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法忍住自己不去关注她越来越黯淡的眸子，却又不敢再多看她几眼，深怕自己会沦陷。于是干脆把自己的视线投放在她的头顶，暗自镇定道：“只允许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好，好好！谢谢你！”
    方依然黯淡的神色又重新亮起来，“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一下！”
    暗夜刚要走，方依然便伸手拽住了他的大手，将他的手提起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帮我恢复我原来那个血肉模糊的样子！”
    “……”
    暗夜有些懵，手掌在触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甚至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讨厌她的行为才是，结果他却听她的话恢复了她原来的面貌。
    “喔，开始流血了，再次谢谢你。”
    方依然默默放下了暗夜的手，并且自行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真诚地向他鞠了个躬，以示感谢。
    暗夜没有说话，只是收回这只被她刚刚握住的手放在背后，然后转身走进了手术室。
    “阿然，你在这儿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出来了。”
    白阳向方依然说完，也跟随暗夜走进手术室，没过一会儿，被白阳拷上锁链的刘勇就从墙的另一边出来。
    “刘勇，你可记得我是谁？”
    在他们出来之前，方依然就已经故意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只露出自己那不停在淌着血的额头和微微凸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勇那张匆忙惊慌的脸。
    “你……你是……”
    刘勇一直没把自己当成一只鬼，这会儿看到满脸是血，面色狰狞的方依然立马被吓得缩在白阳的身后。
    其实刘勇害怕方依然，方依然也同样很害怕刘勇因出了车祸而血肉模糊的样子，不过她是个老牌的鬼了，自然不会展现出像他一样震惊的表情。
    “没错，由于你的错杀，我无法入轮回，只能永远徘徊在这人世间，受尽孤独之苦。”
    方依然的陈述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看着刘勇的表情也没有太多起伏，但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责怪他。
    刘勇惭愧的低下了头，他无法反驳面前这个女人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连真正杀他女儿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愚蠢地被人在背后操纵了，他有愧！
    “事已至此，我现在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又是谁告诉你是我做的那场手术。”
    答应过自己只打扰他们五分钟，方依然并不是为了听到刘勇的惭愧而等在这里的，她自始至终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是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听他打电话给我的声音来看，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刘勇没有任何隐瞒，努力回想事情的经过，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个男人在打完电话给我之后，我的账户上就多了一笔巨款。”
    所以……这算是一起买凶杀人事件？
    “那个人告诉我，杀人要坐牢，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所以他让我假装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逃过罪责，并且特意制造了一份假的精神病历寄到我的手上，还安排我进了你们医院的精神科。”
    安排一份病历表并不难，可是这么凑巧安排刘勇进他们医院的精神科，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了，这个人必须得有关系，有相当牛逼的后台才行。
    方依然皱了皱眉，更加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为了让她死，凶手竟然要不惜动用她医院里的关系和金钱，也要弄死她？
    “成功打入你们医院的我，对方还给我布置了周密的计划，他们准确知道你的上班时间，告诉我应该什么时候动手……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弄错了人……是我利欲熏心，被金钱糊了心智！”
    刘勇当时是抱着既有钱，又能手刃仇人的心态任由对方摆布的，其实说白了他还是为了那笔百万巨款。
    方依然吐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既然对方一开始就抱着要弄死我们目的，我不是死在你手上，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
    “我……”
    刘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才好，明明他才是凶手，却反过来被受害者安慰了。
    “我不责怪你，你走吧！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方依然上前拍了拍刘勇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过自责，还扯开嘴角莞尔一笑。
    如果她把这个笑容放在之前，这或许是一个和煦温暖的笑，然而此时她的笑，只能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而已。
    “超过五分钟了，我们能带他走了吗？”
    这时，暗夜晃了晃他手上的挂表有到他们面前，提示方依然时间已经过了，方依然沉默了几秒便向他点了点头道：“好了，感谢！”
    “以后这个样子就别笑了，丑！”
    “……”
    方依然愣在原地，暗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她竟然被嫌弃了！？
    为了证明他口中的“丑”是不是事实，方依然特地飘到一个有镜子的卫生间去证实，结果……
    “鬼啊！”
    方依然吓了一跳，很快从卫生间逃离出来，生怕自己出来晚了会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早知道她就不该作死，非要让暗夜恢复自己“原来的样子”了，要是下次有机会再见到暗夜，她一定会央求暗夜再一次“复原”她的美貌。
    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根据刘勇提供的线索，只不过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而已，而且连这个男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她又该去哪里找到这个凶手呢？
    没办法，在医院里再三徘徊，她还是决定再去自己的葬礼上看一看。
    等午夜一过，温凯元就会代替自己那在病床上躺着的母亲举行她肉身的入葬仪式，到时候说不定会在她的葬礼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趟，不仅没有成功获得一条有用的线索，反而差点因此灰飞烟灭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