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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节
    下邳,淮浦县,陈家庄园。
    新任下邳相刘成坐在马背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坞堡上的人影。在他身后,站着一千郡兵和两千从附近乡亭征发来的壮丁。有退役老兵充当军侯、都伯,又经过几个月的剿匪,这些人俨然已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人数虽然不多,却井然有序,杀气腾腾,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陈珪站在角楼上,看着庄园外的郡兵,后背一阵阵的发凉。陈应全身戎装,站在陈珪身边,咬牙切齿。“这贼子简直无耻,要拿我陈家百余口的人头向孙策献媚。父亲,让我杀出去,砍了他的首级,然后再杀孙策,为兄长报仇。”
    陈珪没吭声。他不是陈应,没有那么天真。打败刘成也许还有几分可能,打败孙策却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孙策就在徐州,一旦发怒,率主力前来,陈家就不是死几个人的问题,而是要灭族了。
    “仲龙,放下吊桥,打开大门,我出去见见这位刘国相。”
    “父亲。”
    陈珪伸手按在陈应肩膀上,一声长叹。“仲龙,凡事可再不可三,我们已经尽力了,与其玉石俱焚,不如隐忍一时,且看天道如何轮回。”
    陈应咬咬牙,恨恨地点点头,转身向轱辘走去。他亲自扳动轱辘,放下吊桥。陈珪已经下了角楼,让人打开城门,部曲、乡党静静地看着陈珪,眼神复杂,有悲哀,有恐惧,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陈珪看得清楚,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自从知道袁绍兵败官渡,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如果不是陶应能力有限,只怕他连新年都没机会过。
    下邳、广陵被孙策封锁了一年多,人心、士气早就崩溃了,豫州世家不是战死,就是被捕,首级被巡示各县,噩耗陆续传来,最多的时候一天就能接到两三起。这些人大多是豫州、徐州的精英,都是能影响一州一郡的名士、豪强,现在却像丧家之犬,一个接一个的被砍下了首级。
    既然连袁绍都不是孙策的对手,他们又怎么可能幸免?学问再好,道德再高,也抵不过孙策手中锋利的战刀。好在与董卓相比,孙策不那么嗜杀,只诛首恶,不及其余,只要不反抗,一般不会杀人满门。
    庄园大门打开,陈珪走出庄园,走过吊桥,来到刘成的面前,拱拱手,淡淡地说道:“明府履郡,尚未恭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刘成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你既然一箭不发便开门,想必知道我为何来此,又何必多此一问?”
    陈珪暗自叹息。“珪自取祸殃,不敢苟活,只愿明府能暂歇雷霆之怒,不要殃及无辜。”
    “无辜?这庄园里有无辜的人吗?”
    陈珪面色一寒,眼皮控制不住的猛跳。他慢慢抬起头,盯着刘成。“明府是要赶尽杀绝,灭我陈氏?”
    刘成毫不退缩地看着陈珪,歪了歪嘴,抬起眼皮,看着重新关门的大门和拉起的吊桥,不紧不慢地说道:“陈珪,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的人,该死的,一个也不能活。不该死的,一个也不会枉杀。只是你如果想和我讨价还价,那可就想错了。你回去吧,我击鼓三通,三通鼓罢,如果你们还不开门就缚,即以抵抗论处,我会下令进攻,你陈氏还能剩下几个人,我就不敢说了。”
    说完,刘成也不看陈珪,下令击鼓。
    雄浑的战鼓声一起,陈珪脸色大变。他死死地盯着刘成,唇边的胡须颤抖着,恨不得扑上去咬刘成一口。刘成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拨转马头,来到郡尉林雨面前。
    “三通鼓罢,如果陈家还不投降,立刻发起攻击。”
    “喏。”林雨躬身领命,回头大声下令,郡兵们轰然应喏,刀盾兵举起盾牌,拔出战刀,弓弩手上弦搭箭,做好射击的准备。壮丁们喊着号子,将准备好的抛石机推了上来,一步步逼向庄园外的小河。
    陈珪看在眼里,再次悲叹。他不敢再怠慢,三通鼓的时间并不长,更要命的是如果陈应控制不住情绪,下令射击,那就等于宣战,再想投降就迟了。他转身向庄园奔去,一边走一边挥手,示意陈应不能攻击。但是他还是迟了,城头一声呐喊,战鼓声炸响,数十名弓弩手射出了手中的箭,尤其是望楼上的强弩,短矛般的箭矢呼啸而至,直奔郡尉林雨。
    林雨早有准备,挥了挥手,亲卫拥上前,用牛皮大盾护住了他。
    “噗噗!”两声闷响,弩箭射在牛皮大盾上,两面大盾被洞穿,大盾后的士卒被射杀,闷哼一声,嘴角带血。林雨看了一眼那两枝弩箭,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小小的庄园居然配备这样的强弩,是想谋反啊,来人,传我的将令,开始攻击!”
    一声令下,战鼓声一变,强劲而急促,如狂风暴雨。伴随着激烈的鼓声,强弩手开始射击,一蓬箭雨跃上空中,扑向陈家庄园,尤其是角楼,受到了重点打击,数十枝弩箭呼啸而至,进行压制式射击。
    听到战鼓声响,陈珪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他停住脚步,看着从头顶飞跃而过的箭雨,浑身冰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高举双手,仰天大呼。
    “苍天无眼啊,我陈氏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
    第1718章 我对你有信心
    孙策看着匣中陈珪兄弟父子的首级,听林雨解说完交战的经过,尤其是听到陈珪临终前的感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满门忠烈?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你如果说自己是烈士,勉强还能接受,忠却一点也不靠边。
    林雨有点心虚,求助地看了刘成一眼。刘成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孙策看到了林雨的眼神,摆摆手。“该杀的就得杀,不过灭人满门的事要谨慎,影响不好。”
    林雨松了一口气,躬身答应。“喏。”
    “刘国相,你说呢?”
    刘成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陈珪兄弟父子自然是该死的,但陈氏族人以及部曲、奴婢罪不至死,这么杀有干天和,也容易让人非议,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听到没有?”孙策看看林雨。林雨是林风的弟弟,是个游侠儿,武艺不错,作战也勇猛,原本随林风驻守吴郡,今年刚刚被推荐出仕,孙策安排他来下邳做郡尉,是希望他能发挥所长,没想到这小子立功心切,杀心太重,居然将陈家灭了门。
    “听到了,听到了。”林雨连声答应,不敢回嘴。
    “功过相抵,赏赐没有了,还要罚。”孙策坐了回去,拍拍案几扶手。“以后每个月到郡学听两次课,争取一年时间内把孟子读完。有什么不懂的,向刘国相多请教。做郡尉不是在军中做都尉,要控制住自己的杀心,即使是迫不得己,非杀不可,也是杀一儆百,不能滥杀,明白吗?”
    “明白,明白。”林雨笑嘻嘻地连声答应,退在一旁。
    孙策命人为刘成、林雨设座,商量善后事宜。林雨这件事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虽然他加强了军中将士的文化学习,大多数人都识文断字,读写公文命令无碍,但毕竟是军队,文化修养总体偏低,就算是讲武堂也以讲授兵法为主,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杀死对手。做郡尉不是一回事,虽然也难免会遇到穷凶极恶的对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普通百姓,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如果都像林雨这么搞,难免会有无辜者。
    警察和军人毕竟不是一个概念,这个时代的人不清楚,他却非常清楚,既然已经看到了这种不良苗头,当然要予以解决。这退役老兵回家做亭长的确是一个加强控制的好办法,但思维和做事方式要加以调整,否则不利于内部团结。
    刘成对孙策的观念非常赞同,本来有些意见,现在也消了大半。他向孙策汇报下邳国的情况。经过陶应的努力,豫州世家已经基本清剿完毕,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恢复民生。青徐是黄巾大乱的重灾区,徐州没有青州严重,但损失也不小,再加上笮融之乱、刘和入主时发生的几次战事,下邳的人口损失比较大,大概只剩下以前的六成。刘成希望孙策下令迁到江南的徐州百姓回家,弥补人口不足的问题。
    孙策没有立刻答应刘成。徐州固然重要,但江东更重要,让人口回流必然会影响江东的发展,这和他向南的战略有冲突。刘成站在下邳相的角度看问题,高度不够,情有可原,他要从整体战略考虑,不能随意更改,尤其是徐州刺史还没有敲定人选的情况下。
    和刘成、林雨谈了半天,招待他们吃了一顿便饭。刘成和林雨告辞以后,孙策和当值的诸葛亮、杨仪闲聊,问他们应该如何处理徐州的事。徐州的人口本来就不多,现在损失又这么大,如果不管不问,跨海击辽东的战略实现会有困难。
    诸葛亮是琅琊人,对徐州比较熟悉。他提出一个建议,从地理上来说,青州、兖州、徐州应该整合考虑。这三州以泰山为中心,就像是泰山延伸出去的三个角,泰山既将三州分隔开来,又起到沟通串联的作用。考虑徐州的问题应该以泰山为中心,统筹三州进行考虑。在兖州尚由曹昂控制的情况下,青州、徐州更不能分开。青州是前线,耕地有限,人口损失比徐州还要严重,粮食供给的负担大部分要依靠徐州。如果徐州不能迅速恢复,势必会影响向北进攻的战略。
    孙策表示同意。“人口不足,徐州如何才能尽快恢复?”
    诸葛亮说道:“徐州的耕地本来就不多,出了名的地小人众,最盛时五十七万余户,二百七十余万口,就算损失六成,尚有二十余万户,一百余万口,足以耕种徐州的土地。有所不足,也可以通过增加耕牛,使用新式农具来解决。只要这些人能安居乐业,粮食产量的减小不会太严重。徐州沿海,大部分耕地集中在泗水以西,泗水以东的滩涂地并不适合耕种,倒是适合养猪,可以将大部分的人口集中到泗水以西,耕种产量高的良田。在泗水以东建一些养猪场,派一些人看守就行,猪食性杂,吃野草就行,肉可以补充粮食不足,皮可以制革,民用、军用都可以。”
    诸葛亮侃侃而谈,随口报出一串串的数字。孙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就是举一反三的天才,只要引对了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他太年轻了,过了年才十六,如果是二十六,现在就能将徐州交给他负责,肯定比陶氏兄弟出色。
    他们正说着,郭嘉快步走了进来,满脸喜色。“将军,张长史有消息来,他已经和赵温谈妥,朝廷诏书已下,赵温在南阳等长公主的车驾,届时一起前来传诏。”
    孙策听了,也很高兴。“朝廷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基本上都答应了,只有一点区别,改封将军为吴侯,以吴郡为食邑,却没有给将军王爵,说是要等将军平定幽冀,立下不立之功再封王。”
    郭嘉说着,将张纮的书信递了过来。孙策看了,哑然失笑。朝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到了这一步还死死拽住最后一块遮羞布不放,不肯封王,也许天子还没有最后认输,还指望着拿到那些军械、粮食后能平定凉州,然后率凉州精锐出关,横扫关东。
    要平定凉州,三亿哪够,三十亿还差不多。
    孙策曲指一弹书信。“有了诏书,进攻幽州就名正言顺了。奉孝,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在商量徐州的事,孔明建议在徐州屯田,你一起听听,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做徐州刺史。”
    郭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军,现在不宜调整徐州刺史人选,还是由陶商担任比较合适。”
    “我担心他能力不足。”
    “能力不足,可以安排得力助手。陶应已经转任九江太守,再把陶商调离,会有人疑心将军凉薄,对收拾人心不利,就连丹阳人都可能有意见。等上两三年,再将陶商转任他职,顺理成章。”
    孙策想想,觉得郭嘉所言也有道理。徐州现在需要安定,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动作太大,尤其是发生了陈氏灭门事件之后。陶商才能一般,也没什么野心,这种人最适合做傀儡了。在这段时间内,他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徐州,谅陶商也没胆量搞事。
    “谁做他的助手比较合适?”
    “吕岱。”
    孙策笑了。这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吕岱在他身边一年多,做事稳重,既有大局观又细心,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况且他是广陵人,由他来协助陶商,最能安抚徐州人心。
    “行,就他了。”
    孙策随即让杨仪出去找吕岱。郭嘉又对诸葛亮说道:“孔明,你兄长外出游历,可曾回来?”
    “快了,年前有书来,说是等天气暖和些,道路好走了,他就准备回徐州。”
    “他都去了哪些地方?”
    “先去了辽东,后来又一路向西,去了渔阳、广阳一带。”
    “现在在哪儿?”
    “上次书信里说在代郡,现在在哪儿也说不准,可能会进入冀州。”
    郭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吕岱跟着杨仪走了进来。他还不知道孙策找他有什么事,拱手施礼。孙策开门见山,问他如何治理徐州比较适合。吕岱想了一会儿,提了几点意见,和诸葛亮的说法大致接近,只是他的着眼点是安抚徐州人心。
    “让你去刺史府协助陶商,怎么样?”
    吕岱也没多想,点头答应。郭嘉见状,提醒道:“吕定公,将军让你去刺史府可不是做将军的耳目,而是做将军的爪牙,你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吗?”
    吕岱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着孙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确如郭嘉所说,只是以为去监视陶商,做孙策的耳目,没想到孙策会让他实际负责什么事务。刺史府是负责全州事务的——至少名义上如此——他出仕不久,只在刘和主政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郡吏,还没有负责具体政务,现在突然要将一州事务交给他,他有些忐忑。
    “将军,我……怕是难荷重任。”
    孙策摆摆手,示意吕岱不要紧张。吕岱的确没有太多的实践经验,但他这一年参加了无数次会议,有些会议记录还是经他之手整理的,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理论,只是缺少一个实际操作的机会罢了。以他的性格,这不是什么难事,若非如此,郭嘉也不会推荐他。能将他的幕府各项事务安排得妥妥贴贴,还能管不好一州?
    “定公,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吕岱热血上涌,躬身领命。“喏。”
    第1719章 平稳过渡
    葛驿山。
    陶商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山坡上的娇俏身影,松了一口气。他让随从在山下等着,自己拾步登山。天气回暖,前两天刚刚下了一场春雨,原本枯黄的山坡迅速披上了绿装,多了几分生气。几朵野花在路边的草丛中悄悄绽放,虽不起眼,却透着无尽生机。
    陶商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他且看且行,还在一丛野花前驻足欣赏了片刻,好半天才来到甘梅面前,含笑致意。“妹妹安好,这个新年过得不错吧,听说你进了孙家祠堂?”
    甘梅一袭深绿色的春衫,更衬得肤白如玉。她巧笑嫣然,欠身施礼。“托阿兄的福,还算不错。只是我进入徐州这么久,直到现在才见到阿兄,阿兄这地主之谊可是有所欠缺。”
    陶商苦笑。孙策进入徐州快两个月了,但一直在广陵、下邳境内,没有进入东海,名义上说是广陵、下邳还有一些叛乱未平,需要进一步肃清,可他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当初他父亲陶谦临终时,将徐州一分为二,南部的广陵、下邳归陶应,附孙策,北部的琅琊、东海归他,附袁绍,两面下注。计划不错,但他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快,没到一年时间,袁绍官渡大败,居然伤重不治,陶谦的计划也彻底破产。
    这让他的处境变得极为尴尬。袁绍死了,袁熙被沈友击退,黄河以南的大半个青州都被沈友夺了,琅琊、东海自然也不例外。但孙策一直没有明确对他的处理,如今到了徐州也迟迟没有进入东海境。他不知道孙策在想什么,生怕一来就被孙策扣住,所以一直在观望,直到甘梅发出邀请。
    “妹妹就不用取笑我了。我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不肯来,是不敢来。”
    “怕将军杀你?”
    陶商自嘲地笑笑。“我可不就只剩一条命了。”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甘梅掩唇而笑。“将军体谅姑父的一片苦心,也知道你的无奈,并无追究之意,你这徐州刺史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陶商讶异地看着甘梅。“我还能继续做徐州刺史?”
    “当然,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姑息养奸了。”甘梅顿了顿,又道:“淮浦陈氏的事,你知道了吧?”
    陶商点点头。“知道,我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所以我躲出来了。”他有点明白孙策的意思了。淮浦陈氏是徐州数得上的大族,陈珪的叔祖父陈亶官至广汉太守,叔父陈球官至太尉,陈珪本人官至沛相,连续三代二千石,还出过三公,这样的家族在徐州屈指可数,影响力非同小可,居然被灭了门,整个徐州的世家都震动了。如果这个就叫不姑息养奸,那他这个刺史就等于会在柴堆上,随时可能引火烧身。
    陈氏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东海,群情激奋,不少人鼓动他与孙策为敌,发兵响应袁谭,阻止孙策进入东海郡。陶商虽然不是什么能臣,却也不傻。他才不相信那些人呢,他们是担心步陈氏后尘,被孙策铲除,可不是为了他。他当然也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和孙策叫阵,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袁谭是孙策的俘虏,他能打得过孙策?
    “我能力有限,恐怕难孚重任。”
    “那你有什么计划,卸去徐州刺史,离开徐州?”
    陶商不吭声。他当然不甘心,这是父亲陶谦留给他的基业,总不能三年丧期未满就丢了。他是长子,不能像弟弟陶应那样洒脱。如果可以放弃,他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见陶商沉默,甘梅说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勉力做满一任吧。然后是留任还是调任,再依形势而定。将军知道你有难处,为你安排了几个助手,你不用太操心。这几年,他会长驻青徐,有什么事,他会为你撑腰的。”
    陶商嘴里发苦,点了点头。他这个徐州刺史还可以继续做,但只剩一个名义,还是孙策给父亲留下的一点体面。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指望太多,做完这一任,丧期也满了,想必父亲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