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的过程残忍而又简短,十二月五日那天晚上正是王强值班看护陈方荣的日子。陈方荣作为监狱重点监护对象,禁闭室里专门为他开放了一个单独的空间,而且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所谓的值班就是看着他睡觉,其实陈方荣就算不睡觉,他的活动空间也只有那间四面墙壁都包着皮革的小屋。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王强告诉当晚禁闭室值班的监护吴优,说是陈方荣肚子疼,让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吴优刚刚和王强行至僻静处,就被其击晕,用床单绑好后,王强又蹿至警察值班室,试图将违反夜间值班规定、正在睡觉的潘宇干事采取同样的办法击晕,但是这一次没有那么顺利,潘宇干事受到击打后,不但没有晕厥,反而和王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禁闭室的设施过于落后,而且地处监狱最偏僻的地带。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外界竟然没有一人知晓。由于开始已经遭遇偷袭,所以潘宇干事最终还是被王强击倒在血泊当中,不省人事……
在消除禁闭室一切障碍之后,王强翻出一套警服换上,用钥匙打开李文华监舍大门。放出李文华之后,二人用早已准备好的钢钎、榔头和禁闭室修剪花草用的铁锹,开始在禁闭室和监墙的接合部打洞。
监狱的前身是个工厂,后来只是简单地加了一圈围墙,可是这个监墙它不是个整体。比如禁闭室的部位,挨着警察值班室的就只有一个天桥,连接着武警中队和监狱的围墙,每天武警换岗就是从这个天桥上经过,天桥下面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虽然高度够了,但是它下面还是以前工厂的老墙,很是脆弱。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监管隐患,但是由于这个地方是禁闭室,要到达这地方,首先要经过禁闭室大门、监舍大门,和值班室大门、值班室后门才能到达值班室后面这个小空间。所以根本没有引起狱方和武警的注意。但是他们决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有禁闭室的监护直接通过前两道门,进入值班室放翻警察,来到这里。
后来我们才知道,李文华在打洞的时候,那边哨楼的武警还远远地来打探手电,询问王强。
王强也是老武警退役,所以身着警服的他回答得很是镇定:“今天出了越狱这么大的事,监狱领导说了,让每个基层单位自己想办法开辟出一块洗晾警服的地方,这不,我正带着这个犯人栽杆子呢。”
那个武警还是比较心细的,回到哨楼又打开了探照灯,王强演得很逼真,他迎着刺眼的灯光往前走了两步,有点不高兴说:“小同志,你能把你那个东西关了吗?我又不是犯人!”
武警看见确实是警察,便点点头,关上探照灯问道:“咋不白天弄呢?这都啥时候了?”
王强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这个通知是我在当班的时候接到的,我明天一大早就下班了。我总不能把这件事留给后面来的人去做吧?那样人家会有意见的,今天白天为了那个狗日的事,监狱提审了一天,我得盯着,根本没有时间,所以只有晚上弄。”说到这儿王强还问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哎,我说小同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这个案子后来成为全国整个监狱系统的典型,所以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大家所熟知,王强问的这句话也就是胡乱转移视线,但正是这句没话找话的无目的之语,彻底使这个武警战士放下了最后一丝警惕。
“噢,我是老兵退伍以后才开始上哨的,现在不是人不够嘛,我以前是中队炊事班的,暂时顶一顶,等到三月底,新兵下队,那个时候人多了,我就不用站哨了。”说着收起来本来一直取下的枪,接着道,“看来你对我们中队上哨的战士很熟悉嘛。”
王强笑笑说:“我在禁闭室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抬头看见你们就觉得很亲切,虽然很少说话,但都是兄弟单位,都是为人民服务嘛。”王强很了解部队说话的方式,一句话说得那个战士也是大笑:“对对对,都是为人民服务,那你忙啊!”说完背着枪巡视去了。
王强擦了把冷汗,对李文华说:“动作快一点,不然等一会他们换岗了,就更麻烦。”
李文华闻言加快了速度,也正在这时,他们听见禁闭室方向传来一阵动静。
二人对望一眼,拿着榔头和钢钎,一起回到前院。
原来是被王强打晕捆绑起来的吴优正在激烈地挣扎,而且最令他们后怕的是,估计刚才王强急急忙忙没有捆结实,再加上那个床单质量确实不怎么样,他们拿着家伙赶来的时候,吴优已经挣开了束缚,正要伸手去拿嘴里塞的袜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王强一个纵身就扑了上去,拿起手里的榔头照着吴优的头部就是一下。吴优连声都没吭,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但是还没有完全断气,徒劳地张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就像是一只被扔到岸上的鱼正在做垂死的挣扎……
王强凶性大发,上去对着吴优脑袋就是一阵乱捶。等到李文华上前劝住王强,再看吴优,一边脑袋都被砸扁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后来我曾有机会看当时取证时给吴优的尸体拍的照片,绝对比著名美剧《犯罪现场调查》里那些尸体的模样惨多了,那就是一个血葫芦,一只眼珠子还挂在眼眶外面,整个面部的骨架全部变了形,仅有的一点头发深深陷入头骨之内,和青色的血管构成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但这王强、李文华都是凶恶狠毒之辈,根本不以为意,尸体看也不看一眼,就转身准备继续投入工作。
就在他们一转身的时候,二人都被吓了一跳,身后的窗户上正贴着一张脸,从钢筋的缝隙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