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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往生地
    匆忙背过身告诫自己这一次不能再受迷惑了。
    当年扶摇台一见,我便被迷的不轻。也难怪栾溪后来整日喂我吃核桃说是补脑会活的聪明些,可这人记得久了,想忘就难了!如今连一个眼神都受不住。
    “抓住她!”话落间耳边皆是脚步声,竟是缪若带天兵抓我来了。
    昭华先我一步挡在前面,不悦道:“是谁让你过来的!”
    缪若见昭华神情愠怒,思索片刻,才没将报信的天兵说出来,缓步上前:“天君,金羽箭一出,这九重天上又有谁不知您在此处,只是这等妖女不容于世,必须除掉。”
    过了五百年我竟是妖女了!轻笑一声,便想提着云稠剑冲过去,跟这九重天来个了断。
    许是看出了我的念头。昭华夺过云稠剑一手揽着我收回了灵力,
    一如当初我失手,险些伤了真元,他匆忙收回云稠剑时的神情一样,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浣纱殿里的日子了。微微侧目,见不远处天兵增多,我便手中用力将昭华推远了一些。
    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世道伦常。我足尖轻点,夺过云稠剑时也抓了缪若,嘴角清冷一笑,这一次你不会再赢了。
    由于我胁迫缪若,昭华双眸微微眯起。只是为了救栾溪,就算现在被处死,也要坚持做下去。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了昭华那熟悉又陌生的目光,声音略带清冷说:“把栾溪交给我!”
    昭华闻言未动,只是眉头紧皱。
    我提了提云稠剑,靠近缪若,身后那群天兵就开始个个紧张了。
    曾经我是多么害怕在昭华面前犯错误,可现在却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昭华抿直嘴角缓步走来,就站在我面前三步的地方。
    盈盈一水间,相顾两无言。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从此再无后期。
    我拖着缪若退到角落,明白栾溪是救不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天兵围住角落,我暗下杀心。却看到昭华缓缓朝我伸出了手说:“仲灵!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先是刺杀天君未遂,而后又挟制了天后,这样的我,要怎么才能去相信昭华说的话。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仙婢单雪为保缪若,命天兵万箭齐发。我终究抵不过你们阴险,抬头看着昭华一脸的错愕与心疼,这难道不是他从一开始就预谋好了的吗?就算是背水一战,我仲灵也不会让敌人赢的那么轻松。
    运足手中剑气,我直奔缪若命门冲过去。
    缪若躲闪不及,连忙伸手开始遮挡,但却被云稠剑击破了屏障,只能应声大喊:“我知道栾溪在哪!”
    云稠剑停在面前三寸。
    上来之前,就曾猜想,栾溪是不是被陷害。如今看来定然是跟我一样了,不由得转过身,看着一旁的昭华。
    我不清楚昭华对栾溪偷下九重天的事究竟知道多少,只知他看到心口疤痕时,眼神复杂。拔除身上几根羽箭一路跟着缪若竟走到了往生地,我心中最后的希望也泯灭了。
    魂散气未消,才刚走到往生地前,栾溪残留的余息,便已十分明显,我知道那是她在等我。
    她不过就是个小仙而已,却因为我被推进往生地中。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我跌跪在地上哽咽:“栾溪!”
    缪若见我跪地痛不欲生,神情高傲:“仲灵,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不明白么?”
    我神情呆滞,站起身来便想跳进业火,陪着栾溪一起受灼烧。
    昭华见状一手挥开缪若,高喊:“仲灵!不许跳......”
    突起一阵疾风。我刚踏进往生地的身子被吹了回来,迷茫之中正好落在一块空地上。待清醒时西天王母便已站在了跟前:“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仲灵!不可强求,栾溪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多亏了这往生业火,才会多生出一丝转机,”话落间递来一串玉珠链。
    镜花水月中袅袅余烟,那抹身影我太过熟悉。
    原来业火撕碎栾溪的元神,魂魄却顺利转生下界。我紧握玉珠链,
    看着一旁站着的昭华说道:“如果说扶摇台是你救我,这份恩情也早就还了,此后再无情分只是仇人!”淡漠后擦肩而过,这一番话虽说的轻巧,但只我自己清楚,若想伤昭华三分,必会自伤七分。
    人未动,却极尽落寞。昭华避退他人,独自站在往生地,想着刚刚的一切,她再也不是当初的仲灵了,终于学会如何保护自己,那怕是在面对所爱之人。曾几何时,她还会在浣纱殿等着自己,现在却口口声声说要做仇人,低头看着掌心中反噬过的伤口,不甚在乎敛去了。
    一声叹息,玉枢真人闻讯而来,看着那抹背影摇了摇头,缓步到昭华跟前细语。仲灵自离开九重天后便只身赶去了东海,大抵是为了追栾溪的生魂,可天后此时却在前殿聚集仙臣,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树欲静而风不止昭华微眯眼眸,两片薄唇抿直,转身离开了。
    即便你此后对我毫不念及,我亦会倾注全部护你周全。
    至于昭华,我想也不会再见,更不会有什么牵扯。
    我坐在云朵上看着手中的玉珠链,恨不能一下飞到东海归墟去寻栾溪,这样就能早点帮她恢复仙身,眼下却只能看着这万里海水。
    说起东海,也还算不上陌生。一是栾溪时常在我耳边提及,说这里极为荒芜,二来是众神羽化之处,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陌生了。
    说起来我在东海还有一个老朋友,只因生性太过懒散且不爱与众仙应酬,宴会中时常容易被忽略,每次他都不以为然反倒乐得轻松。
    时隔多年,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这里,我却越发想念栾溪。
    云雾退却,我轻落在巨石上。看着手中的玉珠链深吸几口气,紧闭双眸跳进海里,只是当海水涌入时,我猛呛了几口,看着面前气泡越来越多,意识逐渐模糊却不敢松开玉珠链,只因它是我现在能寻回栾溪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