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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节
    两个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看着孙策,舍不得离开。孙策让步道:“再飞一圈,就去睡觉,好不好?”四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立刻转向麋兰,大双抱着麋兰的脖子,撒起娇来。麋兰嗔了一声,勉强答应了。孙策张开双臂,让两个女儿抱住,在殿里转了一圈,这才送她们去休息。
    “父王再见。”大双、小双乖巧的捏捏小手,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双还做了个飞吻。
    孙策还以飞吻,笑眯眯地看两个女儿离开。麋兰笑道:“你宠她们,我做恶人,将来她们不亲我,你可要说句公道话。”
    “她们不亲你?”孙策张开双臂,由麋兰服侍更衣。
    “反正不如你亲,几天不见,就嘀咕着父王、父王的。”
    “那是,我是会飞的蝠王嘛。”想到女儿学说话,口齿不清,常将父王二字说成蝠王,孙策就忍不住想笑。蝠字通福,倒也不犯忌,不过他想到的却是那个好吸人血的青翼蝠王,便常将女儿吊在手臂上,模仿飞行,逗女儿开心。他臂力过人,提起两个小人儿轻松自如,两个女儿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游戏,每次来都要飞两圈才过瘾。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脱了外衣,孙策先洗了澡,坐在床边等麋兰,又不禁想起保险的事,反复盘算起来。要想扩大出海规模,保险势在必行,但全由资本运作似乎又不妥,如果由官府操作,他又担心效率不高,滋生腐败。守着那么多钱,手里握着那么大的权,又没有足够的监管技术,这保险肯定会成为贪官的摇篮,到时候出现亏空,却要由他来背锅。
    不能自己操作,又不能放任自流,以目前的技术条件的确是一个不太容易实现的事,难怪很多古代政治家都强调重农抑商,商业兴旺带来的隐患实在太多。
    麋兰洗完操,披了一身纱衣出来,见孙策坐在床边出神,不禁一笑。“还在担心商人失控,侵蚀根本?”
    孙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麋兰面前,他毋须掩饰,而且正需要麋兰的经商经验做参考。麋兰听完,深有体会。“细说起来,这保险其实有些像子钱(高利贷),赌的就是运气。收钱的时候好收,赔钱的时候就难说了,赔多少,怎么赔,这船翻了是天灾还是人祸,是不是有意骗保,说不尽的麻烦。别的不说,一艘海船连船带货,至少值一两千金,早付一个月,迟付一个月,里面的利息就足以让很多人铤而走险。为了能及时得到赔付,说不得还要先拿钱贿赂主事者。”
    “是啊,越想想复杂,简直是自找麻烦。”
    “做事总有麻烦的,什么也不做,倒是不麻烦,可那还有什么意思?况且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你,躲是躲不掉的。”麋兰坐到孙策身后,用梳子帮孙策梳理头发。天气热,孙策头发又密,几乎天天要洗头,耗费的时间很多,他就养成了晾头发的时候考虑问题的习惯。帮他梳头成了妻妾的必备手艺,既要梳到位,又不能手脚太重,打扰他思考。
    留宿麋兰殿中就是想和麋兰详细商量一下这个问题,尽可能考虑得全面一些,明天和张纮、虞翻讨论时才不至于状况百出。当初为了偿付南郡世家的债务,推行国债,麋兰就帮了不少忙。麋兰也是因此感到了算学的重要性,还特地向徐岳请教过,算是这个时代的精算师,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最合适。
    相比之下,甄宓脑子活,能发现机会,却不擅长精打细算。至于袁权,商业对她来说不是重点,借着生意经营人脉才是关健。让她帮忙分析朝中势力还行,考虑一项生意能不能做,怎么做,那就有点难了。
    不同的人关注的重点不同。
    孙策与麋兰商量了半宿,最后决定还是多准备一段时间,听听各方面的意见。这件事关系重大,影响深远,不能草率。
    ……
    中山,卢奴。
    中山王刘备坐在王宫里,饮着美酒,看着歌舞,眼神有些阴冷,不时瞟过席中的甄俨。
    这次与袁谭结盟出征赚大了,来回跑了一趟,几乎没上阵,结果不仅封了王,还得了河间、中山两国,实力猛增。虽说和袁谭还是不能比,但公孙瓒争了那么久都没得到的冀北现在凭空落在他的手中,要说不开心,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借着封王的典礼,刘备暂时与天子分别,率部来到中山。他原本不需要带这么多人,但他还是带来了。冀北近燕代,民风剽悍,万一谁跳出来要驱逐他,没有足够的人马镇压,他岂不是很丢脸。为了保证安全,他还从代郡、涿郡调来了不少步骑。总共近三万步骑,成功的威慑了冀北人,几乎所有的冀北家族都来祝贺,而且大多是家主亲至,礼物堆积如山。
    无极甄家也不例外,甄俨亲至,礼物也厚重,态度非常好,只是客气中多了几分敬而远之,而且长房嫡孙甄像缺席,让刘备明白了甄家的取舍。
    这让刘备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大快朵颐时,突然发现美食中有半只老鼠一样。原本他还能忍一忍,尽可能不在这种时候与甄俨发生冲突,酒至半酣,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举起酒杯,起身离席,晃晃悠悠的来到阶下,走到甄俨席前。
    “甄君?”
    甄俨连忙起身避席,客气地行了一礼。“大王有何指教?”
    “孤能指教你吗?你可是吴王的姻亲。”刘备命人取过坐席,就在甄俨对面坐下,靠在案上,脸上在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甄君以为,孤这中山王能做得久吗?”
    甄俨不卑不亢。“大王能不能做得久,一看天意,二看人心。如果上苍眷顾大王,百姓支持大王,大王自然能长久。”他顿了顿,又道:“此等大事,非草民所能臆测,大王就不要为难草民了。”
    “那你说说,孤如何才能得中山人心?”刘备眉头轻挑。“联姻可行否?”
    甄俨笑了。“大王圣明,婚姻合二姓之好,自然是可行的。”
    “孤欲与甄君联姻,甄君愿意吗?”
    “能得大王垂青,草民不甚荣幸。只是草民姊妹都已出嫁,怕没福气与大王联姻了。”
    刘备一愣。“你四妹也嫁了?”
    “是啊,就在大王来之前不久。”
    刘备的脸阴了下来。就在他来之前不久,甄家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啊。他正准备发怒,一个年轻侍从快步走了进来。“大王,宫外有人求见,来献祥瑞。”
    “祥瑞?”刘备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暂时放过了甄俨,浑然没有留意到甄俨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第2089章 谣言
    所谓祥瑞是一方玉印,一寸见方,覆斗钮,玉质温润,形状完整,印面有四个缪篆字:中山王玺。
    刘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拿捏不准,派人请国相逢纪来。逢纪连日奔波,身体不佳,没有参加今天的宴会。在等逢纪的时候,刘备盯着献祥瑞的人看了又看。献祥的是三个面色黝黑的汉子,神情怯怯,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领头的一个穿着官服,比其他两人稍微从容些,但神色拘谨,也很紧张,应该是做过官,但身份不高。
    刘备问了他们的姓名籍贯,是北平县的百姓,发现玉印的地点是县城外的顺水,他们在河边歇脚,发现了玉印,开始还以为是一块石头,后来发现上面有字,才觉得这可能是个宝贝,就到城里请人查验,发现这是一枚玉印,而且是中山王所用,立刻想到了刚刚封王的刘备,便赶来献宝。
    领头的汉子叫徐安,是北平县的县丞,就是他负责查验这件玉印的。不过他学识有限,也只认出中山王三个字,剩下的一个字太复杂,又是篆字,他也没什么把握。
    刘备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三人的描述应该都是实情,不禁心中喜悦。天子来得匆忙,册封之礼也有些仓促,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印绶给他。上苍赐了一枚玉印,玉能通神,这可能是个好兆头。
    这时,赴宴的宾客们也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有性子急的便上前祝贺,说些吉祥话,刘备听得开心,笑容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考虑着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摊派筹饷,招募兵马,这可是他请客的真正目的。正想着怎么开口,逢纪匆匆赶来,从刘备手中接过印信,看了一眼,立刻变了脸色,附在刘备耳边说了几句。
    刘备吃了一惊。“明器?盗墓?”随即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看向献宝的三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挥了挥手,叫来郎卫。“将这三人拿下,关入大牢,严加审问。”
    郎卫上前,将三人拿下。三人不明所以,大声叫屈。刘备却是不理,喝令将他们带下去,严加审问。刚刚上前祝贺的人见形势不对,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再也不敢吱一声,堂上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变得有些诡异。盗墓二字意味着这枚玉印很可能是出自中山靖王刘胜之墓。如果情况属实,那事情就严重了。刘备一直声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又刚刚被封为中山王,大有绍袭祖先,复兴中山的意思,结果他刚刚封王,刘胜的墓就被人盗了,无疑是往他脸上抽了一个又响又脆的大耳光。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刘备充满怒火的目光扫过堂上众人,看谁都像是盗墓贼,嫌疑最大的非甄俨莫属。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考虑着是不是要当庭将甄俨拿下。逢纪也追随刘备多时,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生怕他一怒之中做出冲动的决定,连忙扯了扯刘备的袖子。刘备虽然不忿,却还是听从了逢纪的意见,托言不胜酒力,暂时退席。逢纪命刘修主持宴会,不准任何人离开王府,更不准离城。
    回到后院,刘备看着那枚玉印,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些中山人想干什么,以为老子的刀不利么,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逢纪皱着眉,沉吟不语。这件事很大,必须妥善处理,否则刘备在中山很难站稳脚跟。
    刘备突然停住,恶狠狠地说道:“先生,不用猜,就是甄家干的。”
    逢纪说道:“我也觉得甄家的嫌疑很大,可是大王有证据么?”
    “我现在就将甄俨抓起来,严加审讯,肯定能审出结果。”
    “审出结果以后呢?”逢纪抬起眼皮,淡淡地问道:“大王,甄家的人不是去了江东,就是去了辽东,留在中山的人曲指可数,钱粮也有限,你就算杀了他们全家,又能有什么收获?”
    “那……那怎么办?”刘备愣住了。他没想到逢纪会是这个态度。
    “当务之急是确认中山靖王之墓被盗掘的情况,掩埋尸骨,然后追捕盗墓者。如果能找到确切的证据,再杀人,自能服众。”逢纪走到案前,拿起案上的玉印看了又看。“这枚玉印出现在北平县北的河中,不管是无意失落,还是有意让人发现,都说明盗墓者向涿郡去了。要盗这么大的墓,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带着大量的珍宝,也很难轻松通过关禁,派人去查,应该能查出一些线索。如果这些人藏在涿郡,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些人怎么办?”
    “暂时关押起来,等查清楚再说。”逢纪拢着手,嘴角微挑。“各家的家主在这里,又涉嫌盗墓,大王还怕那些人不出钱粮?不瞒大王说,我正想着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们呢,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件事。”
    刘备恍然大悟。不管盗墓的是不是甄家,甄家的嫌疑都最大,他明白,其他人也明白,所以这时候只要不傻,都会尽可能和甄家划清界线,表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自然是出钱出人,向他效忠。即使是甄家,这时候也不会跳出来找事。
    刘备转怒为喜。还是逢纪高明,因势利导,化害为利,一下子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难题。中山靖王的墓被盗了有什么关系,只是名声难听一点,实际损失有限。有了钱粮人马,才可以有实力迎战孙策。如果能打败孙策,中山甄家还不是俎案上的肉,任我宰割?
    刘备忽然心中一动。这背后不会有孙策的影子吧?中山甄家虽说名声不太好,毕竟是中山大族,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此时此刻,能够指使他们的也就是孙策了。孙策当初就在陈王刘宠面前问过他的出身,以致于他很长时间都无法列籍宗室。如今形势危急,天子要笼络他,封他为中山王,孙策再弄点事来恶心他,也不是不可能。
    刘备越想越生气。孙策处处针对他,这个仇是越结越深了。
    ……
    事情正如逢纪所料,涉嫌盗掘中山王墓,被软禁在卢奴,中山各家都有些慌了,纷纷献钱献物,组织部曲,向刘备示好。短短半个月,刘备就多了三万多步骑,钱粮充足,收到的礼物更是堆满了库房,总算解了刘备的燃眉之急。他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钱粮问题,还向天子提供了大量的物资。
    在逢纪的陪同下,刘备亲自赶到北平,修复陵墓,掩埋骸骨,又以太牢祭祀,正式认祖归宗。涿郡的刘氏宗族也派了人来,一起参加祭礼,正式奉刘备为宗主。
    在逢纪的运筹下,刘备因祸得福,既得了利,又正了名。
    唯一让刘备不爽的是他放出了风声,想与中山大族联姻,却没什么人响应,倒是出现了一些对他不利的谣言。有的说,刘备刚做中山王,祖坟就被人掘了,这不是好兆头,这个中山王能做几天,谁也不清楚。有人说,刘备反复,先后投过公孙瓒、袁谭、孙策,都没能长久,这次依附天子,恐怕也不能长久。他要是做了逆臣,肯定会辱及祖先,中山靖王墓被掘,可能就是一个预兆。还有人说,刘备虽然征战多年,但胜少败多,一打败仗就抛妻弃子,女儿嫁给他,就算做了王后也没保障,谁知道他哪一天又打败仗。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刘备气得暴跳如雷,屡次严禁谣言,又派人四处打探,查察谣言来源,奈何收效甚微,反而搞得人心惶惶。无奈之下,只得接受逢纪的建议,装聋作哑,待谣言自息。
    但情况却不如刘备所料,谣言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追查盗墓贼的事也没什么进展,中山靖王的墓外表破坏不大,只有一个盗洞,但墓里的随葬品却被盗掘一空,而且陆续面世,涿郡、河间一带都出现了疑似陪葬品的物件,而更大的麻烦却不是这些陪葬品,而是一个传言。
    有人说,刘胜墓里有一块碑,碑上刻了几句类似谶纬的话,具体内容说法不一,但意思却大同小异,说刘胜在世时,当时最著名的奇人东方朔就曾经预言,刘胜死后二百七十年,会有一个孩子出生,此人将冒认刘胜血脉,欺世盗名,覆灭刘氏江山。他有两个异姓兄弟,一姓关,一姓张,寢则同床,有断袖之好,违背人伦,有伤子嗣,注定无后。而关张二人的姓氏联起来正是关门歇业的意思,预示着刘氏江山在此人手中断绝。
    听到这些谣言,刘备目瞪口呆,就连逢纪都有些慌了。这显然不是百姓随口乱传,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处处针对刘备。如果不加以制止,对民心士气的打击都不可小视。
    就在刘备打算痛下杀手,追查谣言来源,杀一批人的时候,关羽传来消息,太史慈出现在卢龙塞外的白檀山,人数不明,有西进的可能。正在上谷、蓟县集结,准备南下参战的胡人听到风声,人心不安,纷纷请求返回草原,以免部落遭到袭击,逃兵络绎不绝,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即将开始的战事。
    刘备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得将中山的事交给逢纪处理,自己率部北上,迎战太史慈。
    第2090章 穷则变
    收到孙策的命令后,太史慈开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孙策没有给他明确的命令,却给了他两个选择:幽州本地作战,或移师青兖。这让他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还是军谋孟建猜到了孙策的用意。对孙策来说,这两个方案各有优劣,不相上下,所以他将选择权交到太史慈手中,由太史慈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哪个方案更可行。之所以没有先征询太史慈再做决定,一是因为命令来往耗时太久,一来一回顺利也要近一个月,可能会耽误战机;二是他信任太史慈,相信他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太史慈感激莫名。身为降将,能得到孙策如此信任,除了竭忠以报,别无他求。
    与孟建、诸葛瑾反复商量,并参考了辽西郡学祭酒邴原的意见后,太史慈决定不去青兖,就在幽州本地作战。他给孙策的回复中提了三个理由:一是骑兵熟悉幽州的地形和气候,不需要再花时间适应;二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控制在自己手中;三是在兖州作战,一旦幽州有警,很难及时回援。
    送出报告的同时,太史慈准备了五千匹战马送往中原。大战在即,伤亡在所难免,孙策别的都很容易补充,唯独战马是弱项。有了这五千匹战马,就算出现重大伤亡也能迅速恢复元气。
    将后方交给诸葛瑾和邴原,太史慈率部出征,并命令度辽将军公孙度协同作战。草原作战,水源很关键,公孙度循大辽水西进,扫荡草原北部。他兵力不多,不到万人,但装备精良,又携带了大量的马匹和以鱼干、面饼为主的干粮,就算中途得不到补充,也能维持两个月的行程。
    太史慈本人则沿渝水而进,经柳城,过白狼山,一路来到白檀山。
    出发之前,太史慈接受诸葛瑾的建议,通过中山商人之口,向草原诸族发出消息,此次西征,是为了惩罚那些得到吴王恩泽,却派兵协助刘备、袁谭作战的负义之徒。即日起,任何商人不准与这些部落交易,违令者杀无赦,报告部落位置的则有赏。大军随后却至,凡有部众入塞助阵的一律灭族,格杀勿论。引兵助阵的不仅可以得到战利品,还能得到商业上的优惠。
    中山商人出入草原,与各部落都有联系,消息最为灵通,接到太史慈的命令后,很快就派人将消息传出。草原上顿时风声鹤唳,那些接受了刘备邀请,派出骑兵助阵的部落顿时人心惶惶。他们最担心的倒不是太史慈本人,而是身边的部落。太史慈再狠,也就是一万多骑,打不过还可以逃,离他远些就是了。身边的部落却难以摆脱,草原上的部落为了争夺草场,背后下毒手是常有的事,现在太史慈又悬以重赏,那他们还不疯了?
    一时间,草原各部人人自危,有的召集人马,警惕的注意着周围所有的人,随时准备迎战,实力稍弱些的则纷纷送信给已经入塞的族人,让他们赶紧撤回。虽然得罪刘备不太好,可是得罪太史慈更不好,那是可能亡族的。
    等太史慈率部赶到白檀山的时候,正在蓟县、上谷集结的乌桓兵、鲜卑兵已经出现大范围的溃逃,田豫控制不住,只得向关羽汇报,关羽又向刘备汇报,逼得刘备不得不暂时放下中山的事,赶回幽州。
    刘备刚到涿县,关羽就告诉他一个消息。太史慈在阎柔等人的引导下,刚刚屠灭了两个鲜卑部落,引发了又一波恐惧,消息传到上谷后,鲜卑人急于返乡,与率部赶去阻止的田豫发生冲突,险些杀了田豫。
    刘备仰天长叹。
    ……
    甘宁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海岸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本来已经率部进入黄河,截断了董昭的退路,但纪灵受挫,损失严重,延误了战机。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黄河水量骤减,已经不适合楼船航行,他不得不退回渤海。
    无功而返,让他对纪灵充满了怨念。可是怨归怨,他却拿纪灵没什么办法。
    步骘走了过来,递给甘宁一杯酒。甘宁接过,看着杯中荡漾的酒液,苦笑一声。“兖州打得热火朝天,幽州太史慈想必也是所向披靡,我却只能坐在这里喝酒。子山,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们总不能一直给别人当辎重校尉。”
    步骘转身靠在栏杆上,仰起头,看着高高的桅杆上飘扬的战旗,呷了一口酒,品了品,这才说道:“都督说得有理,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海船太大,吃水太深,进入内河作战受限太多,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不仅现在只能作壁上观,将来出海远征,我们也无法离岸太远。”
    “对对。”甘宁连连点头,转过身,看着步骘。到底是读书人,想得远。他只想着眼前的事,步骘却考虑到以后远征了。他有一种危机感,如果再不用心,以后弄不好就要给步骘做副将了。可是该读什么书呢?一时还真没什么方向。如果问步骘,他会告诉我吗?
    “海船的优势是体量大,不仅稳,更能载更多的人和物资,尤其是军械。”步骘转头看着装载着巨型抛石机的战船,眉梢轻轻地挑了挑。“有了这样的重型军械,我们才有可能攻城,这是海船的优势,也是海船的劣势。”
    甘宁深表赞同。凡事有利有弊,海船越造越大,有利于海上航行,却对内河作战越来越不利。不仅难以通过颍水、汝水等水系,就连长江三峡的狭窄处都成了困难。他上次试图进攻益州,就因为这个问题没法解决,最后只能作罢。
    “水师如果在扩大规模,恐怕要对内河作战和海上作战区别对待了,毕竟船只类型不同,难以兼顾。可是大船有大船的好处,如果大船不能进内河,重型军械也就没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