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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迎亲
    郗昭已经梳妆妥当,夏荷帮她换上喜服,又重新扶着她坐下,外面始终静悄悄的,但离着老远,似乎听见有人齐声喝着让新妇子出来。
    听声音像是栖梧居的方向,郗昭不由得有些奇怪,若是让她同赖昌英定亲,怎么人却都往栖梧居跑了?
    还是说……郗昭看了夏荷一眼,问,“方才你出去的时候,栖梧居那边是什么情形?”
    夏荷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说实话。”郗昭低喝一声,无形之中就多了一点威严。
    夏荷被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想到昔日那个唯唯诺诺的九姑娘竟然忽然露出了这样的一面,这回她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将自己见到的全都说了出来,“栖梧居那边搭了彩楼,娘子们都往那边去了,喜娘也在那边,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说是等下姑爷来了,要好好的为难为难他……”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看来,田氏并没有将赖家那边放出的风声彻底搞定,赖家摆明了就要郗昙,但田氏必然是不肯的,也不知道她是用了谁来做替罪羊。
    郗昭原本也打算随便挑个软柿子来捏的,只不过后来郗晗的一番话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而今三房在暗处伺机动手,场面定然不会太好看,到时候就只看这件事要如何收场,不过如今……
    郗昭揉了揉额角,她这边也是做了准备的,但也许……田氏之后为她定下的身份并不是什么正妻,也许是个妾。
    这样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明明热闹都在栖梧居那边,却要在她这里也布置起来,以及明明当初的人选定了她,如今又对她不闻不问,还有……田氏日日都借着滋补汤药的名义放软筋散给她喝,不也是为了确保这一日她毫无反抗之力么。
    她如今还真有些期待这场充满了算计与谎言的婚事,期待之后她与田氏见面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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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昌英站在门前,听着他请来的傧相一声高过一声的念着催妆诗,对方口中那些文绉绉的诗句他也听不懂,反正这些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那位正在梳妆的六姑娘。
    他心中美滋滋儿的,试问这世间可还有这样的美事?娶了一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六姑娘,还捎带着一个九姑娘,这娥皇女英一般的待遇,说出去不知要让多少人羡慕!
    就更不用说他的岳丈大人了,有他老人家在,他往后那绝对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到时候他也不用做什么,自会有数不尽的人对着他阿谀奉承……一想到从今往后他只需要坐在家里就会有高官厚禄,脸上的笑就更灿烂,腮边的肉鼓起来,挤得一双眼睛更是只剩下了两道长长的缝隙。
    屋内的人还在忙活着,昏迷的人虽然毫无抵抗能力,任由别人摆布,但也因此平白多了一些不必要的工序,比如……需得有人时时刻刻扶着郗梦君,让她能够坐正了身子,这样才好方便旁人为她开脸上妆梳头穿衣。
    此时屋内的人听到外面一首又一首的催妆诗,不免就有些着急,一着急手上动作便显得有些慌乱,桌上的金钗被碰落了几根,其中一根说什么也寻不到,本应是成双成对的金钗立刻就有一支落了单,这寓意并不好,但这时候也并没有人在意这些。
    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亲事,还讨那么多彩头做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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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昌英等得有些着急,但按照惯例,新妇子并不会那么轻易就出来,这是一种流传至今的合理流程,所以他只得跟着别人一迭声儿的喊:“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又是一首催妆诗诵读完毕,屋内终于有了回应,丫鬟婆子将屋门打开,赖昌英搓了搓手,克制着自己没有太过急躁,然后他走进去,将屋内的人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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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郗昭坐在屋内凝神去听,因为离着远,她就只能在极偶尔的时候听见几个字,什么“准备妥当”、“出发”、“切记……”
    她看了夏荷一眼,后者这会儿一脸惶惶,像是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她指了指窗外,对夏荷说,“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夏荷像是如蒙大赦一样走出去,过了半晌一脸喜色的进来对她说,“姑娘,赖家来人接姑娘出府!”
    郗昭看着她,故意说道,“还请姐姐扶着我些,今儿也不知这么了,总觉得身上乏力得很,若是这副样子落在赖家人的眼里,岂不是会被他们看轻了去。”
    夏荷不太自然的走过来将她扶起来,说,“想是坐得久了,姑娘等会儿多走动走动应该就好了,花车就在院外,我扶姑娘过去。”说着又将桌上的盖头拿过来替她遮上。
    视线骤然被遮住,郗昭下意识抓住夏荷的手臂,声音透过盖头传出来就有些发闷,“不是有团扇……”
    “是夫人定下的,”夏荷像是有些紧张,“夫人说这盖头上的绣纹是个稀罕物,是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请人绣的,别家姑娘都没有,全京城就我们郗家独一份儿……”
    郗昭对于嫁娶之事一知半解,只听说如今有些地方忽然兴起了一种叫做盖头的东西,但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用团扇遮面。
    不过她也能理解田氏的做法,毕竟涉及到张冠李戴,只有将脸全都挡住了,才不会出别的岔子。
    郗昭被夏荷扶着出了屋子,热闹都在远处,她这里就像是从热闹中凭空劈出了一片天地,就连周围人道喜的声音听来都带着点同情。
    她动作不算特别利索的上了车,夏荷没有跟上来,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保重”,然后就听见车夫甩了一下鞭子,花车孤零零穿行在园子里,她将头上的盖头摘下去,撩起车帘向外面看,入目的就只有那些红绸还有花灯,而且她还发现……马车走的后门,那条路甚少有人来往。
    郗昭想,她身后若是没有宣清台,怕是真的就要就此葬送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