真让老子碰上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让一个胡狗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