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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节
    何咸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荀衍将何咸让到帐中,让人取来酒食,又打水让何咸洗漱,还给他准备了几套新衣和盘缠,供他路上用。何咸很感激,洗漱完毕,填饱了肚子,把自己这几天的见闻全部告诉荀衍。他讲得很细,比荀衍的斥候打探到的消息更精准、更全面,荀衍听得非常认真,越听越不安,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名士的风度荡然无存。
    “是不是很绝望?”何咸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荀衍垂下眼皮,避开了何咸的逼视,下意识的搓着手指。如果何咸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确应该感到绝望。当前的困难只是开始,以后的形势会越来越糟糕,袁绍战胜孙策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脸色虽然还有一些难看,神情却恢复了从容。
    “子全,你所说的的确有一些道理,不过凡事不可只看当前,还要看其变化。易云:唯易不易。袁盟主因内讧而弱,难道孙策的部下就不会内讧?世家会争权夺利,寒门就不会争权夺利?他们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比世家还要无耻,还要肆无忌惮。”
    他深深地看了何咸一眼,笑而不语。
    何咸的脸腾的红了,哑口无言。
    第1373章 见利而动
    送走何咸,荀衍立刻拔营出山,回襄城休整,同时派人通报麹义,黄琬已经向黄忠投降,颍川形势有崩溃的可能,不宜再与孙策纠缠,请麹义立刻撤回襄城,合兵一处,共商大计。当务之急是要护住通往洛阳的通道,避免成为孤军。
    接到消息,麹义也大吃一惊,不敢怠慢,立刻拔营离开龙渊,返回襄城。
    沮鹄已经准备好了酒宴,招待撤回来的麹义、荀衍。酒宴很丰盛,但麹义、荀衍却什么胃口也没有,他们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想到黄琬被擒后的形势变化,他们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气氛也非常压抑。
    “休若,你足智多谋,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麹义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沮鹄也连忙举起酒杯,向荀衍致意,表示愿以荀衍马首是瞻。
    荀衍苦笑,端起酒杯还礼,一饮而尽。他将杯子顿在案上,咬咬牙。“云天兄,伯志,这儿没有外人,有几句话,还有一些消息,我想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保守秘密,不要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麹义和沮鹄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的允诺。
    荀衍首先解释了一下黄琬为什么会主动投降。
    据何咸说,黄琬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想与孙策见面,亲自了解一下孙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外界对孙策的传闻很多,但真伪难辨,夸他的把他说成圣人,骂他的把他骂成恶魔,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却没几个。之前与他接触过的荀攸、辛毗三缄其口,书信里不肯透露一丝半毫。袁谭、何颙刚刚回到邺城,暂时还联系不上,而且他们一个太年轻,一个长期游离于朝堂之外,都没有足够的执政经验,未必能看得出孙策的底细。黄琬乃三公之后,从小生活在朝堂上,出仕四十余年,在地方上做过刺史、州牧,在朝庭做过少府、将作大匠,现在又官居太尉,不管是民政还是军事,他的经验都非常丰富。如果能与孙策见面,在汝南走一趟,应该能了解到很多普通人看不懂的东西。
    另一个原因就简单了。他不希望荀衍为了救他无谓牺牲。黄忠守得很稳,荀衍没有攻破黄忠防线,救他突围的可能,为了减少伤亡,黄琬只能主动投降,结束这场没有希望的战斗。
    荀衍说完,又命人拿到一个包裹。包裹里几块干粮,几片牛肉,还有一壶淡酒。酒壶不是常见的陶壶,而是铁壶,壶形扁圆,半边凹进去,应该是为了方便携带。
    “这是黄忠部下将士随身携带的干粮。”荀衍夹起一片牛肉。“味道说不上好,但作为干粮而言,这是我见过味道最好的,空口吃有点咸,配上酒正好。”
    麹义经验丰富,一听就明白了荀衍的意思。“这些干粮不是随便配的,而是经过仔细调配的。”他走到荀衍面前,拈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又扫了一眼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抵一餐,但重量应该轻很多,随身携带三天的干粮几乎可以不影响作战。不对……”他突然停住,眉头紧皱。“天天有牛肉吃的士卒体力更好,耐力足,完全可以带五天的干粮。”
    荀衍点点头,笑容苦涩。“你还没有计算他们的甲胄、环刀重量比我们的轻,算上那些,估计还可以多带一些。”
    麹义爆了一句粗口。“这卖瓜儿真有钱啊,老子都忍不住想打劫他了。”他眼珠一转。“休若,如果我们能战胜他,这战利品岂不是很可观?”
    “是的,如果你能战胜他的话。”荀衍说道。
    麹义冷笑两声。他原本就有伏击孙策的心思,和孙策对峙了两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听荀衍这么一说,他更加心动。如果能击败孙策,哪怕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一个部下,缴获个几百套军械,那该多好。南阳军械天下闻名,袁绍却买不到,最多通过私人渠道买个几套几十套装备身边的卫士,或是赏给立功的将领,成批量的购买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能缴获几百套,为自己的西凉步卒换装,这些西凉步卒的战斗力会更强,就算遇上大戟士也有一定的优势。
    荀衍不敢想,不代表他不敢想。他手里还握着四千多骑呢。即使是孙策,面对这四千多骑也不敢掉以轻心。孙策狡猾,还有亲卫骑保护,可是他的部下却没有啊,两军交战之际,四千匈奴骑兵冲出,管他是黄忠还是鲁肃,都只能抱头鼠窜。
    麹义来回转了两圈,突然说道:“黄忠在哪儿?”
    “眼下还在鱼齿山。”
    “你觉得他会去哪儿?”
    荀衍想了想。“两种可能:一,南下与孙策会合。二,北上,攻击郏县,断我后路。”
    “南下就不谈了,他和孙策会合,兵力近三万,我们难以速胜,一旦被缠住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如果他北上,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离开了鱼齿山,我们完全可以围住他,为黄公报仇。”
    荀衍眼睛也亮了。他明白麹义的心思,但他也清楚,他们需要一个胜利,哪怕是吃掉孙策一部也是好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却折了黄琬这个主将,无法向袁绍交待。就算可以将责任推到黄琬身上,也无法洗清他们无能的耻辱。
    “云天所言甚是。”荀衍抚着颌下短须,沉吟道:“孙策此刻应该既不希望我们南下汝南,又不希望我们退出颍川,最希望我们守住襄城不动,然后派人取郏县、梁县,断我们后路。如果我们突然撤出襄城,他来不及反应,应该会追上来,至少会派人抢占有利地形。可是,论速度,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呢?”
    麹义得意地笑了。荀衍所言,正是他想说的。不管他们以后能不能成为朋友,此时此刻,他们有共同的目标,他需要借助荀衍的聪明智慧,荀衍也要借助他的强悍武力,一拍即合。
    “谁留下守襄城?”麹义说道,毫不掩饰自己不想留下的想法。他要那些战利品,当然不能留下守城。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沮鹄。沮鹄心知肚明,主动请缨。“我留下吧。野战有两位将军携手,我帮不上什么忙,守城应该还勉强能胜任。”
    荀衍心知肚明,麹义不可能把襄城让给别人,他也不可能留下守城,适合的只有沮鹄。可是对麹义如此明目张胆的争权夺利,他还是非常不舒服。
    “那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要不要向主公请示?”
    麹义眼珠一转,很大度的说道:“休若,这件事你来拿主意。”
    荀衍气极反笑。“麹云天,难怪你们麹家能在凉州活下来,大智若愚啊。”
    第1374章 儒门的迷惘
    玩笑归玩笑,要不要向袁绍汇报的确是一个大问题。黄琬投降这么大的事不能不汇报,既然要汇报,那这个作战方案就不能不提,否则就成了故意隐瞒。
    袁绍最讨厌人欺瞒。
    汇报需要时间,一来一去至少要两天,万一中途耽搁,甚至有可能走漏消息,被孙策截获。既要安全到达,还要考虑袁绍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他们的目的是将功折罪,取得战利品,但袁绍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些,他更希望他们向孙策发起进攻,牵制孙策的兵力,而不是退回洛阳。
    袁绍绝不会让麹义或者荀衍镇守洛阳,他会重新选择一个人。这一点,荀衍从通报黄琬的那一刻就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两人有分歧。荀衍觉得应该先汇报,麹义则强烈反对,但他又不肯做主。按理说,黄琬投降了,麹义又成了主将,荀衍是副将,但麹义自知不是汝颍人,荀衍才是袁绍信任的人,他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无端惹袁绍猜忌。
    两人相持不下,不欢而散。
    ……
    郭嘉赶到繁邱城。
    与孙策见面后,郭嘉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李严的评价。孙策派李严去传令的目的正在于此。郭嘉不会相面,但他擅长察颜观色,深谙人性。郭嘉对李严评价不怎么高,认为他自负,与同僚相处比较难,适合独当一面,做一郡太守或者一军之将都可以,唯独不适合军谋处这种强调团队协作的地方。
    孙策暗自佩服。郭嘉果然是看人入骨,他准确的把握住了李严的性格特征。
    孙策叫来了李严,宣布对他的任命,回黄忠麾下任司马,具体工作由黄忠安排。李严知道孙策对黄忠并无猜忌之心,带着那一百亲卫骑,开开心心的走了。阎行与他同行,负责护送黄琬来繁邱城。
    处理完了黄忠的事,孙策又向郭嘉通报了他让文丑去江陵的决定。说到这件事,他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虽然他觉得周瑜不会有二心,但他也不敢确定周瑜在想什么。封赏下达这么久了,周瑜一直没有反应,是没看出其中的问题,还是他不在乎,又或者是有其他的想法?
    他不清楚,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人心隔肚皮,这又是一个已经被他改变的历史,天知道周瑜会不会也被改变了,成了一个腹黑男。他身边那两个谋士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话又说出来,颍川的谋士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除了荀攸和辛毗,益州还有戏志才和辛评呢。如果曹操出川策应袁绍,颍川谋士该如何表现,他也很好奇。
    “天下皆在尔等汝颍奇士指掌之中。”孙策意味深长的对郭嘉说道。
    郭嘉大笑,笑完之后,又有些感伤。“汝颍多奇士,可是最后能善终的又有几个?谁也不知道。汉高祖得天下,归功于萧何、韩信、张良三人,以为非此三人不能得天下,可是后来他是怎么做的?萧何自污,韩信被杀,张良从赤松子游,辟谷修道,却被吕后逼着进食。将军你可知道辟谷之人强行进食是什么感受?轻则数日不安,重则毙命。”
    孙策瞅了郭嘉一眼,发现郭嘉的神情与往常不同,有一种不多见的凝重。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汉高祖以一亭长投身反秦大业,如果没有萧曹樊周等乡党,如果没有张良、韩信等奇才,他能得天下吗?可是结果如何,汉家传世四百年,刘氏富有天下,子孙以万计,萧曹樊周何在,张良、韩信何在,可有一个得享血食?汝颍奇士再多,最后也不过是鼎镬中的走狗、挂壁空鸣的良弓,唯一的慰藉就是青史留名。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为什么奔波四方?”
    “难道不是为了富贵?”孙策觉得气氛太沉重,想开个玩笑,却笑不起来。
    “的确有一部分是为了富贵,但绝不仅仅是为了富贵。”
    “那又为了什么?儒门的理想?”
    郭嘉沉吟良久,一声轻叹。“我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有时候觉得是儒门的理想,有时候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妄。从儒门诞生的那一刻起,儒门为了所谓的理想奋斗了几百年,为了生存不断求新求变,先有儒墨之争,后有儒法之争,汉兴又有儒道之争,墨门、道门、法家都败落了,儒门又自己和自己争,古今之争,德礼之争,未尝有一日停息,就算是圣人重生,看到如今的经典恐怕也会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他转过身,眨眨眼睛。“将军,如果你将来成功了,把广成泽封给我吧,我去那儿结庐修道,说不定机缘到了,我能悟透这个道理。”
    孙策忍俊不禁。“行,我封你做广成子,你不觉得子爵太亏就行。”心里却有点奇怪,玄学兴起不会就是因为儒家理想破灭带来的迷惘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儒门奋斗了几百年,却离天下太平的目标越来越远,这种绝望也许才是玄学萌发的土壤,魏晋禅让、司马氏暴政很可能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郭嘉也笑了。“真能羽化登仙,还在乎什么爵位高低?将军,到时候你想见我一面都要沐浴斋戒呢。”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默契的避过了这个过于沉重的话题。郭嘉向孙策介绍起了黄琬。黄琬很快就要来,孙策肯定是要见的,多一些准备早是好的。
    “简而言之,黄子琰堪称传奇。”郭嘉开门见山,先给了黄琬一个极高的评价。“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最能理解将军的人之一。”
    “哦,为什么这么说?”
    “黄子琰早慧,未成年即扬名京师,被称为神童。此人聪明而不迂腐,明于政事,文武皆能,既能守经,又善权变,是少有的能臣。不,应该说,他是真正的大臣。”
    “这么强?”孙策将信将疑。
    “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所以,他向黄汉升投降绝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有所求。”郭嘉打量着孙策,似笑非笑。“将军,我建议你与他见面时保持警惕,不排除他会行刺你。王允诛杀董卓,他可是主谋之一,只不过他不像王允那样贪功自负罢了。陈蕃、窦武除阉竖时,他如果不是被禁锢在家,未能参与其事,胜负未可知。别看何伯求是成名剑客,论起行刺这种事,何伯求比他可差远了。”
    孙策觉得有理。黄琬虽败,但他表现出来的胆略却不差,比陈蕃强太多了。如果对手不是黄忠,结果真不好说。他既然能参与诛杀董卓,再来客串一回刺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第1375章 惊变百尺沟
    李严、阎行赶到鱼齿山时,黄忠已经做好了拔营的准备。收到孙策的命令,他和阎行交接了黄琬、何逵等人,次日天还没亮就悄悄的离开了黑龙沟,向西而去。
    两天后,黄忠出现在父城东南方向的龙山,沿着龙山水向东,到达汝水西岸,依托汝水为掩护,向北急行。黄琬在父城留有人马,有两千人左右,守城绰绰有余,却没有胆量出城一战,见黄忠从城外经过,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到襄城通报。
    麹义、荀衍接到消息,吃了一惊。英雄所见略同,孙策也料到了进出洛阳的通道是要害,而且立刻行动,他们却因为要不要向袁绍汇报,谁来向袁绍汇报而延误了时间。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形势已经有些被动。
    麹义不敢再耽搁,决定和荀衍联名请示袁绍,同时派出两千匈奴骑兵追击,尽一切可能延滞黄忠的行军,抢占有利地形,准备截击黄忠。
    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麹义并不担心。一来人跑不过马,黄忠虽然抢先了三四十里,但是这并不重要,骑兵很快就能追上他;二来他就算抢先到达郏县,他也无法攻克郏县。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赶到霍阳山口,据险而守。
    荀衍提醒麹义,黄忠有可能在沿途设伏。这附近有好几条河,如果黄忠临水设伏,用强弩射击,对骑兵的伤害非常大。上次去卑在汾丘被孙策击败,士气已经受挫,如果这次再被黄忠击败,这些匈奴骑兵以后还敢不敢上阵都不好说。草原上的骑兵向来只喜欢打顺风仗,让他们拼命可不容易。
    麹义深以为然,郑重警告统兵的匈奴单于于扶罗,让他加强戒备,多派斥候,以免中伏。
    于扶罗愤愤不平。他觉得麹义的语气很刺耳,这些汉人都有点自以为是,看不起草原人,麹义以河北第一名将自居,又自恃能以步破骑,对匈奴骑兵一向不太尊重,去卑被孙策击败,麹义当面没说什么,背后没少嘲笑匈奴人,也根本没把他这个匈奴单于当回事。
    于扶罗很生气,很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证明匈奴骑兵不是无能之辈,不是只能做游骑,当斥候,还能与汉军正面决战。出了襄城,他沿着汝水急行,一心追上黄忠,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襄城在汝水东,但襄城和汝水之间还有一道百尺沟。百尺沟不宽,却很深,号称岸高百尺,故而得名。百尺沟经过襄城后,在襄城北十余里处拐向东,与颍水相通,流向不定,颍水盛则南流入汝,汝水盛则北流入颍。于扶罗要沿着汝水北行,必须先渡过百尺沟,百尺沟上有桥,正对着襄城西门有一道,襄城北不远也有一道,因为之前黄忠在鱼齿山,西门有大军驻扎,进出不便,于扶罗便出襄城北门,在城北过桥。
    这道桥离襄城太近了,一旦有事,即使是步卒也能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骑兵更是瞬息可至,于扶罗还在为麹义的口气生气,根本没想到会有危险,眼看着一半骑兵已经过了桥,他也踢马准备上桥,跨下的坐骑却突然嘶鸣起来,不管他怎么踢马,就是不敢上桥。
    就在于扶罗火冒三丈的时候,眼前的木桥突然摇晃起来,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而且越来越响,正在过桥的骑士惊慌失措,有的打马向前,有的想后退,乱作一团。慌乱中,有马蹄陷进了桥面缝隙,战马吃痛长嘶,形势更加混乱。
    于扶罗大怒,破口大骂,勒令亲卫上前斩杀乱阵的骑士。话音未落,木桥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桥面塌了,连同桥上的几十名骑士一同落入水中,惊起冲天的水花。于扶罗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得面色煞白,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几枝羽箭破风而至,直奔于扶罗。于扶罗全无防备,“噗噗”连中两箭,翻身落马。
    亲卫们眼前的变故吸引住了目光,根本没注意于扶罗中箭。等更多的羽箭射来,亲卫接二连三的中箭,他们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这时候,他们才想起于扶罗,转身四顾,却看不到于扶罗的身影,只看到空空的马鞍。
    亲卫们意识到于扶罗落马,大惊失色,连忙下马寻找。可是场面混乱,战马失控,无数只马蹄来回踩踏,要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直到一个亲卫被人抱住脚脖子,低头一看,才发现于扶罗倒在血泊之中,中了两箭,又被战马踩断了大腿,奄奄一息。
    亲卫们不敢怠慢,将于扶罗抬了起来,放在马背上,拨转马头,向襄城狂奔而去。
    已经过了桥的骑士不明所以,看着百尺沟对面的混乱场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在一片混乱中,几个身影悄悄的坠下河岸,混在落水的匈奴骑士中,顺着沟水向北飘去。
    ……
    麹义脸色铁青,荀衍面色煞白,一言不发。
    匈奴单于于扶罗刚出城就遭到伏击身亡,这个挫折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