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苗跟老爸也没再进去寒暄，而是往回走。
    “爸，你们谈什么了？”
    “回去再跟你说。”
    一路上，陆大发都没说话。
    直到两个人回到陆苗住的房子里后，陆苗刚关上门，就听到他坐在沙发上说，“我估计你妈应该是不在了。”
    “啊？”
    “彻底不见了。何鲁跟我说，他自己也是很惊讶，因为陈思消失得毫无征兆，上班之后再也没回来。他们俩感情很好，退一万步说，陈思外面有了别的男人想跑，至少也会带点证件和钱。可她什么都没拿，就这么消失了。”
    “那可能是碰上了什么事故？”
    “有可能。何鲁还说后来还有一伙陌生人跑来他家问陈思和我的事，他都觉得很奇怪。他以为陈思欠了高利贷什么被人抓了，或者投奔我了。不过我跟他都觉得，陈思不是那种傻到去借高利贷的人。”
    “他没报警吗？”
    “报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报了之后自己会莫名其妙再去警察局撤销。那边的警察对这么明显的案件，居然也没立案。”陆大发抬起眼，“何鲁自己是大学历史教授，一下就联想到了一些不可说事件了，我也觉得有可能。所以他没继续追查下去。”
    陆苗一下觉得事情好像复杂了起来。
    “爸，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她老公都放弃了，我又能做什么？”
    陆大发重重叹了一口气，“还有件事。我也得跟你说。陈思的女儿，就是那个小姑娘，你见到了吧？何鲁跟我说那小姑娘从小病到大，像是得了白血病，他希望你能跟那小姑娘抽血检查一下骨髓配对。”
    “什么？！”一道晴天霹雳砸陆苗脑袋上。
    “我这样说，又没养你又没照顾你，连见都没见几面，凭什么让你去？他说只是先测测。我说你们这是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他说他们夫妻都测过，陈思的几率大一些，原本是打算抽陈思的，结果她突然人不见了。而他自己几率太小，配不上。”
    陆苗无言以对。
    “苗啊，我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我是拒绝他了。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你。”
    “我不会去的。”陆苗说。
    “嗯。”陆爸点了点头，像是非常疲惫的起身，“我去房里睡会儿。”
    陆苗目送老爸远去，其实老爸到后面说话一直低着头没看他，声音也特别无力，他也许是伤心了吧。虽然老爸提及得不多，但陆苗感觉得到，他应该是很喜欢陈思的。
    要是不喜欢也不会陈思怀孕了还娶她，不会一听她的消息激动不已，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他想见陈思，结果不仅没见到，还得她可能已经死掉了的消息。
    老爸也许真的有点太难受了。
    陆苗对陈思唯一的好感也是来自于陆爸的喜欢，如果陆爸对陈思痛恨不已，陆苗也会跟着痛恨不已。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着实没有太大的感情，更何况她的女儿……
    陆苗躺在沙发上，因为怕影响老爸，他收拾了被褥睡在客厅里，让老爸单独睡他的房间。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去救那个陌生的小女孩，忍不住还是有点难受。
    于光推门进来，看见陆苗一愣，“咋睡这呢？”
    陆苗坐起身，“你回来了？好几天没看到你。”
    “哎，公司事多，我都在外面。”
    “我爸来了，在这住几天。”
    “没事没事，随便住。”于光说着，勾住陆苗的脖子，“老弟，幸亏你，我做成了一个大单子！嘿，拿了好几万的提成！”
    “厉害。”陆苗一边夸奖，一边默默地从他手里出来。
    于光也习惯了，“你还有在医院的朋友再介绍给我。”
    陆苗苦笑，“没了。”
    而且跟宿熙哥经过了幽禁这一事，也不会太亲密了。
    陆苗恍然想起宿熙还跟他表白了的事，顿时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
    于光打哈欠，“我回屋睡会儿。”
    “嗯。”
    于光一向精力很好，很少大中午回来。怎么现在也跟他老爸似的，中午犯困，懒洋洋的。
    陆苗笑了笑，自己也在沙发上合眼睡去。醒来已经是三点多，拿起手机一看，有一个姜冬泽的未接电话。估计是上午在医院里突然挂断，所以又打回来了吧。
    陆苗也不着急回复。
    起身去厨房里看了看冰箱，里面没什么东西。悄悄打开自己的房间一看，陆老爸还在睡，也不打扰他，自己下楼去买菜，老爸难得来一趟，给他做点好吃的。
    接下来几天，他再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陆苗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菜，解冻猪肉，忙起来也就不再想那些糟心事。反正他跟陈思那一家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在砧板上杀掉一条新鲜鱼，看它不再蹦跶的时候，陆苗才突然有点感伤。
    活着和死了区别如此之大。
    他竟然开始难受。有些人你知道她活着，但这一辈子不会见面；有些人你知道她已经死了，这辈子不可能见面。同样是一辈子不见面，原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陆苗出神，眼皮察觉到不远方有处阴影落下来，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五十，原本还透过厨房窗口落在他身后太阳的光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厨房变得昏暗而阴凉。
    他抬起头，于光站在门口。
    客厅也没开灯，他面容面容在阴影下，显得呆滞，也许是刚睡醒的原因。
    “怎么了？”陆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