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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节
    父子二人谈了一番,审英告辞面去。他和郭嘉敲定了交易细节,匆匆离开了新郑,赶往大营。作为使者,他不需要绕道苑陵,直接取道七虎涧,半天就能来回。
    送走审英,郭嘉回到中军,向孙策汇报事情的经过。审英在里面和审配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隔壁,审氏父子说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又一五一十的说给孙策听。
    “将军,你可想好了,现在放审配回去,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可以让冀州系、汝颍系继续内斗,可是审配遭此重创,一心求胜,他会暂时和荀衍合作,研究我们的战法,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孙策捻着手指,微微颌首。关于要不要放审配回去,他和郭嘉有些分歧。
    郭嘉倒不反对放审配回去,但是他认为现在不行。审配谈不上名将,但也是个聪明人,这一次战败,下一次肯定会吸引教训。审配是冀州名士,在冀州将士心目中地位尊崇,影响力非一般人可比。他性情又自负,受此奇耻大辱,有机会报仇肯定要拼命,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
    十天之内,接连龙渊、黄水两场战役,孙策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伤亡也不小,需要时间修整、补充,尤其是黄水之战,有两千多将士受伤比较重,也需要时间来冶疗、休养。
    针对这些情况,郭嘉的意见是可以放,但现在不放,扣着审配,审英等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孙策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付袁绍。等击败袁绍,再放审配回去,让冀州系和汝颍系内斗。
    不能说郭嘉的意见不好,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袁绍心虚了,决定撤退怎么办?如果荀衍趁着这个机会掌握兵权怎么办?对孙策来说,正当壮年的荀衍绝对比审配更有潜力,而且荀衍是汝颍系,他是会支持袁谭的,审配却是反对袁谭的。在他暂时无力进攻冀州的情况,如果冀州系遭受重创,汝颍系独大,他等于和冀州人结了死仇,却替袁谭拔了刺。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想做。权衡利弊,还是拿审配换几百匹好马更实在。
    “有些事,他看得懂也未必学得会。”孙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第1447章 临别赠言
    郭嘉也清楚,对孙策来说,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战马都是他最紧缺的资源。如果此战能击败甚至击杀袁绍,天下就会进入真正的乱世。没有了袁绍这个巨毋霸似的对手存在,更多的人会滋生逐鹿之心,他们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支持孙策,反倒有可能成为或明或暗的对手。
    支持孙策,只是希望他能与袁绍对抗,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臣服。对这一点,郭嘉和孙策早有定论,并无原则上的分歧,他们的分歧只是轻重缓急不同,只是选择的方式不同。既然孙策已经做了决定,郭嘉也不再多说什么。
    孙策又道:“黄水战事结束,可以再调一部分抛石机和弩车去捕獐山了。袁绍停了两天,肯定是准备新战术,鲁肃可能会面对更严峻的考验。”
    “将军,捕獐山近在咫尺,增援很方便,我担心的倒是袁绍会撤退。”郭嘉提醒道:“审配回营,袁绍了解到战事经过,若如将军所想,看得懂也学不会,他也许会选择退兵。甘兴霸一直没消息,满伯宁、徐文向却已经到了浚仪附近,应该让他们做好半渡而击的准备。”
    “有甄俨的两万大军在,半渡而击也不是易事。”孙策有点挠头。“还是让他们见机行事吧,不要勉强。只要袁绍撤兵,我们就算赢了。这大热天的,还是早点回葛陂舒服。”
    郭嘉哈哈大笑,摇摇羽扇,对诸葛亮和陆议说道:“你们看,还是做谋士舒服吧,不用大热天的披甲作战,与人拼命。”
    诸葛亮和陆议不约而同的笑道:“祭酒高瞻远瞩,非我等能及。”
    “唉,知道你们志向高远,不满足于幕后画策,说了也是白说。”郭嘉摆摆手,悠然自得。“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功业终究只是过眼云烟,世俗之乐在乎得一二知己,志同道合,大道之乐在乎悟道明德,与天地同寿。等天下太平,将军鼎立新朝,我就去广成泽修道,从赤松子游。唉,对了,有件喜事还没告诉将军。”
    “什么喜事?”
    “我最近修习房中有成,九交不敢望,二三可期。”
    孙策瞅瞅一脸得意的郭嘉,哭笑不得。
    ……
    审英回营,向袁绍做了汇报后。听说审配绝食求死,一夜白发,袁绍不由得悲怆落泪。审配性情刚直,向来不肯委屈求全,如今落到这个地位实在令人唏嘘。他安慰了审英几句,嘱咐他尽快完成交易,接审配回营。
    审英应了,躬身出帐。他怕夜长梦多,审配再出什么意外,迅速挑选了三百匹战马,再次赶往新郑,与孙策交易。孙策很爽快,收下战马,立刻放人。不仅如此,他还设宴为审配送行。
    审配也不想灰头土脸的回去。他一声不吭,任由审英服侍他洗漱一番,换上新衣,来到孙策面前。在战场上,他和孙策见过面,但当时形势紧张,孙策全副武装,手持霸王杀大杀四方,浑身是血,脸上也沾了不少血污,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此刻与孙策对面而坐,他才算真正看清孙策的长相,不禁心生意外。眼前的孙策英俊魁梧,虽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赳赳武夫,却笑容灿烂,语气随和,丝毫不是他印象中的野蛮残暴,反倒有几分难得一见的质朴。
    见审配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孙策笑了。“怎么,想记住我的模样,将来好避而远之?”
    “不,记住你的模样,将来才不会认错人,报错了仇。”审配反唇相讥,不肯假以颜色。
    “那你可要注意,下次可就不是三百匹战马的事了。”
    “的确,下次我擒住你,不仅要讨回这三百匹战马,还要加倍。”
    “哈哈哈……”孙策忍不住放声大笑,举起酒杯。“久闻审正南行不逾矩,现在看来不尽其然,你还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嘛。来,我们喝一杯。”
    审配板着脸,举起酒杯,赌气似的一饮而尽。孙策笑眯眯地看着审配,心里乐开了花。审配越是顽固,他越是开心。如果审配从此蔫了,他反倒会失望。他又不想和审配交朋友,他放审配回去是为了让他继续领导冀州系,和汝颍系唱对台戏,没点脾气怎么行?
    “我冒昧地问一句,足下想怎么打败我啊?”孙策放下酒杯,扭了扭脖子,晃动肩膀,关节发出啪啪的脆响。“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足下一把年纪,想必不会是和我决斗。可若是统兵的话,你麾下的三万冀州兵所剩无几,粮草、军械更是丢得一干二净,只能仰食于人,就算还能上阵,恐怕也不会由足下来指挥吧?换成荀休若,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
    审配闭口不言,眼神黯淡,心中更是焦虑不安。败军之将不言勇,和孙策斗气没什么意义,回营后如何夺回兵权,与孙策再决胜负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虽然孙策意在挑拨,说的却是实情,他被孙策击败,大军崩溃,自己被俘,一世清白毁于一旦,回营后还能重掌兵权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两天,还没有找到任何解决之道。
    “恕我直言,袁本初之所以同意赎你回去,恐怕只是出于安抚人心,并不打算让你继续统兵。”孙策说道,不紧不慢地拨着审配心里的那根刺。“也许你可以效仿孟明视,但袁绍却不是秦穆公。你如果不想受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以魏郡审家的实力,做个富家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袁绍父子不自量力,想逐鹿天下,免不了需要大量的钱粮财物,足下如果能及时进献,将来不失乡亭之封。”
    审配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眼中忧色却更浓。
    “其实足下年过半百,已是知天命之年,应该清楚袁绍非能成大事之人。与其附逆,落个身死名灭,不如退守田园,含饴弄孙,静观天下风云。”孙策幽幽地说道:“豫州世家附逆,如今逃亡的逃亡,待罪的待罪,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足下何必步其后尘?及时抽身,尚有一线生机。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我虽是敌手,也算是相识一场,临别赠言,还请足下三思。”
    审配抬起头,凝视着孙策,欲言又止。
    第1448章 人之将死
    审配出了城,拉紧车帘,一言不发。审英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好闭上了嘴巴,闷头赶路,争取早点回到大营。天气这么热,审配又被监禁了几天,身体状况不佳,心情再这么差,别闷出什么病来。
    回到大营,审配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不仅来求见的旧部被挡在帐外,就连袁绍派人来请都没去,只回复了八个字:败军辱君,唯欠一死。
    接到回复,袁绍感慨不已,担心审配有什么意外,打算亲自去看望一下,却被郭图拦住了。
    郭图说,如果审配一心求死,他又何必浪费三百匹战马?就算审家有实力,冀州的战马没那么贵,三百匹战马也有近千金,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这是以退为进,以观人心,看冀州人是不是还拥护他,挟众要挟主公,逼主公还像以前一样任他为将。麹义阵亡在前,审配被俘在后,冀南人接连遭受两次重创,他们担心主公会抛弃他们,所以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抱团,向主公示威。
    袁绍恍然大悟,很不高兴。考虑了很久之后,他问郭图应该怎么办。郭图说,天气渐渐热了,雨水增多,各种虫蛇活动频繁,蚊子、苍蝇也越来越多,冀州、幽州的士卒都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很容易引发疫情,麹义、审配两次大败,损失超过两万人,士气低落,不宜再战,不如先退兵,或是回邺城,或是去洛阳休整,等秋天再战。
    袁绍也有此意,只是心有不甘。几万大军渡河,本想一举荡平中原,没想到被孙氏父子挡在浚仪附近,一败再败,连豫州都没能踏足一步。就这样回去,怎么面对天下人?
    见袁绍不说话,郭图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劝。胜负乃兵家常事,再说此战不利也不是主公你的责任,先有黄琬,后有麹义,现在审配又损失折将,如何还能再战?不如暂且隐忍,稳住防线,等缓过劲来,再战不迟。
    袁绍觉得有理,对审配的怨气更重。损兵折将,耽误了大事,还这么矫情,实在是可恶之极,死有余辜。既然你想闭门思过,那就慢慢思吧。不仅要思战败之过,更要思君臣应该如何相处。
    袁绍请沮授去安抚审配,让审配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等回到邺城再说。沮授一听,连忙问袁绍是不是准备撤退了?袁绍把郭图的意见说了一遍,又征求沮授的意见。沮授听完,半晌没说话,最后问了一句:襄城的人马怎么办,是撤回来,还是继续坚守?
    袁绍说,撤吧,无援不守。孙策善战,连麹义、审配都不是他的对手,寄希望于沮鹄守住襄城,这个任务太重了,不太现实。
    沮授没有再说什么,拱手出帐。他来到审配的大帐,站在帐外,迟疑了半晌。审配在想什么,袁绍又在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审配能不能接受事实,会不会真的寻死。如果审配没有死在战阵之上,没有死在孙策手中,最后却死在自己的大营里,他的旧部会不会哗变?
    见沮授迟迟不动,审英不解其意。这时,帐中传来审配的声音。
    “公与,你准备在帐外站多久?”
    沮授暗自叹了一口气,举步入帐。审配坐在帐中,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整个人都脱了形,只有眼神依然凌厉,看得沮授心里一阵惶恐,更不知如何开口。两人沉默以对,审配眼中的凌厉渐渐散去,多了几分灰暗。
    “公与是不是后悔了?”
    沮授无言以对。他的确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何必教审英劝说审配,就让他死在新郑,至少也能保全名声。
    “主公有什么安排?”
    “正南兄,我们能战胜孙策吗?”
    审配斜睨了沮授一眼。“主公想撤了?”
    “嗯,天气渐热,军中将士水土不服,生病的越来越多……”
    沮授把袁绍说的几点理由都说了一遍,又加上一些自己的意见,审配却只是冷笑。沮授觉得无趣,审配又不是傻子,他岂能听不出这其中的真意。不能说这些理由不对,但归根到底,还是袁绍信心崩溃了,生怕接下来被孙策击败的人就是他自己,想趁着还未形成事实撤退,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审配淡淡地说道:“临渊止步,悬崖勒马,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只是可惜,豫州不再是豫州人的豫州,冀州也不再是冀州人的冀州。公与,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劝,就让伯志留在襄城吧,降也好,死也罢,都胜过回邺城。”他冷笑一声:“既然要降,后降不如先降。”
    沮授忍不住说道:“正南兄,难道你也认为我们无法战胜孙策?”
    审配反问道:“你认为袁谭是孙策的对手?”
    “主公……”
    “主公?”审配哈哈大笑。“子曰: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如今不过是行尸走肉,但余一口气尔,哪里还有当初界桥时半分豪气?公与,我们都看错了,他空有四世三公之虚名,实则色厉内荏,否则也不会逃出洛阳。从他不敢面对董卓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是一个懦夫。”
    “正南兄……”沮授大惊,连忙厉声喝止。
    审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公与,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还是荀氏兄弟有眼光,一个接一个的远走高飞,不愧是神君之后。公与,你的才华不输任何人,只是所托非人,明珠暗投,实在可惜。依我看,天下能用你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近在眼前,一个远在天边。”
    “正南兄,你想得太多了。”沮授苦笑道,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过些天我再来看你。”
    “公与,你知道我离开新郑的时候,孙策怎么说吧?”
    沮授皱着眉,沉吟不语。他实在不想再和审配讨论这个问题。审配的情绪太激动了,已经口不择言,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传到袁绍耳中都会引起袁绍大怒。可是他此刻又不能转身就走,审配是前辈名士,他不能失礼。
    审配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孙策说,就算我想做孟明视,袁绍也不会是秦穆公。你看,连一个少年武夫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自诩名士,却被袁绍的虚名所误,真是有眼无珠,死有余辜。”
    说着,审配从袖子里取出一柄雪亮的短刀,猛地插向自己的心口。
    第1449章 还差一刀
    沮授见状大惊,抢步上前阻拦,却迟了一步。
    短刀深深地扎入审配胸口,只剩下刀柄还留在外面。审配晃了两下,腿一软,坐倒在地,沮授连忙抱住,同时大声呼唤,审英闻声而入,见审配短刀入胸,面如金纸,也吓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医匠,请最好的医匠。”沮授大叫道。
    审英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出帐,沮授又叫道:“你回来,我去。”审英也乱了方寸,连忙回来,抱住审配。沮授握着审配的手,急声说道:“审公,你千万要撑住,我现在就去请主公来。我一定会把他请来。”
    审配凄然一笑,嘴角动了动,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口鼻里涌了出来,沿着胡须流下,染红了胸襟。沮授更急,转身要走,衣角却被审配拽住了。审配拽得很紧,沮授掰了两下都没拆掰开,急得泪水横流,连连央求审配放手,让他去找袁绍,去请医匠。审配却不松手,只是看着审英,眼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祥。
    沮授明白了,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审配,连连作揖。审配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沮授。沮授无奈,只得说道:“审公放心,授……一定和伯杰兄弟共进退。”
    审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
    审英抱着审配,失声痛哭。沮授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跪坐在一旁,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缩成一团。他原本以为审配只是以退为进,迫使袁绍不能剥夺他的兵权,没想到审配真会以死明志,而且就死在他的眼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是事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起身冲出大帐,跌跌撞撞的奔向袁绍的中军,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浑身都是泥。
    袁绍正和郭图商量撤军的事宜,突然看到沮授冲进来,双手和胸前沾满鲜血和泥土,吓了一跳。等他们听懂沮授说什么,不禁骇然变色,脸色比沮授还要白。
    袁绍转头看向郭图,眼神惶恐。
    郭图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连忙拉住沮授,大声说道:“公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主公不是说让他安心休养,将来还会重用吗,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沮授惊骇地看着郭图,勃然大怒,刚要反驳,却见郭图拼命给他使眼色。沮授回头一看,见帐门外站着几个大戟士,恍然大悟。别看张郃和审配的关系很一般,但他们毕竟都是冀州人,大戟士中也不乏仰慕审配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审配的死和袁绍、郭图有关,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冀州军必生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审正南不堪受辱,以死……明志。”
    郭图感激地看了沮授一眼,随即转身对袁绍说道:“主公,审正南虽然失利,不失志节,主公当亲临吊祭,抚慰其子,激励士气,杀孙氏父子,为审正南报仇。”
    郭图一边说一边给袁绍使眼色。袁绍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答应,随即向沮授问计。沮授虽然满腔义愤,却也知道审配不能死而复生,趁着这个机会审英等人继续统兵,实现审配的遗愿才是正道,当下向袁绍进言,由审英等人领审配之兵,并为审配发丧。
    袁绍一一照办。
    ……
    孙策登上捕獐山,看了一眼远处的袁军大营,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