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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琉璃成阙 流云邈邈(1)
    蔚璃坐在凌霄殿的屋脊上,看着萧雪手提宝剑在庭院前往返徘徊,她知道他是在等太子归来。
    这可怜的人!这愚蠢的人!他大约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太子用过弃之罢!太子将青袖赐给了擎远,他是来讨要说法,还是要忿而辞行?
    “你的伤可都好了?”蔚璃向着院中大喊,引得暗处值岗的金甲纷纷按剑侧目,萧雪也猛然抬头,循着声音望见屋顶上席瓦而坐的蔚璃,又惊又叹,“长公主?!”
    他同样不理会那些个所谓的敕令,依旧奉她为国之公主。毕竟他原籍寒家也是东越子民。
    “高处风寒,长公主下来说话!”萧雪劝道,又回一句,“我的伤得殿下照看,已然好多了。”
    “伤既然好了,何不去劫了天牢,救出青袖,共她一起远走高飞?!”蔚璃谏言,又补一句,“你若无必胜把握,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事后罪责我也都一人担了!萧兄以为如何?”
    萧雪原本郁闷心绪被她这样一喊,反倒气笑了,“长公主若真心助我,可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罢!”又扫一眼四围岗哨,看得出人人都在竖耳倾听。谁人打劫京都牢狱还敢这样昭告天下的!
    蔚璃懒得理他!这样蠢物只怕这样的心思都不敢动!她又拿出袖底的酒壶,仰头一口青芝酒。
    “萧雪来此是想向殿下辞行,顺便也向长公主辞行。”萧雪在院中行礼,向着屋顶一揖。
    蔚璃哼笑一声,果然是要辞行去了,所以他连争的勇气都没有!“你是要离开帝都?想往哪里去?不过都无所谓!你应该一定会路过南召罢?可否替我带封信给召王与召太子——就说玉家太子近日定会问罪风王族,请嘱告他父子,万万不能来帝都请罪!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要冻死在霜华宫里!那个擎远实则也并无多少本事……”
    萧雪听得都快哭了!这算是什么长公主!还有没有一点正经!
    值岗在幽暗处的金甲侍卫也听得稀奇——据说这东越女子只会飞檐走壁,落在地下就会迷路!可若是没回飞上屋檐都这样大喊太子的治境方略,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萧雪委实听不下去了,正为难着该去该留时,却听身后传来淡着冷意的声音——
    “你是闲来无事,特地来此听她胡诌的吗?”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近前,萧雪赶忙行礼,被玉恒抬手拦住,“你身上有伤,倒也不必拘礼。”说着举头又看看屋顶那一片白影,这女子不喝酒时还能扮两天静姝,喝了酒便要拆东摔西,要是喝了酒再存些怒气,那可真是要上房揭瓦了!
    “你是不是也可以下来说话!天就亮了,你不是要离开凌霄宫吗?再耽搁我兴许就反悔了!”
    蔚璃哼了一声,提起身旁的酒壶,一个飞身飘落在庭院,指着萧雪说道,“刚好萧兄要去!不若我们同路!”
    萧雪惊得脸都红了,“我……我可没说……要与长公主……要与璃姑娘同路!”
    “但你确实是要去了?”玉恒一旁问说,“你也要离开凌霄宫?”
    “是!微臣……是来向殿下辞行。”萧雪作礼答言。
    玉恒又注目看他片时,似乎无意赘言,只平淡着道一声,“如此——你好自珍重!”
    “多谢殿下。”萧雪深鞠一躬,又向着蔚璃再行一礼,便转身往宫外走去。
    蔚璃诧异,“就这样放他走了!他跟随你多年,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拼上性命,你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人各有志。无论是赫赫朝堂,还是煌煌深宫,于萧雪……或是说于他寒川而言,都是束缚。他属于江湖,我就该放他回江湖去!”玉恒望着萧雪的背影笑意悠远,又转头来看蔚璃,“亦如我养你多年,为你苦研药典、习读医书,为你担惊受怕,为你委曲求全,但你说要去,我同样无力阻拦?!”
    蔚璃哼之,对他此样煽情实是不屑一顾,“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可就追萧雪去了!有他剑法卓绝,我路上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你又哪里顺来的酒?”玉恒忽又唤了言辞,他早已嗅到青芝酒的醇香,又见她面色微醺,一幅飘飘然,俨然又要借酒装疯,“辰时喝药,子时喝酒!璃儿可真是百无禁忌啊!”
    蔚璃知他又要教训,不过这一回她倒也忍了,反正诀别在即,别后两宽,各自忙碌,谁人再也管不了谁人!谁人再也不用瞧不顺谁人!遂语笑宴宴,“殿下实该往清霄殿去看看,那等歌舞盛宴比之你朝堂纷杂,不知要愉悦多少!齐良媛的琴艺,堪称天下一流!还有那位马良媛的歌舞……绝对不逊于澹台羽麟豢养的那些个歌姬……”
    “所以——这片刻时机,你又跑去清霄殿了?!”玉恒无奈摇头。
    “你管我!子时已过!依殿下诺言——我爱往哪去往哪去!这会儿就走了!告辞!”说完追着萧雪的方向就要奔去。
    玉恒回手将其带住,“方向错了!这边!我送你出去!”说着牵了她的手往后院方向走去。
    蔚璃只觉好笑,“哪边还不是一样!只要出了凌霄宫,我爱往哪边就往哪边!一样会追上萧雪!再与他合力劫了天牢,救出青袖,再共他二人一起回去东极……”
    “璃儿也曾许诺——只会去我指定的地方,是否?”玉恒一边走一边含笑问说。
    蔚璃微怔,心意先凉了一半,“云疏不会真的指个荒野大漠放我流浪罢!好歹这些年情意……”
    “你也知这些年情意?!那璃儿待我当真还有情意……”
    “云疏这样说就无趣了!分别在即,不若说说你送些甚么礼物罢!一点点银钱总该有罢……”
    “凭璃儿倾城颜色,绝顶聪慧,此去又怎会缺了银钱……”
    “云疏吝啬,不给倒也罢了!那总该把欠我的还给我罢!”
    “你可真是……厚颜到令人叹为观止!我几曾欠了你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