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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惊梦
    一句话带着浓浓的睡意,倒是难得的带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
    凤栖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笑了一声,靠着床栏对尚未清醒的郗昭说道,“若是哪一天你那仇敌看到你这样一副样子,他是不为所动冷静的处理你们之间的恩怨,还是就此投降心甘情愿听你发落?”
    说到这儿又觉得好笑,自问自答了一句,“我倒是希望你那仇敌不是柳下惠,否则……你怕是难有活命的机会。”
    但在睡梦里的郗昭早已经听不到这些,她重新寻了一个舒舒服服的位置,抱着被子沉进梦乡——昨儿新换的床褥,身边又是值得信赖的人,这一觉必须得睡个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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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坐在秋千上,看着郗晟在院中舞剑,据说是他自创的剑法,父亲抽空来看过一眼,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趁他不备将他手里的剑拿走了。
    郗晟当时愣了好久,末了终于反应过来,跑到她跟前委委屈屈的问,“阿姐,父亲是不是觉得我的剑使得不好,给他丢脸了?”
    她笑了笑,安慰道,“父亲应该不是觉得你的剑使得不好,想来……是不想浪费了一把剑吧。”
    这安慰倒不如不安慰,郗晟哀嚎了一声,就地坐下去,学着别人耍赖,说阿姐欺负人,他要去找阿娘告状。
    她就只看着他笑,想着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想着靠撒娇蒙混过关。
    梦里场景总是变得飞快,她才这样想过,周身场景忽然就一变,四面都是人,看不清面上神色,但总归是不怀好意,又有暗色漫上来,梦里的颜色总是褪了一层,看不真切,但她就是觉得那些应该是血,血色蔓延上来,渐渐就模糊了视线,她听见郗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真切,但她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叫她快走。
    他说,“阿姐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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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声听得真切,但人也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与一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全都被对方吓了一跳,一个向后猛地一撤,另一个原本也想撤出去,又被床褥挡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郗昭先声夺人,因为才从睡梦中醒来,声音还带了一点黯哑。
    “你吓死我了……”凤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见你像是被梦魇住了,想着该如何叫醒你,谁知道你倒是先醒了。”末了又问,“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晟儿了。”郗昭幽幽开口,“本来梦的都是好事儿,后来忽然就变了,让我想起了当时出事的时候。”
    说到这儿她慢慢坐起身,长发顺势垂下来,她也没心思梳理一下遮挡了视线的那一绺长发,任由它遮着自己的眼睛,“我一直都想知道……他们那时候在想什么。”
    “什么?”凤栖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又反应过来,然后她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总会知道的,等到了那一天,你亲自去问问他们。”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进行下去,郗昭起身下了地,看着另一头的床帐,忽然说道,“等隔壁收拾出来,你单独睡一间吧。”
    “那敢情好。”凤栖笑了一声,又指了指外间,“那边水什么的已经好了,你快去吧。”
    等着郗昭洗漱的空档,凤栖靠在隔间的门板上,慢悠悠地开口道,“这院子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都换了。”郗昭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是自己的人,用着不舒坦。”
    凤栖闻言一挑眉,“你还有什么人?”
    “人总是可以慢慢添的,”郗昭一边打着香胰子一边说,“你当我这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田袖能那么好心拨给我些能干的人?说不定就是拣了府中混日子的一股脑儿塞了进来,再就是她心腹的手下,好用,却不能为我所用,说白了就是监视我——这院子里的人一部分是监视我,另一部分是给我添堵,我现在看似是说一不二,可若不是你当初露了那么几手,他们会这么听话?”
    “这种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凤栖摇了摇头,“忒杂,又令人头疼。”
    郗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往后说不定会更让你头疼,如今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
    后宅看似不大,但对于没什么机会去外面的广阔天地里施展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全部,生在这里,就要尽可能的夺取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谁占据了最高点,谁就是这里的赢家。
    虽然她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可既然她已经处在其中,就只能遵照着这样的规则,只有自己先站住了脚,才能以此为营地,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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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去看看祖母了。”这样说的时候面上满是担忧。
    凤栖见了她这副神情,奇道,“既然是去看祖母,为何要这样忧心忡忡的?难道你的祖母比你二婶婶还难对付?”
    “你大概是忘了,我祖母一直病着,我担心她是被田袖让人动了什么手脚,人为的病的。”
    凤栖猛然想起这一茬来,“之前你二婶婶一直拦着不让你见,如今虽说你在她面前不再卑躬屈膝,可这宅子上上下下到底也还是她做主,她若是从中作梗,以你祖母做要挟,怕也还是难办。”
    “难不难办总要去了才能知道。”郗昭深吸了一口气,“我从回来至今,就只见过祖母一面,那时候看祖母倒还算硬朗,如今情况不明,我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上了年纪的人难免会有些病症,你二婶婶就算是胡来,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再说……有葛大夫在,便是真有什么猫腻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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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沧院的大门仍旧是紧闭着,守门的小厮换了人,但态度仍旧嚣张。
    “二夫人吩咐了,老太君在养病,旁人不能来打扰。”
    “我是旁人么?”郗昭沉声问道。
    “好教九姑娘知,”那小厮向着郗昭拱拱手,“便是六姑娘来了,小的也是这么回的,九姑娘就不要为难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