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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风雨潇潇 宾客尽去(4)
    “一对蠢物!”蔚璃懒怠多言,只蹙眉怒嗔。
    玖儿更加不明所以,可是见她恼了也不敢再随意言说。知她这些天忧患实多,也不想再添她苦恼,只另外寻话安慰道,“这个世子倒也乖巧,纳个妾还来问问长公主,可见他对长公主敬慕之心。”
    蔚璃哼笑一声,“你知甚么?这叫做先礼后兵!叫我今时拦他不得!他日便打不得骂不得!以后他三妻四妾更是招惹不得!”
    玖儿忍笑劝谏,“长公主还当真敢打?世族子弟谁人不是三妻四妾,王室公侯更是嫔妃满庭,我看这位世子已然算是良善的……”
    “你又懂了!”蔚璃嫌她啰嗦,“我倒要看看玖儿妹妹将来嫁世族还是嫁公侯,可立得起贤德涵容之名!”
    玖儿羞恼着嗔她言词无忌,二人正彼此说笑,又见风篁策马归来。
    蔚璃见他匆匆落马,急急奔来,那一双明目炅然,一张俊颜明朗,很是一派喜气洋洋,不由得顿觉悻然,忍不住揶揄道,“世子这是讨得美妾了?也值你乐成这样!”说完转身便走。
    风篁喜不胜收本是因为知她寒疾可医,本还想着与她相拥庆贺,不想竟受他迎头一讥,还以为他是为讨得美妾才乐成这般!他也是委屈了得,又实实地敬服这位长公主言辞无拘!试问天下还有哪家贵族良媛敢有这样辞令?是了,她自言本非良媛!
    “慕容家果然无女可嫁,我是空手而归!”他紧追着她脚步故作怏怏,又留心查看,见她面上果然微著得意之色,便知她心中实则还是稍有妒意,便也添他此许得意,又哄笑着与她缠问,“你我的东极之约可还做数,我们几时启程?”
    蔚璃这才驻足回身,定目看他,他那一双清澈双眸似未曾为这乱世所扰,依旧明亮清朗,照得她如临明镜,忿忿怒气也忙不迭掩了几分,缓言道来,“世子还是先回驿馆罢,待问过风肆公子天下大势,再来与我议说东极之约。”
    “天下大势我自己也看得清,无须过问他人!我只问丫头一句,许我今生否?”他目光炽烈,试图暖她一身寒凉,赠她一世温暖。
    她又心下作难,不知如何应答,左右思度半晌,才举目温柔,“子青——”
    风篁眸色更亮,最爱听她唤这“子青”二字,真仿佛置身万顷竹林一般神清意朗。
    蔚璃犹豫片刻,终还是狠心道来,“我若许子青今生,子青可否承诺在我东越举国御敌之时,风王族不要趁危犯我疆土?”
    风篁微有诧异,未料切切企望等来的竟是她的朝务之论,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好算计啊!所以自己赤心诚意换回的仍然只是政治联姻吗?她以身相许只为换她家国安然?凭是怎样也暖不透她一身寒凉吗?毕竟霜华三载她已得玉家君子为伴!?
    “丫头,”他心有怨尤,可又不甘心就此转身怒去,只好应说,“我风王族绝不做趁人之危事!更不会在东越危难之时举兵犯境。请璃公主不要将此事与你我诺言相提并论。”
    蔚璃心下惨笑——还真是位赤诚少年啊!此样人物怎可于乱世里承王继国?朝堂波诡云谲,邦国利益纷争,但凭他赤心一片又岂能成事!?“那么——我若今时许身给世子,世子可否借我五万精兵?”她不依不饶,平静道来,倒似熙攘集市上为某件货物商讨价格。
    风篁终于立目,心底忿忿顿时燃上清俊容颜,“阿璃……公主……是当真的?你以身相许只为问我借兵?”
    “那世子借是不借呢?”蔚璃仍就一幅不以为然,语意间反透着几分不耐烦。
    风篁怔在长街答不上话来,此样结果非他所求!若是只求王室联姻何须费这些个心思!选亲胜出昭告天下之后他便可折身归国了,一应迎亲典礼之仪自有臣子效力铺排!他曾以为所遇乃知己贤妻,所求乃同心白首,可经过这几天情形再看——她言辞闪烁,心念别寄……并无倾心之志啊!
    他惨淡笑笑,才知自己拳拳之意在她全是笑谈,手执马缰向她微微作礼,平意言说,“璃公主若议军国政务请往驿馆寻我四叔……风篁宁愿回头去找那夜长街上,吃我糕喝我酒的迷路丫头……”说完牵了马转身自去。
    玖儿在后面看得清晰,见世子恼恨着去了,也是急得顿足,追上来嗔斥自家长姐,“长公主也未免太过功利!世子分明一片赤诚!你又何苦难他!”
    蔚璃何尝不恼,想想还真是修习不来的“美人计”啊,凭她怎样装乖也哄不住少年依依!一腔怨气惟回眸怒视玖儿,“我岂非也是一身磊落!大家有话讲在前面,何苦日后算计!”
    “可是这话原可不必这样说!”玖儿也是捉急这位长姐时而就愚钝不可教也!
    蔚璃仍自我刚强,“当我稀罕!少了谁人,我东越都一样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望着那长街上牵马远去的背影,想想此生或许就该是孤家寡人,才会生死无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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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篁回到驿馆时,见院中各样忙碌,风肆正站在前堂门阶上支使着数名小吏收拾行囊、装箱备车,各样书卷典籍,仪仗器物堆得到处都是。仆吏见他归来都只是匆匆作礼,又各自去匆匆忙碌。
    风篁穿过人群熙攘,径自来在堂前,与风肆先是端正一礼,便直言质问,“四叔这是何意?莫非也要学那些浅识陋见的商贾,当下便要弃东越而去吗!?”
    风肆见他衣上沾雨、靴底带泥,稀奇问道,“我正派了人四处找你,听闻昨日凌霄君就赦你出澜庭了,你既未回翡翠楼也没来驿馆,倒是去了何处歇寝?”
    “我自有歇息处。”风篁简言答说。实则是昨夜愁苦,他一人跑去越安宫后巷里闷坐了一晚,才得出要以慕容家的渡魂之法医治蔚璃的奇想,可是当下此愁已得解,他便也懒怠多言,另外又问,“四叔几时定的归期?不是说好要将十月初九的婚典章程与越王议妥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