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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闲话
    苏宇旷偏头向着旁侧看了看,没有应声,也不曾停顿,只顺着廊庑走出去,就仿佛他并没有听到什么人对他说了一句话。
    但郗昭知道,他听见了,也听进去了。
    这就够了。
    一直到挨着窗边儿已经看不到人影儿,这才看到郗道玦从主屋出来,在门口的时候他又向着屋内的郗老太君说了一句,“母亲说的话,儿子记着了,还请母亲保重身子,万事不用如此操心。”
    想来是先前屋内谈得并不融洽,郗道玦应该是含怒而出,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孝悌之礼,这才又隔着门补了一句。
    郗昭站在窗边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往主屋去了。
    郗老太君闭目靠在榻上,像是在小憩,听到动静,她微微偏了偏头,眯起眼睛见是郗昭,坐起了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孩子你见到了吧?”
    这说的就是苏宇旷了,先头郗道玦派了五子来传信儿,郗昭隔着屏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郗老太君原是打算让她就待在屏风内,等说完了话儿,找个由头先将郗道玦支出去,再让他们见一面。
    但郗昭却说如此反倒不妥,这会儿若是同苏宇旷相见,回头被田氏那边知道了,难免又要生事,倒不如她去别处,等苏宇旷离开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反正日后相见的次数多得是,也不差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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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祖母这样问,郗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器宇轩昂的样子。”
    “苏家一直都有美名,他祖父当年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若非如今的女儿们都矜持,恐怕也是掷果盈车的场面呢。”末了又有些感慨,“一晃儿这么多年,若是他祖父还在,也不知该是个什么模样。”
    当年……郗昭垂了眸,当年也曾有人年少,说不定哪一眼又入了谁的心,此后岁岁年年,宛如心上明月光。
    “祖母方才同叔父说了什么?看叔父出去的样子,似乎颇不愉快。”郗昭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又顺手自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颗一颗耐心地剥开。
    郗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祖母老了,早就不中用了。”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余下的话全都散成了一声叹息,郗昭也就不问,但心中多少也猜出了什么。
    大概是同苏宇旷有关,如今他来提亲,郗家的另外两个姑娘也是时候做些准备了,总不能一直这样盯着同一个人——将来还是自己的妹夫。
    这件事在郗家已经不算是什么隐秘之事,不过是没有明说而已,大家私底下都是什么打算,彼此早已心知肚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争得是最后的结果,在没有彻底尘埃落定之前,一切就都还有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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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二夫人往这边来了。”进来的是夏荷,她跟着凤栖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一直待在澜沧院里,每日里侍候郗昭侍候得尽心尽力,生怕哪里出一点差错。
    郗道玦刚随着苏宇旷一道离开,没多久田氏就来了?也不知道这位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倒是田氏自澜沧院大换血之后的第一次登门,或许是来打探。
    “祖母。”她看了郗老太君一眼。
    郗老太君点了点头,郗昭向着一旁招招手,有侍女走上前来,接着剥着瓜子,郗昭则到了屏风后面,夏荷同凤栖出门去了别处。
    没多久田氏带着万婆子和贞儿进了院子,贞儿的手上捧着一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碗酪。
    “媳妇拜见母亲。”田氏向着郗老太君拜了一拜。
    “起来吧,”郗老太君在丫鬟的搀扶下坐正了身子,另有人端了一盏茶放在田氏手边的几案上。
    “听说老太君的身子大好了,前些时候府中琐事缠身,媳妇也抽不出空来探望老太君,这不,今儿偷了个闲,想着老太君从前一直喜欢吃酪,这便做了一些送来与老太君尝尝。”
    贞儿将托盘内的酪饮放在桌上,行了一礼,又退回到田氏身边。
    “难得你有心,记得我爱吃些什么。”
    “瞧母亲说的,做媳妇的不就是如此吗,母亲且先尝尝,若是好,下次媳妇做好了还送过来。”
    郗老太君慢慢吃了小半盏,点了点头,“不错,你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母亲喜欢就好。”田氏等郗老太君放下了匙,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问道,“母亲可是见过苏首辅了?”
    “见过了,说是已经提了亲,之前怕扰了我养病,今日才来。”说到这儿有些感慨,“那孩子我瞧着极好,明月嫁给他,我也放心些。”
    “母亲觉得……是明月好,还是昙儿晗儿她们好?”
    “嗯?”郗老太君有些奇怪,“无论是明月还是昙儿、晗儿,那都是我的孙女,便是梦君、浅枝她们,我心中也是疼惜的,都是自家的女孩儿,哪里还比来比去的?”
    “是,母亲说得是。”田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媳妇觉得……若是明月进了安南侯府,怕是会吃亏。”
    “这话怎么讲?”
    “母亲只见了苏首辅一面,哪里就知道这人是好是坏了?”
    “你说仔细些,难不成那孩子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副面孔?”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安南侯府里还有一位表姑娘,同苏首辅之间有些别的情谊,将来怕是会做良妾,那孩子心思可复杂,明月若是真嫁了过去,怕是会吃亏。”
    “还有这事?”郗老太君皱了皱眉,“那事情可已经定下了?”
    “倒还不曾,只是府中的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一层关系,两人是打小的情谊,若非因着这经年留下的婚约,那位表姑娘便是正室夫人了。”
    “这话倒是没听到那孩子说起过。”
    “母亲想想,哪有人一上来就将家底全都抖搂出来的?”
    “便是真如此,安南侯府也不会因为什么表姑娘而怠慢了有红绿书纸的首辅夫人的,更何况纳妾又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小夫妻之间再怎么恩爱,屋子里不还是放着几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