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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此刻,季彧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穆然有种自己是待宰猎物的感觉,正等着被季彧千刀万剐。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季彧这样的怒火。明明之前,她在网上黑宋依,泼她脏水,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她这才肆无忌惮起来。
    求生欲让她为自己辩驳起来:“季....季总, 宋依那时候跟别人好了,是那个灿海的祁韩,把她抱走的。”
    对季彧来讲,什么过往, 什么背叛都不重要了。他脑子里只有那副画面,宋依被几个人按住,狼狈地趴在地上, 生生被穆然踩断了手。穆然原本还想再说一些宋依的坏话,可看季彧睚眦欲裂的模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缩成一团,闭嘴了。
    半晌,她听到季彧开口,声音缥缈冷淡。
    “我不打女人。”
    穆然抬头看他,季彧扫了她一眼,随意地整理了下袖口,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
    “但是,我一定会让你比她更痛。”说完,他便像一阵风,推门离开。等穆然反应过来,想再求饶时,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没有季彧的影子了。
    剩下来的人都在看她,或是窃窃私语,或是鄙夷不屑。穆然捂着脸,自知一切都完了。
    季彧回到办公室里,仍然没办法平静。
    宋依有多怕疼,他比谁都知道。以前,稍微有点头疼脑热的,她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有一次被刀划破了手,她足足跟他抱怨了大半个月,自此他再也不敢让她碰刀。
    他们刚进入大学时就在一起,宋依被他宠的娇气任性,无法无天。季彧喜欢她的小脾气,小任性。他曾经发誓,会让宋依一辈子成为他温室里的花朵,一点委屈都受不到。
    即使这些年他恨她恨的要死。
    即使他绞尽脑汁,想要报复她一场,
    可他从来没想过让她遭受这样的痛。
    他拨通了她的号码,和预料中的一样,宋依不接。
    他叹息了一声,手扶着额,片刻后,他把助理叫进来,交待了他一些事。等人走后,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遍布全身
    宋依今天一天都很平静,没有因为穆然被墙倒众人推,而高兴到热血沸腾。微博上穆然的名字后面是个爆字,网页一度瘫痪几次,众人都感叹这瓜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有人一度吃到怀疑人生,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再也不敢粉明星了。
    宋依以前的粉丝都冒泡了,开始声讨穆然。
    “我就说姐姐怎么不唱歌了,原来是被穆然这死女人害的。宋依姐钢琴弹得可好了,我去酒吧看过她的演奏,又仙又美。”
    “之前她粉丝还撕姐姐,果然正主什么样粉丝也什么样,还好现在真相大白。”
    “我从小学弹琴的,谁要是故意毁我手,我真的会提刀去砍人。”
    “我有姐姐唱歌的视频,真的很好听,比很多歌手都好。”
    然后那个视频发上去后,转发量很快就破了五千。
    好多人都跪求她重新出来唱歌。还有人都在问她唱的歌是什么,网上哪里有音频。那首歌是季彧和她一起创作的,一个写词一个谱曲,却没有机会发售。宋依听着熟悉的旋律和歌词,微微走神。祁韩见了,上前揶揄她:“怎么,要不要趁热打铁发个专,费用我给你出?”
    宋依白了他一眼:“现在哪里还唱的出啊,嗓子都不如以前了。”
    “也是,现在也难约的到好的词了。”
    宋依拉下脸,祁韩很识相地跑走了给她倒茶,然后小心翼翼地端上来:“是是是,我们宋经纪人哪里还需要亲自唱啊,多累。手底下的几个艺人,就够你赚了。”
    宋依抿了一口茶,反问:“最近你爸那你去了没?”
    “当然去,老头子还有不少财产呢,当然得哄着,怎么也不能便宜别人。”
    “他没骂你?”
    “怎么没骂,钱黎可一个劲地吹耳旁风,说我翅膀硬了,自立门户去了。”
    “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吹啊!说我这工作室就是办给外人看的,要他们懂什么叫虎父无犬子。我不靠老爹的名头,照样能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我吹嘘了老头子一通,他这才放了我,还让我多听你的话,说你做事老练有分寸。”
    见宋依脸色好了不少,祁韩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抽个空去把订婚服准备下吧。我安排好了,我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到时候我安排几个朋友去凑凑场子。我爸那边的朋友尽量不惊动,这样你到时候好脱身。”
    宋依对这事没什么想法,只要祁韩觉得好就行,其他的她很随意。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宋依打车回家。网上讨论穆然的热度依然没减,很多人都发私信给她,要她发声,怒斥骏业这种无良的公司,居然包庇穆然这种道德败坏的艺人。
    宋依并不想做卫士先锋,所以并没有如他们的愿批判什么。她发了一条微博上去:“清者自清,做好自己,愿未来的每一天,你们都能星光璀璨。”
    然后发了他们工作室伙伴的大合照。
    回复量很大,都在鼓励他们,让他们加油。秦娩经此一役,收获了大票的粉丝,《秦汉风云》这部剧的宣传,从一开始主打穆然和顾言宸,现在推送的重点在秦娩了。
    剧本一下子纷至沓来,宋依选了又选,最终看中了一部大女主戏。
    秦娩有天赋,演技又好,缺的就是一鸣惊人。
    她思索着工作上的事,一时没有注意公寓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她上楼,最近因为感应灯坏了,楼道里很黑,她走起路来也当心了不少。宋依掏出手机,正要开电筒,突然撞上了一个人,她刚要道歉,却在听到那人一声轻叹后,身体一僵。
    “季彧?”
    “嗯。”他轻声应了一声,宋依只觉得汗毛耸立,也不顾黑灯瞎火的了,摸黑跑到了外面。
    路灯下,她捂着胸口惊魂甫定。稍稍缓过神后,她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季彧。他身形颀长,裁剪得体的高级手工西装衬得他越发的硬朗帅气。他眸色幽深漆黑,盛着的情绪仿佛是一团浓墨,怎么都化不开。
    宋依能猜到他来的原因。她平息了下情绪,平静地开口:“穆然的事我过去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当时也没有证据,我怕说了,会让你反感,认为我诽谤她。”
    季彧仍然盯着她看,没有答话。宋依思忖了下,建议道:你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把损失降到最低。公开道歉,然后追责穆然,可以告她抹黑骏业形象,她是你旗下品牌代言人,你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应该有追责条款的吧?”
    宋依自觉自己仁至义尽了,看向他,表情淡然:“我要说的就这些,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潜台词很明确,赶快说完,各回各家,以后不见。
    季彧怎么会不懂。可他现在,心脏处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他克制不住自己,他有太多的疑问。
    他恍然发现,重逢后,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总是在怀疑,在冷暴力,在跟他内心的不甘较劲。如今,只剩下悔不当初。
    他们曾经无话不谈,宋依在他面前是最任性的。但现在,她模样冷静,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从从容容地跟他说话。不逾矩,进退得宜。
    她跟他说了好几次不要捧穆然。
    可他怎么对她的?她居然连手受伤的事,都没跟他说。
    有好多的话想说,但最终,只剩下了一句:“手还会不会疼?”他看向她的手,还是过去的模样。但脑海里,瞬间响起那段视频里,骨节断裂的声响。
    宋依摇摇头:“怎么会疼,多少年前的事了,再重的伤都好透了。”
    “那……为什么不再唱歌了?”
    “唱片业不景气,然后我手养了好久。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再弹时,找不到感觉了。”
    季彧又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听说是祁韩救的你。”想起那段画面,季彧仍控制不住后怕。然后不由地感激祁韩,那时候在她身边。
    宋依微微挑眉,猜到了是穆然告诉他的,眼里多了份狠意。
    她怎么会猜不透穆然的想法?无非是想再挑唆她和季彧罢了。不过她俩已经分手了,宋依也无所谓他会怎么想他们。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还想给我灌药,想毒哑我的嗓子,还想叫那群男人强/暴我?”
    季彧捏着拳头,又惊又怒,疾步朝她走来,握住她的肩膀,可手却颤抖不停。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他早点知道,早知道……
    宋依打断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要告诉你?向你求救吗?然后条件是一辈子匍匐在你的脚下?”
    想起他之前倨傲的模样,宋依摇摇头:“你帮忙的费用太高,我付不起。”
    “宋依!”他大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你心里知道的,我不会的。”
    宋依望着他的眼睛,眼神通透,仿佛能一眼望到他的心底。
    那幽幽的岁月啊,盛载着她最美好的时光。她总缠着他,对他颐气指使。他是个个性再冷不过的人,但在面向她时,总是用上十二分的耐心。
    他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
    思绪缠缠绕绕的,似乎又要沉溺到过去。宋依神情凛冽起来,逼着自己不去记起过去的他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宋依反驳了他,移开视线,看向远方。起风了,她的声音都飘忽起来。
    “你的想法,我一点都不懂。”顿了顿,又继续道:“或许以前我懂的,但自从你那位漂亮的未婚妻到我跟前,对着我说三道四,用我还钱的事判断我的三观,从你那些朋友用侮辱的话语评价我以后,我就不懂了。”
    季彧有片刻的迷茫,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隐约间,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宋依望着他,诚恳又认真地说:“我对你没什么恨意,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什么愧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对我的人生负责。”
    他害怕她这样的从容,他宁可她恨他,也不要她面对他时,一丝恨意都没有。
    宋依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季彧僵着身体,然后本能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平静地把手抽出来:“以后别再过来了,我要跟祁韩订婚了,避避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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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冲冠一怒(二更)
    宋依自顾自上楼, 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垂着眼,看着脚下的地,仿徨无措。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哟季总, 散步散到宋依这了?”
    他回神,看着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男人, 眉微微蹙起。
    祁韩笑的荡漾,吸了口烟, 继续道:“我来给我家宋依送东西, 你来干什么, 季总?”
    季彧不想多说,径直就走。经过祁韩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他,
    “我是真不懂你气性干嘛这么大?我不就跟宋依站的近点,你至于气了那么多年吗?”
    他有了反应,看向祁韩,反问:“只是站得近点?”
    明明他们依偎在一起,还……
    “那你还想怎么样?抱着啃吗?”祁韩烦躁地灭了烟:“宋依这些年过得很难, 有次人烧糊涂了,还一直叫你的名字,你不信她?”
    季彧感觉到有一把钝刀子,在一下下剜他的肉。
    “我这人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宋依从来没做背叛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