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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责问
    曾几何时我在九重天时,迷醉于酒泉不醒,时不时梦上几回话本子上的凄楚情节,不是那少年郎生得一副薄幸面孔,再者便是双双拜了喜堂,却在洞房时被那弱不禁风的女子抢了相公去,此时我嗅着鼻尖的龙涎香,也曾真真想过要学一学那女子婀娜身段,奈何昭华并非是梦中的少年郎,几番三界打乱之时,一并三尺长剑不知斩落了多少姑娘们的芳心,继而不得不掐了掐自己手臂内侧,这番情面之下,救了不如不救,待真救了,那便还需依着礼数感谢一番。
    昭华坐在离龙榻稍远的位置,我微微抬了抬头瞧不真切,只晓得那桌上的熏炉是袅袅不停,龙涎香的味道也是由此而来的。
    听闻冥帝司说,他为我下界,还不惜改了凡界运势。
    苍天可见,这段情我早没了盼头,在往生地前相断,还很决绝,如今昭华发了善心,许是日子久了品出缪若与我不同之处,可毕竟缘分不等人,就算在凡界有了牵绊,也不过是相互蒙骗罢了。
    正当我平躺冥想时,远处却有了动静,昭华起身走过来说:“已然都醒了,又何必强撑着装睡?”
    我一笑,睁开了眼睛:“也是!”
    指尖轻轻撩起纱幔,他比之前消瘦不少,说:“你此时内损未好不可逞能,至于皇后那处我已有安排,玉枢办事谨慎小心,不似冥帝司马虎,你可以放心!至于栾溪的事情,仲灵我希望你能够不要怨我,即便是要恨,也能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正如我之前一直跟你说过的那样,世间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尽善尽美,我终究是负了你……”
    这番话来得迟了些,或许早在五百年前他同缪若领天诏时说了,兴许我还能平和些,只是此时却没有了意味,淡淡道:“即是负了,又有什么理由说不恨呢?”
    昭华一番推拿的不错的话,在我脱口而出时,便已然丢盔弃甲,好歹也算公事百年,他的弯弯绕绕统共加起来还没有冥帝司一半多,又哪里说得过我。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黯然了两色:“这些话压在心底许久,我也知道那时你因我而过得不好,只是天诏已接已无反悔之力,但红霞之下许过的种种,都是我放在心尖上不敢忘却的梦。”
    闻言我愕然了,昭华从不如此讲话,更不会情话偏偏,唯有那淡漠一笑尽显心意,我笑了笑说:“时过境迁,想不到天君也竟成了情话偏偏的佳公子了。”
    昭华从未被羞辱,脸色变得很差,上前扯落纱幔,一手抵在床柱上,眉宇间紧皱,声音压得很低:“对于你,我从未说过假话!”
    这话倒假了,前几日我问过他,此时栾溪三魂七魄已被那法器散了个零碎,试问他有何找补的法子相助,却得出个没有,好在后来冥帝司嘴快说出了栾华子,他又何时说了实话。
    倘若方才昭华继续说那些芸芸情话也罢,可却偏偏硬生生撞在了诓骗之上,我这已然忘却的怒火便烧了个猛烈,借着他上我下的势头,嘴角一翘,嘲讽道:“想来天君近日诸事繁多,一时间竟忘记曾与仲灵说过什么了,东海归墟有一尊栾华子法器,传闻可造人魂神识,乃是三界之中最为厉害的法器,这传闻可假?”
    他垂眸不语。
    昭华这人向来喜怒不曾言表,莫多时即便被人说中了心事,也不过垂眸不语,将将想出神出天际一般,可我甚为了解他,问了便知这事的真假。
    得到昭华证实,我也无需再耽搁,欲起身离开金陵皇城后,直奔东海归墟而去,如冥帝司未能及时赶来与我汇合,也懒得再搭上这份人情,左右不过是个薄命,若成了便成了栾溪,若不成也全当我陪了她去上黄泉路。谁知正当我在心中琢磨时,他却脸色阴沉说:“无论说何人与你曾提及这栾华子,你都不能贸贸然去东海归墟寻这法器,栾溪命息不决,三界之中必然有她的活路,你能做的只需等待,至于旁的牵扯重大,莫要胡闹!”
    他这脾气上来的委实有些太快,我一时间被唬住只能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晓得是个什么意思。
    他下了仙嶂,我冲不出,一手挥起云稠剑,直挺挺奔着昭华刺了过去,却被一阵金光挡了回来。
    虎口被震得生疼,却未见到半点儿的伤痕,可见昭华方才那一招留了余力,从最开始浣纱殿教授学识,他便处处留力,好似真如旁人所言,怕教会了徒弟而饿死师傅,奈何我天赋又不高,几番下来只学了个半层半。
    瞧着云稠带幻成丝带,我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传闻九重天有一书生得仙,特特领了仙贴去找昭华比试,三局而落便自觉羞愤难当,一怒跳了畜生道,却没得了副我这般的脸皮。
    可这脸皮子的功夫纯熟,那便愈发的久攻而不可破了,我索性将云稠带顺势系回了腰间,毕竟这也算是个救主人,需得敬着一些,一脚踢开其中的圆凳,怒道:“我已然不求你帮我救栾溪,甚至去捉拿背后的凶手,可如今你也不该因此而将我囚在这儿,明话告诉你,这东海我是去定了!”
    昭华看了过来,一手还握着茶盅,说:“那你也该晓得,我不允的事情,你从来都不会做成,难道还要恣意妄为吗!”
    我气的发抖,呛到:“若不是当初我喜欢你至极,也不会守着那些条条框框,将自己落个现在这番下场,还害得最好的朋友至此,天君觉得我还会继续守着么?未免太过可笑了……”
    茶盅应声而碎,他说:“不行!即便是让你更恨我也不能去东海,”话毕人却走了过来,一手将我揽入怀中,耳语:“此生我不愿再见你受一丝伤害。”
    只是如今给我身上加剧的这些伤痛,无一条不是他所赐,这份情要不得……要不得……